陆犯焉识归来

丝丝感怀

 

因一句自称这是部令莫言这样60多岁老男人掉眼泪的电影而记住了《归来》,继而借来长篇小说《陆犯焉识》阅读。总有先看原著,再赏改编的电影电视的喜好,两厢对照,滋味更浓。

厚厚40万字的一本小说,断断续续一个多月才细细读完,之所以拖沓这么长,是因为读严歌苓的小说在女人眼里看来太过悲苦凄惨压抑,从《小姨多鹤》《一个女人的史诗》《第九个寡妇》等大量的章节文字都如此感受。作者再怎么用诙谐妙趣的手法来叙述描绘,读着读着就不忍心往下看。等隔几天才重新打开,依然如饱受煎熬着去喝一罐中药一样难咽。这样反反复复才在唏嘘不已的主人翁坎坷多难的经历结束里闭幕。这样留下很长一段时间对陆焉识的人生坎坷带有沉甸甸挥之不去的痛里沉沦迷茫……

陆焉识的人物形象在读完小说后根深蒂固地占据了脑海,风度翩翩学识渊博不是放不下的原因,是为一个生命能扛住来自身体精神上堪称极限残酷磨难的挑战后没有悲观厌世,二十多年时间里反而更豁达仁慈谦顺的悲悯与震撼。没有马上去网上看电影,是不知道这样人物陈道明怎么演绎才算心中的完美角色的表现?

一周纠结,昨晚网上看了电影《归来》。男女主人翁的演技无可挑剔绝对称得上一流,眼神姿态动作丝丝线线回味绵长。包括电影中其他配角也都是大腕级别的,这是张艺谋的魅力所致暂且不谈。如果不看小说原著,的确如莫言所言是一部少见的能触动人心底最柔情的那根细弦而流泪不止的作品。偏偏我刚读完小说,边看边在心里把两个陆焉识和冯婉喻时时作比较,字字句句的揣摩与具体形象的还原落差还是有的。由此没像人们所传说中的那样泪湿多少纸巾。

小说改编的电影,总不可能照顾完善全部,只能截取一小部分甚至一小节内容来拍摄,这是众所周知的,有的几乎成了另写故事的份了。看《白鹿原》就属于在内容上无法与原著相提并论,只属于一部从视觉上浮于原著表象借原著历史背景尊重原著的地方特色打造的一部吸引人眼球的情欲戏。在这里并不是说《白鹿原》拍摄的好与坏的问题,只说电影改编跟原著的差异之大。

《陆犯焉识》改编的《归来》415页纸张,从357页才开始写陆焉识西北大荒漠的归来,删去的那么多篇幅内容如何在电影里展现,是我想寻找蛛丝马迹来完善陆焉识这个人物表演内在血肉丰韵的关键点,或者就根本不提?要赞赏的是影片开始一段的逃亡生涯很震撼我心。陈道明丢了自己该有的原型,打扮成叫花子一样在火车站或下雨天如过街老鼠般机敏逃窜的形象与原著不差半毫。永远黑炭般洗不干净的手旋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那个无辜到使人怜悯的陆焉识,那个曾经留学国外风度翩翩的上海大户人家的少爷,那个聪慧倜傥会多国语言的才子,那个花花公子风流得意的大学教授,在中国特殊的政治动荡时期怎么就成了十分可叹地被送往西北大荒漠判处死刑后由他妻子用身子换来改缓到无期的反革命呢?命运多舛的人生重新叩响了内心抽搐,忍不住眼泪哗哗直流。为陈道明这样的装束表演叫绝。

转眼三年后的陈道明演绎叫人黯然,无期犯在逃被抓回去是何等的惨绝人寰,不难想象。即便在书中是以自首回去的犯人都可以读到当时状况,整天数着死期过日子的陆焉识神经开始崩溃了,整夜整夜不眠不休,靠盲写踱步熬过在狱中的分分秒秒,蹲黑屋无休止遭人暗算便秘掉牙早衰等现象极大磨损了人形,以致于去接他的儿子孙女看来:这老头子样子猥琐,不是那种敢作敢为敢犯王法的模样。他就是靠整个身姿来体现那种谦恭微笑换来可以活到释放,读此心酸不止,泪花纷扬。而陈道明的出场好像那么意气风发,即使妆化得再老,也无法抹去他外形绝佳风度,这不失为一抹败笔。当然如果不读原著,是会为陈道明的气派大加赞赏的,连我二十来岁的女儿都崇拜他的气度与表演。电影浓缩成靠两小时的表现抹去了陆焉识所有无法言说无处申诉的不堪与不幸以及大环境里的悲天悯人式的无奈与失语。当在西北大荒漠劳改出来的人自尊凋零成一地碎片的时候陈道明没法去深切体会,骨子里的傲气演绎陆焉识已属于过去式的了。作者在原著里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的大气在电影中显得烟消云散了。

巩俐,公认的一位表演大家。她的许多片子都看过,最初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摇啊摇,摇到外婆家》《漂亮妈妈》《满城尽带黄金甲》到《归来》,所有的影片都一片赞声好评与她的表演天分是分不开的。这次的《归来》的确一如既往完善她表演艺术的巅峰,一举手一投足便把冯婉喻的等待屈辱和难堪失忆表现的淋漓尽致,但与陈道明相比在外形上一个大颠倒,个人感觉太过土气。其实一直感觉巩俐属于土生土长的黄土高坡人,再打扮也只可以当作古老腐朽大墙内一位富态失意之人,缺少江南女人灵秀与雅致,所以自认为不大适合演绎原著中的冯婉喻大闺女般中年林黛玉式的美人角色。巩俐太老了,老得跟有两年多年历史的平遥古镇进门口那堵土城墙一样珍贵且沧桑,少了文人们趋之若鹜追捧的浅绛瓷那般典雅与温婉。所以影片选择的背景离开了南方上海。

不得不承认的是张艺谋拍摄电影的艺术魅力,从原先拍摄的高端大气到如今的表现琐碎平凡之片,都相当出色,惊人倾城。影片中无论细腻的感情描写,还是考究的用光艺术以及唯美的画面设计无一不显示他在中国电影制作中的瑰宝地位。电影在这个时候是用来养眼和爱抚的,视觉感的满足已经够本了。

电影与小说,艺术不同而已。

影片结尾,大雪纷飞,凄凉伤感。一对老年夫妻继续在他们生活之路上守候等待,那个只存在于原著中的陆焉识和冯婉喻式的爱情故事归来,苍凉而隽永。

天地苍茫,含泪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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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柳小篆

对于电影,我只能说,好题材好演员遇到了烂导演。张导拍这种有历史沧桑内心细腻的情感戏向来是黔驴技穷,《山楂树》便是一例。这部电影只是小说的一个节选,大部分表现人物和时代的情节都被抹去,对导演功力要求更高,可惜我们看到的仍然只是一个类似于韩剧的不离不弃的爱情故事再加上一个忠犬八公似的结局。陈道明和巩俐演技堪称精湛,演出了那个时代人的内心和情感世界。与小说相比,电影本身有局限,再加上文革这样的特殊历史时期,也许很多表现人物和时代的情节和事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拍了也通不过审查。所以,电影让人感觉不够丰满。加上导演功力不够,就只能靠演员演技了。还是要为演员赞一个,陈道明和贡俐真的演得很好。

甲乙

同题的小说与电影,三十年前我会选择小说,现在我会选择电影。

一片天

我是值班那天无聊找出电影来看的,才发现电影已经把书里面大量的血肉给抽掉了,电影本身也很感人,但比较书而言,已经不能让人抽纸巾了。

朽木

像冯小刚的唐山大地震一样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挑战这种虐心题材,即使有陈道明。

桃源梦醉

影评写的不错的,要是大导演知道了,得请老师去帮助宣传了![em]e11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