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芪柒

      静默的时光容许了我短暂的爱，你的秋眸扫去了我心中的阴霾。­

      芜杂的世间见证了我寂寞的未来，你的音容带走了我一世的情丝。­

      爱，静悄悄的来了，又在静悄悄中消逝了。

      你喜欢的仙人掌为我开放，注定我的未来犹如仙人掌般刺突。

      那天的白云是你的笑容，当我再次握住你的手时，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白纱的窗帘随意挥洒，你的灵魂作了永远的休憩。今夕何夕，你的离开是对我肉体的支离。

      ­片刻的宁静无法抹去永恒的悸动，人多了几分深沉，便失去了对生活的惬意。­

                                                       文。绣气­BR

  「玫瑰。邂逅。素白记忆。」

      我叫纪十苏，我的父亲是个花农，因此我自然也是一个爱花的人。在十八岁的那年，我离开了家，为父亲的花朵寻找更好的销路。我犹如浮尘一样，没有原由的飘向了这坐北方的小城。起初只是把父亲从昆明运来的花拿到街上小卖，慢慢的我有了积蓄，开了我的第一家鲜花店。那段岁月是坚苦的，不过很充实。­

      有个女子，她有着随风欲飞的长发，一派洗尽铅华的气质如月光般柔美。和她的第一次的见面是在宵夜滩的附近。她穿件粉色的宽大T恤，托脚的摆裙和着夏风飘逸，绣花的小布鞋，给人以俗套里的不凡气质。忧郁的神色，纤弱的体态，她正在抱着酒瓶对着嘴吹，在朦胧中一摇一摆的走着。不一会，消失在泛泛的夜色里。­

      某一天，在鲜花店里走进了一个身着蓝色长摆裙的女孩。那廓轮似曾相识，轻盈的体态让我断定她与夜色下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对于玫瑰与月季，现代的人争议颇多。所谓的玫瑰也就是现代月季，只不过玫瑰是由蔷薇和中国的古月季杂交而来，更显得大气而已。由于她对花的了解，有了我们的第一次交谈。­

      那天的天空只有几片游离的云丝，风声如歌般动听。她在店里若有若无的徘徊着，也许在她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店员。不经意间，她的一句“这玫瑰花不是金玉，而是冰清，你们挂错牌了”掠过我的耳朵。我过去一看，的确搞错了。从此，对她的映象更加深刻。很少人知道玫瑰有金玉这一种品种，更何况可以识别它，所以我和她结交为花友。她叫蓝晴，我是十苏，她二十一岁，我比她长两岁。­

      我还不知道她是作什么的，能听出她的口音不是当地的。对于刚结识的朋友，我没有细问的习惯，也不喜欢别人对我查户口一般的询问。她恰好也没有这样做，她只说她喜欢仙人掌。所以我的直觉意识到我和她会有一段故事­。

  「木椅。清茶。素淡时光。」­

      她的眼神里的忧郁有着无法触及的深度。胳膊上浅浅的流露着几块伤疤，左臂上支有一颗杯口大小的向日葵刺青。秀嫩的脸上嵌着一只俏鼻子，玲珑的无法形容，眼边是一颗泪痣。头发总被风吹得缭乱，我无法想象她以前的故事。她骨子里透着世俗中常见而又不凡的叛逆，但是她给我值得爱怜的感觉。­起初，我们的交谈话题从未离开过花，交谈的场所永远都在我的鲜花店，直到有一天。那天的斜阳很柔美，天边的白云借着夕阳泛着微光。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内心的激动从未有过。并和她约在了河边的一家茶馆。眼前是翠柳相依，这里很少有年轻人出没，更多的是遛鸟的老人。一排木椅，两杯清茶，接下来是一番如春雨般淅淅沥沥的谈话。­

      脸上伪饰的笑容掩不住她内心的哀愁，我们一直都在沉默，一味的喝茶。她的话语打破了那点胆怯的沉寂。蓝晴眼神里流露出了徘徊的忧伤。霓色记忆，让这个女子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映射出的是更多的空洞。低沉的语调，神情似破碎般支离，她静静的讲述着，我的感觉只有痛心，呼吸紧蹙。­时间仿佛为她倒流。她说：“在我十岁那年，一个下雨天，我亲眼看着我的妈妈在一个山坡上摔倒，摔滚了一百多米，当我迎过去时，妈妈身体上扎瞒了荆棘，脸上的血肉模糊让我心碎了。就这样，我的母爱在那天划上了句号。爸爸把我丢给了奶奶，奶奶那时已经七十九岁了，一切的家务都由我承担。当我十五岁时，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可是被老师发现了。家长会上，男孩的母亲跟我爸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就是欠教养，把自己的女儿教育不好，还影响别人家的孩子…’。那时，我不知道爸爸已经结婚了。后来才得知，他在妈妈去逝不到两个月就结婚了。他的做法让我不得不恨他。家长会后，父亲只是对我一顿暴打，手臂的伤疤依然还在。到了高三，父亲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那座城市，随即奶奶因为生气得病而去逝了。一时间我什么也没有了，我离开了校园，找了份养活我的工作，就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后来，他闯进了我生活，我以为我找到了我丢失已久的影子，我以为他很爱我。当他说要回老家时，我也跟随他来到了这里。这也是我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可是来这里不到一个月，他就和我分手了。从此我无依无靠，到处奔波，后来就来到了现在工作的这家幼儿园…”。这就是她的忧伤而又凄苦的生活，她早已丢失了回家这样的想法，更多的只是对光怪陆离世界的漠视。这也许是她患重度抑郁症的根源，她喜欢暗色的光...

      晚风静静，蓝晴的眼神陷入了极度的淡漠，依依的杨柳让我们显得更加孤独。我沉寂着，欲说的心情显示着我内心的纠结。最终，我还是没有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突然对我说：“让我作你女朋友吧！”我的心跳加速，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嗯”了一声。她的平静让我无法确定这是真的。­我们开始了似恋非恋的生活。

      微风泛着热躁动不安，坐在柳树下，依依的情怀浮动着微红的光线。夕阳眼看着又一次西颓，眼前的天空荡漾着橙蓝，更多了一层心灵的冰凉。蓝色，空旷，岑寂。蓝晴喜欢纯蓝色，但这里的天空已经失去了明净，无法让人倾心。我们畅想着，畅想着奔流在浓艳色彩的边缘…就在这个初夏，在相识两个多月的时光里，我和蓝晴踏上了追蓝的路途，可是在旅途中也发生了错舛…­

      轻装简行，来到青海湖畔，留下了第一次牵手的画面。眼前是蓝色的湖水，远处是圣洁的雪山，身后是金色的油菜花。牧羊女的歌声悠扬，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浓艳的色彩，我们像梦游般飘离在边缘。我们拣着青海湖畔的石头，那石头带着香味，最后放进了旅行箱。在那里，蓝晴的笑容很真，丢弃了忧郁。我多么想在那里度过我和她的余生，可是生活中并不是我和她一个人，有着太多的牵畔，回去是必然的。在纯净的蓝天下，归路在脚下延伸。疾驰的列车告别了纯净的那片天，列车上的旅客用冷漠的眼神互相注视。沉寂的气氛，躁动的炎热以及铁轨的碰撞声，在浮动中给人以安慰，人在昏沉的睡眠中享受着旅途。当列车驶入某市的车站时，蓝晴说她想吃冰淇淋，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下车了。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像傻子一样到处寻找。当我拎着冰淇淋回来时，列车已经开走了，顿时我错愕在那里。身上带的钱不够吃一顿饭了，身份证也在蓝晴的身边了，流浪在那个车站，孤独的享受着接近秋日的夜晚。那天的夜真的很长…第二天，火车站的寻人广播吵醒了半睡的我，是蓝晴返程来找我了。我见到她时，她的两眼哭的通红。她见了我直接没有了话语，只是含着泪给了我一个惬意的拥抱。就这样，我们在此地踏上了归途。是分离让我更加坚定，我不能放开这个患有抑郁症女孩的手。

      爱恋在金秋飞舞，时光似梭的奔离，在你依我侬的甜蜜中，春节到了。我内心有着盛大的纠结，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告诉她我要回家过节了，我不知道她承受孤独的底线。那几天，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唯有蓝晴若无其事的苍白着时光。内心的烦杂让我变得暴躁不安，蓝晴似病态的心灵让我心痛不已。我说什么她都以无所谓来应对…我对她的疼爱幻化成瞬间的愤怒，强势的音贝幻落了内心的暴躁。我收拾着她的衣物，最后一声尖叫让我放弃了带她一起回去的念头，只见她顺手提起箱子扔出了窗外，衣物掉落在一片颓败的池塘，我的心仿佛瞬间寂灭了…我无法想象她的内心，难道我只有放任她吗？另一个念头从心间升起，我无论如何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一切的劝说在她面前是那么苍白虚无，最后我还是灰溜溜的回家了，在不安中，很快我又回去照顾她。见到蓝晴时，她正对着电脑专心的玩着游戏。看到我回来了，她像小孩见到父亲一样跳入了我的怀中，委屈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肩上。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凄苦的度过了那个万家团聚的夜晚。我的眼前模糊了，我只知道我对爱她还不够。

      在那些压抑的时光苏里，白天我们在一起，晚上我们又归回彼此的孤独。失眠的夜晚，是春来冬犹在的冷风侵袭着无助的心灵。生活中有太多的感动，仿佛每一件都与蓝晴无关。夜半起身，眼前是洁白的墙面，光洁的地板印着光影，窗外的景色独好，心中回想着蓝晴近似崩溃的尖叫，失眠于月下，静待人中静…

  「槐树。仙人掌。浅色时光。」

      在我们相遇的第一个情人节那天，她没跟我要什么。白天我们各自上班，到傍晚，我抱着一盆仙人掌去了她的居所。我们开始了情人节的甜蜜时光。­她说她想吃鱼，所以我们去了一家烤鱼店。两人意犹未尽的喝着小酒，慢慢的开始尽兴。不知不觉间，她喝得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很龌龊。我扶着她走出了门口，没走多远，我们在一颗老槐树下接吻了。完全忘记是如何开始的，只记得吻了很久。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这让我有点束手无策。傻瓜也能看得出她遇见什么伤心事了，可她没有对我说。我抚摸着她的侧脸，很柔，如凝脂般细腻。这一夜，她把自己交给了我，让我作了她生命中的第二个，她是我的第一个。或许说是我乘虚而入吧！­

      第二天她搬到我那里和我一起。我们过着虽不及神仙隽侣的生活，也倒挺幸福。可是时间久了，我们的矛盾开始显现，我发觉了她的冰冷，以及无谓的自私。好景不长，我宣布结束我们的同居生活，让彼此留有一定的空间，我搬出去住了。­时光如歌般悠悠扬扬，傍晚的天幕因为霞光的折射显得低垂。细雨飘飘洒洒，我和蓝晴有两个星期不见面了，不知这是蓝晴的第几个电话了，我依旧没有接，是我故意疏远着她。心中的思念划落到心底，总有一种无形的呼唤在耳边萦绕，我决定回去看一下蓝晴。一路走来，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到了。门是被反锁的，我不知道在门口停留了多久，最后她还是开门了，屋里多了几珠形状奇怪的仙人掌，那只猫懒懒的卧在那块它从不离开的地板，身上挂满了仙人掌的刺，一副可怜的样子。的确，当它被蓝晴从路边拣回来时瘦的连路都走不了，后来发现它的眼睛已经盲了，所以它之前是被它的主人抛弃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蓝晴平静的问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坐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她又一次的尖叫声打破了屋里习惯性的静默，只见她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仙人掌，连根拔起，顿然间手开始变得血肉模糊，一股鲜红顺着手指流着，一滴一滴…慢慢的滴落在地上。那血仿佛是从我心里流出来的，刹那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呼吸。她只是握着那颗仙人掌木然的站在那里，神情里的空洞无法触及。她流着眼泪，我把她拥入怀中，她用力推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声走开。我被她轰出了门，屋里的哭泣声犹如隔世的送别声…­

      当我第二天回来看她时，她已经离开了，屋里飘着淡淡的香味。猫也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快会回来”。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她的一条短信，她告诉我她回来了。我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我们依旧没有见面。和她分开两个月了，一种不适应驱动着我去联系她，但是我止住了。我们一直僵持着…不多久，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叫蔚然的女孩。她的出现，仿佛让我有了忘记蓝晴的借口。但是我并不能真正的做到，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已经有了蓝晴。­

      暗色天空，空气中散满了雨后的泥腥味。蓝晴约我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河边茶馆。依旧是杨柳依依，只不过多了几声夏虫的低吟。这次约会，话语很少，过多的沉默让我的心灵有着从未署名过的紧张，更多的还是彼此眼神的逃避。我的心跳告诉我说：“我还爱着蓝晴，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蓝晴的平静出乎了我的意料，她只是木讷的望着茶碗里浮动的淡绿茶叶，在分别时只说了一句：“那好吧，再见！”。她瘦小的身躯，背着一个大包冲进了人群，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而我的心里是更多的不安和不舍。

  「生命。放逐。末路。」

      三个月后，蓝晴给我发了信息，她说：“苏，我生病了，能来看我吗？”。我回复：“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买来给你做”。她说她想吃虾。一个月前，她淋雨了而感冒了，由于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发展成了肺炎，幼儿园的工作也丢了。我见到她时，她坐在阳台上，泛黄的睡衣，缭乱的头发，眼睛落寞的盯着我在情人节送她的仙人掌，脸色苍白了很多，比以前更加消瘦了。这让我想起了她以前受的伤，我的心瞬间疼痛，我感觉对她的伤害无法弥补，只有好好的爱她。我给她做了一道清蒸大虾，看着她幸福的吃完。我清理完厨房后，在打扫房间是发现桌子上好多的维生素C，她说要我明天早上来看她，我顺便把那些药装进了药箱。在我离开时，我提醒她在吃了虾之后就不能吃维生素C了，这两个东西过多，遇在一起就是砒霜的成分，如果你吃下去明天就见不到我了。而她只是说：“这些我还不知道呢！”。­

      那天夜里，我想了很多，我和蔚然还没到不可分离的地步，我对然的爱也存在着欺骗，我打算结束对然和晴的伤害。回到蓝晴身边去照顾她。那个夜晚很长，我作了好多梦，梦见了蓝晴躺在花中对着我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很快的收拾好我的东西，出门了。伴着晨间的微风，在静谧的音乐中我很快来到了蓝晴那里。我小心的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屋里，晨光照射着似睡的蓝晴。当我握住她的手时，冰凉刺透了我的血脉，我的眼泪呼之即出，眼前是维生素C的药盒。昨夜，在我走后，蓝晴服用了大量的维C，脸上流出了很难过的表情，我无法想象她当时的痛楚。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的恨我，但是我爱着她。心中的痛凝固了我的血液，我的哭声是那么无力，我做什么都不能把她唤醒…阳台上的仙人掌在阳光下成长，开着几朵白花，纯净而又美丽，但是它们也像蓝晴一样让我无法触及。­

      琥珀色的玻璃，让我的视觉里的天空失去了那份纯净的蓝。窗外永不停息的喧嚣摇曳着整个世界，我的心枯萎了。一口大大的鱼缸反射着我的身影，茜素红色的水草飘满了鱼缸，颜色如血一般恐怖，一条不大不小的死鱼腐烂了尸体，为血红色的水草提供着养分，蓝晴带着一世的哀怨走了。­

      鲜花让我有了她的记忆，从此我们的爱如花缘一般瞬即消失。生命的孤独似末路一般，我的厮守只为凄枉的穷徒。痛苦没有了界线，你只好放逐自己的灵魂，留给了我一世的悔恨。

      这已经是秋季了，我孤身伫立在秋季的广场，孩子们放飞了许多风筝，一整片的，绚丽夺目。而那欢呼的尖叫声，让我陷入瞬间的困顿，蓝晴狰狞的面孔在脑海浮现，心痛的忘记了方向。心底的事情缺少复苏，眼前是一片柔和的光，迎面而来是熟悉的淡淡的檀香味。沉闷的气息，血色的记忆，晕开我对蓝晴的思念，那不是挥别，是铭记…­

      夕阳下的孤独，我带着我最想忽视的情怀，走得再远，飞得再高，已经丢不掉了。站在错踪的火车道上，上一妙我在畅想那列火车会经过这里吗？下一妙上天用血腥给了我对生命敬畏。一个流浪的小孩，为拣火车轨道上的瓶子惨死在火车下…我颤抖的脚步带我离开了那里，血色的斜阳依旧宁静。

         后记：爱，飞扬在浮尘间。

               我可爱的爱人，是我无意的残忍把你带离了尘寰。

               可是我未来的爱该走向何方，难道让它一直迷路吗？

                                       纪十苏。花缘之爱，放逐的生命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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