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赏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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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族是我国古代北方的少数民族,其名最早见于《晋书卷九七·北狄传》:“北狄以部落为类,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种、鲜支种、寇头种、乌谭种、赤勒种……” 赤勒即敕勒,赤与敕是同声异字。《魏书》、《北齐书》、《周书》、《北史》等史籍对敕勒也均有记载,且有时写作“勑勒”等。另外,《魏书》还将敕勒与古代的赤狄、丁零及北朝时出现的高车族等名称联系在一起。
《魏书卷一○三·高车传》有如下记载:“高车,盖古赤狄之余种也。初号为狄历,北方以为勑勒,诸夏以为高车、丁零。其语略与匈奴同,而时有小异,或云其先匈奴甥也。”
根据该段记述可见,敕勒在古时有多种不同的名称,这些不同的名称,是因为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民族对敕勒的称谓不同而产生的。赤狄,是春秋时汉文史籍对该族的称谓。狄历,是敕勒人自己的“初号”。勑勒,是居住在“北方”的民族对她的称呼。高车、丁零则是“诸夏”各族给她的称号。所谓“北方”,在南北朝时指塞外鲜卑柔然等族聚居之地。“诸夏”系指自古以来被称为华夏的汉地。而“高车”之名的来源,一般认为是由于当时的北朝人看见草原上的敕勒人有一种高轮车,与内地车不同,因其“车轮高大,辐数至多”,所以称他们为高车。
到唐朝时,唐人称敕勒为“回纥”,回纥一度强大,曾和唐朝一起打败了突厥,建立了回纥汗国。此后回纥长期臣属于唐朝,也曾帮助唐朝平定安史之乱。但在唐朝晚期衰落时,回纥的每次帮助或不请自来,都要在唐朝境内大肆烧杀掠夺,满载而归。无力的唐朝只能趁其自然灾害及内讧时,联合在回纥北方的黠戛斯(就是现柯尔克孜人)打击回纥,回纥汗国破灭。破灭后的回纥一部分南迁被中原各族所同化,一部分迁往中亚地区,经过千百年的变迁,成为今天维吾尔族的主要族源。
四、《敕勒歌》的异文问题
启功先生在其《池塘春草、敕勒牛羊》一文中,就首先指出:“野”韵句式为三三四四,而“羊”韵句式则为三三七,读之似欠匀称。”他进而推测:“庐”字或“笼”字有一为衍文,或其一为急读之衬字。原因是“三三七字,为民间歌谣习用之句式。”启先生又引了明代胡应麟《诗薮》引此诗即无“笼”之例,说明在明代已有《敕勒歌》的另一版本,从而比较郑重地提出了《敕勒歌》的异文问题。(《启功丛稿·题跋卷》,中华书局1999年)
启功先生在《池塘春草、敕勒牛羊》一文中还指出,《敕勒歌》最后一句“风吹草低见牛羊”中的“低”字,与诗歌的韵律不谐,因为从音律角度此处应为仄声字,而“低”则为一平声字。启功先生推测,“低”或许在北朝曾有“仄声一读”。对启功先生的这种推测现在还无法予以回答,倒是在一些文献中,我们也看到了不作“低”字的情况。如宋代王灼的《碧鸡漫志》和明代《平阳府志》中的《敕勒歌》就作“风吹草底见牛羊”,而清代的《朔平府志》和《朔州志》中,则作“地”字。“草地”比于“草低”,虽然意境稍弱一点,但更合乎音韵,而且从观感上表现得更直接,也似乎更能体现民歌的民间性和朴拙性特点。
除了以上两处之外,在《资治通鉴卷一百五十九·梁纪》胡三省注和洪迈的《容斋随笔》中所引的《敕勒歌》,其中“笼盖四野”变为了“笼罩四野”。而王灼《碧鸡漫志·汉之歌》、陶宗仪《说郛》卷十九上所引《敕勒歌》的首二句则变为“山苍苍,天茫茫”。
以上情况说明,尽管《敕勒歌》的篇幅很短,但仍然有多种文字情形,这些不同的文字或先后出现,或同时并存,或由于流传中的变异,或出于编者的增删与刻印时的改动。我们可以说其中的某一种形式比另一种形式具有更多的可能性,但无法断然确定它为最真实、最可靠的形式,更不能称其为唯一的形式。我想,《敕勒歌》既然是翻译的作品,那么不论它是先由敕勒语翻译成鲜卑语再翻译成汉语,还是直接从鲜卑语翻译为汉语,其在转译和传唱中就完全可以有不同的形式,当然其中一种最受欢迎因而最为流行也是十分正常的。
五、相关的诗歌
敕勒川 塞北
唐 温庭筠
敕勒金幘壁,阴山无岁华。
帐外风飘雪,营前月照沙。
羌儿吹玉管,胡姬踏锦花。
却笑江南客,梅落不归家。
题阳关图
宋 黄庭坚
断肠声里无形影,画出无声亦断肠。
想得阳关更西路,北风低草见牛羊。
李思训画长江绝岛图
宋 苏轼
山苍苍,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
崖崩路绝猿鸟去,惟有乔木搀天长。
客舟何处来,棹歌中流声抑扬。
沙平风软望不到,孤山久与船低昂。
峨峨两烟鬟,晓镜开新妆。
舟中贾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
论诗三十首其七
元 元好问
慷慨歌谣绝不传,穹庐一曲本天然。
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
敕勒歌
明 王世贞
银服匿,紫酡酪,宁胡阏氏奏汉乐。
北风摄羊一万角,十道壮马不得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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