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风盈袖

一生一代一双人

                                       如能与她结婚，即使第二天死去，我也不后悔!

                           ——孙中山

说实话，我不喜欢孙中山，一个其貌不扬50岁的小个子老男人，抛弃自己的妻子，迎娶22岁的美女宋庆龄，尽管有那么多拍马屁的人为其粉饰，说什么：“两颗伟大的心灵碰撞在了一起”，可我听了，总有作呕的感觉，也许他们真是相爱的，据说当年宋庆龄是不顾家人的反对从窗子偷爬出来嫁给孙中山的，为此，父母还抛弃了她。但我总认为她对他更多的不是男女之爱，而只是对一个革命者的崇拜。但孙中山作为一个比她父亲还大的男人和宋结合，不管怎么说都有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之嫌，就如同当年毛泽东抛弃贺子珍迎娶年轻美貌的江青一样。

但不久前看了一篇介绍孙中山的短文后，我对他的感觉有所改变。文中说：当朋友们知道孙中山和原配老婆离婚，准备另娶宋庆龄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劝阻。但一向温和优柔的孙先生，这次却异常的坚定。
　　“不，如能与她结婚，即使第二天死去，我也不后悔!”他这样对朋友们说。

读至此，不觉心中黯然：这小个子孙先生还是很男人的！

可当相似的话从我朋友老顾的口中说出时，我听后觉得他比孙中山更男人，让我更为之动容。

老顾是县里某局的局长，快50岁了，前年他离了婚，可他再娶的不是年轻的美少女，别的领导干部都找小蜜，而他再娶的却是年龄比他还大一岁的中学同学。当时有很多同事朋友及家人反对，说你都这么大年龄了，又是个局长，何至于此呀！

“我上初中时就喜欢她，她是我一生的念想。这辈子我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执着地爱她一人。哪怕是今天和她结婚，明天我就死去，我也愿意！”老顾说。

2007年夏天，我在驾校学车时，就常遇见老顾，他总是自己开着单位的车去驾校，陪着他心爱的那位女同学练车。他为她拎包、拿衣服，殷勤备至。在我看来，那女人真的很普通，至少不属于娇美的类型。那时我就想：因为爱她，所以她才美丽！

2010年，单位组织去看上海世博会，我恰巧又和老顾一个团。到了世博会，感觉只有两个字：“乱”、“挤”！我和老顾只是看了几个无需排队的小场馆，下午四点多就出去了，我俩找一小酒馆，虽是大热天，还是拿了一瓶白酒，点几个小菜对饮起来。

酒至半酣，他的话就多了起来，而话题自然就扯到了他心爱的女同学身上。说起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特别兴奋，眼中时常泛起泪光，听着他的诉说，我也随之动容。

“第一次见她时我就喜欢上她了，那是在初二，她转到我们班，记得那时她扎着两个小辫子，脸红朴朴的，可爱极了。但她是县城人，我家在农村，条件又不好，家里能送我来城里上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虽然喜欢，却不敢说。直到高中要毕业了，才憋足了劲向她表白。可她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说年龄小不谈这个，做同学朋友不好吗。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还常有书信来往。可有一次她来信说她有男朋友了，我不相信，可又不敢去验证。几年后她结婚了，她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喝得大醉，一个人在野地里哭嚎，都不想活了，最后在野地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我回家就对父母说给我介绍个对象吧，只要是你们能相中的就行。不到半年我就结婚了，其实妻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是个会计，知情达理，温柔贤惠。可我就是忘不了她。新婚之夜，我彻夜未眠，半夜里，看着身边的妻，我忍不住哭了，此生可能再也没有她了。有时觉得很对不起妻子，结婚这么多年 ，我从没对妻说过爱字。”

“婚后多少年，我都没再和她联系过，但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她。有关她的每一个信息，都会让我激动难眠。很多次夜晚，我一人散步，不自觉地就会走到她家附近，看着她家的灯光，就想，她在干什么呢，唉，想着想着，不觉泪水就流下来。”

“有一次，在街上，遇见她和老公孩子一起手牵着手，那么相亲相爱，好温馨的样子，就想那男人要是我该有多好！人们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那一刻，我并不难过，反倒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真的，我忽然明白：原来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人疼，有人依靠，我真的也会从心里为她幸福，思念久了，就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了。”

“其实我能有今天应该很感激她，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都是因为她，怕她瞧不起，我想让她因为我而骄傲。你知道，当前在我们中国，有权真好，我虽然只是个小局长，可也面临很多诱惑，金钱美女都会自动找上门。但我敢保证我没贪污受贿过一分钱，只是收过一些烟酒，从没碰过别的女人。这可不是因为我什么党性强，作风正，作为男人，我也好色，见到漂亮女人也会动心，但我怕她知道了说我，会瞧不起我。而且冥冥之中，不知因为什么，我就是坚信此生总有一天会和她在一起的，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了，我一旦碰了别的女人，我就脏了，就不配再碰她了。”

“几年前，听说她老公有外遇了，要和她离婚，她不同意，他还动手打她。当时我听了，心都碎了，那么好的女人，他怎么就不知珍惜，我都想杀了他。可我又不便去安慰她，只有默默地关注，默默地垂泪。”

“最终她还是离婚了，我约她喝茶。问她知道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爱她吗。她说能感受到。我问为什么，又很少见你。她说再有城府的男人，都掩饰不住他看爱人时的眼神！”

“我说要离婚，娶她。她不同意，说不能破坏我的家庭。我说这辈子，工作、家庭，包括孩子我都很满意，但只有一个梦想没有实现，这也是我终生的念想，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她终于同意和我在一起了，我对妻子说了，求妻子成全我的梦，家里房子存款我都不要，就算不是夫妻了，我们仍是亲人，有什么事，我都不会不管的。妻同意了，但说必须等女儿成家以后。去年，女儿结婚了。我和妻安静地办了离婚手续。真的感觉很对不住妻子，可我爱她，忍了这么多年，都快50的人了，为自己活一次，自私一次，不算太过分吧，喂，你说，老天也能原谅我吧？周围朋友都劝我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你喜欢她，和她做个情人也行呀。但我不愿意让我心爱的女人跟我偷偷摸摸的受委屈，而且我的梦想就是要和她在一起，让她成为我堂堂正正的妻子。哪怕是今天和她结婚，明天我就死去，我也愿意！”

第二天，在返程的车上，我和老顾坐在一起，他买了一个大大的双人绣花枕头，又从包里拿出他买的一只玉琢给我看，脸上竟然泛着孩子般羞涩而甜蜜的笑容，说：“她戴上一定好看”。他说准备“十一”结婚，我说到时去参加他的婚礼，他说不办婚礼，他已和她约好到时只请几个同学吃顿饭就好！

他对我说，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就写幅字送我吧。写什么呢？他说：你不是喜欢诗词吗，喜欢纳兰的词吗，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当我想她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默念纳兰的那首《画堂春》，好像就是为我写的，你就写这首词送我吧！

一生一代一双人，

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

天为谁春！

……

（2012年3月11日  昨夜西风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