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怪诞的晚上

东篱文学

      几天的感冒,头昏脑热,鼻塞咽痛,今晚症状终于减轻了。晚饭后,像往常一样开始了我的独步。
      晚风轻拂,夕阳衔山,落霞欲燃。一条洁白的水泥路径伸向远方,两边的沟渠溪水潺潺,小树刚刚抽芽,草儿破土编织着绿毯。稀疏的油菜花田明艳地镶嵌在原野,堤边的野桃灼灼地寂寞地开着,地上落英飘零。
      循着小路,村庄稀少,荒坟渐多,白天本就行人寥寥,傍晚愈发寂静,不过此时正值春风骀荡,鸟语花香,又是一番妙境。
      走着走着,忽觉内急,虽然四顾无人,还是寻奔到一颗松下宽衣解带,此行为颇似都市里的犬狗专找电杆撒尿一样,不禁哑然失笑。
     “咳!咳!”,正当我恣意倾泻、自由享受的时候,身后传来两声女人的咳嗽。
      我大窘,连忙收兵,僵直地站着,不敢回头。我估计脚步远了,转过身,让我大吃一惊:她正背立着在我的面前!一个女子,一袭白衣,长发及腰!
      “对…对不起!”我尴尬之极,“我以为…”
      “你以为荒郊野岭就可以放肆?”她嗔怪中含有讥笑。
      “哎,打听一下,去南庄怎么走?”我正准备溜过的时候,她叫住了我。
      “南庄?”我因羞愧未敢直面她,侧身说,“没听说过什么南庄。”
      “怎么会搞错!朋友电话告诉我的。”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对!有个南庄,不过离这还远呢!为什么不让人家来接你?”我终于放下了窘相,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很娇俏的一个女子!
       “我手机丢了,和朋友又岔道了。”
      “那用我的手机吧!”我很殷勤地递了过去。
      “谢谢!”她拨了一通号码,又无奈地还给了我,“你手机打不通,不在服务区。”
     “怎么会?!”我一看机屏,果然没信号。我纳闷之极。 
      “地域偏僻,信号覆盖不了。”她倒一点不奇怪。
     “那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路尽头就到了,是那个村前有一片桃林的南庄吧?”
     “嗯,大概是。”
     “天快黑了,你快走吧!”
     “你,你能否送我一程吗?”正当我准备返回的时候,她说。
      几乎是央求的语气。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狗熊如我辈!难得有此美差。
       暮色四合,暖风微熏,道边的花木突然多了起来,片片落英飘在身上,又抖落下来。
      她说是来会朋友的,赴一次“世纪”之约!她的语言温婉充满柔情。我仿佛看到了她眼眸闪动的泪花。我承认我被深深地吸引了,被感染的一塌糊涂。
     夜色渐浓,天空洒下了星光。我此刻只是个忠实的听众,早就淹没在她浪漫的故事中。
     我觉得她是个耽于幻想的女子,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辗转几百公里,只身来到这穷乡僻壤。
     “假如他非你想象,让你失望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提醒她。
     “我们早已以身相许,早已心心相印。我们梦里见过许多次。”她无限深情地说。
     “假如这是个陷阱,是个骗局呢?”我还想警告她。
     “我无怨无悔!”我从她的语气里读到了什么是赴汤蹈火,什么是义无反顾。
      我越发觉得这是个单纯幼稚、涉世太浅的女子。

      如果说之前她给我的感觉是柔情似水、果敢坚定的话,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如坠云端。
      “好多年前他到我家来过,那时我才六岁,他向我讨水喝,他就站在我家门口的桃树下,我给了他一碗清茶。我问他怎么谢我,他说身无长物,我说那就摘一支桃花送我吧!他随手就折了一支插在我头上。我说我逗你的,我家这么多桃,还少你这一支!你把它带回去吧,等它长成一片桃林了,我就去看你,记住,别忘了!他说好,就走了。我于是就天天盼啊盼啊!就在盼望中长大了。终于有一天我梦见他了,他说我给他的那支桃花栽在南庄,现在成林了,该我去看他了。所以我就来了。”
     “你不是说电话邀约的吗?怎么又是梦里呢?”我觉得她前言不达后语。
       “我不知道,反正他梦里要我来,我就来了。”
     “那你怎么认得这远的路?”
     “他梦里告诉我的呀!”
     我的天!我突然感觉问题的严重:这是个神经病的女子! “那你知道他今年多大?”
    “不知道。也许三十,四十,五十,也许已经死了吧?”她喃喃的说。
     神经病的女子!我判断无疑了。“你家里这多远?”我打算送她回家。
     “几千公里,我走了好多年。”
     我正考虑是否报警,忽然想起这根本就没什么南庄,我之前为什么说有呢?而且还说有什么桃林?眼前的路我牙根就没来过!难道我也糊涂了?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她惊叫起来。“桃林!南庄,我梦里的南庄!”
    果然!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遍桃林,村庄也灯火辉煌!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来!”我木然地站着,她却激动地抓住了我的双手。我感到锥骨的痛,似乎失去知觉。
     “你认识这个庄园的主人吗?”泪水流满了她的面颊,“他叫崔护,唐朝人,一千多年前我们就认识的!我就是那个桃花女子!你,你就是崔护吗?”
     我只觉得眩晕,仿佛置身一片花海,香风阵阵,飞花如雨……
我竭力的挣扎,努力地定神,终于惊醒,再看四周,那有什么白衣女子!那有什么南庄桃林!我正躺在一片荒坟之中,鬼气阴森!我好容易爬了起来,毛骨悚然地,跌跌撞撞地寻找着回路。
      归途中,我渐渐平复了内心的惶恐,明白今晚大概是邂逅狐媚了,也许是近日的感冒使身体虚弱带来的幻觉吧?所谓的白衣女子,崔护南庄都是妖狐的道具吧。我幸亏还有定力,走出了魔界。
      宿舍的灯火在望时候,月儿已升上了柳梢,清辉洒遍了四周,蛙们也开始登台演奏了。


文章评论

溪流

这个季节,这样的故事,绝配!继续!

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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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笑春风

千年的都户南庄,一个落第的举人崔护因一首桃花诗而成就他在唐诗中的地为位,哪位桃花女也因他的诗千古流芳。千年后的老师于一场梦中重温了这场爱情的浪漫,但愿你的病不治而愈。

桃李笑春风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em]e163[/em]

桃李笑春风

我就是那桃花女流落到今天,还崔护那场风月情长,才和你邂逅的。[em]e120[/em]

一休

貌似蒲爷的大徒弟 [em]e12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