々 《你是我追不到的时光》青春校园【一百零一至一百零十章】

[青春/校园]

    “杀了我。如果你会觉得好过。”握紧那纤细的手,纪初浩说着惊心动魄的话。

    后面的三个人倒吸一口冷气,他在说什么?杀了他??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杀人是要坐牢的!

    洛卡卡先是被惊到了,而后又冷笑一声:“杀你?你老子绝对会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鞭尸!”

    “放心,他们都会作证,我是自杀的,而不是你。”纪初浩的眼睛晶亮,在那里面,找不到一点虚假的痕迹,“我宁愿死都不愿意你伤害自己。你这样做,无非是仗着我爱你,其实我更愿意让你一刀捅死我。”

    洛卡卡愣住了。他说得没错,她就是仗着他爱她,所以才会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报复,因为她痛苦他就会痛苦,而纪初浩痛苦,纪凌也就不会好过,这种三全其美的方法她为什么不用?

    “我欠你的我来还,我死有余辜。”单手狠狠地搂过卡卡,身体的力量恰好把抵住他胸膛上的刀尖送进了纪初浩的胸膛,“不要……”洛卡卡下意识地推开他,看着那把刺得还不算很深的刀子,洛卡卡的心忽然抽痛起来,她拿着刀的手还被他握着,看上去就像是她送了他一刀一样。

    “初浩!”单郁助和苏城一同时惊呼,连苏半夏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场面忽然变得有些无法控制。

    洛卡卡的衣服上沾满了纪初浩的血,两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狼狈。纪初浩却对着洛卡卡笑,笑得那般温和,带着满满的宠溺,仿佛她还是那个会撒娇的女孩。

    “这一刀是我欠你的……”纪初浩的手抚上洛卡卡娇小的脸庞,手指间细腻的触感让他悲伤不已,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碰她的脸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握住洛卡卡的那只手再次发力,将那原本刺得不深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这是第二刀……”

    贯彻身体的疼痛让纪初浩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他的身体仿佛像突然拆了线的木偶,轰然倒地,那把刀随着纪初浩的倒地被拔了出来,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了洛卡卡的脸上,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纪初浩嘴巴一张一合地想要极力说什么,深邃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

    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

    洛卡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纪初浩,直到单郁助和苏城一上来围住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捂住伤口。她还是在想那两个问题。

    就算单郁助连脱了两件衣服也没能止住裂开的伤口,那瑞士军刀锋利无比,鲜血根本止不住,衣服马上就变成了鲜红色。

    “该死,快点叫救护车!”苏城一继续用手堵住正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单郁助立刻掏出电话打119。

    洛卡卡脸上衣服上还沾着自己和纪初浩的血,她睁大眼睛,黑色的瞳仁里满是空洞,她刚才做了什么?她杀了纪初浩?呵呵,那不是应该高兴的吗?她替爸妈报仇了,可是有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心会痛得想要死一般?她原本就打算让纪初浩死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舍不得了呢?为什么?为什么?!不过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报仇了,这样就可以安心和爸妈在一起了。

    洛卡卡满意地闭上眼睛,嘴角挂上一抹满足的微笑,身子轻盈地像是风筝一样,慢慢地慢慢地往下面倒去。解脱了,这一切,终于可以解脱了。她张开双手,像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下面倒去……

    而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终于想清楚了纪初浩想要说的话,他一直都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对不起,纪初浩,我也爱你
    医院。永远都是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千篇一律的白色,看上去似乎很干净,可是却隐藏着让人发狂的因素。那种纯净地不容许亵渎的色彩,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是种折磨,精神上的折磨。

     病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娥眉紧皱,娇小的脸庞挤成一团,嘴唇开开合合,想要叫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裸露在外面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可以见到一丝血迹。外面漆黑一片,暗夜吞噬大地,夜幕上连颗黯淡的星星都吝啬给予。这样的夜晚注定是死神之夜。

     女孩倏忽睁大的眼睛,骤然放大的瞳孔一下子适应不了病房的日光灯,又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涣散的眼眸渐渐地聚集到一点,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这就是地狱吗?呵,怎么跟医院似的。洛卡卡自嘲地笑笑,原来真的有灵魂啊,以前她还不信呢。她扬起手,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鬼怎么会感到疼呢?!她把手抬到眼前,层层包裹的纱布充斥她的眼球——她的伤口被包扎了!这说明了什么??她还没有死!

     怎么可能?!洛卡卡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她明明是掉下去了,她明明在自己手上划了那么多刀,就算没有摔死也应该流血致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

     活着干什么?她杀了纪初浩,杀了她最爱的人,她应该下地狱的!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她的家人,她的爱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

     “啊——”洛卡卡失声尖叫起来,手腕因为剧烈的摇动血丝渗得更加厉害了,她不停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一个疯子一样。她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出病房,护士闻声而来,立刻将她控制住。

     “小姐,您的身体还很虚弱,请不要这么激动。”两个小护士左右架住她,无奈洛卡卡发了狂似的往门口冲去,力气大得惊人。

     “放开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啊——”洛卡卡的脸完全是扭曲的表情,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医院,然后——去死!她挣扎着,撞翻了放在桌上的热水壶,两个小护士眼疾手快地躲开,唯有卡卡没有,滚烫的开水溅到她身上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她趁着被放开的那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向门口冲去,结果把刚进门的苏半夏狠狠地撞倒在地,也把虚弱的洛卡卡撞得差点晕过去。

     “卡卡!”苏半夏来不及顾及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起身去查看洛卡卡的伤势,“你怎么样?”

     “为什么要救我……”洛卡卡眼神涣散,原本就虚弱的身子经过一番折腾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她还是极力地想说些什么,“爸妈死了,初浩死了,我杀了人,为什么要救我?”

     苏半夏紧紧地将洛卡卡瘦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因为连续几天的打击,她原本就不胖的身材现在只剩下一副骨骼,消瘦地厉害。苏半夏的手指触到那些硌人的骨头,心里就像被蚂蚁噬咬一样,难受地无法言语。

     “卡卡,纪初浩没有死,他现在还在抢救。”苏半夏把下巴抵在洛卡卡的头顶,轻声道。

     “没死?”洛卡卡吃了一惊,连续几天紧绷的神经忽然在那一刻放松下来,竟然有些欣喜,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嘴角还来不及绽放微笑,便生硬地僵住。如果他没有死,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原本就是想要拉他一起死啊!

     “带我去见他。”洛卡卡把头深埋在苏半夏的肩窝里,闷声说道。他们之间的事需要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可是谁能告诉她,在他开开心心生活的同时,她要怎么面对家破人亡的困境。所以就算是死,都要拉着他一起。因为爱得深,所以恨得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护士进出匆忙的抢救室弥漫着腥甜,躺在床上的男子了无生气地紧闭双眼,任凭医生拿着手术工具在他身上开出大大小小的洞。他有着媲美女人的妖媚脸庞,一颗泪痣黯淡了所有的美丽,双眉紧皱,仿佛在痛苦着什么。心电图微弱地起伏着,医生看了一眼心电图,露出不自信的神色,护士见状,连忙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手术已经进行三个多小时了。

     透过玻璃窗,单郁助和苏城一死死地盯着里面的纪初浩,好像只要一眨眼,他就会不见。纪凌夫妇由于生意上的事情刚好在外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要飞过来。

     “该死,就不该让洛卡卡去见他的!”单郁助狠狠一拳砸在医院的墙壁上,骨骼分明的手立刻就见了血。苏城一睁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一抹狠厉一闪而过,又恢复平时冷静的模样,蓝色覆盖下的平静如同汪洋大海,暗藏汹涌。

     “洛卡卡恨他,无论我们让不让初浩见她,结果都一样。”苏城一按下单郁助砸在墙上的手,瞟一眼抢救床上的纪初浩,说。他的确想要杀了洛卡卡,但是也只是冲动。洛卡卡的痛苦谁都没有资格去评价,而罪魁祸首是纪初浩,那么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只是城一没有想到洛卡卡会想要初浩的命。

     医院的一侧传来缓慢而又沉闷的脚步声,单郁助和苏城一同时转头望去,神色一变,心情立刻复杂万分。这个时候,她们来干什么?

     洛卡卡由苏半夏搀着,一步一步地走进。看起来她还是很虚弱的样子,脚步轻浮,没有力气。

     单郁助挡住洛卡卡想要走近的脚步,受伤的手拦在她们的面前:“你来干什么?”

     洛卡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让开。”声音不大,却威力十足。

     单郁助冷笑一声,俊美的脸上满是杀气,若不是看在她身体虚弱的份上,恐怕他早就动手了。“让开?让你再杀他一次?”

     洛卡卡乌黑的眼睛微微地瞟了他一下,没有再说话。她不想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可说。害纪初浩躺在手术床的是她,这点她根本不会否认。可是现在连自己都迷糊了,她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算了,郁助,”苏城一拉过单郁助,“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们没有资格说什么。”

     洛卡卡整个人趴在玻璃窗上,手掌放在正对纪初浩的方向,看上去就像抚摸着他的脸。她的眼泪默默地掉下来,然后泛滥成河,像一部无声电影,只用眼神就可以让别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他。手指慢慢收缩,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想要杀他,可是真的当那把刀刺进他的身体里时,她的心同样也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明知道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是她还是做了;明知道她想要他的命,可是他还是走过来了。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是太傻了呢。

     “如果你没有拿那份文件该有多好,”洛卡卡呢喃,像是呓语,又像是真的在对立面的人说话,“那样我们就还是以前一样。”

     “如果没有拿那份文件,我们也许就会结婚了,爸妈也不会死,你也不会躺在那里。”

     “初浩,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就算以前深深喜欢过城一,但是现在我爱的是你,我想要结婚的也是你。”

     “初浩,我们在一起这么些年,马上就能结婚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可是纪凌在你的帮助下,让我爸爸失去了公司,失去了尊严,最后连命都丢了,我们怎么还能在一起呢?”

     “我明明是想和你一起死的,可是在听到你还没有死的时候我竟然是高兴的,我想我快要疯了。”

     “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我自虐是因为我仗着你喜欢我,所以只要我痛苦你就比我更痛苦,所以才那么做,一了百了。可惜我没有死,你也没有……”

     “我爱你,纪初浩……”

     在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里面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一条骇人的直线,机器发出刺耳的“嘀——”的长音,医生立刻慌作一团。

     “病人的血压直线下降!”

     “病人的脉搏为0!”

     “快!起搏器!注射强心剂!”

     “砰!”纪初浩的身体被高高地弹起然后落下。

     “加大!”医生将起搏器放在纪初浩的胸口上,狠狠地抬起,纪初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再加大!”医生咬牙。现在他只能拼死一搏了。

     “病人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外面。单郁助和苏城一看见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脸色立刻就白了。单郁助狠狠地一巴掌煽在洛卡卡的脸上,什么不打女人的狗屁规矩,都给他见鬼去吧!

     “洛卡卡,你简直无药可救!”单郁助还想上前,被苏半夏一个巴掌打蒙了。

     “单郁助,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苏半夏扶起倒在地上的卡卡,面无表情地对单郁助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单郁助懊恼地又一拳砸在墙壁上。该死,他没有办法忽略苏半夏的话,他爱她!

     “加大强心剂的剂量,点击,准备!”里面,纪初浩依然毫无生气地被人弹起,然后又落下。他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

    亲们,今天开始停更了哟~~期末了,你们懂的,1月14号恢复更新,希望那个时候你们还没有忘记我~~接下来卡卡的爱情会更加悲惨,而苏城一和筱亦也会有故事,还有单郁助和苏半夏,林素暖之间的纠葛会更加精彩,后面还会出现一个新的人物哦,保证是腹黑型的~~好了,就说那么多了,祝愿大家逢考必过,能够有一个快快乐乐的寒假!
    因为单郁助的一巴掌,洛卡卡的半边脸肿得很高,毕竟一个男生的手劲不小,可是洛卡卡像是没有知觉似的,大眼睛空洞地装不下任何东西,只剩下毫无生气的黝黑的眼眸,她越过苏半夏望向里面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的纪初浩,突然痴痴地笑起来,那种笑声在寂静的医院显得格外恐怖,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上面,漂浮在死气沉沉的空气中,笑得剩余的其他三个人毛孔不由自主地收缩,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恐惧。

    “卡卡”苏半夏有些担心地叫道。

    “纪初浩,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不想你死可是我也不想你活着”

    “不过无论是生还是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那种语气悲伤地让人没办法继续听下去,她爱他,却也确确实实地恨他,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无论是哪一方面,对她来说都是痛苦致命的。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是爱着自己恨的那个人,冰火两重天,生死不得。

    苏城一正是知道这种痛才没有责怪洛卡卡半句。在他看来,她所承受的远远要比纪初浩所承受来得多,来得重,只是他不曾想到洛卡卡真的会狠下心来要初浩的命。这到底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恨得多咬牙切齿才会做这个决定。他望过去,洛卡卡苍白地像是没有存在感,宽大的病号服像是挂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她削瘦地厉害。越过洛卡卡,城一的视线定格在苏半夏的身上,连日来的操劳让她原本就不胖的身体愈加清瘦,甚至比洛卡卡更加瘦,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银色十字架。这两个女孩,都是那么让人心疼,可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都没有资格去心疼。他的完美是建立在爱情的缺陷上的,上帝不会创造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剥夺了城一爱情的权利。

    走廊上再次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苏城一和单郁助转过身,暗道一声不好。纪凌夫妇赶过来了。

    董丽雅顾不上抢救室前面有多少人,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躺在手术病床上的儿子,那么虚弱,她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初浩”她哭道。

    而见到纪凌夫妇的洛卡卡紧握成拳,牙齿咬住嘴唇,乌黑的眼眸死死锁住眼前的两个人,她在忍耐,忍着冲上去杀了他们的冲动。苏半夏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和恨意,仿佛要把瘦弱的她淹没。

    纪凌比董丽雅更加冷静一点,他看了一眼正在做手术的儿子,目光定格在虚弱的洛卡卡身上,却质问苏城一:“城一,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苏城一此时也收敛起了平时不正经的模样,眼睛里是一片摄人的蓝色。“伯父伯母,这件事我会和你们交代,但是现在我想最要紧的就是初浩的安危了。”

    “是你干的?”纪凌死死盯住洛卡卡,眼睛几乎都要射出血来。

    洛卡卡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刚才苍白的模样,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她毫不畏惧地迎向纪凌的眼光,痛快地回答:“是。我捅了你们的宝贝儿子两刀,就在这儿,”她指指自己的胸口,显得很得意,“一刀比一刀深。”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臭女人!”董丽雅闻言,立刻咒骂起来,扬起手便想劈向洛卡卡,没想到被她动作更快地握住手腕,狠狠地甩开。

    洛卡卡的脸上是狠厉的表情,“别妄想打我,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你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像威胁我爸妈一样威胁我。”

    提起洛天,纪凌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缓和之色:“你父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那是个意外。”

    “呵”洛卡卡轻蔑地笑出声来,“意外?纪凌,如果我说今天你儿子躺在这儿也是我不小心捅的,你相信吗?”

    “洛氏我会帮你买回来的,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在纠缠初浩。”纪凌头疼地抚额,有些事情的发展真的由不得他控制,他现在也觉得焦头烂额。

    “不用了。我不要你的施舍。”洛卡卡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你想要什么?”纪凌冷声问道,眼前的女孩子戾气太重了,好似那股仇恨正在逐渐将她吞没,身上阴冷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纪凌,你们欠我们洛家的就让你儿子来还!我会一直折磨他,折磨到他死为止!”一字一句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让单郁助和苏城一皱一下眉,如若不是知道洛卡卡经历了什么,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狠厉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纪凌在听见她的话以后也冷了脸色,眼眸似刀,似乎想要把洛卡卡看透,“你没有这个资本和我斗。”

    洛卡卡唇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看了一眼里面的纪初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有没有我比你清楚。你儿子爱我,这就是我最好的资本。”

    “你信不信今天我就可以用故意谋杀罪将你起诉,轮不到你待在这儿威胁我。”纪凌纵横商场,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被人威胁,他眯起眼睛,声音简直像来自与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好啊,你有本事就起诉,”洛卡卡无所谓地一耸肩,语气甚是轻松,然后跨进一步逼视纪凌,那种霸气连纪凌都不由得震了一下,“杀不杀人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是里面的那个承认那两刀是自己捅的,恐怕连警察都奈何不了我,又何况你呢?”

    董丽雅被洛卡卡的话气得昏了头,一点都没有平时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尖声叫道:“洛卡卡,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别想我们纪初浩有那么傻!”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洛卡卡乌黑的眼眸折射出阴冷的光芒,原来几天的功夫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可是这样的改变就连苏半夏都无法接受,何况单郁助和苏城一。

    “卡卡,初浩是无辜的,你不能把怒气迁怒到他的身上。”苏城一就事论事,希望能够让洛卡卡明白这样子的伤害对他们两个人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要让他们——”洛卡卡指向纪凌夫妇,对着苏城一斩钉截铁地说道,“让他们知道亲人被伤害是什么样的滋味!”然后又转过头,“纪凌,你们看着,除非有一天你们死了,否则我就会让纪初浩一直痛苦下去!”
    整个医院走廊回荡着洛卡卡歇斯底里的声音,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洛卡卡的话,一直呈直线的心电图突然就有了起伏,医生呼出一口气,终于抢救回来了,要是纪大公子死在手里,他这辈子的医生生涯估计就到头了。

    一脸疲惫地走出去,医生摘掉口罩,显得如释重负:“目前病人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不过在重症监护室休养几天估计就转普通病房了。”

    “谢谢!谢谢!!”董丽雅激动地道谢,让医生有点受宠若惊,倒是纪凌面色缓和地道了谢,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洛卡卡的身上,皱起眉头。

    “没死么?”洛卡卡看向抢救室,柳眉轻挑,“生命力还真顽强啊。”看着皱眉的纪凌,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愉快起来,“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呢。下次我可就不只是两刀了呦。”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董丽雅浑身发抖,根本骂不出什么其他的字眼,她不是泼妇,可是现在她很想当泼妇狠狠地骂眼前的这个女孩。

    “既然他没死,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他康复的时候通知我,我好来看望他。”洛卡卡故意咬重“看望”这两个字,然后轻声笑着和苏半夏离开。

    她们走得那么潇洒,甚至连苏城一都些许不悦。可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转角,洛卡卡却捂住胸口,大滴的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混着脸上的泪水,看上去整个人狼狈地不行。

    “卡卡”苏半夏心疼地叫道,她知道刚才的那些狠话都是假的,都只是她用来伤害纪凌的借口,可是却用了纪初浩做挡箭牌。她爱他,却需要不停地伤害他。这样的痛,苏半夏知道,会让人疼地觉得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

    “半夏我好难受”洛卡卡泣声,“只要纪凌活着一天,我都没有办法不去恨纪初浩,不去伤害他可是,就算伤害了他,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痛,痛得我喘不过气来”

    “卡卡,我们不去想这个好不好?回去休息一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苏半夏搂住瘦弱地只剩下一堆骨头的洛卡卡,轻声安慰。

    “不,我不想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爸妈躺在停尸房的样子,然后我手上都是鲜血,纪初浩就在旁边看着我笑”洛卡卡痛苦地抱住头,最近她从来没有睡熟过,只要一睡觉就是那么血淋淋的画面。是她害死了爸妈,她应该下地狱的。

    “我很坏对不对?害的纪初浩躺在抢救室里。我很贱对不对?明知道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听见医生说他没事了我还是很高兴,半夏,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洛卡卡在苏半夏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卡卡,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离开这儿,忘记这里的一切事情,这样就好了。”苏半夏轻抚洛卡卡的后背,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的爱情,有过刻骨铭心的甜蜜,一旦摧毁,就是痛不欲生的折磨。那些回忆,就像是一把尖刀,隐藏在心脏的阴暗处,时时刻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扎你一刀。有时候,太过甜蜜的爱情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让人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冷清音从单远泽的律师那里无意中听见改遗嘱的事,她顿觉奇怪。他们只有一个儿子,遗产毫无疑问是单郁助的,怎么会突然想要改遗嘱呢?三番几次地旁敲侧击,律师都三缄其口。张律师也感到异常奇怪,怎么改遗嘱的事情会让冷清音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难缠,当时他以为单董事长改遗嘱的事是和冷清音商量过的,可是现在看来,单董事长应该是外面有种子了,所以才想要分一部分财产给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律师不肯开口,冷清音有的是办法。凭她的地位,想要一个在单氏工作的人说一些事情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她拿到那张修改过的遗嘱,她目眦欲裂。竟然想要分10%的公司股份给苏半夏?她是他什么人??难道?苏半夏勾引单郁助无望,竟然看上了单远泽么??不,不对,这不可能!冷清音有些烦躁地将复印的遗嘱扔在一边,单手支住脑袋。她需要知道真相。

    连着几天派人跟踪单远泽,居然发现他频频去一家矮小的房子,查了一下,那间屋子竟然就是苏半夏的住处!奇怪的是,他每次都只是在门口停一下,并不进去,只要一有人从里面的出来,他就立刻离开。这样奇怪的行为更让冷清音摸不着头脑。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进入单远泽的房间,第一次开始翻查她的抽屉。女人是天生的侦察者,何况要对付一个对她并没有防范心的男人就更得心应手。单远泽的抽屉从来都不加锁,他对冷清音的信任直到现在都让她感动。可是现在她却要利用这份信任,去窥探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她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到那份DNA鉴定报告,看着上面写着:经鉴定,被测人苏半夏与被测人单远泽在医学上有直系亲属关系,认定为父女。

    父女?!呵,他在外面竟然有一个私生女,而且是二十多年以前就有了。他的功夫可真是做得好深啊!一瞒瞒了她这么些年。冷清音拿着报告的手几乎颤抖得仿佛不是自己的,纸张被捏得发出特有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异常恐怖。她没有哭,眼睛干涸地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不会把悲伤外露,她所要做的,就是把十倍的痛还给那些伤害她的人。

    单远泽,还有,苏若,是么?竟让把她当傻子一样戏耍,那么她就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二十多年的耻辱,她还以为她找到了真爱,原来是这样啊,当初娶她也是为了冷家的财产吧,到手了就可以和情人甜蜜。单远泽,你竟然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那么我就让你尝一尝从天堂跌下地狱的滋味!

    没等冷清音去找苏若,没想到苏半夏先找上门了。

    “找我什么事?”坐在咖啡馆里,冷清音轻啜一口咖啡,动作优雅。

    “给我500万,我离开这个城市,让单郁助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苏半夏声音不大,每个字咬的很清楚。
    “你说什么?”冷清音不是没有听清楚,而是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人拿她的儿子来作为谈判的条件,这让她感到气愤!

     “我说给我钱,我就消失在单郁助的世界里。这对你来说稳赚不赔吧。”苏半夏淡淡地说道。

     “呵呵,你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你又凭什么来向我要钱?”冷清音怒极反笑,只是笑意不答眼底。

     苏半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只要我说复合,他就会和我在一起,你信么?”

     话音刚落,苏半夏的脸上便被冷清音泼了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在她的鼻子底下飘着,咖啡从她的发梢滴落到她放在腿在的手上,那只手颤抖地厉害,死死揪住大腿,仿佛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需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可是苏半夏却不动声色。

     冷清音将咖啡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再好的修养也让她控制不了了,“你太不要脸了!”

     苏半夏拿出纸巾,平静地擦了一下脸,笑道:“伯母,没必要这么激动吧。相较于那些你给她钱都不肯走的女人来说,我好打发多了不是么?”

     这下冷清音没有说话,苏半夏说得不错,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对她来说的确很简单,她略带玩味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来。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在风尚校长的办公室里,那时她也是像现在那样低眉顺眼地,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长得不好看,但是却不卑不亢,其实冷清音对她的印象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当单郁助的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的时候。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就不受她控制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单郁助会喜欢上苏半夏,而且是爱上。难道就因为那奇特的血缘关系?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冷清音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单远泽和其他女人缠绵的样子,把种子播到其他女人的身体里,这点让她恶心不已。

     然后冷清音发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事实,就是单郁助和她交往了五年,她儿子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交往了五年?!这样的乱伦简直让冷清音崩溃,看着苏半夏的眼神也逐渐充满怒意。这个女孩就是单远泽的孩子么??

     苏半夏有些郁闷地感觉到对面的人充满恶意的眼神,她在心中暗叹一声,她和单郁助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开心,现在她和单郁助分手了她还是不开心,有钱人家的女人真难伺候!

     “你和郁助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吗?”冷清音收起自己的眼神,有时候让人感觉到你的敌意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苏半夏笑了,笑得很明媚,那咯咯的笑声就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伤害的女孩子发出来的,“伯母,你在开玩笑么?谁会为了钱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孤注一掷?如果不是喜欢他,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五年。”

     “那是为了什么?”冷清音迷糊了。

     “我没说过我不是为了钱啊,”苏半夏耸耸肩,无辜的样子很可爱,却让冷清音很想再泼一次咖啡,“我承认我喜欢过他,那是因为嫁给他我好歹也是单氏董事长的老婆,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了,我不想玩了,而且我也想通了,我还不一定能够成功地嫁给他呢,还不如现在狠捞一笔,也不枉费我五年的心血。”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给你钱?”冷清音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只要一想到单远泽生出了这种货色来坑害自己的儿子,她就想杀人。

     “你不给也行啊,我反正也不缺钱,要是有时候我无聊了,没事打个电话给单郁助,约他出来聊个天,叙个旧,我想你一定不会乐意吧。”苏半夏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惹火了冷清音,她拿出支票刷刷地写上了500万,狠狠地扔在苏半夏的脸上,“啪”的一声,惹来别人的注视,开始对这边指指点点。

    “拿着这些钱给我滚!你简直是贱到家了!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冷清音吼道。

     支票划过苏半夏的脸,飘在地上,她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就俯身捡起那张支票,朝冷清音扬了扬:“那就谢谢伯母这么慷慨了。”

     “软骨头!”冷清音忍住想要朝她脸上吐唾沫的冲动,扯过自己的皮包,准备走人,苏半夏叫住她:“等一等。”

     冷清音挑起眉毛,讽刺地问了一句:“怎么?觉得不够?”

     苏半夏淡淡地笑,递给冷清音一直录音笔:“放心,说好只要这些钱,我不会临时加价,不过你最好把这个拿给单郁助,我怕你和他说这件事他不相信,所以我录了音。”

     冷清音狐疑地接过,为什么她会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是爱着郁助的?不可能,绝对是幻觉,这种为了钱什么都会做的女人怎么可能有爱?

     冷清音走后,苏半夏一直在咖啡店坐着,身边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窗外的景色由白天变成黑夜,亮起了霓虹灯,就只有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雕塑一般。直到咖啡店打烊,店员过来为难地告诉她离开,她才缓过神,抱歉地笑笑,起身准备走人。

     “哎,小姐,你的东西!”店员看见桌上还有一张支票,下意识地叫住了苏半夏。

     她回过头,嘴角扯起笑容,道:“对我来说是没用的东西,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吧。”说完,推开门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店员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支票,差点被口水呛死,妈呀,500万?!真的假的??!

     苏半夏毫无目的地在街道中乱走,寒冷从她的衣服中侵入,渗透到她的皮肤,然后再一路游走直到心脏,在那边安家落户,冰冻整个心脏。她裹紧了衣服,却挡不住刺骨的寒冷,她越裹越紧,直到把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她还是觉得冷,冷得想让她一死了之,冷得让她开始想念单郁助的怀抱,单郁助的温暖。

     可是他已经不属于她了,她亲手把他推开,重重地给了他一刀,再也不可能享受到他的温暖。苏半夏渐渐地蹲下来,抱住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以后她都只是一个人了,寒冷是一个人的,温暖也是一个人的,悲伤是一个人,快乐也是一个人的,只有一个人的寒冷更加寒冷,只有一个人的快乐却不再是快乐。她以后都要靠那些回忆来度过,就算是那些回忆她都要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因为那些回忆是建立在乱伦的关系上。能不能让她选择性失忆,她要的不多,不想忘记所有的伤痛,只要让她忘记单郁助是她弟弟的事实,那么那些的回忆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想念,想念那个刻在她心里的那个人。

     苏半夏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却还是发出痛彻心扉的呜咽。一段感情的结束,至少还有一些快乐的回忆,可是为什么她的回忆就要那么不堪,每每想到他们之间的甜蜜,脑袋里就会跳出乱伦的字眼,就会想象别人对单郁助鄙视的眼神,就会想象他们一起被世俗唾弃的那一幕。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如此残忍??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是因为诅咒,所以你一定要那么戏耍她么??

     苏半夏颤抖着抚上额头的胎记,她第一次那么痛恨这个与生俱来的胎记!她随手抓起路边的石子,狠狠地朝自己砸去。一下又一下,仿佛只有这样,她就能去掉这个胎记,她的人生就可以重新来过。直到鲜血满面,直到手臂酸痛,直到没有力气,她扔掉沾满鲜血的石子,开始毫不顾忌地大哭起来,就算去掉又怎么样?就算去掉,能改变单郁助是她弟弟的事实吗?能改变她和单郁助的结局吗?不能!那么就算她把自己砸死了都不能!

     天很阴沉,没有一颗星星,甚至还有零星的雨点飘下。让苏半夏的心情更是湿的一塌糊涂。

     一路晃荡着回到家,门前一个黑影,让原本有点昏昏沉沉的苏半夏一个激灵,可是下意识地她又笑了,鬼不是更好么?巴不得让鬼把她带走呢。

     走进了却发现那不是鬼,是个人,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消瘦的身材平添了一点萧瑟的味道,他双手插袋,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侵袭的寒冷,修长的双腿如灌铅似的停在她的家门口,带着消沉气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苏半夏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好想回到了过去。苏半夏有些害怕,不敢走过去。

     是的,是单郁助。

     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们是姐弟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来搅乱她想要平静的心?!苏半夏有些无力。

     仿佛是感觉到了苏半夏的存在,单郁助缓缓地回过头,在看见苏半夏的那一刻,眼里的光忽然被点亮,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他提腿跑过来,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腿已经有点僵硬,提腿的同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苏半夏忍住去扶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半夏,你告诉我那些话都不是你说的!你是被威胁的!告诉我!!”他的眼睛血红,握住苏半夏肩膀的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肉里,苏半夏忍住没有叫疼,那是她该受的。

     苏半夏任他摇晃着,身体就像是一个木偶,没有生命力。她真的没有力气去应对单郁助,放过她好不好?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否认?!说话!我叫你说话!”单郁助歇斯底里地吼,然后突然安静了,昏黄的路灯下,苏半夏额头上蜿蜒的血迹那么明显,已经凝固的血液颓废地粘在她白皙的脸上,更是衬得那张脸愈加苍白,鲜血愈加妖艳。

     “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谁欺负你了?”单郁助小心翼翼挑开她的刘海,触目惊心的伤口生生暴露在他眼前,他的心头一阵揪痛,收缩的心脏让他承受不了活着的痛苦,她又受伤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苏半夏还是没有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单郁助,这一刻,她只想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一个她爱的人,一个爱她的人。就那么一点时间就好,就那么最后一次就好,让她再享受他的温暖吧,以后他的环抱就不属于她了,以后他就会牵着别人的手走进婚姻殿堂,对着其他人说“我爱你”。所以让她再自私最后一回,让她再好好看看这个人,把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刻进脑子里,让她记得。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还未痊愈的伤口,那种触感,她知道,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给她,再也没有。

     “怎么回事?”单郁助柔声问,语气宠溺地像在哄一个小孩,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这个胎记,”苏半夏轻声道,“是你喜欢的,也是我们之间的牵绊。”

     单郁助忽然背脊发凉,他下意识地不想去听苏半夏的后面要说的话,于是干笑着打断:“先回家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现在我把它去掉了,用石头把它划花了。单郁助,我们就这样吧,你别来找我了。”

     天空忽然一道闪电,然后想起震耳的雷鸣,倾盆大雨大雨转瞬即止。豆大的雨点打在人的身上让人生生地疼,两个人就在雨里对峙着,一条小巷,只有他们头顶上的路灯顽强地死撑,其他的都在打雷的那一瞬间熄灭。雷声混着雨声,在这样的夜晚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你拿了钱?”单郁助无力地问道。

     “是,那是我五年青春的代价。”苏半夏应道。

     “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如果继续骗下去,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也会当上单氏的董事长夫人,为什么要拆穿这一切?”

     “我累了,单郁助。在你身上,我看不见未来。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是啊,你是苏半夏啊,那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会输呢?”单郁助笑着喃喃自语,那种笑容掺杂着无奈和受伤,苏半夏当时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样的笑容,让人疼到心脏深处,疼得喘不过气。

     “还有什么事么?”苏半夏避开他的眼神,问道,“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家了。”

     大雨已经将他们两个完全打透,苏半夏很冷,可是心更冷。她绕过单郁助,想要快速逃离,没想到却被单郁助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转过身,看见单郁助握住她的手,慢慢地跪下。就像一个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要持续好几秒。

     “不要离开我,求你,”单郁助仰起头,雨点砸在他坚毅的脸上,“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你利用我也罢,为了我的钱也罢,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好。”

     那样的低声下气,那样的委曲求全,苏半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郁助!你不该这样卑微!你是天生的王者,怎么可以向人下跪?!她的心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她知道,因为单郁助,她再也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人。

     “如果那些话是事实,只要你和我结婚,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这对你来收稳赚不赔。”

     “我离不开你,我不能想象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们在一起五年,习惯了彼此的温度,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

     “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有什么地位,但是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一句一句,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苏半夏的心脏上,就像被针扎,细密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痛得她不能动弹。

     大雨中,单郁助单膝跪地,紧紧抓住苏半夏的手腕,仿佛只要稍稍一松手,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求你”低低的乞求声混着雨声,仿佛是世界上最悲伤的音乐。

     苏半夏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只是缓慢而又坚定地推开了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每一步仿佛踏在刀尖上,苏半夏的眼泪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决堤,压抑的哭声被雨声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单郁助,原谅我原谅我擅作主张隐瞒那样的真相,原谅我不经过你的同意就选择了分手只是这样残酷的事实只要一个人接受就好了,我爱你,所以我会保护你,就算你恨我,我也会保护你,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祝你幸福还有,忘了我

     苏半夏已经走进房间,背影决绝地不留一点余地。那只被拒绝的手无力地垂在单郁助的身侧,亚麻色的头发耷拉着,雨点顺着完美的侧脸滑下,一滴滴打在路面上,分不清那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就以那样的姿态跪在雨中,任凭雨水砸在他身上,他也没有动一下,也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还是被拒绝了么?就算他跪下来求她,还是不行么?她到底有多讨厌他,要多讨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甜蜜的一切说变就变了,明明说好要结婚的,怎么就分手了呢?怎么就不爱了呢?怎么就累了呢?爱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反复无常,痛不欲生?

     心,好痛。单郁助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就要窒息。失去了苏半夏,他竟然就像要死了一样。他爱她爱得如此深么?那为什么现在她不爱了?感情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说收就收,这样就不会心痛是么?

     雨水渗进嘴角,刺激着味蕾,又咸又苦,这就是雨水的味道?还是他的眼泪?

     透过窗户,苏半夏看着跪在雨中的单郁助,他一动都不动,像尊雕塑,只是低着头,任凭雨水将他浇透。

     苏半夏捂住嘴,呜咽生生被扼杀在喉咙里,眼泪却争先恐后地从那双咖啡色的眼眸中溢出。傻瓜,为什么还跪着?傻瓜,为什么不回去?傻瓜,这样会生病的!傻瓜!傻瓜!傻瓜傻瓜

     就这样,雨下了一夜,单郁助跪了一夜,苏半夏在窗前看了他一夜。将近黎明,单郁助的嘴唇已经近乎乌紫,脸色苍白地吓人,因为一夜的雨淋,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寒气侵入身体,竟然是钻心的疼痛,他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感觉快要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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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摇欲坠。单郁助终于抵不住暴雨一夜的侵蚀,昏倒在地。在他闭上眼睛倒下的那一刻,苏半夏那早已干涸的眼睛竟然又湿润了,她差点叫喊出声,可是手刚攀上门把,又缓缓地缩了回来。她去干什么?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么?她有什么资格?

     苏半夏自嘲地笑笑,打电话给了苏城一。

     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城一将单郁助抱上车,然后在城一望向她这个方向的一刻躲到了窗户边上。有时候残忍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只有残忍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黎明,洛卡卡的病房静悄悄的。她还在熟睡,眉头紧皱。从她家出事的那一天起,她的梦就一直充斥着血腥和死亡。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原本乌黑的眼睛现在就像嵌在脸上的珠子,有些诡异。她的生命,从出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终结。

     床边站着的男子一袭黑色风衣,头发是当下最时髦的栗色,根根竖起,看上去霸气无比。他的五官鲜明,不似苏城一那样的阴柔,也不似纪初浩那样的邪魅,更没有单郁助那犹如雕刻出来的线条,可是看上去却很干净,也算是出类拔萃。

     “洛卡卡,如果当初你爱上的是我,现在恐怕就不会吃那么多苦。”男子开口,是低沉的男声,听上去异常地舒服。

     “初浩”床上的人喃喃。

     男子苦笑一声,站立的身躯小小地抖动了一下,“还是忘不了么?还是爱着么?洛卡卡,你是不是从来不记得有我聂夙羽呢?”

     月光从窗外透进,洒在男子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粉,好看的眉眼此时晕染着悲戚,他从风尚学园的那一年起开始爱着洛卡卡,就算用强抢的手段也想要得到她,就算被自己蔑视,被自己看不起,他也小心翼翼地爱着她。当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他被一群小混混袭击,是她当时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了一棒子,然后忍住痛,对那些流氓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看着办。”

     聂夙羽想起那时候的洛卡卡就觉得特别可爱,明明害怕得要死,还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结果那群小混混还真的被吓到了,立刻丢下他们跑远了。

     他想,就是那时候爱上的吧,惊鸿一瞥,结果误了半生姻缘。洛卡卡的男朋友从苏城一变成纪初浩,然后到现在的单身,他只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看见他,知道有一个叫聂夙羽的小子也在深深爱着她。

     “洛卡卡,我爱你,你知道么?”聂夙羽薄唇轻启,淡淡的声音在病房中转了一圈然后消散。

     “不要!”睡梦中的洛卡卡断喝一声,倏地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做恶梦了?”聂夙羽关心地上前,连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聂夙羽?”洛卡卡接过热水,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聂夙羽坐在病床旁边,替她垫好枕头。

     “看我?”洛卡卡自嘲地笑笑,“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没死罢了。”

     聂夙羽一阵心疼,洛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插不了手,纪家在商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纪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只要他想要对付的人,要是别人插手,死得会更惨。聂夙羽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有能力救,公司的主控权都在他父母手中,他们绝不会为了洛卡卡去得罪纪凌。

     “洛卡卡,跟我走好不好?”聂夙羽直视她,洛卡卡差点一口热水呛在喉咙里,她猛烈地咳嗽起来,有些好笑地问道:“跟你走?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我都不会再让你收到伤害!”聂夙羽斩钉截铁,目光灼灼。

     这下洛卡卡笑得更开了,眼泪都笑出来了:“聂夙羽,你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洛卡卡,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哈哈哈”洛卡卡笑得在床上打滚,“聂夙羽,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向我求婚??哈哈,笑死我了!有没有结婚戒指啊?”

     “有!”聂夙羽闻言,立刻拿出揣在兜里的戒指,“给!”

     洛卡卡已经笑得接不上气了:“聂夙羽,你玩得够大的竟然下血本,连结婚戒指都买了,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洛卡卡,我是认真的!”聂夙羽被她笑得有些光火,那么严肃的事情在她眼里竟然像个玩笑?!

     “哈哈哈,认真的”洛卡卡依旧止不住地笑,当初他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救了他,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她和苏城一在一起又分手,然后又和纪初浩在一起,现在又分手,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他现在说爱她,怎么可能?

     被洛卡卡笑得恼了,聂夙羽扳过她的肩,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吻技很青涩,舌头笨拙地去撬开洛卡卡的牙关,掠夺属于她的甜蜜。

     洛卡卡在被强吻的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她只觉得眼前忽然放大了一张脸,然后有柔软的东西覆上了她的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聂夙羽已经成功地将她放倒在床上,攻城略地。

     “洛卡卡!你”从房间外突然冲进来的人的话生生地被里面的春色给打断。

     洛卡卡下意识地推开了身上的人,抬眼望去,看见纪初浩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手上还有没有拔掉的针管,后面跟着一大群医生护士叽叽喳喳地叫道:“纪少爷,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随意活动!”然后在看见病房里的两个人以后也都没有了声音。

     纪初浩回头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医生护士看了看病房里的情况,然后再看纪初浩的脸色,很明智地选择听他的话滚出去。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果然说得没有错啊。

     病房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纪初浩静静地看着洛卡卡,那颗泪痣妖媚无双,摄人心魄。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湖泊,沉静地让人害怕。

     洛卡卡一阵慌乱,她下意识地不想让纪初浩看见刚才的一幕,她不想,她想向他解释刚才的情况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推开而已。他的眼神让她心悸,更让她心痛。

     “你们在干什么?”良久,他从齿缝间挤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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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初浩,你怎么还敢来这儿?”聂夙羽紧握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纪初浩仿佛没有看见聂夙羽,还是直直地盯着洛卡卡,一字一句地问:“回答我,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洛卡卡看着纪初浩,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害得家破人亡,心里的那股恨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她莞尔一笑,拉过旁边的聂夙羽,道:“你不是看见了吗?干嘛明知故问。还是要我重新演示一遍?”

     纪初浩心口一疼,嘴唇立刻没了血色。

     看见纪初浩这副模样,洛卡卡竟然有一种变态的快乐,可是心却狠狠地痛着。她也觉得自己快疯了,不想去伤害,却又忍不住去伤害。只要一伤害,她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尽管她也很难受。

     “洛卡卡,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对待我?伤害我你会快乐么?”纪初浩的声音溢满痛楚,他快要被洛卡卡折磨疯了。

     “纪初浩,我们之间你觉得除了相互伤害还剩下什么?爱情?”洛卡卡讽刺地笑笑,“呵,当你把那份文件偷走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就被你亲手扼杀了!”

     “你,恨我么?”纪初浩扶住门框,喘着粗气问,伤口又开始疼了,疼得好难受。

     “恨?”还是那种讽刺的笑容,毫无光彩的黑色眼眸倏忽射出难以言喻的光芒,“恨你那是太便宜你了,纪初浩,这辈子你都休想好好过日子,我会像阴魂一样缠着你,让你痛苦一辈子!”

     聂夙羽转过头,好看的眼睛望着洛卡卡。此时他居然羡慕起纪初浩来,可以让她这么记恨,记恨到骨头里,那是得有多爱,才会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恨。

     纪初浩虚弱地笑了,他现在不怕洛卡卡恨他,因为恨他应该的,是他活该,他只怕洛卡卡会突然消失不见,让他看不见她。只要她恨着,他就可以看见她,就算是折磨他也无所谓。因为他的愿望只是能够看见她而已。

     他的笑那么满足,那么让人心疼,洛卡卡忽然就掉下了眼泪,这个傻瓜,明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他,都只是想让他痛苦,可是他却从来不曾逃避过,任她发泄。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全部怪罪纪初浩,可是她没办法不恨。

     现在,她已经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只剩下恨。她起身,走到纪初浩的面前,手掌覆上他的脸,深情地看着他。都多少时间没有这样好好地看他了?她多想这辈子都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可是他们之间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相互憎恨,相互伤害?

     “纪初浩,我们分手吧。”从出事到现在,他们之间就算演变成这样都没有提分手两个字,其实不用提就已经很明了了。可是洛卡卡始终相信一段感情的终结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完分手,他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再也没有拥抱亲吻,再也没有甜言蜜语。不是情人,是陌生人。

     纪初浩的笑在那一刻僵硬,他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说:“好。”那一个字出口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出声来,顺着门框,慢慢地蹲下,哭得那么无助,那么伤心。洛卡卡的眼泪也不曾停止过,一滴滴沿着削瘦的脸颊掉落在纪初浩的手臂上。她转过身,回到病床上,聂夙羽什么话都没有说,轻轻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纪初浩就那么哭着,头深深埋进臂弯,像是丢失了最心爱的东西。原以为爱情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可是当习惯了,有一天突然没有了,却是这样的痛彻心扉,好像全世界都崩塌了,生无可恋。纪初浩一开始不觉得,现在他知道了当初苏城一的感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真真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他的心,难受地要命。他和洛卡卡的爱情是他亲手毁了的,怨不了任何人。

     冰冷的月光洒进苏氏的办公大楼,颀长的身影立在窗前,苏城一捧一杯咖啡,淡淡地品着。咖啡特有的苦味和香味萦绕舌尖,苏城一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开,露出一片动人心魄的蓝。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咖啡杯,发出吱吱的响声。从楼下望去,满眼的灯红酒绿,他微微皱起了眉。这个城市,有太多不愉快的经历,或者该出去走走了,和他们一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措手不及,现在,那两个都躺在医院,神情呆滞。有时候换个环境会有助于疗伤,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么晚了不要喝咖啡,对胃不好。”背后传来清澈的声音,苏城一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还在这儿?”苏城一转过身,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

     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筱亦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开来,城一很少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这次竟然这么听话。她将手中的便当盒晃了晃,笑容显得很得意:“给你送夜宵。”

     “嗯,放着吧。”他看都不看一眼筱亦,眼神都转向了窗外。

     筱亦像霜打的茄子,把头垂得低低的,小声问:“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苏城一没有说话,他出神地望着窗外。

     眼泪顺着筱亦精致的脸滑下,她却不敢哭出声音,只能默默地看着苏城一挺拔

文章评论

暖訫°

办不办事,别让人等这么久啊 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