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苏半夏都被单郁助扣在他的家里,好在林素暖天天都到她的房间陪她说说话,否则要是没事干,非得把她憋闷死。她原以为冷清音对她的到来肯定会不悦,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下来,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问了林素暖才知道,这几天恰好她出去散心了,不在家。苏半夏暗暗松了口气,要是那个女人在,指不定对她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单郁助几乎天天都上她的房间去坐一会儿,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呆着,苏半夏也不说话,反正是他的地方,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对于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
在知道冷清音不在以后,她有些话中带刺地对坐在一边喝茶的单郁助说:“你是趁你妈不在才敢把我带回家的吧,否则你不怕她骂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单郁助抿一口茶,懒懒地抬一下眼皮,他的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将书往膝盖一放,淡淡地说:“你这是在向我告状吗?”
苏半夏一时语塞,气鼓鼓地扑倒在床上,没有再说话,果然,就是不能和无赖说话的!
“她以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单郁助起身,贴近苏半夏,嗅出了她刚才话里的信息,他追问。
苏半夏动作迅速地滚到床的另一边,搪塞道:“你妈能和我说什么,你别多想了。”
单郁助回到刚才的地方,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又重新看了起来,“我妈的性格我知道,她找过你,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他略有深意地扫过苏半夏,“你也不是那种听了几句难听的话就会放弃的人。”
苏半夏狠狠地瞪他一眼,刚才的话是在夸她还是在扁她?他什么时候说话变得那么拐弯抹角了。
正想着如何反驳,下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筱亦小姐来了。”
苏半夏一听见这个名字,也顾不得和单郁助斗嘴了,立刻冲出房门,筱亦?她有多久都没有看见她了?她过得好么?疾步走到楼下,看见大厅里那个单薄的背影,苏半夏的眼睛竟然酸涩起来,她哽咽着喊了一声:“筱亦。”
筱亦转过身,在看见苏半夏的时候同样也睁大了双眼,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手握住她的肩膀,有些颤抖地问:“真的是你,半夏?”
狠狠地抱住眼前的人,筱亦的眼泪砸在苏半夏的衣服上:“半夏,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突然就没了消息,你知不知道,我们找得你好辛苦啊。”
一个“我们”,便让苏半夏的心一阵难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上噬咬,她知道,筱亦指的“我们”包含了苏城一,那个在永远埋葬在雪里的儒雅男子。
“对不起,我和卡卡离开的时候没能和你们打招呼,因为走得实在是太匆忙了。”苏半夏为筱亦擦掉泪水,解释道。
从楼上走下来的单郁助冷哼一声:“是你根本不想和我们打招呼吧。”
苏半夏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怎么越来越发现,单郁助这个人的嘴欠抽了呢。
“你呢,筱亦,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苏半夏关切地问道。
筱亦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回答:“我还好,最近刚出院。”
“出院?”苏半夏惊道,“你怎么了,得什么病了吗?”
“没什么,是小事而已。”筱亦淡淡地笑了,有些勉强,苏半夏见状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她看得出来,筱亦消瘦了很多,她原本就属于修长的女孩子,经过这么些折腾,只剩下一副骨骼,连小号的衣服都撑不起来,苏半夏看着一阵心疼。
“你没事了吗?”单郁助走过开,问道。
筱亦笑了笑,回答:“嗯,没事了,医生说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年,谢谢你和初浩了,多亏你们照顾我。”
单郁助摆摆手,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你是城一的女朋友,要不是他出了事,恐怕现在你和他孩子都有了,照顾你是我和初浩的责任,作为城一兄弟的责任。”
佣人上了茶,苏半夏和筱亦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几年不见的朋友原本是无话不谈的,可是此刻却只有沉默肆虐,空气压抑地每一个人都想逃走,筱亦在单郁助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是本能地害怕,当初因为和城一分手,单郁助和纪初浩是恨透了她,可是城一离开后一直都是他们在照顾着她,她要是不登门感谢,显得很不识趣了。只可惜,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茶几上的茶冒出腾腾的热气,上等的茶叶使整个空间溢满茶香,却始终掩盖不了沉默的气息,热气有些模糊了筱亦的双眼,她起身,礼节性地笑笑,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告辞了。”她和单郁助之间唯一的联系已经不在,也就没有做朋友的必要了。
“筱亦,”苏半夏喊住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弯起的嘴角显得有些吃力:“我打算回英国,我的导师让我回去继续进修。”
“钢琴么?”苏半夏试探性地问。
“嗯,”筱亦点点头,左手手指转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苏城一求婚的时候亲手为她戴上的,“城一活着的时候最喜欢钢琴,我会继续他的愿望。”
她望向窗外宽阔的蓝天,白云集结成苏城一的笑脸,她知道,她的城一一定会在天上看着她,看着她用双手弹奏他们之间的爱情。
“等一等,”筱亦刚踏出门口,背后又传来苏半夏的声音,“其实有一个人……”
“筱亦,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和初浩。”单郁助淡淡地打断苏半夏的话,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嗯,我知道。”筱亦答应着,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口,单郁助将苏半夏的手臂攥住,拉进大厅,声音异常严肃:“黎亚修的事你最好别让筱亦知道。”他皱着眉头,眼眸暗沉。
苏半夏有些疑惑,追问道:“为什么?”
单郁助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半夏,松开抓住她的手臂,低沉道:“城一的死让筱亦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她在精神病院几度自杀,现在好不容易治好了,你让她看见一个和城一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难保不会刺激她。所以黎亚修的事能瞒一时是一时,她马上就要去英国了,这个期间不能出插错。”
苏半夏惊呆了,抑郁症?难怪她刚才说刚出院……筱亦……她的心紧紧地收缩着,她无法想像,那么一个活泼率真的女孩子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之后是什么样,和卡卡一样么?在充满暴力与非正常的精神病院,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痛苦的治疗么?命运,是不是在她和她的朋友身上落下了诅咒,让她们不停地接受生活的愚弄,变成一个傀儡?
“我们,最后的结局到底会是什么……”苏半夏呢喃着,开始纵声大笑,笑得滚烫的眼泪不停地肆虐,笑得身旁的单郁助心底升起一种不详感。
々 《你是我追不到的时光》青春校园【一百四十一至一百五十章】
[青春/校园]
苏半夏看了一眼单郁助,尴尬地笑笑:“算了,林素暖,我还是回去吧,在这里住着,谁都不会高兴的,你不高兴,我不高兴,最后连他也不会高兴。”
单郁助俊脸一沉,大步走出了房间。
林素暖刚想叫住单郁助,终是没有了勇气,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半夏,你在吃醋吗?”
苏半夏一惊,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道:“我没有资格吃醋。”
林素暖绕过床,走到窗前,阳光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比起以往来,有些苍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半夏,没有资格的是我。”
苏半夏看着她的背影,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难受,这样的林素暖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印象中的林素暖始终都是骄傲的,霸道的,不可理喻的,可以为了她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可是眼前的林素暖仿佛是被命运玩弄过的木偶,变得毫无斗志,她发生了什么?
“郁助爱的一直都是你,你应该很清楚。”
苏半夏低下头,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当初那么狠绝地离开,为的就是让单郁助恨她,然后忘记她,可是到现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是和他订婚的是你,不是么?”
“我只不过是名义上的未婚妻,你刚才也看见了,他对我,除了责任,没有其他。而我爱他,卑微了所有。”
苏半夏疲累地闭上眼睛,她已经不想在讨论这个问题,爱与不爱,从来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他们怎么样?”苏半夏声音沙哑,就算不愿意想起,但毕竟是她的养父,虽然最后被扫地出门,可是那11年里,是林喻本给了她父爱。
“谁?”林素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记起,笑了笑,“死了。”
她说得那么悲伤,连笑容都染上了无法复制地悲恸。苏半夏蓦地睁大双眼,咖啡色的眼眸里盛满了震惊;“死了?”
林素暖回过身,继续面对着阳光,只是在温暖的阳光都暖不了她那颗早已经冰冷的心。
林家因为找不到人注资,被迫宣告破产。由始至终,他们林家独门的纺织术都是骗人的,因为这个黑幕被有心人揭露,林家纺织品便一再滞销,没有了流动资金,林喻本无可奈何,想法院申请破产保护,赵娟荷一气之下进了医院,经不起家门败落的落差,没几天便郁郁而终,而林喻本每天借酒浇愁,喝得烂醉,失足摔进别墅外面的人工湖,从此没有再出来。林素暖就像当初了洛卡卡,家破人亡,只是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在家里吞安眠药自杀却被冷清音救起,于是住进了单宅,变成了单郁助的未婚妻。
“他们死了……”苏半夏呆呆地,时间真的是沧海桑田,她都没有恨够,怎么就死了呢?只是拿什么恨,她原本就不是林家的血脉,当初赵娟荷所有难听的话都是对的,可是她真的想问林喻本一句,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苏若。现在,这个答案随着林喻本永远沉在了湖底,不见天日。
“他们死了,抛下我一个人,”林素暖的声音哽咽,“到那时我才发现,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洛卡卡虽然也是家破人亡,可是她有你,有你一直在她身边,还有纪初浩默默爱着,而我,失去了亲人就再也没有人会陪着我。你知道这几年,我都在想什么吗?”
苏半夏仰起头,看着林素暖。
“我在想我们小时候。你比我小,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喊着姐姐,我就天天警告你,不许叫我姐姐。我想,我那时候就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是一种威胁,因为你会分走爸爸对我的爱,而奶奶经常告诉我,你妈在做保姆的时候勾引我爸,而你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那时的我很小,就天天欺负你,可是你真傻,我欺负你,你还是叫我姐姐,什么心里话都对我说。”
苏半夏听着林素暖的叙述,嘴角微微勾起,她记得,那时的她没有心机,只知道有个姐姐万事足,就算明知道林素暖不喜欢她,还是很喜欢林素暖。
“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很兴奋地对我说,你今天救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而且给了他一方手帕,以后见面就可以相认。我当时笑你犯花痴,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竟然把你说哭了,可是第二天你还是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我当时想啊,你和你妈一样,真不要脸。等进了风尚,遇见了单郁助,我才知道你当初说的是真的,当我第一眼看见单郁助,我就知道我沦陷了,所以当他误认为是我救了他的时候我没有反驳,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以为这个谎话只要我不拆穿就没有人知道,结果你早就比我先遇上了他。缘分或许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是你的逃不了,不是你的争都没用。”
苏半夏淡然地笑了笑,有些人有些事,强求不得。
“我虽然是单郁助的未婚妻,但他不爱我,我能够每天看见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那么狠心地伤害他,可是你们之间错过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和他,再也没有未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是他还死抓着过去不放,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苏半夏回答道。
“你敢说你已经忘了吗?”林素暖死追不放,她不想再看见他们彼此相互折磨。
苏半夏闭上眼睛,笑得有些讽刺:“林素暖,当初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想尽办法破坏,现在我和真的分开了,你也如愿变成了他的未婚妻,花时间挑个好日子你就要结婚了,为什么现在反而做起我和他的红娘来了?”
林素暖沉默不语,她缓缓走出房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半夏听见她说:“因为我现在才知道让爱的人幸福才是我想要的。”
苏半夏呼出一口气,将身子埋进松软的被子里面,林素暖又何曾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深到已经打了死结,除非剪断,玉石俱焚,否则根本解不开。
纪初浩将洛卡卡带上,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游乐场,因为在车上,洛卡卡一直吵着想去玩过山车,纪初浩向来对洛卡卡是有求必应的,就算公司那边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他也选择放手不管。在他的心中,没有比洛卡卡高兴更重要的事情。
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智,一到了游乐场,洛卡卡的笑容便绽放地愈加灿烂,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发出闪亮的光,她新奇地拉着纪初浩将里面的游乐设施玩了个遍,手里举着大大的冰淇淋,她精力旺盛地让纪初浩自叹不如。
洛卡卡就像一只自由飞翔的小鸟,穿梭在游乐场里,整个湛蓝的天空都可以听见她清脆的笑声,纪初浩有些痴迷地望着她,从洛家出事以后,他就没有再看见过洛卡卡的笑了,她面对他的永远都是一种几乎悲伤的笑容,或是歇斯底里地咒骂,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看见洛卡卡对他笑了,原来,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洛卡卡笑着跑回到纪初浩的身边,拉住他的手,纪初浩擦掉她脸上的汗,柔声问道:“累了吗,还想玩什么?”
洛卡卡嘟着嘴,想了一会儿,然后手指往高空一指,脆声道:“那个!”
纪初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巨大的摩天轮横在他的眼前,背后是蓝得透彻的天空,像一块蓝色的幕布,一个个车厢吊在边缘,仿佛是手链上的坠饰,它缓慢地移动着,最高处,白云几乎触手可得。
“嗯,好。”纪初浩答应着,就想往售票处走去,却被洛卡卡拉住,她嚅嗫着,双手捏住纪初浩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纪初浩……”
“怎么了?”见她如此模样,纪初浩关切地问。
“我,我还想……”洛卡卡憋了半天,最后鼓足勇气,一跺脚,吼了出来,“我还想再吃一个冰淇淋!”
纪初浩温柔地笑了,那笑容犹如一汪春水,让旁边的女孩子心神荡漾,那恍若天神般俊美的男子,眼角的泪痣让他妖媚地似古书里说的绝色美女,此刻,他对着眼前的女孩子笑得那样好看,怎能让其他女孩子不迷醉?
“卡卡喜欢吃,我就去给你买,以后卡卡想要什么就和我说,我一定给你,因为你有魔法糖果啊,”纪初浩在洛卡卡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我们去买冰淇淋好不好?”
“嗯!”洛卡卡开心地点头。
摩天轮上,闭塞的空间足够让好动的洛卡卡跑来跑去,车厢被她重重的脚步搞得晃来晃去,看得下面的人惊心动魄,纪初浩无可奈何地摁住她,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骂道:“不许再跑来跑去了,否则要是掉下去了,我们可都没命了。”
洛卡卡一下子被纪初浩的话镇住了,她黒不溜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会掉下去吗?”
纪初浩宠溺地将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轻柔:“只要你不跑来跑去就不会掉下去了。”
卡卡,如果可以,我真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住,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也有多久,你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如果,你能一直这样,不记起以前的事,我们就可以结婚生孩子,我就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欺负你的坏蛋我一定会帮你把他们抓住,然后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卡卡,不要记起以前的事,就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洛卡卡清脆的声音打断纪初浩的思绪,她扬着手里的冰淇淋,抬起头,大大的眼眸里满是纯真:“纪初浩,回家的时候也给半夏带一个冰淇淋,好不好?她很辛苦的,白天和晚上都在工作,不过半夏对我很好,她会给我买冰淇淋,但是都舍不得为自己买一点东西。我知道她赚钱很辛苦,所以有时候我虽然想吃第二个冰淇淋,但还是忍住了。我们给半夏买冰淇淋好不好?”
纪初浩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连多买一个冰淇淋都要考虑,她们这几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好,要是卡卡喜欢吃冰淇淋,我以后就在家里弄一个冰淇淋机,让你吃到不喜欢为止好不好?”纪初浩将她抱得更紧了,洛卡卡,就让我来照顾你,偿还欠你的一切。
摩天轮到达最高处,仿佛和天际交界,伸手就可以触到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和洁白地没有一点瑕疵的云朵。纵身俯瞰,所有的一切变得渺小不堪,拥挤的车道仿佛是一条粗笔画的黑线,整齐的房屋就像是塑料模型,还有纵横交错的河流,就像几条蓝色的丝带交缠在一起。洛卡卡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直呼好漂亮。纪初浩见洛卡卡那么高兴,他的嘴角也弯起柔软的弧度,仿佛她的一点笑容就能点亮他的全部世界。
洛卡卡,我曾经许你的地老天荒,我会一一兑现,只希望你的记忆只停留在这一刻。
修亚公司。黎亚修坐在软椅上,漆黑的办公桌上是一份文件,旁边还有一盒磁带。暗绿色的眼睛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狡黠光芒,薄唇抿起一个弧度,显得魅惑不已。十指交缠,他没有练过钢琴,却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修长手指,竟然丝毫不逊于苏城一。紫色的衬衣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胸前的两颗纽扣没有扣,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略显消瘦的胸膛,完美地犹如希腊美少年的侧脸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曲线,他的美并不似单郁助那般的刚毅,也没有纪初浩那样妖媚的泪痣,只是这张脸实在长得太过妖孽,阴柔地可以媲美女人。
杰克每每看见他们家老板这样的笑容,他总是感叹红颜祸水,他老板这样出去绝对能够迷死一大群男人和女人。真是娇艳欲滴啊,虽然这个词并不适合形容男人,但是他们家老板实在是太太……太妖孽了,还故意松开两颗纽扣勾引他,明知道他定力不够嘛!杰克很不争气地流了鼻血。
黎亚修似乎很满意自己达到的效果,他动作优雅地扣上纽扣,起身,站在了窗边。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玩味:“杰克,你觉得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杰克慌忙擦掉自己的鼻血,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板,你现在有这么大一张王牌,当然是公之于众,狠狠地打击单郁助啊。”
黎亚修伸出食指,左右摇晃了几下,他转过身,盯着桌上的文件,陷入沉思,然后空旷的房间回荡着他冰冷的声音:“就这样对付单郁助,太便宜他了,我要拿走他最心爱的东西,让他痛不欲生。”
狭长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明明带着笑意,却好像寒风吹过,凋零了一切。单郁助,我和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今天三更,但是字数绝对是四更的量哦~~各位亲啊,评论区里有个投票的说,大家去看一下吧,选一下,这关系到我写文的方向啊,到现在为止,投票的只有五个人啊,有木有有木有啊!!*
“单郁助,我很想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可是……”手指紧紧地抓着单郁助的衣服,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抗争,如果卡卡能够和纪初浩在一起,她就没有了依靠,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活下去的。她好累,真的好累,她不想坚强,不想勇敢,她曾经也想找个肩膀好好地依靠,可是一张DNA鉴定报告彻底摧毁了她的世界。
单郁助,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夜晚,黑得彻底,没有一颗星星,幕布一样的天空犹如鬼魅,阴沉着脸,想要吞噬这个城市黑暗的一切。
奶茶店里,小小的桌子上歪七竖八地散落着几听啤酒,伏在桌上的人从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眼朦胧着伸手去拿还没有喝的啤酒,结果手一偏,将空瓶子打落在地,发出易拉罐特有的声音。
小武的脸靠在冰凉的桌子上,嘴里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半夏……半夏……半夏……”他拿起一罐啤酒,哧一声拉开瓶盖,狠狠地灌下去,他虽然喝得醉了,但是意识却很清醒,他知道,他爱的那个人,在单郁助的家里,在那里已经呆了好几天。
半夏,你不肯回来了吗?半夏,你和他旧情复燃了吗?半夏,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半夏……半夏……
手机划破房间里的沉默,刺耳地响起来,小武一个激灵,脑子立刻清醒了一般,他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可还是不敢不接。
“她不在店里面,被单郁助接回家了。”
简单地报告了一下状况,小武便挂了电话,有时候,连他都会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被半夏知道一切,她会恨死他吧。可是,他又怎么会料到,最后他会爱上她呢。原本以为她是爱钱如命的女人,结果相处下来,却发现她的坚强和独立。终究爱上了,尽管他不是个好人。也许,如果半夏能够了解他的苦衷,是不是能够原谅他呢?
小武不知道,他痛苦地抱住头,原来,想要放下一个人竟是这样的难。爱,是一瞬间的事,不爱,却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真是精辟。
已是半夜,喧嚣远离,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静悄悄,苏半夏的房间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汇合成一道银带,恰好照亮她的脸。她眉毛纠结成难平的沟壑,睫毛微颤,她的梦从遇到孙正平以后就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往往一个噩梦贯穿她整个夜晚,她每每都要被惊醒才能结束冗长的梦魇,此刻,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痉挛,嘴唇不停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是一个恐惧无比的噩梦,她拼命想要醒过来就是醒不过来,她挣扎,逃避,最终她还说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把匕首生生刺进她的胸口。
苏半夏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地穿着粗气,猛然发觉她的房间竟然还站在一个人!她失声尖叫,却被那个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脸,她的嘴巴在那个人的用力之下微微变了形,苏半夏心中大骇,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明亮的月光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尽管保养得当,可岁月还是无情地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就是再好的粉底也遮不住眼角的鱼尾纹。
“单夫人?”苏半夏心下一惊,无奈双颊被她握住,发不出声音。
冷清音冷冷一笑,甩开了苏半夏的脸,直起身,声如寒冰:“苏半夏,好久不见。”
苏半夏揉揉被捏痛的脸颊,不冷不热地回应:“好久不见,伯母。”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受不起,”冷清音阴阳怪调,身上有着苏半夏特别讨厌的富人之态,“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你应该去问你的宝贝儿子,”苏半夏阴沉地回答,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在这儿,“是他扣着我不放的。”
“苏半夏,是不是钱用光了,所以又转头勾引郁助,想再淘点钱?”冷清音的语气充满讽刺,声音很尖,但是刻意压低了,很明显不想让单郁助听见什么。
苏半夏叹了口气,真是躺着都中弹,电视剧里是经常这么演的,明明是男主角喜欢地不行,有钱太太却常常拿没有任何背景权利的女主角出气,她很冤枉的好不好?苏半夏动动嘴角,冷冷地笑道:“单夫人,您还真是很自恋。我对你们家的钱一点兴趣都没有,拜托你管管你的宝贝儿子,叫他别来纠缠我!”
苏半夏的话彻底激怒了冷清音,她感觉有一团火正从心口的地方徐徐升起,她踩着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声,走到苏半夏的面前,借月光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苏半夏,越看越觉得她像极了那个叫苏若的狐狸精,于是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冷哼:“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女儿,苏若是个狐狸精,生出来的女儿狐媚功夫也真不错。”
苏半夏的手指收紧,别人怎么说她,苏半夏都觉得没有关系,但是她最忌讳地就是有人说苏若的坏话,她立刻收敛起脸上冰冷的笑意,声音仿佛穿越过冰冷的北极,带着森森的寒意:“不许你侮辱我母亲!”
“呵!”鲜艳的嘴唇里轻吐一声笑,冷清音再一次捏住苏半夏的脸颊,眼眸似刀,仿佛恨不得将苏半夏千刀万剐,“苏若要不是狐狸精,你是从哪儿来的?!”
苏半夏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你知道些什么?”苏半夏甩开她的钳制,敏锐地嗅出不好的味道,一种糟糕的预测缠住她的心,难受地不可言喻。
“哈!苏半夏,你在紧张些什么,”冷清音仿佛很高兴自己制造的效果,她低头玩弄着自己精心呵护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和别人去说你勾引自己亲弟弟之类的话,毕竟你也是单家的血脉对不对?”
晴天霹雳!苏半夏惊恐地说不出一句话,她全身僵硬,心仿佛穿越了千年寒冰,生生地被冻结,又在敲打之下,逐渐地碎裂!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结果……冷清音竟然清清楚楚,是单远泽告诉她的吗?!该死的,单远泽是疯子么?还是他真的那么爱冷清音,爱到欺瞒不了一切,爱到宁可将苏若推到风口浪尖??单远泽,苏若于你,竟然是如此卑微的存在么??苏半夏突然替苏若感到不值,苏若爱他恨他直到离世,可是那个男人早已爱上了别人!寡情薄义!!
“你想要干什么?”苏半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绝对不能让单郁助知道,否则她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土崩瓦解。
“爱上自己的亲弟弟会是什么感觉呢……苏半夏,是不是很痛苦呢……”冷清音的声音飘渺地仿佛空气一般,可是却重重地击打在苏半夏的心上,这个事实是苏半夏一辈子的殇,她太清楚苏半夏的弱点,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痛不欲生。
苏半夏在冷清音近似得意的笑容中逐渐冷静下来,单郁助是她的亲生儿子,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如果她想要告诉郁助,那么就不会拖到现在。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个秘密会从冷清音的口中说出来。
苏半夏收拾好刚才一瞬间的慌乱,变得如平常一般的镇定,她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语气淡淡,“想要答案可以去问你的宝贝儿子,问他爱上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很痛苦。”
对不起,单郁助,原谅我用你作为抗衡你母亲的工具,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而已。
果不其然,一句话立刻让冷清音失去了所有的优雅,她面目狰狞,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苏半夏,要不是当初你勾引他,他怎么会做出这样乱伦的事情!要不是苏若那个贱人勾引了我老公,我怎么会变成失去丈夫!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造成的!”
苏半夏嘴唇苍白,手指用力地揪紧被单,血气上涌,她感觉到喉咙的腥甜,可是她知道她不能生气,她和冷清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谁失去耐性就失了先机,但是她向来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伯母,你似乎搞错了顺序,”苏半夏弯起嘴角,好看的笑容此时带着森森的寒意,咖啡色的眼眸掠过一丝嘲弄,“你刚才也说我是单郁助的姐姐,也就是说是我母亲先认识的单远泽,先有了我,而你,”苏半夏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冷清音,薄唇轻启,“才是第三者。”
冷清音的脸霎时没了血色,她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整个房间似乎一直回荡着苏半夏刚才的一句话“你是第三者……你是第三者……你是第三者……”
苏半夏轻如薄雾的声音继续透过空气传进她的耳朵:“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伯母?”
冷清音双手捂住耳朵,叫嚣起来:“你说谎你说谎!”她怎么会是第三者?明明是苏若勾引单远泽的!明明是苏若!她只不过一直都在捍卫自己的东西而已!
“苏半夏,你不会承认你是单远泽的女儿!我绝对不会承认!”她食指指着苏半夏,表情近似疯狂。
苏半夏冷哼一声,咖啡色眼眸里的不屑那么明显:“这点你不用费心了,我从来没有承认过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伯母,要是没事我就休息了。”她将被子盖过头顶,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内心叫嚣的血液才逐渐平静下来。让她认单远泽做父亲?开什么玩笑!
冷清音原本是来好好教训一下苏半夏,结果却被她气得半死,她紧握成拳,牙关紧咬,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一个人,眼睛里仿佛开始燃起熊熊大火,似乎要将她吞没。
苏半夏,你的不幸还没有结束,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夜笼罩,黎明仿佛被黑暗吞没,失去了照亮世界的权利。
早晨的空气就像清水一样,带着些许的青草味,吸进肺里,仿佛能让整个身体都净化一般,苏半夏一向起得很早,太阳刚刚露出半张脸,天边还只是淡淡的红色的时候,她便起床了。洗漱完毕,站在院子里面,她伸了个懒腰,狠狠地吸了几口气,脸上就挂上了满足的微笑,那么美好的早晨,连心情都变得很好呢,将昨天晚上的不愉快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院子里的青草还带着露珠,晶莹剔透,漂亮得很。天还没有完全亮,带着点灰暗,单郁助的别墅在山腰上,外面都是些葱郁的树木,此时的鸟儿早已觅食归来,叽叽喳喳地立在树枝上,梳洗自己的羽毛。
苏半夏只穿了林素暖给她的一件衬衣,在这样寂静的早晨显得有些清冷。一开始还不觉得,在院子里站了没几分钟,苏半夏便感觉到了凉意,她下意识地收了一下肩膀,正想转身回房间穿件衣服,一件外套便落在了她的肩头。
苏半夏诧异地抬头,单郁助那张英俊的脸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的笑容柔和,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宠溺和关心:“早上露气重,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苏半夏的个头刚刚超过单郁助的肩头一点点,只稍稍一偏头,便可以依靠在他的怀里,只是,她好像失去了这种资格吧。她低下头,露出悲戚的笑容。单郁助倒是丝毫都没有察觉,见她没有说话,似是习惯了分手以后她对他的冷漠,破天荒地继续问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干嘛不多睡会儿?”
苏半夏往旁边挪了一些,避免和他靠得太近,敷衍道;“习惯早起了,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马上就回房间。”
单郁助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眼神游离地看着院子外面,轻声道:“我陪你。”
“不用!”苏半夏急切道,单郁助的脸色立刻暗了暗,她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妥,补充道,“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单郁助苦涩地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锁定苏半夏,那深似大海的视线竟然让她失去了所有的言语,他的眼神那么悲伤,仿佛世界的终点,苏半夏的心也狠狠地抽痛起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地爱林素暖?为什么还要继续爱着她……她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单郁助的侧脸在晨曦的光线中显得那样的柔和,他伸手轻轻将苏半夏揽进怀中,下颚抵住她的头顶,贪婪地闻着她的头发上传来的清香。熟悉的味道,仿佛一缕缕的花香围绕着他的心,让他沉浸在花海中。
苏半夏刚想挣脱,头顶便传来单郁助温和却悲伤的声音:“半夏,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让我怀念一下以前的味道……”
想要推开他的双手终究还是无力地垂在两侧,苏半夏的心脏生出一条蜿蜒的小蛇,死死地缠住她,缠得她透不过气。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和单郁助一样贪恋相互的温暖,心里背负着乱伦的罪名,还是奋不顾身地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单郁助,你知道么,你的一个怀抱,会让我难受多少倍?就像小美人鱼为了王子把尾巴变成双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次靠近对我来说也像一把把刀刺进我的心脏。
“单郁助……”苏半夏低声呢喃,忽然身上一冷,他松开了抱她的手,深邃的眼眸满是留恋和不舍,他转过身,只留下一句苍白的道歉:“对不起。”
苏半夏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远离的身体,却触不到他的背影,只能无力地放下。那么苍凉的背影模糊了她的眼睛,原来都是徒劳,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样的结局?
冷清音站在二楼上,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眸蹦出火花,恨不得将苏半夏生吞活剥,竟然在家里勾引自己的亲弟弟?真是贱货!和苏若一样的贱货!!
单郁助前脚刚出门,苏半夏便和林素暖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借着去看洛卡卡的理由,顺便脱身。不是她的东西再多的留恋也是无望。
冷清音双手环胸,立在窗前,她穿着有着繁复花纹的丝绸睡衣,眼角是精心描过的眼线,她看着苏半夏出门,脸上紧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妈,听保姆说您还没有吃过早点,我就给您熬了点粥。”林素暖轻叩开着的房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说道。
“嗯,放着吧。”冷清音转过身,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了林素暖,问道:“她来家里的这些天,没干什么事吧?”
林素暖微微一愣,片刻便知道了冷清音指的是谁,她低头将手里的粥放在茶几上,笑道:“没有,半夏是为了救郁助受的伤,所以郁助就把她带回家养伤了。”
“哦?”冷清音眉毛微微一挑,优雅地走过去,手指捏住林素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盛气凌人,“暖暖,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怎么能随便让一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进家门呢,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你未来丈夫爱得发狂的人?”
林素暖秀气的眉皱到一块,下巴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低声道:“对不起,妈,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冷清音满意地松开手指,坐到了沙发上,端起面前的粥尝了一口,赞扬道:“暖暖,你的手艺有进步。”
林素暖低头,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于平时无异:“妈喜欢就好。”
冷清音吃了几口,见林素暖的脸涨得通红,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但还是语重心长地说道:“暖暖啊,你别怪妈刚才手重,只是你是单家认定的儿媳妇,该要拿出一些少奶奶的气势,像苏半夏那样的女人,大可以不必客气,只不过是勾引你丈夫的狐狸精罢了。”
林素暖低头连声诺诺,听话的模样像极了旧时代的善良儿媳,走出房门,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虽然她是单郁助的未婚妻,可是说穿了不过是寄人篱下,她没有资格和冷清音争执,只能她说什么听什么。单家未来的儿媳妇?她自嘲地笑了笑,那只不过是个好听的名衔罢了,单郁助不爱她,冷清音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也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一点,她从来没有把她当作是儿媳看待。可是她还要奢求什么,人生在世,不过求个片瓦遮身,总比沦落街头要好得多了。
她叹了口气,上楼回了房间。
冷清音将粥重新放回茶几,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林素暖这颗棋子看来是没有用了,原本她打算利用林素暖对郁助的感情去对付苏半夏,可是没想到这个丫头经过家庭变故变得一点志气都没有,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郁助将苏半夏带回家来。那么她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正想着,手机便响了,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皱了一下眉头,接起。
单郁助的车刚驶出没有多少路,忽然记起自己忘了带一份重要的会议文件,便立刻掉转头,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才刚上二楼,经过冷清音的房间,透过虚掩的门便听见她在里面说道:“绝对不能让李律师回来宣布遗嘱!”她的语气狠绝,带着凛冽的寒意。
单郁助一顿,遗嘱?什么遗嘱?父亲的遗嘱么?他心生疑惑,故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靠在冷清音的房门外。
“他怎么知道苏半夏回来的事?”冷清音背对着门口,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单郁助。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回来,我绝对不答应让那个女人分半点我们单家的财产!”冷清音气得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单郁助动作迅速地闪过,回身上了楼。
在房间里,他开始咀嚼刚才冷清音的话。如果是父亲的遗嘱,他怎么会不知道有遗嘱这件事?而且遗嘱为什么听上去和苏半夏有关?冷清音到底在欺瞒些什么?回想起当初苏半夏莫名其妙地选择分手,单郁助敏锐地觉察到这两件事之间有很深的关联,或许找到李律师就会知道答案了。
他拨通约翰的电话,吩咐他找到李律师。他开始有些兴奋,当初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或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苏半夏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纪初浩的别墅,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瘪瘪的荷包,心想一定要让纪初浩报销她的打的费!
纪初浩打开大门,见苏半夏气鼓鼓地立在门外,他一脸诧异:“半夏,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苏半夏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把空空的钱包扔给他,挤出两个字:“打的!”
纪初浩接住那只轻飘飘的钱包,哭笑不得:“半夏,你还真是舍得花血本啊。”
还在客厅玩耍的洛卡卡一见苏半夏,立刻撒欢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的怀里像一只讨食的小猫一样蹭个不停:“半夏,卡卡好想你。”
苏半夏的手抚在洛卡卡的背上,笑容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嗯,半夏也想卡卡。”
纪初浩从厨房里面拿出果汁,递给苏半夏,笑得有些勉强:“你是来接卡卡走的么?”眼神望向苏半夏怀里的洛卡卡,恋恋不舍。
这些天,他和卡卡一直在一起,她想去哪儿玩,他二话不说就带她出去,连公司都扔掉不管。她累了,就躲在别墅里陪她一起玩玩具,他们一起搭积木,搭一座座的城堡,有一句话纪初浩记得很深,卡卡说:“纪初浩,这座城堡送给你,以后我们就一起住在城堡里面好不好?”他笑着说好。
他带她去沙滩,她挖了一个大坑将他活埋,然后只让他露出一个头,她就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让他求饶。
他带她去摩天大厦,坐在观光电梯上,他记得洛卡卡就趴在玻璃上,看着整个城市灯火闪耀,直呼好漂亮好漂亮,还高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他带着玩了一天的她回家,在车上,她便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的车就停在家门口一夜,她靠着他睡了一夜,他看着她看了一夜。看着她睡觉的时候将口水毫不客气地流在他特意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西装上,然后他就傻傻地笑了。
就这么几天,仿佛这一辈子的欢乐他都有了。可是半夏的出现就意味着结束。他知道半夏是不会答应卡卡和他在一起的,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和资格,就连这几天的欢乐他都知道是自己偷来的,是上天可怜他施舍给他的。要不是苏半夏被单郁助强行扣在了自己的家里,他是不会有机会接洛卡卡来家里住的。
可是人,终究是贪心的动物。面对洛卡卡,他的占有欲变得越来越强,他希望单郁助能够多绊住苏半夏几天,这样,他就能和洛卡卡多呆几天。
在苏半夏怀里的洛卡卡听见自己要走了,立刻抬起头,撒娇似的摇着苏半夏的手臂:“半夏,卡卡还不想走,让卡卡多留几天吧。”
纪初浩一怔,整个心房仿佛被雷劈中,有电流走过全身。卡卡竟然想和他呆在一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接受自己?!纪初浩傻子一样的笑起来。
苏半夏显然也被洛卡卡的话惊到了,她看一眼满脸不舍的洛卡卡,在看看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纪初浩,紧抓着洛卡卡的手忽然就松开了,或许,纪初浩照顾她是更好的选择吧,咖啡色的瞳孔满是宠爱,她笑道:“卡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今天是卡卡复诊的日子,那让纪初浩带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又要去医院……”洛卡卡极不满意地嘟起嘴,她很讨厌医院里面的味道,不过知道半夏是为自己好,还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嗯,好吧。”
纪初浩在旁边还是一个劲地傻笑,苏半夏猛地一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回神了!快点去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哦哦!”纪初浩反应过来,连忙回房间拿车钥匙。二愣子的模样彻底惹笑了苏半夏,她看看自己身边的洛卡卡,有些释然。就算她保护地再好,有些事该来的避免不了,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很快乐,这就足够了。
苏半夏是极讨厌医院的,可是却仿佛和医院有很深的羁绊,她一次次的受辱都只是为了把钱凑够拿给医院以换取苏若的健康。
替洛卡卡做完全身检查,趁着卡卡还在病房,苏半夏急切地问医生:“她怎么样?”
纪初浩也在旁边满脸的担忧,他们所希望的都是一样的。
医生整理了一下洛卡卡的病例,毫无表情地说道:“病人现在的情况算是已经稳定了,应该可以脱离药物了。”
“那,她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纪初浩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探到了医生的面前,“也就是说,记起以前的事?”
医生被眼前男人的行为吓了一跳,他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人失态是什么样子,现在他见识到了,就算失态,还是很吸引人。医生压住心里对纪初浩外表的赞叹,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略有所思地说:“其实病人主要是心理方面的疾病,由于精神上受过很大的刺激大脑才会潜意识地隐藏一些对她有伤害的事。要是想让她恢复以前的记忆,还是需要强烈的外部刺激,比如逼她回忆她不想记得的事,但是我建议,还是不要让她记起为好。人的大脑具有自我保护意识,如果硬逼她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后果也许会很严重,精神极有可能再次崩溃。”
“也就是说,只要不给她刺激,她就有可能一辈子记不起以前的事?”苏半夏简短地问。
“通俗来说,是的。”医生颇为认同地点头。
旁边的纪初浩欣喜若狂,他紧紧握住医生地手,眼神恳切,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谢谢,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有些受宠若惊,他极不自然地抽出手,不冷不淡的回道:“这是我们医生的指责。”毕竟让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住,传出去,他这个主任哪还有脸啊?
洛卡卡从外面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纪初浩含情脉脉地看着医生,还抓着他的手,她奇怪地问在一旁看戏的苏半夏:“半夏,纪初浩怎么了?”
苏半夏眼皮也不抬一下,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发情。”
这两个字犹如重磅炸弹在纪初浩和医生两个人之间炸开,一瞬间飞沙走石,纪初浩石化中……苏半夏,你说话太狠了!
在走向医院大门的时候,洛卡卡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后面跟着纪初浩和苏半夏,他们两个人注视着洛卡卡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柔和,仿佛她是他们心尖上的宝贝。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两个人相伴无言,沉默在俩人之间肆虐,好像他们之间连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纪初浩原本想请求苏半夏让他来照顾,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毕竟洛卡卡于苏半夏的意义,相当于于他的,他不能那么自私去占有洛卡卡。
眼见快要走到门口停车的时候,要是到了车上洛卡卡在场,他就更不能开口了,纪初浩张嘴欲言,却被苏半夏抢了先机:“纪初浩,以后卡卡就拜托你了。”
纪初浩一怔,有些回不过神,他停住脚步,愣愣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半夏走在前面,听见纪初浩的问题,回过身,纪初浩看见她的笑容在阳光下竟然折射出钻石一样的光芒,他听见她说:“我刚才说,纪初浩,你要好好照顾洛卡卡。”
阳光照得他有些眩晕,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听见苏半夏说让他照顾洛卡卡呢?幻觉……幻觉……纪初浩又傻愣愣地去掐一下自己的胳膊,一阵疼痛从手臂传来,他这才相信苏半夏刚才真的答应让他照顾洛卡卡了。
纪初浩追上去,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根:“半夏,你说真的?”
“嗯,”苏半夏低声应道,笑容几乎透明,带着一点点的伤感,毕竟卡卡和她这么多年了,一下子要分开还是很不舍的,“纪初浩,我知道,卡卡和你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要更加开心,所以我把她交给你。但是,不要让她记起以前的事,你应该明白,那三件事会要了她的命。”
纪初浩眼神一暗,卡卡经历的那些事让他心疼,身为男人,他不清楚卡卡亲手杀死自己孩子会是什么感受,但是他清楚,一定是痛不欲生的,一定比他伤害她的还要深,否则她不会在失去孩子以后选择逃避,选择忘掉一切。
“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纪初浩看着洛卡卡欢快的背影,轻声许下诺言。洛卡卡就是他的生命,是他的世界。上天眷顾,让他还有机会和她在一起,那么这一次,他死都不会放手。
“半夏,纪初浩,你们快点,卡卡肚子饿了,想去吃东西。”洛卡卡在前面挥手。
苏半夏和纪初浩对视一眼,答应着就追了上去。
陪洛卡卡吃完早饭,苏半夏便一个人回到奶茶店,见店铺没有开门,她用备份钥匙打开店门,刺鼻的酒味迎面而来,桌椅因为不打扫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酒瓶,还有从桌上滚下来而打碎的玻璃碎片,苏半夏微微皱眉,她才不回来一个多星期,怎么店里就变成这样了?
“小武?小武?”苏半夏在空荡荡的店里试探性地喊道。
角落有酒瓶打翻的声音,小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了,苏半夏连忙上前想去扶,结果却被小武大力地挥开,他含糊不清地喊道:“今天不做生意!出去!都出去!!”
苏半夏丝毫没有防备地小武推倒在地,手掌被地上的碎片割到,划开了一道口子,她忍住痛,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都冷静稳妥的小武买醉失态。
*今天还是两更,但是字数有5000,因为烧一直退不下去,所以第三更就没有力气了,对不起了……*
“小武,发生什么事了?”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站在小武的面前。
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小武一下子变得伤心不已,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溢出:“半夏她不回来了……怎么办……她不肯原谅我做的错事,所以她不回来了……”
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哭得悲痛欲绝,苏半夏只觉得有些无奈,她将小武扶到里房,照顾他睡到床上,刚才还不清醒的人翻了个身便睡过去了。苏半夏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店面。
小武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他摇一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正奇怪自己怎么会睡在床上,苏半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她将面条递给小武,“应该饿了吧,刚煮的,趁热吃。”
小武脑子里还留有一点模糊的记忆,他瞥见苏半夏的手上贴着创可贴,立刻抓住她的手,抬头问道:“是我弄的吗?”
苏半夏抽回手,笑着否认道:“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怎么会被你弄伤呢,我不小心摔上的。”
小武懊恼地抱住头,表情痛苦:“半夏,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的。”
苏半夏被小武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最近的小武总是奇奇怪怪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只当他心情不好,没有去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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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w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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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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