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父亲……

夕辉树影

                                           文：老树    

    春天是思念的季节，清明是想念的节日。在父亲逝去二十四年后的今天，他的音容，他的身影，自然无法遏制地浮现在眼前……

    几天前，我在《蓝色的思念》一文中写道：“父亲，依然苦难中探路／头顶沉重的雾霾／他一如当初，紧牵我的手／用信念，把恶浪劈开”。这些句子，不仅有诗的意象 ，更是刻在我心底深处的真实记载。
 
     那是1970年的夏天，我刚刚17岁，和弟弟随父母走“五七道路”到北票山区插队，已接近大半年。这时，家乡传来噩耗，奶奶病重，生命垂危。父亲急了，带上正放暑假的我，勿勿赶回老家沈阳。

    父亲是家中的长子，多年来一直承担着养家、照顾老人的责任。从我记事起，爷爷奶奶一直与父母及我们五兄妹一起生活。在我6岁时爷爷去世，奶奶自然还是由父亲赡养。
  
    去农村插队前，父亲依据当时的政治形势，做足了回不来的打算。因此对年过古稀的奶奶，是否和全家人一起去偏远的山区，一直犹豫不决。奶奶舍不得离开父亲，但又不想去农村生活，唯一的办法是在父亲走后和叔叔一家在一起。这对于孝顺的父亲来说，是一个痛苦的选择。他思来想去，考虑到老人年迈体衰，实在不宜于颠簸流离的动荡生活，还是决定把奶奶留在沈阳，安置在了叔叔家。

    没想到，奶奶思儿心切，日日寝食难安，本来衰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不长时间就一病不起。

    当病中的奶奶，见到日思夜想的父亲，精神突然好了许多，能吃饭了，也能起床了，病情似乎有了回转。我和父亲陪了奶奶近一个月，由于学校开学，父亲也有工作，不得不离开依依不舍的老人，赶回乡村。

    北票县位于朝阳市的东北部，是十年九旱的山区。每到伏天雨季，山上的稀疏植被存不住雨水，便积蓄成洪，裹挟沙石顺流而下，冲毁田地，封锁河道。然而这些情况，刚到此地的父亲，是不得而知的。当他带着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物品，走下火车，便傻眼了。

    从火车站到我家插队的山村，足有四十多里山路的距离。唯一的出处，已经被滚滚洪水横腰拦住。有许多人在水边徘徊，试图找到水浅之处涉水而过。父亲也想这样试一试，他不愿在这儿干等，且不知洪水何时退去。沉默多时的父亲，叮嘱我等在岸边一定不要动，他把裤腿高高挽起，毅然向洪水深处走去。我特别担心父亲会出意外，忐忑不安，心里在默默祈祷。父亲终于发现，有一段水路还不算太深，于是原路返回，把重重的物品扛在肩上，然后一只手扶着包裹，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我，一前一后向滔滔洪水中走去。
 
    当时的我非常害怕，虽然小时候喜欢并学过游泳，但终因胆子太小没有学成。置身于洪水之中，我想若是水没过头顶，该不会被淹死吧！可当我看到同样不会水的父亲，那淡定的神态，坚定的步履，心中的胆怯便消失殆尽。是啊，有父亲在前面探路，我还怕什么呢！

    就这样，父亲牵着我的手，小心地躲过脚下的石块，一步一步地穿水前行。可是，前面的水越来越深，渐渐没过我的下颚。岸边的人看出了危险，便大声呼叫，别往前走了！别往前走了！父亲马上意识到险情将会发生，立即拉着我迅速转身返回，这才得以脱离险境。

    后来，父亲在当地一位有经验的农民的指点下，找到了一条被马车多次碾过，早已压出坚实车辙的近道。当父亲带着我终于穿过滚滚洪流的时候，太阳已落，天色已晚。还有四十多里的山路，无论如何当天是走不到家的。于是在山路途中一所小学吃了饭，留了宿，次日返回家中，自是后话。

    从那以后，胆小的我不再怕水，也不再为一个人上学往返二十里路而畏怯。记得第二年的汛期，我从10里外的学校放学回家，走到距家还有3里路的村庄时，洪水已横在面前。我和一起回家的邻村同学，从没胸的湍急水流中穿过，已经没有了犹豫和害怕。
 
    以后的漫长时光，我无数次迎着生活的洪水浊浪，不曾退缩。我清楚，这是因为，父亲一直在前方坎坷的路上，用生命为儿女探险开路。他瘦削却高大的身影，一直给予我力量，激励我勇敢前行。

    父亲离开以后，年过四十的我，学会了游泳；五十八岁那年，我考取了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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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父亲 

 







文章评论

五台媛

父亲是伟大的，他留下的精神财富我辈会受益终身。敬佩大姐的勇气和胆量！[em]e183[/em]

老树

@{uin:378996369,nick:五台媛} [em]e163[/em][em]e183[/em][em]e100[/em]

老树

@{uin:563294797,nick:何仙姑} 谢谢仙妹妹，问好！

老树

@{uin:1157206130,nick:紫丁香} 谢谢丁香妹妹！[em]e163[/em][em]e181[/em]

老树

@{uin:446255657,nick:子晗妈咪} [em]e163[/em][em]e160[/em][em]e178[/em]子晗长大了吧？

卢枚

感动老树姐姐！为父亲骄傲！

卢枚

《清明祭》 一炷清香 一沓冥币 几品供果 两行清泪。 一颗虔诚的心， 一场刻骨的追忆。 在这个肃然的季节 在这泪雨纷纷的清明 人们 不约而同地奔向墓地， 为亲人的灵魂奠祭。 心揪成一团的疼， 泪打湿了回忆。 愿逝去的亲人， 在我的缅怀中 安息！

老树

@{uin:2366739391,nick:帘卷西风（拒聊）} 谢谢风妹，问好！

老树

@{uin:920675699,nick:若水涓涓} 涓涓妹妹好！

爱的港湾

只要有父亲在我们身边，再苦再难的事情，我们也不怕，祝老父亲在天堂一路走好！

青梅

走过岁月走不过对亲人的怀念！愿老人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