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乐山人的乐观和一个五通桥的悲哀【心灵游走3】个人日记

半个乐山人的乐观和一个五通桥的悲哀【心灵游走3】

个人日记

路过成都，和老简换乘大巴去乐山。

老简的朋友在乐山有好几家星级酒店，房间是住不完的。放下行李，简单洗漱，去见乐山的钓鱼高手强强。暮色中，强强已在他家楼下的“翘脚牛肉馆”等我们了。事先没和强强说我到了乐山，强强一见老简身后的我，大吃一惊，但随后更吃惊的人就换成我了。强强将我误认成了我的弟弟，还和我这个误认的弟弟说了十分钟的客气话，我实在忍俊不住，才点醒了他。他豁然起身，退后三步，凝视我。强强被罚酒三杯，是必然结果。

强强是凉山甘洛人，在乐山买了房子，算半个乐山人了。强强家是彝族的贵族，自己先做法官，又改做其他行政工作。在甘洛，强强是大名人，只要他吹小号了，全城人都知道强强又喝多了。强强闲的时候，就到乐山，几乎只做一件事：钓鱼。伟大的一天终于来了，强强钓上了一条十六斤重的鱼，即刻成为乐山钓鱼界的名人。即便如此，强强乐山的女友还是不相信他是公务员，就带着她的亲戚去强强单位核实。单位领导说强强不仅是公务员，连这个摊摊都是他开的。饭后，我们去强强家小坐，强强没吹小号，吹的是葫芦丝，曲名为《月光下的凤尾竹》。我和强强有三十年的友谊，一直敬重他，因为强强是我认识的彝族人中最懂汉文化的人。

次日，强强带车来接我和老简，去乐山五通桥。上次去五通桥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记忆中，五通桥是三江围出的一座岛，沿江都是石坎，都是黄葛树，都是吊脚楼，都是喝茶和钓鱼的人。江水如绿色丝绸，清波柔曼，婉约性感。不时有小舟漂来，抛网在空，网丝闪亮，网口似盛开的喇叭花。石桥连接岛屿，而岛上，树荫藏小房，稻香醉田埂。每到端午，青粽洒江，鼓催龙舟。

车刚上岷江大桥，强强说五通桥到了。放眼一看，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岛还是过去的岛，但没有连片的绿色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色小楼，一群一群的，好像都是自建房，组成了无序的集镇。集镇到处都是摊位，街面不整。当车过石桥时，我才找到了一点记忆的参照，才敢确认，这是五通桥，因为我曾在这座石桥上走过，凭依石栏，凝望清澈的江水，看渔夫撒网。

强强他们在茶馆喝茶，我独自走走。天要雨不雨的样子，江面灰绿，水上漂着白色泡沫。江那边，一大片厂房赫然，连排的高烟囱，冒着滚滚白烟，熏染了大片天空。走过石桥，又沿着对面的江岸走，再走过浮桥，折回到这面的江岸。我尽量搜索记忆中清丽的五通桥，但是不行了，实在抹不去眼前漂浮的泡沫、高高的烟囱、滚滚的浓烟。我心刺痛。吃饭的时候，我问强强五通桥的朋友：五通桥怎么这样了？朋友说五通桥财政困难，让污染企业落户，是不得已的事。我又问现在端午节还搞龙舟赛吗？朋友说不搞了，没钱搞。我顿生相见不如怀念的古意，很是伤感。

晚上，在乐山当领导的同学再次挤出时间来看我和老简。我很想问问五通桥的事的，但还是忍了，不想让他难堪，毕竟我已退出江湖了。乐山同学身居高位再忙都不忘四年同窗，感慨于心，文字省略。明天，去西昌。

【选了几张与记忆中的五通桥沾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