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晨风

　　楼上的开始装修房子了，工人很敬业，吃完午饭，他们又开始工作了，每天中午一点钟，呼喇喇的声音准时响起，有时是汽钉枪射钉的声音“砰砰”，有时是锤子敲地的声音“嘟嘟”，有时是瓦刀贴砖的声音“叮叮”，每次都能把我从午睡中吵醒。向物业求助，物业答应马上去制止，十分钟后，轰鸣声继续，再打电话给物业，回答说安排的人应该去了，然后一个人领头模样的说我去看看，中午他们再装修，就停他水电，再过半小时，轰鸣声才渐止。我却无法入睡了，第二天中午电钻又准时响起，只两声戛然而止，又一次吵醒了我，一连几天如此，有天下班，在楼道口碰到了一住户，她说对面的天天中午装修，吵得孙子不得安宁，中午一装修，我就去敲他的门。
　　楼上的装修持续了许久，吵得我不得安宁，中午休息不好，晚上早早休息，可是第二天五点左右就醒来，六点二十得起床，索性不睡了，在床上翻一会，到医务室量血压，发现血压升高，去看医生，医生说过了临界值，注意观察，估计今年你要开始吃药了，你还是每天锻炼一下吧。每天晚上我就到公园里走，走累一个多小时，累了，回家洗漱休息。

有同事说你好像瘦了耶，我暗喜，毕竟瘦了点，又有一个几月不见的朋友见了说，你变瘦了，还变黑了。揽镜自照，镜中的我头发长长的，鼻子和脸颊之间出现了一条沟，莫名的瘦让我有些害怕了，去做体检，一切正常。
　　刷牙发现牙龈有血，红色夹在白色泡沫里，这个冬天一点不冷，进九了，似乎比以前还暖和，我想是不是上火了。外出吃饭，回来后，牙却痛起来了，隐隐约约地痛，吃了消炎片，好些了，过几天又痛，晚上把我疼醒。第二天去看医生，医生说，龋齿，保守治疗，洗清理牙洞，再封起来，牙终于不痛了，晚上睡安稳了。
　　教室里高考倒计时牌的数字一天天减少，学生慢慢地知道要用功了，还有几个人不交试卷和作文。我每天查资料，备课，劲头十足地批试卷，及时发放下去，后排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上课玩手机，被我收了，找他谈了一次，他开始做作业交作业了，元旦前我把手机还给了他。12月30日，学校以班为单位开晚会，学生们很高兴，排练节目，买瓜子花生，租音响。班上的学生给我送的新年礼物是《国学经典》和《咬文嚼字》。晚上，我一个班一个班地给他们照相，几十个班照下来，累出了我一身汗。

元月2日放假，天气阴冷，忽然想去爬以前去过的炮楼山，路途有点远，遂骑车到张良山麓的滴水寺，把车放到寺里，一个人上山去。

山寺后墙的外面有一条路，逶迤向上，走不远，土路忽然变成青石路了，青石的表面有些光滑了。那天山路上只有我一人，四周一片寂静，路旁的茅草已经枯黄，在风中瑟瑟摆动，板栗树上的叶子轻飘飘地挂在树上，风一吹簌簌落下，铺满了石径。路两旁，有松树倒在树丛中，许是被人砍过，许是被风刮断，有些已经风化了，夏日里疯长的藤蔓也枯萎了，耷拉着头，偶尔看见一串串红果，比花椒粒略大，在阳光下煞是可爱，啼啭声不时传来，路的上面忽见一长条红色的石头，一米高左右，弯弯曲曲，虬劲有力，就像一条舞动的龙，是谁垒得这样漂亮，爬上去看，竟然就是石头。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太阳从松林见漏下来，斑斑驳驳的，在山路上，我扯起嗓子吼起了民歌：“太阳出来啰嘞，喜洋洋啰嘞，挑起扁担啷啷扯，匡扯，上山岗啰嘞。”

炮楼山的名字是听同事说的，他以前上去过，我也爬过。山路上有岔路，我打开手机导航，屏幕前方出现了“抓谷寨”的名字，我很高兴，感觉发现了新大陆，朝那边走去。山势渐陡，眼前出现了一个乱石阵，一个个巨石像地瓜、像馒头那样堆在那里，阳坡边有一棵松树，上面的树枝一律朝南，只有下边的几根树枝朝北，突兀的立在那里，我手脚并用爬上去，看见了一圈石墙，翻入墙内，走了一通，宽厚的石墙把整个山头围了起来，石墙完整，无一处颓圯，看来这个寨子有些年头了。导航显示，这就是抓谷寨。这分明就是上次来过的炮楼山，原来炮楼山的学名是“抓谷寨”。据说李先念曾经在这里打过日本人，还有炮台，炮楼山由此得名。百度了一下，“抓谷寨”只在地质和规划类文件中提到了，它的来历，却查不到，哪一个名字更恰当呢？想起了海子的诗“给每一条河每座山都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还是抓谷寨好些吧。

寨顶有水泥制的两层平台，题名为“吴家水”，大概是守山护林用的。在山顶俯瞰京山城，高高低低的房子在雾霾中隐隐约约的。

忽然想给谁谁谁打一个电话，转念想，也许在开车吧，也许在打牌吧，也许在外面玩吧。歇了一会，下山。在一开阔地带忽见一白衣女子出现在视线中，又有一男子出现了，大概是一对情侣。我想等他们走过来时，就转身让他们过了再走，再看却是一队人在爬，领头的是白衣女子，我刚走出林子，白衣女子突然后退，呃呃大叫：“有人，有人！”许是被我吓着了，我的样子是不是太可怕了？

下山，到寺里取了车，回家，到西街找乔师傅理发，乔师傅为我理了十多年的平头，乔师傅看了我的头发说：怕是有段时间没有理了吧，头发都开始卷起来了，我问乔师傅，我瘦了黑了吗？乔师傅说瘦了点，也有点黑，至于黑，可能是现在光线不好。

元月4号上课，我脱下了黑棉袄，换上了红棉袄，进教室上课，在走廊，就听见了学生偷偷地议论：老师穿红棉袄了。上课前师生互致礼，学生齐呼：老师好！似乎比平时声音更大，我还礼：同学们好，新年新气象！下课了，有学生问我：老师您今年四十八岁吗？老师，今年是您的本命年吗？我说：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