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悲欣交集的吐尔根乡之旅

词语破碎处

 




                                                                                                                                           《吐尔根的落日照亮了牧民之窗》


 


 吐尔根乡之旅



         2013年我在空间分享了一篇名为《新疆伊犁新源野生杏花沟》的图文日志。那篇日志是这样描述那些野生杏花的:“4月份是新疆伊犁新源野生杏花盛开的时候,这里的杏花一定与世界上其他地方都不一样。高低起伏的草原在低角度照射的光线下光影效果十分奇妙,粉红色的杏花在绿色的草原上竞相开放,像是一张地毯上的绣花一样。让我们跟随摄影师丁吉文的摄影作品,来欣赏这里的美景。 ”

   我屏住呼吸,滚动鼠标一张张欣赏那些开放在高低起伏的草原山丘上的野生杏花,只觉得那样的美清绝而梦幻,仿佛称为仙境都显得俗气了一些。 从此伊犁草原山丘上的那些野生杏花就一直如梦如幻的开放在我心中。

   我打算今年的清明就去圆我心中的那个野生杏花梦。我开始在网络上寻找关于伊犁野生杏花的一切信息,得知那个生长着野生杏花的地方叫——吐尔根乡,距离成都大约4千多公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莫名的有些隐忧和不安,我总觉得我即将临近的吐尔根乡之旅就好像一场无法兑现的幻梦一样。4月3号下午,我背起行李包踏入双流机场的那一刻我依旧不敢相信我真的要去吐尔根乡看野生杏花了。

   不幸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为我的吐尔根乡之旅的开端蒙上了阴影。本来是下午5点半飞乌鲁木齐的飞机延时到晚上九点,又继续延时到12点半才能起飞,而且这个12点半起飞的时间仅仅是一种预计。我只得退了晚上11点由乌鲁木齐转伊宁的机票。后来机场的工作人员安排去新疆延机的旅客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等待飞机起飞,还安排了丰盛的晚餐。吃饭的时候我向新疆本地人打听吐尔根乡野生杏花的情况。他们都说没有听过吐尔根乡这个名字,更不知道新源县那边有什么野生杏花。同桌的有个女人说我建议你别去新源那边了,那里属于南疆,很乱的,又特别冷。你还是去距离乌鲁木齐不远的吐鲁番看杏花吧,很多人都去那里的。我的心因此更加黯淡而茫然了。

   在酒店房间等待飞机起飞之时,我的情绪已经平复多了,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只是绝望地感到我的吐尔根乡之旅遥远得像一个无法企及的幻影。

    到了乌鲁木齐已经是凌晨接近4点钟。一下飞机就看到幽暗的光线中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我只穿着裙子和一件风衣,自然是冷得瑟瑟发抖。我看到机场大厅的咨询台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我就问他可以买明天早上去伊宁的机票吗?他说可以啊,你去伊宁做什么?我说我去伊宁市新源县的吐尔根乡看野生杏花。他说他只知道新源县,不知道吐尔根乡在哪里。他又说你去新源县的话不应该买去伊宁的机票,伊宁市距离新源县还有300多公里,你要买去那拉提的机票,那里距离新源县只有30多公里。我一听就傻了!庆幸自己之前因为飞机延时把去伊宁的机票退了。

    后来我随同那个航班的一些旅客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叫什么景泰大酒店的地方,说是大酒店其实就是一家普通的客栈。我在那里订了明天最早的一个航班,中午12点从乌鲁木齐飞那拉提的往返机票。我又问了酒店定机票的那两个女孩知道吐尔根乡的野生杏花开了没有?不止那两个女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没有听说过吐尔根乡这个地方,更不知道新源有什么野生杏花。以至于我当时都有点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吐尔根乡这个地方了?

   我10点钟就去乌鲁木齐机场候机了。在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阳光很好,我看到道路两边的树梢上还厚厚的积着雪。我在等待中忽然想起我小时候的那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也在新疆。这些年我们断断续续偶有联系,却一直没有见过面。我翻出手机上的那个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试探着打了过去。听到她的声音了,还是记忆中那熟悉的显得有些激动和清脆的声音。她说我回乌鲁木齐的时候她来机场接我。

   在我为数不多的坐飞机的经历之中,这次从乌鲁木齐到那拉提飞机上所看到的景色真的可以称为绝色。我的目光应接不暇,不知道该看左边还是右边的风景。左边的风景全是一座座雪山,好像远古的雪山一样,圣洁和清冷。那些雪山像意识流的电影镜头一样在我的眼前快速掠过,我完全无法辨别它们的形状和高度。我只感到眼花缭乱,我从来没有一下子看过那么连绵起伏的雪山。右边的风景优美又梦幻。我看到了一些高低起伏的红色山脉上萦绕着轻柔的雾气,我不知道那些薄纱一样的雾气到底是云朵还是雾气,感觉没有云朵那么厚实,但又没有雾气那么飘渺无形。这样雾气弥漫的山谷我总觉在哪里见过,我把我去过的那些有雾气的山谷都回想了一遍,总觉得都不像我此刻看到这些雾气萦绕的山脉与山峦。我终于想起我是在梦里见过,就是这样的轻盈与空灵。后来我基本把目光凝固到了机窗的右边,看那些笼罩着薄雾的红色和绿色山峦。快到那拉提飞机降落的时候,我看到那拉提的那些房子全都是一些规则的红色的长方形或者正方形。

   那拉提是个被雪山环绕的很小的机场。我一下飞机就问那里的工作人员,这里到吐尔根乡多少公里?那个工作人员说30多公里。我的心顿时感到踏实了,总算有人知道吐尔根乡的存在了。我又问我如何能够去那里?他说只能坐机场外面的出租车。我谢过那个工作人员,赶紧去机场外面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师傅你知道吐尔根乡的野生杏花开了吗?师傅说不知道开了没有,但听说今天是吐尔根乡杏花节开幕。我听了以后感到更加踏实了,想着既然是杏花节开幕,那么至少总有一部分杏花开了吧。

    那个出租车师傅很热情,一直在给我介绍一些关于新疆的旅游景点以及维吾尔族和哈沙克族人的区别等,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心底只想着赶快见到那些山丘上漫山遍野的野生杏花。那段去往吐尔根乡的路途给我的印象是很坑洼很多,还有就是两旁有很多公墓。那个师傅说这些墓地都不要钱的,死后随便葬,只有在新源县附近的那片公墓才收费。我因为赶着去吐尔根乡看杏花,沿途的风景只是匆匆掠过,没有停留下来拍摄过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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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奔波4千多公里终于来到了吐尔根乡的野生杏花村。这下我才相信我的吐尔根乡野生杏花之旅不是一个泡影了。可是近乡情怯,我又开始担忧天气,更担忧的是杏花到底开了没有?在临近杏花村的路上一个胸前挂着相机的男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想起鸿雁说过,看到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拍摄到了喜欢的照片。于是我对那个师傅说,看刚才那个人的表情就知道杏花可能没有开。我一到收费处就急忙下车,问售票处的人杏花开了吗?那个售票处的工作人员平淡的说,没有开。我听到他的话,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想哭。他看我一副失望的表情又说,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开了,前几天下了几场大雪花期就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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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心灰意冷,欲哭无泪。我木然的买了门票,心中已无任何期待。只是想着既然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里,无论如何还是要进去看看。那天下午天气也不好,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更加灰暗的是我的心,没有一点鲜亮的颜色。我看到在那些光秃秃的枯黄的山丘上有一些像枯树枝一样的树,我知道那就是杏花树。其实走进了细看会发现那些枯枝上也结了一些小小的红色花苞。据说这些枯黄的山丘过一段时间会变成漫山遍野的绿色,我在图片上看到的就是那种黛绿色的山丘上开放着红白交织的野生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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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沮丧的毫无希望往山丘上走去,希望在这平淡的风景中遇见一点点可拍摄的东西。光线也不好,那些山丘上的杏花树拍摄出来灰灰的形容枯槁的样子,完全感受不到一点春天的生命迹象。山丘上还残留着一些薄雪,只有几匹马在草垛旁吃草的景象,以及路边的马奔跑时扬起的尘烟略略使我提起了一点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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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山丘上还是零零散散的有一些人,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人。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是千里迢迢赶来看这些没有开花的树,不知道是不是如同我一样失望到麻木。既然没有什么使人眼前一亮的风景,那就随便拍一下吧。我拍摄山丘上的野杏花树还有那些散落在树枝下的像影子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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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出来的照片像我的心情一样灰灰暗暗的。也罢,不管好与不好,也算是种纪念吧,因为并非只有美好的才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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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看到山下牧民的房顶是红色的,在看了满目的灰色以及苍黄之后骤然看到这红色,也不禁心中有了一丝愉悦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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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的看见山丘的南面有一间黄泥小屋,周围全都是一些杏花树。我想象如果此时杏花已盛开,低角度的光线照射在那些杏花和牧民的泥巴小屋上,那该是怎样感人的光影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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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崇彬与彭彭》
 


   我是在刚进入杏花村,往山上走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叫彭彭的男孩。他背着一个沉重的登山包,据说里边装备很齐全,帐篷、相机、水、食物等。他说他还带了三天的食物,准备沿着有条人迹罕至的沟往里边走,那里的野生杏花开得更美。但现在一看到这天气和一朵杏花也没有开的景象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说他还是打算去山上找个地方搭帐篷,如果今晚运气好的话,可以拍摄月全食。彭彭来自乌鲁木齐,大学毕业后刚刚参加了一年的工作。他说他一到杏花村就接到公司老总的电话,让他赶快赶回去加班,坐飞机也行。他说老总骗人的,等我真的坐飞机回去了,他又不提报销机票的事情了。

    他问我那么远来这里,为什么不先打听清楚杏花到底开了没有?我说之前是找了距离吐尔根乡两百多公里的一个朋友的姐姐打听的消息,说杏花已经结了骨朵,有些已经开了,才来的。我问他为什么他是新疆人也不打听清楚就跑来了,毕竟从乌鲁木齐到这里也将近一千公里。他好像说是从一个摄影群里得到的错误消息。

   我又问他吐鲁番的杏花怎么样,我之前都打算放弃吐尔根乡去那里了。他说吐鲁番的杏花没意思,那里全是人工种植的,并且背景全是土黄色的,衬托着杏花一点也不好看。我心想也许比这里一朵杏花也看不到要好一些吧。

   走在半山腰的时候我们又遇见了谢崇彬,一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级的男孩。他也是四川人,在新疆上大学。他说他是逃课来这里的,本来约了同学一起来,但同学都说太远,不愿意来,他就一个人来了。我问他新疆那么美,那么辽阔,你喜欢新疆吗?他说,我还是很想念四川。我们断续地说着话往山上爬。


   有时你遇见了一些合适的朋友,你的旅行感受就会有所改变。那些原本平淡乏味的风景因为遇见了一些合适的人而显得有了生气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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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树枝上站立的那只喜鹊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暗暗的激动,因为这算是我来到杏花村以后遇见的最令我有点惊喜的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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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的靠近它,生怕惊动了它,让它飞走了,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一只鸟站在树枝上,那树枝就有了不同寻常的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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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从到了途尔根乡所看见的鸟,大都是喜鹊。这使我想起我在甘孜和阿坝的时候看到的全都是乌鸦。似乎这个吐尔根乡是一个只有喜鹊没有乌鸦的地方。可是我却觉得我在吐尔根的遭遇应该是看见乌鸦才合适。都说喜鹊能够带来好运,但我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好运,除非草原一夜间绿了,杏花一夜间开了。我知道我又在痴人说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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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时候我们到达了西面的这座山丘的山顶上。我们坐下来休息。彭彭说他打算在这里撘帐篷,我们都劝他这里太高了,风又大,地势还不平,很危险。他也就放弃了在这里撘帐篷的念头。他终于放下他那小山一样的登山包,说,我没有买到炉子,如果我有炉子,我一定在这里煮一锅粥给你们吃。我想着在这山野间吃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感觉那就是世间的美味了。何况我连早饭和午餐都没有吃,还爬了那么久的山,早已饥肠辘辘。我说那当然好啊!中午原本以为在飞机上有午餐吃,结果只发一瓶很小的矿泉水。下了飞机以后我又急忙赶往吐尔根乡,根本没时间去吃饭。

   黄昏的时候有了一点微光。山顶上的风景确实比山下要好一些。我们在山顶的树枝下,山坡上,树桩旁,还有铁丝网的栅栏旁边拍了一会照。风特别大,感觉要把人吹得飘起来了。

   我们在山上呆了一阵,开始往山下走。彭彭在半山上选择一个地势略微平坦的地方开始搭帐篷。谢崇彬帮彭彭一起把帐篷搭好以后,我和他就一起结伴去山下的吐尔根乡找一个地方住宿,明天早上在上来与彭彭汇合。因为杏花没有开,就没有其他的旅行者在山上搭帐篷,彭彭是唯一一个在山丘上搭帐篷的人。


   往山下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座山丘上还有一片薄雪,羊群沿着薄雪的边缘慢慢走着,也许是归家了。这种景象给予了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应该是说一种宁静的哀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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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下山以后找了几家牧民的客栈,要么是客满,要么是觉得脏。最后总算在山下稍远一点的村庄里找到了一个干净的牧民之家。我们饥肠辘辘的等待着晚餐的到来。谢崇彬在院子外面看天空,我因为之前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就一直叫他弟弟。他有些兴奋地说,我刚才看到天边的晚霞了。我一听到他说晚霞,就急忙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和他沿着那条乡村小路往天空最亮最灿烂的地方走去。走了一段感觉还是走不到,始终有建筑物遮挡着。也就放弃没有继续往前走了。谢崇彬在给山上的彭彭发微信,告诉他快看夕阳。彭彭回复说他那里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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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拍摄了几张有建筑物遮挡的夕阳照片,回头看到有个紧闭着窗户像着了火似的被烧的通红。我看到的一瞬间还以为是牧民把他们的房子刷成了红色的漆。一会才明白是被夕阳的光照射成火焰的颜色。这种景象后来我在乌鲁木齐的黄昏又看到了,因此那一刻我觉得乌鲁木齐是座金光闪闪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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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门和屋顶的窗户很难想象是被远方的夕阳映衬的如此金碧辉煌,使得这些牧民的房屋具有了某种抚慰人心的温暖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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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黯淡了一些,在那座紫色房屋的外面有两匹像剪影一样棕色的马。玻璃上夕阳的微光照亮了玻璃窗户的一角,我感觉眼前的景象有点像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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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夕阳就要落下山了。忽然谢崇彬用手一指说:你看那里。我往他说的方向看去,在房屋的间歇中间我看到了一小团燃烧的火焰,比之前更炽热和明亮,有着回光返照似的惊人的美。无奈我所处的位置,以及技术问题,使得我无法把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忠实的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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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真的落下了山,淡青色的暮色已经弥漫开来。天空和树枝,以及屋顶的烟囱都成了一抹幽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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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墙边的哈沙克族男孩》



这个靠在墙边的哈沙克族男孩是我在吐尔根乡的黄昏拍摄到的最后一张照片。他靠在墙壁上,在暮色中仿佛陷入了沉思,他看到我把镜头对准了他,就羞怯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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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所以选择在吐尔根乡住下,就是为了早上方便去山上看日出。想着就算杏花没有开,能够看看吐尔根乡的日出也算是一种弥补。无奈总是天意弄人,难以遂人心愿。一早起来就看到天空暗沉沉的下着雨。这雨几乎浇灭了我来吐尔根乡的最后一丝希望。彭彭发信息给谢崇彬说让我们不要上山去了,下雨完全没有任何看头。我一想到我是晚上七点到乌鲁木齐的飞机,想着我要在这村庄或者机场呆那么漫长的时间,就感觉无法忍受。我祈祷着雨快些停歇,即使看不到日出,去山上转转也行。雨慢慢开始变小了,客栈的老板对我们说:你看周围的山都可以看到,这雨肯定会停的。客栈老板的话点燃了我最后的一丝希望,我宁愿在山上看那些平淡的风景,也不想在机场忍受等待的煎熬。谢崇彬又给彭彭发信息,告诉他,客栈老板说雨会停的,让他在山上等我们。

   那天早上我们去杏花村的山上还遇见一个哈沙克族的男孩,他叫我们骑马,我们说还是走路上去。然后他为我们表演的了马技,可惜那天早上的天色不好,虽然抓住了他表演的精彩瞬间,但拍摄出来的照片却一点也不满意。
到了山上远远的就看到彭彭背着登山包在那里等我们。他一看到我们就说,昨晚下雨,我什么也没有拍到,连月亮和星星也没有。牧民的狗叫了一夜,我完全没有睡好。睡一会又探出头看观察月亮和星星出来没有。他说我这次的的运气太差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差,以前去什么地方运气都没有这么差过,连去牛背山也是去了一次就看到了日出与云海。我说也是去一次就看到日出很云海,据说有些去了三次也没有看到。在交谈中我得知他去了很多地方,稻城、雨崩、甘南等地都去过,算是一个资深驴友了。他说他最近的愿望就是要先把新疆的那些值得去的地方都走遍。谢崇彬说好啊,以后我有时间就跟着你一起走。彭彭说在读书的时候出去旅行最有意思了,那时候虽然很穷,但穷游有穷游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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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基本停歇了,太阳还没有出来,或者偶尔露一下面,又钻进云层里去了。只要不下雨已经是万幸了,我不再期待什么阳光明媚了。我看到一颗杏花树下有几头羊在悠闲的吃草,远处是雾蒙蒙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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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稍微亮开了一点,这棵杏花树在熹微的晨光中显露出美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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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依旧是很枯黄的样子,远处黄色山丘上覆盖着星星点点的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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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彭拍摄
                                                                                                                                                                                            

   彭彭说如果你看到一处风景没有激动的感觉,你最好不要拍摄,拍摄出来你也不会喜欢的。尽管如此,彭彭还是勉强的拍摄了几张风景。他说这次的风景照片这张有雪和雪山,还有旅行者身影的照片大约就算比较满意的了。彭彭说他是晚上八点钟的火车票,因此还余下很多时间。谢崇彬则说他与彭彭一同坐火车走。彭彭就带着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线,遇见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就停下来拍照。拍摄了雪地的边缘,阳光照耀着的杏花树下,还有一面长满荒草的山坡上和一棵像枯树一样的杏花树。当时有一只鹰在在天空中盘旋,彭彭等着那只鹰飞向那棵杏花树的顶上之后,他快速按下快门拍摄了几张照片。

   我们都感到渴和饿的时候彭彭就拿出登山包里他准备的干粮和水给我们吃。他再次遗憾的说如果我有炉灶的话我就煮锅粥给你们吃。我忽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我们休息了一会,准备继续往山上,我提醒彭彭说当心你的拐杖弄丢了,他急忙纠正我说,不是拐杖,是登山杖。我想起他那严肃的语气,感觉他真是一个认真的人。后来在一些比较滑湿的路段,他的登山杖真的起到了支撑他的作用。


   后来我们走到一处有一条深沟的地方,就过不去了。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要么返回原路,原路返回太痛苦了,于是我们选择翻越高高的铁丝网。可能为了防止牛羊或游客随便进入某些地方,这些山丘上到处都设置了铁丝网。那个下午我几乎成了空中飞人。每次谢崇彬翻过铁丝网帮我接过我的背包以后,我就踩着铁丝网爬到最上端,站稳以后就开始往下跳。最令人佩服的要算彭彭了,他背着那么重的登山包翻越铁丝网真的令人心惊。

   后来谢崇彬帮彭彭背了一段路途的登山包,彭彭说忽然背上减轻了,感受不到重量还真不习惯。走了一段路途,他又重新背上了他的登山包,他说这样才感觉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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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彭拍摄 
 

往山下走的时候看到了这棵树,我看到彭彭正举着相机拍摄,我对他说你拍摄一下这棵树嘛。结果拍摄出来的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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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彭拍摄


我想彭彭之所以拍摄这张照片,大约是因为这座已经废弃的房屋上站立着一只小小的喜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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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走到了山下。我自认为平日走路还是算是厉害的,但背上背了一个包,我就感觉步履维艰了。我们在乡村公路等待出租车师傅的时候我拍摄了这张有草地,房屋,树枝和雪山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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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个哈沙克族的小女孩站在一个木桩后面,她那近乎忧虑的眼神打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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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匹棕色的马孤独的被栓在一座牧民的农舍旁边,它的身边还有一只鸡安静的陪伴着它,身后是淡淡的炊烟。这算是我在吐尔根乡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了。我知道很快就要离开吐尔根乡了,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但愿那些山丘上野生的杏花年年都开得像图片中看到的那么美。
 


   我在新源县汽车站告别路上遇见的朋友——彭彭和谢崇彬。感谢他们给予了我这次吐尔根乡之旅的温情与友谊。我们互道平安,挥手告别。我想起严歌苓说过:有些人,有些事,一别就是永远。




在新疆乌鲁木齐见到小时候的朋友
 

   我接下来就要叙述我在乌鲁木齐与小时候的朋友重逢的经历了。这也算是我的新疆之旅让我特别感到欣慰的地方。八点钟她如约来到了机场接我,我看到她的一瞬间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还是从前那俊俏娇小的模样,只是比那时候略胖了一些,以前束着马尾的长发已剪成短发。眼睛依旧是又圆又黑,闪烁着光泽。圆圆的脸上一笑就涌起深深的酒窝,我想就算她80岁了也许还会保持着某种少女的风采。我们虽然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没有见面了,但一见面却没有丝毫的隔阂,开始回忆起从前小时候的那些点点滴滴。她说到她曾经在竹林里穿着红色纱衣的那张照片,我说我还保存着,那是我保存的唯一的一张她的照片。她说我们最大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怀旧。是的,那过去的时光始终萦绕在我心中。

   早就知道她和姐姐在新疆开餐馆,到了才知道是一个面馆。面馆的招牌就是以她们的姓氏命名的。我看到她们的那个面馆面积很大,整洁清雅,完全是一个中餐厅的规模与装潢。我有些疑惑地问,这么大的店铺,每天早上卖面食能够赚多少钱呢?她说新疆的主要食物就是面食,我们一日三餐都卖面食。我又问她你们的面食味道如何啊?她哈哈一笑说,来得人都说味道好,人也漂亮。我说这样就好了。晚上她们在乌鲁木齐的一间酒楼隆重的招待了她们心中远方的客人和旧时的朋友——我。

    晚上我们睡在一间床上,聊到过去的一些事情,以及彼此现在的生活状况。我说以前我一直隐隐为你担忧,不知道你生活得到底如何?现在我看到了你,感受到了你的生活状态,我就感觉安心多了。我说我感觉你现在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为人处世都已经很成熟了,完全与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完全判若两人了。她淡淡的说,经历了那么多,自然就成熟了。我又说:听你说话,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些言辞犀利,一阵见血的话是出自你的口中,我感觉你现在好清醒又好健谈。她笑了说,可能我经常在外面接触的人比较多,要与各种人周旋和交集,因此口才就练成了。我说我和你的生活状态不一样,我生活在一个相对比较封闭的空间,兴趣爱好就是写点文字,看点书,偶尔出去旅行。她说我虽然在新疆这么久了,但新疆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因为我太忙了,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她最后感叹地说:我们的生活各有各的好。我想,确实是如此的。

   第二天我去她们店里果然看到生意很好。面食的味道确实很不错,至少我没有在成都吃过那么好吃的面食。其间还有一个人来谈加盟的事情,后来以三万元签了加盟合同。她的姐姐告诉我,这个片区很多人,还有警察之类的都想出资金与我们合伙开分店,但我们不愿意。我说与人合伙确实不妥当,还是加盟店比较好。我和她走在那条街道上的时候,看到有许多人都在与她打招呼,使我感觉我不是走在乌鲁木齐城市中的某条繁华的街道,而是到了某个偏僻的小镇,到处都是她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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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庙上香的人》



   早餐以后,我帮她们拍摄了各种面食样品,说要用来重新做菜谱,以前的菜谱有些简陋。后来她问我想去哪里玩?我说我想去新疆人居住多的地方,她说那就去大巴扎吧。我说大巴扎我以前去过的,还在那里看过表演。她又说但是现在那里比较乱,一般汉人都不会去那里。我说那就算了吧,我没有必要去冒险,反正以前也去过的。后来她就带我去附近的一个什么公园。大约每个城市的公园都是大同小异的,只是这个公园进门的时候要搜身,还有很多背着枪支的警察在巡逻。后来我们去了公园的一个寺庙里边,我拍摄了一张有个年轻男子上香的照片。

   走在公园的小径上的时候她给我讲述了发生在她姐姐身上的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我听着听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急忙走开一点偷偷地擦掉。我回想起关于她姐姐的一个片段似的瞬间。那时她姐姐还是一个芳华正茂的妙龄女子。她来我们家玩,刚洗过头发,飘散着洗发露的清香,水珠还在她披散下来的卷发中闪闪烁烁。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衬衣,衬托出她明眸皓齿的样子,她像一朵新鲜的刚开的栀子花,清香,迷人。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青涩的女孩,却也隐隐懂得了美与风情,我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我是4月6号晚上六点半回成都的航班,与她告别的时候她笑盈盈地探出脑袋看着我,露出了深深的酒窝。我又不由回想起从前她经常神秘兮兮的出现在我面前,把手一下从背后伸出来,我知道在她的手掌中一定放了我喜欢吃的某样东西。他们家一直是开餐馆与旅店的,因此从不缺少各种诱人的美食。我又回想起那年我们少女时代的那次告别,她扑簌簌往下掉的眼泪。那时候我只感到难为情与无所适从,我还不懂得珍惜一个年少时的朋友在离别之时的泪水。

   我是带着深深的欣慰与深深的祝福离开乌鲁木齐,离开我年少时的朋友。想到她如今在新疆生活的那么好,我就放心了。虽然我们经常断了联系,但我一直在心中惦记着她,常为她颠沛流离的命运担忧。她说,现在她虽然在新疆做生意,但以后她还是会回到四川的,那时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汶川萝卜寨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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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新疆回来之后的那个周末又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汶川萝卜寨的樱桃花开得正好。于是我们赶往萝卜寨去看樱桃花,也算弥补一下我在新疆一朵花也没有看到的遗憾。到了萝卜寨看到那些樱桃花大都在盛放之后处于凋零的状态,很多都长出叶子来了。虽然没有我们期待中的樱花胜雪的景象,但总算是见到花了。午饭以后看到天色忽然变化了,天空乌云压顶,风里飘起了大块的雪花。我正奇怪怎么忽然飘起雪了,朋友说不是雪,是樱桃花。

   雨下了一阵之后就停歇了。我看到一个老人背着一个背篓,肩膀上还扛着一把锄头,从老寨子下走上来,也许是他雪白的胡子和脸颊上的沟壑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急忙匆匆按下了快门。等我想再拍摄一张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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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们在老寨子拍照,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朋友催促我该回家了,我说不忙,我还要拍摄一会。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走,后来看到天边的那抹亮光的时候,我知道也许冥冥之中我就是在等待那片晚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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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无数次在空旷的地方看到过晚霞,有时候是一个湖泊,有时候是在雪山上,或者是一个平坦的草地上。这次却是在山坡上隔着树枝看夕阳的光芒透过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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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云霞时淡时浓,暗处的已完全没入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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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使我想起清冷、缥缈的道观之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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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还被温暖的夕阳照耀的山坡已经变得阴冷了。这种感觉有点灵异了,仿佛是乌鸦和幽灵出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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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使得这个地方好像荒芜的废墟,如果一只乌鸦忽然发出呱呱的声音,我想我的背上一定会泛起一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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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种氤氲的感觉,仿佛远处那些山峦是由轻柔而迷蒙的雾气堆积而成的,只要风一吹就飘散了。













 
   在这篇关于吐尔根乡的图文游记结束之时,我想起彭彭感叹地说过:“有时候照片拍摄好了,也害人。”是啊,想起我千里迢迢跑到吐尔根乡去看野生杏花,不正是被那些如梦如幻的图片诱惑所致吗?只是因为在路上认识了彭彭和谢崇彬两位朋友,使得吐尔根乡之旅才具有了一些意义。更重要的是我见到了小时候的朋友,知道她现在在新疆生活得很好,才为我这次不圆满的旅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回来以后我看到雨雾竹影分享的一句话:“永远没有一首诗,能够可爱得像一棵树———基尔默。”我感觉这句话就是对我的吐尔根乡之旅最好的诠释,因为我在那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杏花树。

 







 



 

文章评论

风相携

也许是机缘,我所谓的半坡指的就是吐尔根乡 小时候只生活了2年的地方。我们住的坡后就是那片野杏林 我日思夜想的地方 在你笔下重温好感动![em]e163[/em]

彭彭

用手机算是看到了,如若没有风景那就找些有趣的旅伴也是一种回忆,你还会再来这里的,神来之笔都是偶然间碰到的,旅行种最重要的还是心态,我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拍了些美美的人像,为啥不放几张出来给大家瞅瞅呢

憨憨

[url=http://r.photo.store.qq.com/psb?/V13IIQYD2bvqKu/e6V4T8GSFHEDuA2I*4ror1W*ZUw97CcIB.pWpOlNJ6k!/r/dGEzEHCvMAAA&ampek=1&ampkp=1&amppt=0&ampbo=wAOAAkAGKwQFCgE!&ampt=5&ampsu=1257391521#sce=12-0-0&amprf=v1_and_qz_5.1.1_156_gm_a-2-13][img,100,100]http://r.photo.store.qq.com/psb?/V13IIQYD2bvqKu/e6V4T8GSFHEDuA2I*4ror1W*ZUw97CcIB.pWpOlNJ6k!/r/dGEzEHCvMAAA&ampek=1&ampkp=1&amppt=0&ampbo=wAOAAkAGKwQFCgE!&ampt=5&ampsu=1257391521#sce=12-0-0&amprf=v1_and_qz_5.1.1_156_gm_a-2-13[/img][/url] 树影很美,有梦的感觉。

面壁思过的瞎子

这篇文字,刚开始那段,真是让人觉得急。不管是文字本身或者是照片,语气里想一下就,奔跑到吐尔根乡似的。而且写这篇觉得你还没有从当时的情绪里走出来。至少还缺了很多情绪上的沉淀。那张在房间里血色夕阳的窗口,确实拍得让人--如果没有文字说明。我将会想成如同,只隔开了薄薄一扇窗户的炼狱。情绪确实影响拍摄,这不是技术问题。看得出很用心,却无法感受到你的被景物,感染的那种情绪。回川后几张,很美妙。”如果此时,有乌鸦呱呱地叫。我背上肯定会,泛起一阵凉意”我确实感受到了那灵魅的氛围。至少是很符合你,对冷清,幽旷,寂寥,那种美的认知。人生有遗憾才完美。遗憾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念桥君

去过那拉提草原,总感觉新源的野苹果花海应该在繁华什锦的时候去。

Lina Yin

我就来自新疆,看你的文字觉得很亲切。新疆的确有和其他省不一样的大美!支持你去那里看不一样的风情!

阿瑟

当你错过一个花期,就意味着错过了整整一年,而对苏笛来说,这次错过吐尔根的杏花期,今后也许只能在梦里重回了。虽说旅行拍摄中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但人的一生大概都需要这样一二次冲动执着的追寻,不计得失,无论后果,只听从灵魂的召唤,不负自己的心。[em]e160[/em]

小溪水

走出去就是收获,不管是不是有称心的风景,都会变成记忆温暖的留存,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照片漂亮有内涵[em]e100[/em]

麦子的颜色

每一张照片都很喜欢,那样的寂寥高远。年轻时背个简单的行囊就可以出发,到如今的年岁每一次旅行都会前思后想,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