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如月

11月18日，星期天的中午12点。桌上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依然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钥匙旋转门锁的声音。焦急中索性搬了椅子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将儿子放学必经的小路收在眼底。
 

13号那个周二开始，长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暴雪，洋洋洒洒持续一周之久，路面结冰大雪堆积，出行严重受阻。按上级通知精神，儿子的学校放假两天不上课。可是，还没等高兴的劲儿蔓延开来，就又接到周四恢复上课，并且周六周日继续上课补周二周三休息那两天课的短信通知。这就意味着，孩子们要连续上9天的课！我在心里暗自替儿子叫苦，嘴上却不得不安慰着儿子。
          
        如果问现在的孩子尤其是上了中学的孩子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我想十有八九会回答说想睡觉——睡觉睡到自然醒。可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么平常的要求，对于中学生来说，却变成了无比奢侈的事情。记得一个留学生家长说过的，在国外，一提到中国学生，外国人马上想到了“驼背”加“眼镜”这一特定形象。伴随着上级不断“给学生减负”的口号，孩子们的书包在逐年增重，十二三岁稚嫩的脊柱怎堪如此重负！我们总是让儿子把书包弄得轻一些再轻一些，可是儿子说这些书本都是每天要用到的，减不下去。我们只能看着负重的儿子每天像陀螺一样地早出晚归却爱莫能助。
 

窗外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孩子叽叽喳喳过去了，周围又恢复了宁静，小路在耀眼的白光照射下愈发地清冷寂寞。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和铺垫，儿子瘦长的身影便已冲到了小路的中段！他的脊背向前弯曲着，脖子伸得长长的，看得出他在尽力与光滑的冰雪路面和背后沉重的书包间寻找一种平衡的状态。他几乎是用全力且艰难地在奔跑着！儿子一定是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尽量争取缩短通过这本不算长的路途的时间，他一定记得早上的约定，快些回家吃午饭，然后去赶下午一点钟的英语课。
 

儿子脸颊通红，头顶冒着热气，我似乎听到了儿子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我的心涌起一阵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朦胧中，我一直盯着儿子跑出我的视线。回过神儿快速走进厨房给儿子端上重新热过的饭菜。
 

我问儿子，十分钟的路途怎么用了四十多分钟，儿子告诉我，今天是他值日，放学后要留下来整理全班的桌椅，我说，为什么不和其他同学调窜一下呢，儿子说，其他同学的课外班可能比他还多，还是自己将就一下吧。儿子说的没错，他的课外班或许是最少的，除了他喜欢的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英语和国画以外，几乎没再给他报过其他的课外班。但即使这样，儿子每天也总有写不完的作业做不完的卷子，玩儿的权利运动的时间早已被现实无情地剥夺了。我心疼地看着儿子，不然今天下午就在家休息不去上课了？儿子答，吃完饭再说吧，我现在还是决定去呢。儿子默默地吃着，不像以往那样在饭桌上眉飞色舞地讲学校的见闻趣事，尽管他已经很饿了，可还是没能吃出生龙活虎的劲头来。看着素来懂事听话此刻疲惫不堪的儿子，我几乎是用毋庸置疑的口吻在命令：吃完饭哪都不去了，赶紧上床睡觉！

去他的吧课外班！我在心里愤愤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