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泥土的记忆

个人日记

 泥土,孕育了乡村,养育了人类,编织了乡愁,也凝结了乡村人无比的眷恋和痴情的守望,在这眷恋和守望里老去了我的祖辈父辈,诞生了我和我的儿孙。
  
乡村,有的是泥土 ,我是乡村的孩子,所以泥土一直是我记忆中最深切部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耕地是土的,是
生命力最旺盛的泥土,以土地谋生的农民,年复年地耕种、施肥、浇水,那种视土地如生命的情感是我亲见的,我就亲见了父亲用手扒开泥土,细细看泥土成色,耐心闻泥土的味道,甚至把泥土放在嘴里尝其咸淡,或者抓一把泥土攥在掌心慢慢揉搓,直至粉沫。父亲说,泥土是有灵魂和记忆的,你对她好,他自然会对你好。

  路是土的,乡村的路都是人踩出来的,一段土路,一段草路,自然歪曲,没有丝毫的装饰,遇上大雨,路也会被冲坏,不用约定,等雨停了,父亲们纷纷从家里走出,或推着独轮或是赶着牛车从空闲处拉来新土将小路填平,朴实的泥土养育了泥土般朴实的农民。

  房子是土的, 泥土抱团站立形成一块块土坯,挤成一块块瓦片,
土坯瓦片抱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土房,让人们有了温馨的“家”。土房子不太高也不会太大,但却稳重厚实冬暖夏凉,土墙吸收了乡村的冷暖炎凉,刻画了自然的风雨阳光,当然,也是童年的我们涂鸦开蒙最好的纸张。

  打谷场是土的,那是一块块硬实的地 ,一家或多家合用,每到夏秋庄稼收割之前,必须先把
打谷场准备好,这时,父亲们拉出老牛套上犁把场地泥土一翻松,些麦秸,泼上水,再用碌碡一遍遍压,直到把泥土压得坚实光亮,在这样的麦场上压出来的粮食纯天然的,没有苯酚,没有沥青,有的只是粮食和泥土醇醇的甜。
 
    门前的空地是土的,这里是家畜们极好的休闲场所,那些驴马骡儿,在卖力苦干一天之后,傍晚,在门前御了车套,牵到松软的空地上松了缰绳,它就“扑通”一下卧倒在地,仰面朝天四蹄翻飞撒了欢儿地打滚,直滚得鼻孔里“呼哧呼哧”喷气,滚得尘土飞扬,爽利至极,间有稀里糊涂地哼哼,滚够了站立起身,打着响鼻使劲抖落身上的泥土,一天的劳累立时无影无踪。
   闲散的鸡婆们,聚在某片树阴里,“扑愣”着翅膀在沙土里打滚,叽叽咯咯地交流鸡群八卦,有人经过,也惊不了它们,仍然懒懒地半截身子陷在土里不肯动弹,一幅醉眼迷离的样子。也有个别公鸡,不屑于鸡群的懒散,独自散步,有一搭无一搭地土里啄虫,吃饱了,在松软的土里左右抹抹嘴,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

  院坝是土的,拿一支木棍或直接用手指就可在地上画出房子,画出山水,画出农田,画出想象中的火车,画出我们简单快乐的童年。

  玩具是土的,撮一抔土,倒些清水,和成泥巴,扣泥模子,捏泥娃娃,蒸泥窝头,摔破锅,不管是开裆裤的死裆裤的,都一屁股崴在地上,玩个昏天黑地乱七八糟,那时的我们真接地气儿。

 疗伤的良药是土的,在乡村经常拿着镰刀粪叉干活,割破皮肤是常有的事儿,若伤势不重,泥土就是最多的消炎药,捏一撮细沙土敷在伤口,然后旧衣服上撕块布条简单包扎一下,不出三两日伤口就会痊愈,小时的我就曾多次这样为自己疗伤,从未感染过。 

    大学毕业便离开了那乡村那泥土,转眼已二十余载,二十年,并没有隔断我对泥土的记忆和眷恋。那年早春儿子出生,我不顾老公的反对,硬是给儿子睡了三个月的土裤,在老家温暖舒适的土炕上,儿子光着屁溜在柔软细腻的沙土裤里蹬脚扬臂地玩耍哭闹着长大,虽然儿子不曾记忆,但这却是他一生
与泥土最最亲近的时光。

   前日友友空间发现一组女童羊羔在地上戏耍的照片,那亲切,那萌态,那朴实,那纯真,带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记忆开始执拗地向前倾斜,向泥土
倾斜,于是所有关于泥土的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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