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 参禅悟禅

人生感悟

 像牛粪

  宋代苏东坡到金山寺和佛印禅师打坐参禅,苏东坡觉得身心通畅,于是问禅师道:‘禅师!你看我坐的样子怎么样?’

  ‘好庄严,像一尊佛!’

  苏东坡听了非常高兴。佛印禅师接着问苏东坡道:‘学士!你看我坐的姿势怎么样?’

  苏东坡从来不放过嘲弄禅师的机会,马上回答说:‘像一堆牛粪!’

  佛印禅师听了也很高兴!禅师被自己喻为牛粪,竟无以为答,苏东坡心中以为赢了佛印禅师,于是逢人便说:‘我今天赢了!’

  消息传到他妹妹苏小妹的耳中,妹妹就问道:‘哥哥!你究竟是怎么赢了禅师的?’苏东坡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如实叙述了一遍。苏小妹天资超人,才华出众,她听了苏东坡得意的叙述之后,正色说:‘哥哥!你输了!禅师的心中如佛,所以他看你如佛,而你心中像牛粪,所以你看禅师才像牛粪!’

  苏东坡哑然,方知自己禅功不及佛印禅师。

  禅,不是知识,是悟性;禅,不是巧辩,是灵慧。不要以为禅师们的机锋锐利,有时沉默不语,不通过语言文字,同样的有震耳欲聋的法音



 
  八风吹不动

  宋朝苏东坡居士在江北瓜州地方任职,和江南金山寺只一江之隔,他和金山寺的住持佛印禅师,经常谈禅论道。一日,自觉修持有得,撰诗一首,派遣书僮过江,送给佛印禅师印证,诗云:

  稽首天中天 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 端坐紫金莲(注:八风是指吾人生活上所遇到的‘称、讥、毁、誉、利、衰、苦、乐’等八种境界,能影响人之情绪,故形容为风。

  禅师从书僮手中接看之后,拿笔批了两个字,就叫书僮带回去。苏东坡以为禅师一定会赞赏自己修行参禅的境界,急忙打开禅师之批示,一看,只见上面写著「放屁’两个字,不禁无名火起,于是乘船过江找禅师理论。

  船快到金山寺时,佛印禅师早站在江边等待苏东坡,苏东坡一见禅师就气呼呼的说:‘禅师!我们是至交道友,我的诗,我的修行,你不赞赏也就罢了,怎可骂人呢?’

  禅师若无其事的说:‘骂你什么呀?’

  苏东坡把诗上批的“放屁”两字拿给禅师看。

  禅师呵呵大笑说:‘哦!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一屁就打过江”了呢?’

  苏东坡惭愧不已


  修行,不是口上说的,行到才是功夫
 

  大千为床

  有一次,苏东坡要来见佛印禅师,并且事先写信给禅师,叫禅师如赵州禅师迎接赵王一样不必出来迎接。

  苏东坡自以为了解禅的妙趣,佛印禅师应该以最上乘的礼来接他──不接而接。可是却看到佛印禅师跑出寺门迎接,终于抓住取笑禅师的机会,说道:‘你的道行没有赵州禅师洒脱,我叫你不要来接我,你却不免俗套跑了大老远的路来迎接我。’

  苏东坡以为禅师这回必居下风无疑,而禅师却回答一首偈子说:

  “赵州当日少谦光,不出山门迎赵王;怎似金山无量相,大千世界一禅床。”

  意思是说:赵州不起床接见赵王,那是因为赵州不谦虚,而不是境界高,而我佛印出门来迎接你,你以为我真的起床了吗?大千世界都是我的禅床,虽然你看到我起床出来迎接你,事实上,我仍然躺在大千禅床上睡觉呢?你苏东坡所知道的只是肉眼所见的有形的床,而我佛印的床是尽虚空遍法界的大广床啊



 
  多少重
 
  翰林学士苏东坡,因与照觉禅师论道,谈及‘情与无情,同圆种智’的话后,忽有省悟,因而作‘未参禅前’,‘参禅时’,‘参禅悟道后’三偈,表明心得。未参禅前的境界是: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皆不同;不识卢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到了参禅时,其心得是:

  ‘卢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归来无一事,卢山烟雨浙江潮。’

  及至参禅悟道以后,其心境是:

  ‘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苏东坡自此禅悟后,对佛法自视更高,闻荆南玉泉寺承皓禅师禅门高峻,机锋难触,心中甚为不服,因此微服求见,想要试一试承皓禅师的禅功如何?才初见面,苏东坡说:

  ‘闻禅师禅悟功高,请问禅悟是什么?’

  承皓禅师不答反问道:

  ‘请问尊官贵姓?’

  苏东坡道:‘姓秤,乃秤天下长老有多重的秤!’

  承皓禅师大喝一声,说道:

  ‘请问这一喝有多少重?’

  苏东坡无以为对,遂礼拜而退。

  苏东坡参禅三个层次,正如青原行思禅师说的参禅三个阶段,他说:‘参禅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参禅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参禅后,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禅者经此三关,虽能开悟,但并非修证,悟是解,修属证,故禅者由悟起修,由修而证。如无修证者若遇承皓禅师此等禅宗大匠,对你大喝一声时,即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了
 

 
  本空非有

  有一天,佛印禅师登坛说法,苏东坡闻说赶来参加,座中已经坐满人众,没有空位了。禅师看到苏东坡时说:‘人都坐满了,此间已无学士坐处。’

  苏东坡一向好禅,马上机锋相对回答禅师说:‘既然此间无坐处,我就以禅师四大五蕴之身为座。’

  禅师看到苏东坡与他论禅,于是说:‘学士!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如果你回答得出来,那么我老和尚的身体就当你的座位,如果你回答不出来,那么你身上的玉带就要留下本寺,做为纪念。’苏东坡一向自命不凡,以为准胜无疑,便答应了。佛印禅师就说:‘四大本空,五蕴非有,请问学士要坐那里呢?’

  苏东坡为之语塞。

  因为我们的色身是由地水火风四大假合,没有一样实在,不能安坐于此,苏东坡的玉带因此输给佛印禅师,至今仍留存于金山寺
 

  虱子是什么做的
 
  有一天苏东坡和秦少游在一起吃饭,两个人因为才华都很高,往往为了谈学论道,互不相让。这天吃饭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人走过,由于许多天没有洗澡,身上爬满了虱子,苏东坡就说:‘那个人真脏,身上的污垢都生出虱子来了!’秦少游坚持异议说:‘才不是呢?虱子是从棉絮中长出来的!’两人各持己见,争执不下,便决定去请佛印禅师做个公道,评论虱子是怎么生成的,并且互相争议输的人要请一桌酒席。

  苏东坡求胜心切,私下便跑到佛印禅师那里,请他务必要帮自己的忙,过后,秦少游也去请禅师帮忙,佛印禅师都答应了他们。两人都以为稳操胜算,放心的等待评判的结果,禅师评断说:‘虱子的头部是从污垢中生出来的,而虱子的脚部却是从棉絮中长出来的。’

  禅师做了一次美妙的和事佬,有诗云:‘一树春风有两般,南枝向暖北枝寒;现前一段西来意,一片西飞一片东。’

  这首诗告诉我们什么呢?就是‘物我的合一’,物我是一体的,外相的山河大地就是内在的山河大地,大千世界就是心内的世界,物与我之间已没有分别,而将它完全调合起来,好比一棵树上,虽然接受同样的空气、阳光、水份,但树叶却有不同的生机,而能彼此无碍的共存于同一株树上
 

  诗偈论道
 
  苏东坡住在卢山东林寺,做了一首七言绝句,诗云:

  ‘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这首诗的前面两句,气势博大,确是惊人。

  一天,证悟禅师前往谒见庵元禅师。他俩夜里闲谈,证悟就举出东坡的东林诗偈,并赞叹地说:

  ‘这也是不易到达的境地哦!’

  庵元不以为然,批评说:‘这种说法还没有看到路径,那里说到了目的地呢?’

  证悟:‘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若不是已到了那种境界,如何有这个消息?’

  庵元:‘是门外汉而已。’

  证悟:‘和尚慈悲,可为指破?’

  庵元:‘且从这里用心参破,即可以知道本命元辰落在何处?’

  证悟听了茫然一片。整夜深思,无法入睡。不知不觉中,天已亮了,忽闻钟声,恍然一悟,去其疑云,说道:

  ‘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

  拿此偈语奔告庵元禅师,庵元说:‘向你说是门外汉嘛!’

  禅,不是用语言能说的,也不是用文字能写的,更不是用心思能想的;禅,完全是透过悟才能体认的。证悟禅师的一夜深思,那钟声终于敲开了心扉,他和东坡的境界就不同了
 

  禅的心要

  大诗人白居易有一次请问惟宽禅师道:‘身口意如何各自修行?’

  惟宽:‘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应用者三,其致一也。如江淮河汉,在处立名,名虽不一,水性无二。律即是法,法不离禅,身口意合一而修,身口意皆名心也。云何于中,妄起分别?’

  白居易:‘既无分别,何以修心?’

  惟宽:‘心本无损伤,云何要修?要知道无论是垢是净,一切都要不可起念!’

  白居易:‘垢,可以佛拭,不可起念;净,能无念可乎?’

  惟宽:‘如人眼睛,物不可住,金屑虽珍宝,在眼亦为病,乌云遮蔽天空,白云同样遮蔽天空。’

  白居易:‘无修无念又何异凡夫?’

  惟宽:‘凡夫长无明,二乘长执着,离此无明和执着的二病,是名真修;真修者,不得动,不得忘,勤者近执着,忘即落无明,此为心要云尔!’

  白居易有悟,后终于成为佛教实践的行者。

  世间一切,有好有坏,有大有小,例如布施,布施多,多功德,布施少,少功德,故一切都有分别。身修则有不杀不盗不邪淫;口修则有不妄语、不绮语、不两舌、不恶口;意修则不贪欲、不嗔恚、不邪见。身口意的修行,当然各各有别。若于真心自性上讲,本自清净,本自具足,何假修证?何有勤忘?故惟宽禅师以此为禅之心要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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