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文月

文章标题：你系在我心上的圣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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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昵称：木文月
群名： ___ 遇见。黎时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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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圣诞将至时，周围的人忙着聚会忙着祝福忙着送礼物和收礼物，而我只一个人闷在家对着电脑淘歌。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自以为把与圣诞节有关的歌都听了个遍，却终是没有找到一首喜欢的，于是轻吐一口气，关掉电脑，瘫痪状倚上沙发，百无聊赖地摁下了电视遥控开关。

音乐点播频道，播放着陈奕迅的歌。《圣诞结》，真巧，也与圣诞有关，而我之前并未淘到，于是安静地聆听起来。

不知不觉眼泪竟流出来。太好听的缘故吧。

不然，我要怎么告诉你，是因为听到他唱“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而想起你，是因为陈奕迅是你最喜欢的歌手而想起你，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却一如既往地想起你？

不然，我要怎么告诉你，在你也曾在我心上系下一个隐秘的圣诞结，它让我每逢圣诞就会想起你？

【一】

09 年，我也和很多同龄人一样，热衷于庆祝各类节日，尤其是流行的西方节日，譬如情人节，譬如感恩节，也譬如圣诞节。我并不崇洋媚外，我喜欢它们只因为它们浪漫，而我可以借着这些浪漫的时机给陆良制造我思维里的感动和惊喜。

是的，陆良是那时我喜欢的男生，这在 C 大 算是人尽皆知的事。倒也不是因为他多么优秀或我多么有名，只不过我曾在情人节那天用玫瑰在操场中央摆他的名字，曾在感恩节那天冲进学校广播室抢了主播的位置对着全校师生大喊“感谢上天让我遇到陆良”，如此大的动作，大家大概想不知道也难。

我想陆良也是懂我的心思的，而我却始终不知他不接纳我的原因，若是他觉得我太张扬，只要他要求，我便会收敛，可至始至终，他未对我说过只言片语。

不知者无畏，所以我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坚忍不拔，从未放弃，所以圣诞节来临时同班同学都聚会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教室做贺卡。

完全个人设计，把白色硬纸板折成三折，再镂空出一个心型，在上面画可爱的圣诞老人和礼物包，然后镶上金光闪闪的边。虽然手工制作更能代表心意，但完工后瞅瞅觉得似乎还是装扮得俗气了，于是开始思考该怎么改进，可就在此时，一块卤蛋从背后“从天而降”落到我面前，卤汁飘飘洒洒落满了贺卡。

我寻着方向望去，便看见教室门口戴着 MP3 的你一张嬉笑的脸。你说，“我吃剩的，送给你啊！剩蛋快乐！”

其实那时我是无比生气的。我该冲着你大喊大叫，或者对你拳打脚踢来泄愤吧，可愣了几秒后，我只是哭了起来。想到一下午的心血就这样被你破坏了，我觉得很难过。

事实上，是我太没出息，你走过来看清状况后拿起笔就开始涂鸦，眼看着我的贺卡已经毁了，所以即使你雪上加霜我也懒得制止，只委屈地在一旁抹眼泪。而你，涂鸦几笔后又迅速跑开，再回来时掏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就往贺卡上喷。

你再次把贺卡呈给我时脸上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嬉笑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你说“看看，闻闻？”

我错愕地接过贺卡，才发现你用相近眼色的彩笔把卤汁的印子画成了巧克力，独特而美妙。再凑到鼻尖，一股淡淡的巧克力香味沁人心田。

“你……”我一时语塞。

“怎么，这样还是不行么？”你的表情更加小心，带着歉意。

“不……不是啊！你……你太有才了啊！”我激动地喊出这句话后，就破涕为笑。

是那之后你才说，你是在教学楼游荡，看到热闹的圣诞节就我独自在教室觉得好奇，就想开个玩笑，你并无恶意，也并不知道我面前摆着一张正在精心制作的贺卡。

我原谅你，然后问及你为什么没外出庆祝。你回答我，与其过洋节，不如淘好歌。

【二】

与其过洋节，不如淘好歌。因为这句话，我一度以为音乐是你的最爱，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陈奕迅才是你的最爱，你所谓的淘好歌，不过就是把他的歌翻来覆去的听。

你说你觉得他的歌不仅好听而且特有韵味特能让人共鸣，建议我也听听，而我却总是不屑，也从未尝试去听，只因为他的很多歌都是粤语。

我肤浅吧，我听不懂，可我也不想去懂，我的智商情商就那么多，我把它们全都花在陆良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了。圣诞过后是元旦，所以我在思考着元旦要不要送什么。

我并未告诉你上次制作的贺卡是打算送给谁，所以我想你不知道陆良，我忘了在这所学校是无人不知我喜欢他的。我只是看到你不解地自言自语：“搞不懂你们女生，干嘛那么爱送些小礼物？”

我本想说你不懂，顿了顿，反问道，“难道你没送过礼物？”

“当然没有。”你理直气壮地回答。

遇上一个从没送过礼物的人，我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可我绞尽脑汁想不出送什么好后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你，“喂，你那么有才，帮我想想元旦送什么礼物好啊？”

你露出一副特不耐烦的表情，“送什么礼物啊！那么爱送把自己送出去得了！”

就是你这一句应付的玩笑话提醒了我什么，我才想起我虽然一直在向陆良示好，却从未向他表白。我多笨啊，我若不表白，怎能奢望他接纳我？

你看着我再度深思的表情，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喂！璐拉，你不是真要把自己送出去吧？”

“呃，啊？呵呵，你真是很有才啊。”我语无伦次，答非所问。

“陆良，我……我一直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良，我……我一直想对你说三个字……。”

“陆良，其实，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为表白准备了很多次，可每次我一假设他真站在我面前，就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于是我最终决定就用最简短的话，以免忘词出丑。

我似乎都等不及元旦的到来，所以我提前一天就在放学后等在了陆良的教室门口。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人纷至沓来，而我还是在众多人影里一眼就看到了陆良，于是叫住他，“陆良！”陆良走到我面前停下，问我，“有什么事吗？”

这似乎是记忆里他第一次离我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对我说话，我的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原先想好的话也在说出“我”字之后一并堵在了喉咙边。“我……我……我……”

“不论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喜欢你。”在我哽了好久却没有说出所想的话时，陆良先我一步这样说。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啊，最后他离我这么近，却只是说这样的话。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我怔在原地，难过，也不知所措。

你却在此时冒出来，一把揽过我，“噢，原来璐拉以前想追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你好，我是林洛，她是想告诉你她现在喜欢我来着，这丫头，说非得要跟过去道个别呢，你说傻不傻啊，以后没有的事儿谁会在乎啊！是吧兄弟？”

你说完拍了下陆良的肩，他只是礼貌地笑笑便转身离开。

我怔怔地看着我一直爱慕的少年离我越来越远，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三】

我把我的失败完全怪在你的头上。我说林洛都怪你，陆良肯定早就看见你所以才会那样说，他原本肯定是打算答应我的！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恨恨地，似乎我的失败真是你的错。

而你还是揭穿了悲哀的真相。你说得了啊璐拉，见过以德报怨的，没见过死不要脸的，人家陆良压根儿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啊？非得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是没事儿找堵还是脑袋被门夹了啊！

你的语气似乎比我还恨，受不了，我的眼泪又开始掉。你于是停下，轻轻拍我的背：“对不起啊，我语气重了点，不过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啊！”

这样说着你又要把我揽进怀里，我猛然挣出来，抹着眼泪说，“什么铁啊刚啊！别趁机占我便宜。”

你瞬间特无奈的样子，“得，我惹不起你！”

然后你就不再说话，我一个人想着想着就觉得酸楚，于是自顾自地念叨，“可是我喜欢他啊，喜欢了好久了啊！自从上大学第一天他帮我提行李就喜欢了，就算他不记得了没印象了可我就是喜欢啊……”

你仍是不说话，任由我絮絮叨叨地说着，直到我情绪平复安静下来才语重心长地说，“记着吧，璐拉和陆良不同 Lu （路）的。”

璐拉和陆良不同路。很久之后我终于相信这句话，当我意外看到一个女生的右手放进陆良的左手心。她瘦瘦高高，面容温婉，静如水，笑如花，脚步蔓延何处，何处便似一幅画。那样的气质，我永远永远都学不来。

我彻底失恋了，哪怕是暗恋呢！可悲又可笑，我突然觉得我整个大学都失去了意义。大学之前高考是信仰，考上大学他是信仰，他走了，心空空如也，一切空空如也。

那段日子颓废而蹉跎，期间你很多次安慰我打击我，于我却无关痛痒。

就这样，我覆灭地过了大半年。

直到某天，你说：“璐拉，情人散了朋友在，你的幸福夭折了，也还是为我的幸福做点贡献吧。”

我枯萎的神经再次有点意识地复活，我实在想不到，你这样粗枝大叶又似乎看透一切的人，竟也会有喜欢的女生。

其实我想不到的事岂止如此。当你告诉我你第一次见我那天晚上其实是约了那个女生在教学楼见面，而她失约了你才一个人无聊游荡碰见我时，我觉得如梦初醒。原来，所有的想不到只是因为还未知道。

那个你喜欢的女生名叫慕晴，她并不如陆良身边的女子那般优雅而高贵，只一副可爱的小女生模样。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对，这才是你的品味，与陆良完全没法比。不过这些话我自是没有说出口，我只当情人眼里出西施，而且客观说来，她长得挺不错。

她给我的感觉除了可爱也带点眼熟，我努力搜寻记忆，才恍惚记起平日的时光里你似乎是有经常留意过她的，而我只顾着花心思在陆良身上，便都忽略了。

不称职的朋友，我突然觉得也许我是该帮帮你呢。

【四】

你给我讲你第一次看到她的场景， 09 年的陈奕迅演唱会，你们坐同一班公交车去又坐同一班公交车回来，她坐在车前端，一路上反复哼唱着陈奕迅的《人来人往》。“闭上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睁开身边竟是谁……”你一边听着她唱一边就出了神，你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生，可爱却似乎并不简单，而且她和你一样喜欢陈奕迅。

你说，那一刻你就认定，她是你要找的人。此后无论身边是谁，闭上双眼，你挂念的一定是她。

我似乎能够体会，能够感同身受，就像你对她，就像我对陆良。可是你接下来讲诉的你的行动就雷到了我。

你在人群里望着她，总是默默地；你有时会不自觉地在某个地方等她出现，却总是悄悄地；就连你那年的圣诞节你第一次也是唯一约她，都是匿名的。也就是说，她根本都不知道你。

我说，林洛，原来你在追女生方面是没情商的，这样下去你要能追到她我跟你姓！

那时距离 10 年的圣诞已经很近了，所以面对你无助又无辜的眼神，我说，“你不是没送过礼物吗？你就圣诞节送她一份礼物，再趁势跟她表白吧，告诉她你一直以来的心思。”末了我又补充了一句，“礼物一定要用心，说话一定要真心。女生应该都喜欢真心的浪漫。”

听我一席话，你如获至宝，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那是相识以来我第一次见你那么开心，可我的内心却莫名地复杂起来，怎样的心情，我也说不清。

你不笨，所以你按着我的建议准备了很久，你为她买了漂亮的杯子和手套。是因为选礼物时我告诉杯子代表一辈子，手套代表执子之手与之携老，你对两件礼物都不忍舍弃，于是就一并买下了。

你说，“一辈子执她之手与她偕老。”你再次笑得像个孩子。

你还回忆着留意过她的点点滴滴，对着我一次又一次彩排。你说：“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戴着耳机听着陈奕迅的歌，我以前最喜欢陈奕迅，后来就改喜欢你了，可是那时你不知道。”你说：“我第二次看见你时，你在认真地上自习，你认真地样子很好看，我在窗外静静地看了你很久，可是你不知道。”你说：“我第三次看见你时，你在食堂门口和我擦肩而过，你走后我一直望着你远去的背影，可是你还是不知道。”你说……

“够了。好了。”鬼使神差地，我打断了你。你问，“怎么了？没对吗？”“没……没有，我觉得很好，就这样吧，能行的。”我解释着，看到你满怀期待的笑。

可是，只有我才清楚，我是听不下去了。看到你对着我念要说给她的情话，我觉得很难过。

比当初你弄脏了我要送给陆良的贺卡还难过，比听到陆良在教室门外亲口拒绝我还难过，比看到陆良的身边多了一个女生还要难过。

我似乎渐渐喜欢上了你，可是我以前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五】

你比我幸运，她比他简单，所以在那个圣诞夜，你成功牵起了她的手。

意料之中，能被你如此爱慕，若非心有所属，有什么理由拒绝？或者，即使曾心有所属，能遇到这样美好的你，也会因你而产生变数呢。就像我啊。

你和她约完会后兴高采烈地跑来感谢我，祝我圣诞快乐，却看到我眼睛红红的。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你说璐拉你没事吧？

“没。刚看烟花晃到眼睛了。”我转过头，“怎么，你不去陪你的小晴晴啦？”

“噢，我送她回去了。”得知我没事，你放心地笑，可你根本听不出我的谎言和心酸，你还一副特仗义的模样搭上我的肩，“我这人呢，有了恋人也不会忘了朋友啦！”

朋友。我的眼眶再次湿热起来。我说：“切，我玩累了，先回去了啊。”

你对着我的背影说好好休息。你不了解我的逃离。逃离你朋友的称呼，逃离我不需要的礼貌关切，也逃离你内心深处属于慕晴的心思。

逃离，我得不到的爱情。

你是很好的朋友，可我不想要。

你是很好的恋人，可我得不到。

你对慕晴的关怀无微不至，她本来就可爱，和你在一起后更像一个小公主。我说，你们是才子佳人，是郎才女貌。

其实最初也说过你们阴魂不散，也等着你们分散，可眼看着日光更迭里你们日渐幸福的模样，我就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伟大，可我还是祝福你们，只因为无可奈何，别无选择。

你大三的时候，家人要你去美国深造，你实在舍不得你的小美女，于是央求家人同意带她一起去，他们本来不同意，几次交谈却也感受到她的美好，于是默许。

你们一起出国了。真浪漫，可惜不属于我。我只是见过，只是路过。

但你们走的时候我还是作为你好朋友的身份去送了你们。在机场，你拥抱我，你说璐拉，我会想你的。

我只是微笑，却没有说，林洛，我也会想你的。

我想你们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你们会在美国一起学习一起生活，然后一起过一个又一个圣诞吧。

而我，会想你的。

【 End 】

你出现时的第一个圣诞，你戴着耳机，嘴边残留着滴滴卤汁，站在教室门口跟我说圣诞快乐，你笑得很欠揍，却很好看。

你出现后的第二个圣诞，你满怀欣喜，向你爱慕的女生表白，然后还记得来跟我说圣诞快乐，你笑得很开心，我却难过。

这是你出现又离开的第三个圣诞，你远在美国，和她续写着你们的幸福，而我在这里，听着你爱的陈奕迅唱《圣诞结》，想着你说的那句“璐拉我会想你的”，等待着大洋彼岸一句遥远的圣诞快乐。

或许能等到，也或许等不到了，可圣诞依然会过。陈奕迅唱着，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而我已经学会坦然安慰自己，没关系，回忆很暖，以后的圣诞不会孤单。

你系在我心上的圣诞结，虽悲伤，也温暖。

_____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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