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满村庄
个人日记
文:红泥火炉
(存谢 银川日报编辑)
端午节将至。青青的苇叶,裹着米香又将走上餐桌,儿时的记忆也扑面而来。
有段日子,芦苇曾一度是我家的生活来源。那年,家里的生活很是紧困。已是冬日,一心想让全家人过个好年的父亲,把家中的几把镰刀,全都磨得锋利明亮,再把平板车收拾整理一番后,一个清晨,怀揣了两个馒头的父亲,一个人动身了。父亲是去几里地外叫做芦苇塘的滩头割野芦苇。父亲说,他要把那些芦苇变成苇席。
那年,父亲五十出头。那一天,父亲一直到天黑下来,才回到家,他拉回了一整车高高码起的芦苇。父亲刚到家便瘫坐在土墙前,父亲还让母亲找出了很久不曾抽的旱烟,填满了烟末“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可晚饭后的父亲,似乎早已淡忘了之前的劳累,又开始磨起那几把镰刀来。我要求第二日和父亲一起去割芦苇,父亲同意了。
芦苇塘,我是去过的,它是淮河的一个支流,拐弯处的洼地。夏日里,雨水充沛,因为和淮河水相连,芦苇塘从不干涸,只是到了冬日,因为淮河水回落,那儿才会露出一大块洼地的原貌来。那些个头足有两三人高、粗壮的芦苇顶着一头白白的芦苇花,便一根一根很是清晰地立在那里。因为经秋的芦苇,根茎很是坚硬,往年,村民们除了在端午节,前往芦苇塘,打一些苇叶包粽子外,并没有村民去收割它们。年复一年,那些林立的芦苇们,大多会在春日时,被人一把火烧光,然后从根部重新长出芦苇来。
春日,芦苇长到一人多高时,一种被当地人称作“苇喳子”的鸟儿,便在芦苇丛里“喳啦、喳啦”的叫唤起来,青青的芦苇随风摆动,鸟儿们欢快地鸣叫,加上不远处淮河水一刻不停地向东缓缓流去,芦苇塘几乎是一片人间胜地。夏日,芦苇塘更是小伙伴的乐园,河水上涨后,芦苇塘是戏水的好去处,有时,孩子们还可以捡到一窝鸟蛋,在水中摸到几尾鱼儿或者河蚌。可,已经十三岁的我,却是第一次在冬日,随着父亲去割芦苇。
到了芦苇塘,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割芦苇的不易。冬日的芦苇塘,远远没有夏日的温顺。池塘的水,所剩不多却结了厚厚的冰,刺骨的寒风似乎随时都要把棉袄撕破,四周寂静。除了风过芦苇时簌簌的声响,就只剩下我和父亲割芦苇时,呵呵的喘气声。父亲每次先用左手握住一棵芦苇,然后将镰刀用力地抡向芦苇的根部,一棵芦苇便倒下了。而我,因为力量不够,砍倒一根芦苇往往需要二至三刀,才割了一会儿我的棉袄就湿透了,经风儿一吹,皮肤刺刺的冷。
大半个寒假,我和父亲都是在芦苇塘度过的,而我们收获了满院子的芦苇。风儿一吹,干透了苇花便四处飘散开来。那段日子,整个村庄,不管走到哪里,地面上总随处可见几朵白灿灿的苇花。母亲坐在院子里,开始用镰刀去除苇花,将芦苇从中间一劈两半,父亲则把劈好的芦苇,用石碾来回地碾压,压成一条条柔软的苇条。待到攒下很多苇条后,父亲和母亲,开始编苇席。然后由父亲,拉到镇子上去卖。
“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 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这些长在乡野之地的芦苇,不但成了千古文人吟咏的对象。端午节时,苇叶包裹的粽子,也成了人们纪念诗人不可少的方式之一。在农村,芦苇做成的苇席可以用来铺床,还可以用来覆盖种菜用的大棚或者田地里的菜秧子。那个冬天,父亲和母亲靠着勤劳的双手,让我的家庭度过了艰难的日子。“芦花满村庄”的画面,也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文章评论
文子
亲情的储蓄,也是创作的源泉,细水长流中,流淌着昔日的回忆,也沉淀着今日的情意,读来踏实诚挚,温润绵长!
红泥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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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
我就是看了你的这篇文章引发太多的感慨才写了一篇《又是一年芦苇香》的日志的,其实同龄的人有太多相同的生活经历,以前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回忆起来还是那么温馨和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