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是时间的错

遠。小说

我们没有错,是时间的错。怪只怪我们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我早了一步,你晚了半拍。

 

                                                                                 /远君

 

【时间是爱情的毒药】

 

我叫冷清欢。正如我的名字一样,性情清冷,而不知是幸或者不幸,亦是一个流连于欢场的女子。之所以说不知幸与不幸,是因为我所经历的,让我看透了很多,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这相对于浑浑噩噩游离于世间的人们来说,是幸运的。不幸的,是我再也不相信爱情。

我是一名酒吧驻唱,兼陪酒。我不陪睡,可是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跟着男人去开房,这只是依我的心情,以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来填补我内心的空茫,无关于交易。曾经我也和你们一样,相信誓言,相信爱情,相信永恒,可是因为南帆,我的世界发生了全然的改变,我所有的信仰也被倾覆。

在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能遇到很多不同类型的人。看得越多,越觉得这个世界寡凉。情字太薄太廉价,经不起考证。我一直待的那间酒吧名叫罂粟,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跟着南帆一起。

南帆是我的前男友,也是迄今为止我唯一爱过的男人。他有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据说左眼下长了泪痣的男人向来薄情,可惜当初我没有相信。我和南帆相识十一年,相恋五年。可是终究他还是弃我而去。时间是感情的毒药,慢慢将最初的美好腐蚀得体无完肤。从最初的轰轰烈烈到后来的平平淡淡再到最后的撕心裂肺,这大概是众多失恋的人共同经历过的常态。所以,我只清楚他把我甩了这个结局,其他的,没什么好说。

南帆后来的那个女人比他大七岁,成熟有风韵。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败得彻底了。那样的女人是上帝的宠儿,天生的尤物,几乎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而且她有钱,有手腕有背景,与其说她是南帆的女人,不如说南帆做了她的男人。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关乎着谁占主导性的问题。我始终相信他们最终还是会分手,因为我看得出,那女人有很深刻的曾经。只有经历过生死挣扎的情感的人才会有她那样清冷而寂灭的眼神。她不爱南帆,她只是寂寞。

我输得心服。当初的我连和她对比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始终还是达不到她的境地。

 

【我只是寂寞得害怕】

 

寂寞是暗地里生长出来的刺藤,疯狂滋长,缠绕住一颗脆弱的心,越长越密,越缠越紧。

我住的房子太大,两百多平的屋子里,只摆放了一张沙发,一个装满酸奶的冰箱,饮水机,一台电视,梳妆台,以及一张床。我从来不爱收拾,穿过的衣服和看过的碟片扔得满地都是。我也不做饭,厨房从来没有动过。我总是喜欢叼着一袋一袋的酸奶抱膝而坐,看影片,就这样蜷缩在地上睡着。我没有电脑,因为不需要太多的对外联系,连手机也常常是个摆设。我的工作通常是在晚上,这样很好,我便不需要独自面对夜深人静时候空荡黑暗的房间,咬紧嘴唇驱赶内心的阴霾。

可是最近我却常常哭泣。我想我的寂寞是愈来愈滋生繁衍了。夜晚放纵的歌唱和酒精已不足够麻痹我的神经,心中若没有爱,拥有再多也是寂寞。

这个屋子没有人气,除了一个星期来打扫一次的阿姨就只有我一个人出入。我不喜欢让别人来打扰,也不喜欢太过整齐,所以阿姨来的次数不宜太多,而且也只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才来,她把堆积的垃圾清理掉,抹去室内沉积的灰尘,却不能破坏我的凌乱。

窗外下着雨,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迷蒙的世界,雨不是很大,房子隔音效果也好,四周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若不是指尖划过玻璃传来冰凉的触感,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种感觉让我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我怕这种仿佛已经不再人世的死寂,于是疯了似的翻找着凌乱的物品,终于找出一支笔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我写了一条简短的租房信息,不要求有多少租金,钱这东西我从来不缺,我只是单纯地想求一个同住的人,安抚我的孤单。

写好之后我就将它贴了出去,我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看到这张广告,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会相信它的真实性。听天由命吧。

 

【造物者从来弄人】

 

没想到还真的招来了一个想租房的人,设计专业的毕业生。很年轻稚嫩的模样。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便恍了神,他长得太像南帆。若不是他眼下缺失的那颗泪痣,我几乎就要把他当成了他。可是他不是南帆,南帆没有他那么清澈的眼神,南帆身上更多的是野性,有一股风尘的气息。

我想我原本是该拒绝他的,他的模样,会唤醒我心底封藏的太多回忆。我害怕重新想起过去,不愿面对如此不堪的自己,可是鬼使神差,我却让他进了来,我想我依旧没能忘掉南帆吧,毕竟,我只爱过他,也正是因为他,我的生活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许安就是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而在此之前,除了南帆,从来没有男子进过我住的地方,就连提供我这个住处的酒吧老板莫桑也不曾。莫桑和我,只是老板与雇员之间的关系,我帮他唱歌,他帮我摆平一些我不想面对的人不想做的事,无关乎肉体。他有很多女人,不缺我一个,可是他却独独看中了我的嗓音,他说是因为他看见我时我眼底那抹烟火寂灭的绝望,让他想起一个永生难忘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我很聪明地选择不问,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拼命挣钱。

我对许安总有许多莫名的纵容与听从。比如他为我收拾满地的旧书与碟片时,我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叼着酸奶看着电视里恶俗的剧情。当初钟点阿姨碰它们以后我对她大吼大叫,甚至差点解雇她,阿姨被我的歇斯底里吓到,再也不敢随便清理我的东西。又比如他熬好粥请我品尝的时候,我总是乖乖地把一整碗都喝完。天知道我是有多么讨厌粥的味道,那湿湿濡濡的感觉总让我觉得是有虫子在喉咙里爬,因此一开始我还吐了几次,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再也不吐,甚至渐渐开始喜欢上他熬的粥。

许安搞得是设计,所以也是昼伏夜出的一族,这与我的时间刚好吻合,白天我睡觉的时候,不会因为突然多出一个人而吵得睡不着。黄昏时分我俩起来,我画一个艳俗的浓妆,遮去本来的面目。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孔,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她是谁。路过厨房的时候,我看到许安系着围裙的背影,纤长的手指控制着汤勺,舀出一点汤在小碗里,细细品尝味道。心里突然酸酸的:若是他是南帆,若是我们结了婚,有个正常平淡又温馨的生活该有多好。眼泪就要溢出来,可是我不能哭,那会花了我的妆。我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因为它们没人宝贵,我哭,又会有谁怜惜呢?

压下心底的情绪出门去,到了罂粟,我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我,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让他们给我更多的小费,又懂得如何适可而止,不至于引火烧身,不是任何男人我都愿意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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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

 

早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许安坐在沙发上看我的碟片,他听到开门身转过头来:“厨房有吃的,要不要吃点?”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拼命地说:“要!”我已经太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酸奶,泡面,外卖……吃了吐吐了吃,早已瘦得不成人形。

卸了妆去厨房盛了一碗汤,还是热的,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厨房的用具都是新置的,冷清的厨房终于有了一股烟火味,有了人住的迹象。

端着汤走到客厅,看到许安看着我的手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他是在看我鲜红的指甲,比新鲜的血液还红。我需要用如此鲜明的颜色来证明自己,证明我还活着,证明虽然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但容颜还未老去。

我对他笑了一笑,坐在地上继续喝汤,虽然有沙发,但我不爱坐。

一只苍白但是很有力道的手突然伸过来,把我拉起来坐到沙发上。我狠狠地瞪了手的主人一眼,原来他已经干涉了我那么多的生活。和他安静的外表不同,他的性格中有着如此霸道的成分。有时候这种感觉是很好的,终于让我感到有人在乎着自己,我乐意让他管。

我是个自私的女人,只要我想要的需要的就会努力得到,而不会考虑它们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可是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我们不适合。

 

【幸福没有那么容易】

 

我生病了,高烧不退,走路都晃荡,无法去上班。莫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实在不想说话。可没想到莫桑冲到我住的地方,拼命叫门,吵得人无法安生。

许安去开的门,莫桑看到许安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知道我从不带男人回家,又或者,他见过南帆。

莫桑直接冲到卧室把我拽起来,我只穿一件松松垮垮的丝质睡裙,包裹着我过于纤瘦的身子,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看上去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碰即碎。

我幽幽叹了口气:“你出去吧。莫桑知道我是答应了,默默退了出去。

不知道客厅里面两个男人上演了怎样的一场战争。我慢慢地换好衣服,简单理了理头发就出来了,没有化妆,脸上不正常的绯红已经足以妖艳动人。不化妆的干净清爽模样让我不禁想起第一次去罂粟的时候,只是那时我没瘦得这么离谱,也没有这样苍桑衰老的一颗心。也许这预示着我与罂粟的缘尽吧,怎样的开始,要有怎样的结束。

和莫桑一起出门的时候,许安拉住我,不让我去。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男孩的霸道如此固执,或许应该称他为男人了。莫桑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我,若不是有个关系重大的老板指名见我,他也不会拖着严重高烧的我出去。

我挣不开许安的手,只能冷冷地说道:“放手!许安没有放开,反而拉得更紧。我被这男人的顽固惹怒,开始骂他,我说:“你只不过是我收留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可以管我?我看到他眼中明显的受伤,可我刻意忽略了。我这样的女人,担不起他纯白的感情,不如让他趁早死心也好,莫要白白地辜负。

我拼命挣扎,病了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力气?大概他也被我吓到,放手让我离开。

 

【即使绝望,也要绽放】

 

那一晚的歌,是我用生命在唱。我的肉体已无法支撑,我是在用意志强撑下去。喝酒,陪笑,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清楚自己兴许笑得很难看。

走出罂粟的大门后我便再也无法再撑,摇摇晃晃将要倒下去,在我即将接触地面那一刹那,一双温暖的手将我拉起,我落入一个厚实的怀抱。闻到熟悉的橘子香气,我知道是许安,只有他才特有这股阳光的味道。没想到他看似单薄的胸膛,怀抱竟也这么温暖,让人安心,我终于沉沉地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头顶的吊瓶安静地滴着,许安趴在病床边睡着,遮住了五官,只看见他细碎的头发。我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却把他给弄醒了。我说我要回去,他去问了问医生,没有反对。

回去的时候都是他背着我,被宠的滋味让我很贪恋。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家他把我放在床上,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我,那炽热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把这鲜红的指甲擦掉吧。

我说。

拿出卸甲棉,他替我轻轻擦拭着,温柔如同对待一件珍惜的工艺品,我知道我的手指很好看,终于还原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习惯酒吧的喧嚣,封闭的房间安静的气氛让我很不自在,更何况还有一个男人。他吻了我,这个吻太疯狂,疯狂到后来又发生了更疯狂的事。当两个人卸下所有的遮掩赤裸.相呈的时候,我想我们两个人都彻底疯了。他温柔地抚摸我,狠狠地要我。这和以前的那些男人不同,除了南帆,他是第一个让我的心说想要的男人,而不仅仅是肉体的渴望。直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后悔:我早已是个堕入地狱的人,不是清白之身,但是他还如此干净透彻,我怎么可以拉着他一起堕落?

我狠狠地推开他,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呆坐在良久,方穿衣离去。

我哭累了起来洗澡,知道他在厨房里忙碌,洗完澡出来他让我吃点东西,我们静坐相对。默默地吃着他煮的食物,我的泪又开始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为什么我一开始遇见的不是他?

 

【只怪我们相遇无缘】

 

我向莫桑辞了工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彻底消失。我去了内蒙,奔赴那片无边无际的地方。

寄住在一个蒙古族家庭里,言语不通,但是他们对我很是照顾。

一个多月后我身体不适,频繁呕吐,因为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干呕。我以为是我的厌食症又犯了,蒙古阿妈却很高兴,她认为我是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宝宝已经一个多月,很显然是许安的。她很健康,每天在我体内阜盛地生长。我想把她生下来,她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我有那样一段不堪的曾经,可上帝毕竟还是爱我的,他给了我这个宝贝。

从前我相信爱情的时候,却被所爱的人深深伤害。后来我明白爱一个人不一定会获得同等的回报,还不如依附于金钱的安全感来得直接,可是又出现一个那么好的男子,融化了我的所有防备。可是亲爱的许安,原谅我不能再义无反顾地爱下去,也没有资格再爱下去。

我们没有错,是时间的错。怪只怪我们相遇在了错误的时间,我早了一步,你晚了半拍。

我残败的身心早已配不上干净温暖的他,他值得遇到更好。

 

风吹过繁盛的牧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草原那么辽阔,这个世界那么大,那么宁和。夕阳渲染了天边,金黄的色彩洒在我的面颊上,那样温暖。

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爱,这样真好。

 

完。

 

2011.11.25

文章评论

[em]e258119[/em]罗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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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7en

[ft=,2,][em]e163[/em]害怕错过[/ft]

忘却爱情

远君,那个女子该和许安一起的...唉... (有些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