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的樵夫

雨在零点到达山城，开始有点急，也有点大，叮梆声甚响。怕是雨儿往城赶了这么久，还未顾上歇脚就抱着歉意在这深夜划开了黑暗的幕布！
昨天的午阳好是毒辣，房间里闷得透不过气，即使静静坐着依然会冒出大汗。街上行人很少，人们只愿安然地呆在房间。天桥下打零工的人没有生意，个个枯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些无聊的话题。看管车辆的老太太摇着扇子坐在一动不动的吊柳下昏昏欲睡，没有几辆车停放。公交蔫蔫地突突缓行，座位都空着，头顶的风扇吹不熄司机的怒火，瘦司机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骂着这鬼天还有不知谁的娘。
这样的天气，是要和一切生物来一场煎耗决心的游戏。人们看着预报，是有雨的，怎就不见来呢？焦急的期盼更使内心燥了起来。
下午六点终于来了一阵风，携着黑云，赶走了太阳，缓缓地墨染了整个天空。远处传来气象台打炮的声音，怕凝聚了冰雹，爆炸的光亮在黑乌乌的空中只有鸡蛋大小的一闪。
休闲的人们七点多就匆匆出了公园下了山，怕雨来，孩子们却闹着没玩够不愿走。但也有极少的年轻人依然往高处上着，他们才不怕雨来，即使淋着，在这未消的炎热里难道不好吗。
我和妻六点就去了公园，慢慢走着，享受不太多的微风带来的些许凉爽，路边只有野雏菊和鸡冠花在盛开，几笼木槿连骨朵都没见，怕是还没到孕育的时候。
两处广场的灯塔发着黄色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山头。到山顶管理处的小卖店买水，看店的老头一边开始收着摊子，一边与我说着今晚人太少，没有收入，根据他的经验，象这种只铺了薄云的天气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雨的。我信他的话，六十岁有深刻生存经验的老人绝对是不需看天气预报就能把变化的风云测个八九不离十的。
山顶广场的风倒是有些力量，也很紧凑，周圈的吊柳摆着枝条，刚才登山出的汗已踏了下去，也没了黏的感觉，难得在这盛夏能有这样清爽的凉意。妻却嚷闹着有些冷，要回，缠不过，又赖了一会，到了九点半，开始慢慢下山。盘山道的路灯已经熄了，水泥盘道却泛着白，依稀可见。
经过健康路，县医院住院部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我们的人民医院按照惯例每年再热也不会开中央空调的，收着患者的银子，花着政府的补贴，至于患者与陪护热与不热又有何干。这阵，倒是祈祷着雨快些到来，也好解了这些病人的苦闷。
街口的饭馆依稀有人在等着饭食，这是陪护要给病人带晚餐哩。烧烤摊子几乎没人，员工盯着手机打着哈欠，桌下的狗儿没有骨头儿啃也只有失望地呼呼大睡。
进了门，屋里依然闷热无比，刚才凉凉的皮肤又出了细细的一层汗，冲了热水澡，还是不能静下来。妻却悔了早回，只能忍着燥气上床假寐。
是妻听到了四楼铁雨蓬的梆梆声，还是一直没睡着等着雨来，雨来的时候，是妻叫醒我的。嗯，只听声音，就有丝丝的凉意，凉气挤进窗子，洒满卧室，甚是舒适宜人。和妻说着话，说着白天的热，说着这夜雨的凉，说着这已久的盼。
趁着才到的凉爽，与妻说，带上母亲，带上孩子，我们回老家住几天吧。
这个夏，再热，我们的小山村依然会是凉凉地，静静地！
2015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