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醉雨潇

作者：子夜醉雨潇
昨天父亲节，所以早晨一睁开眼睛，我便随手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出去。我想不光是我，估计漂泊在外的大多数友友们，大家也都会给自己父亲一个亲情问候吧。
说实话，有个电话就是任性，愿意给谁打就给谁打，愿意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愿意打多长时间就打多长时间，而且愿意蹲着打就蹲着打，愿意躺着打就躺着打。甚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还完全可以视频通话。可是放在二十年前，这都是不敢想像的，而恰恰就是这种不敢想像，却又让我想起了一段往事，瞬间又把我拉回了那个青涩的大学年代。
记得那是大学第一个春节寒假，到家后的第二天，我便去看望了年近八旬的奶奶，之后又去探望了同村的姥爷姥姥。说句实在话，我之所以看望老人并不只是出于礼节，也不是晚辈对长辈的那份尊敬，主要原因还是老人们对我的那份付出，那份超越了父母之爱的付出。因为按照法律规定，隔辈人是没有相互抚养义务的，但这三位老人却无怨无悔的做到了。所以每次假期回家省亲，我都会坐在他们的床头之上，看他们双鬓斑白、看他们皱纹沟壑，听他们讲述他们过去那青春岁月的故事。甚至赶上一定时候时，伯伯叔叔大娘婶婶或者舅舅姨姨都会过来凑热闹，真是亲情无限、其乐融融。
临走前一天，我又去了奶奶家，老人告诉我说，她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当我一再追问原因时，奶奶站起身来，很是利索的从墙上取下相框，指着一张黑白色解放军照片对我说：你大叔当兵之后，他回家探亲时也是这么热闹。说这话的时候，奶奶眼中似乎有了泪花儿。于是，我赶紧搀扶着奶奶坐了下来。刚想把话题撇开，可奶奶却意犹未尽的又说了起来。这次的话题就是我大叔，而且从我大叔参军入伍一直讲到复原返乡，接着又讲到去外地上班等等，讲的是真真切切，真可谓句句含母情、字字生母义。我心里明白，奶奶是想她的儿子了。但此时的我却不知是安慰劝说奶奶，还是该打断老人的讲话，幸亏随行的父亲讲起了大叔当兵的历史才解了围，否则真不知道奶奶还要伤心多久。
下午吃过饭后，父亲提议我给在外的大叔打个电话，我欣然应允。因为当时家里没有固定电话，更别提什么手机啦。于是，我便在弟弟的陪同下去了弟弟的厂子里，希望能在弟弟打工的厂子里给大叔通个话，并把奶奶的问候传过去。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有了一些年纪的友友肯定会记得，那时候打长途电话，得需要用固定电话拨打当地总台，然后让人家再转拨你提供的号码，所有程序很是麻烦，但我觉得在自己弟弟打工的厂子里，麻烦一点也不至于遭人嫌弃，所以还是很放心的拿起了电话。可遗憾的是，我刚刚摁下了总台的号码，电话一端便传来一声大吼：谁用电话啦，放下！声音非常之大且蛮横。起初，我还以为是总台的工作人员，所以我赶紧又礼貌地补上一句，麻烦您帮我接一下这个号码，没想到话音未落，那边又喝斥上了：谁让你打电话啦，你谁呀，放下。没等我再次搭话，一旁的弟弟突然抢过电话并迅即放下，然后拉着我匆匆离开了厂子。我纳闷看向弟弟时，弟弟的脸色尴尬羞涩愤怒无奈交织在一起。
返回家的路上，弟弟告诉我，电话里大声喝斥我的人，正是他们的领导，一个脾气不太好的领导，弟弟边说边劝我不要在意，并保证似的说等以后攒够了钱，一定给家里装部电话，同时也给我买个手机。而这句话直到我上车离家时，弟弟还在冲着我喊着。
两年后，我毕业前期，一个不大的包裹寄给了我。打开一看，是一部新手机，里面附有弟弟的一封信。信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不要逞人之能、不要落人于后。看后，我哭了。
【作者题记】：文章终于写完了，但弟弟在风中骑车的身影却挥之不去，我忘不掉他被风吹起的头发和冻紫的脸。更让我惊讶的是，弟弟为了给我买手机，挣回那次尴尬境地的面子，他还狠心退了一桩婚事。唉，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呀，让我说你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