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羲之颜真卿书风看书法中沉潜心性与张扬个性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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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法艺术应该“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人为的创造,是性情的展现。要求书写者无论临摹还是创作应是翰逸神飞,陶钧万象。“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远”。笔墨的气象来自胸中的气象,书写者须胸中有丘壑;充分运用书法这种无声的语言,展示书写者的个性,弹奏出心灵中最和谐最美妙的音符。
          在书法艺术活动中,突出个性是至关重要的。只有书写者把自己的个性淋漓尽致地浸透在作品之中,把个性张扬到极致,这样在书法艺术领域,或者说至少在同一时代的书家中才会呈现出个人风貌,才会使书法艺术不断呈现出勃勃生机。“笔墨当随时代”,古人在书法创作中都在不同程度上打下时代烙印,体现时代特征,现代人亦应如此。何况我们所处的时代,人们的思维日趋多元化——发散式的、跳跃式的、逆向的、交叉的、重叠的、轮回的。总之,二十一世纪的文明是令人目眩的,令人为之振奋的。作为书法艺术的实践者,不论是资深的大家,还是刚刚起步的初学者,都应首先寻找自己的座标,给自己的个性定位,延伸自己内心世界的特性,好比探寻地球的两极。充分挖掘内在的潜能,并且化潜能为势能和动能,将其充分展现在自己的书法创作中。
            “写字即写志”,书法实践是通过精湛的笔墨技巧间接地,抽象地反映着再现着人的内心世界。沉潜心性,首先要做到虚,虚才能容纳万物;然后是静,只有静,物象在内心才会一一定格映照清晰。虚静是一种精神和心理上的最原始也是最极致的状态,是弓张前之弛,腾跃前之屈。
          让我们沿书法艺术的长河,走向书法艺术自觉的魏晋时代,探寻一下被后人尊为书圣的王羲之的心性与个性。杜甫在《陪李金吾花下饮》诗中说“见轻吹鸟毛,随意数花须”,诗中引用的是王羲之少年数花须的典故。我们试想,花须是何等的难数,必须用耐心用爱心来数,由此可见王羲之心性之精微。我们还不难看出少年王羲之对大自然一草一木的热爱之情。只有心存至爱之情,才可能不数花朵,不数花瓣而数到了花须的境地。正象辛弃疾说的那样“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东晋的王羲之是把自己化入了大自然中,成为自然中的一草一木,把松竹花草融入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把自然中的花草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当作意气相投的弟兄。我们也不难看出王羲之的襟怀,正象《圣教序》中说的那样,“桂生高岭云露方得泫其花,莲出绿波飞尘不能于其叶”。只有具备了如此深刻的生命同感,感受花草的生命气息,才可能为自然万物的荣枯同喜共悲,正所谓“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
          我们由数花须的少年再看看长大成人后的王羲之,书写《黄庭经》换白鹅,不仅对花革,王羲之对动物也是情深意切;替卖扇老妪书扇,大有尧舜古风“ 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面对婚姻大事,做到“ 东床坦腹”放浪形骸。王羲之被尊为书圣,我想不只是因为其用了十八缸水研其,也不仅是书法技法众美兼备,也不仅仅是东晋人士互相陶染,这些只是外在浅层的客观因素,我想更深层的是他从小就显露出来的至情、至性、至仁、至痴的心性和品格。他把人生中最基本的,往往是最容易被扭曲的,最淳朴的、往往最被忽视的;最崇高的,往往是最平实的品格,涵括到一处。对自然万物,对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对自然规律和人生法则驾驭到了游刃有余的境界。
          我们回头来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这件千古不朽的名作不仅是书法艺术史上的至高点,同时也是魏晋时期文学的至高点,“仰观宇宙,俯察品类……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把时空的经纬进行了无限的延伸,最后轮回交汇成了一统的宇宙,归纳为历史长河中转瞬即逝的人生。由个人单一的生命存在形式,囊括了今古,包容了宇宙。他内心世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两端都是无限的,无法探源,也无法测底,更无法预知未来,正如张若虚所言“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矣……”正因王羲之内心世界是如此恢宏浩瀚,才创作出了如高山雪莲般的后人无法企及的《兰亭集序》,寻法不着法,寻技了无痕,寻章无间隙,好似神龙不见首尾,情文并茂,众美合璧。
          纵观书法史上每一次书体的产生,都是时代特点与书写者个性的充分展示与张扬。每一次书法艺术的革新,都是沿袭继承前人传统后的崛起与警醒,都是以全新的姿态、鲜明的个性整合前人的遗风。王羲之如此,颜真卿也如此。“艺术是一种技术,古代艺术家本身就是技术家( 手工艺术匠),然而他们不只是服务于人生(像工艺),而是表现着人生,流露着个性和人格的”!
            颜真卿书法艺术风格的形成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到了隋唐时代,晋人书艺中的“神理”凝成了“法”。可以说颜真卿再现与张扬的不仅仅是个性,更主要的他的书法风格浓缩的盛唐气象,散发着浓重的时代气息。颜真卿经历了盛唐而进入中唐,历仕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四朝,由郎官而节度使,至尚书,晋爵鲁郡开国公,是唐王朝政权机构中的重要成员,盛唐国力强盛,政通人和、气象空前,时代的风貌和审美理念强烈地影响着震撼着颜真卿和他的艺术追求。他忠君爱国,坚决维护国家的统一,他刚直不阿,敢于同权奸针锋相对,虽屡遭打击陷害,仍固守耿直刚烈的品格,他为官清廉,为了国家不顾个人安危,劝降叛贼李希烈,大义凛然,终以身殉国。他的审美理想是宏大的,创作的书法艺术风格,必定是雄壮的、圆浑的。他的艺术个性是他品格和情操的外在表象,所以后人都评价其“忠义光日月,书法冠唐贤”。正如《争座位帖》很难读出秀媚和纤巧甜俗,一位忠君爱国之士的拳拳赤心会透过墨迹跃然纸上。《祭侄文稿》是一种不期而至的境界,没有哪个人在痛失亲人的时候,还兼顾祭文中的笔墨技巧,完全是奔腾渲泄的痛彻心肺的至情在驱动着毫翰,更是对叛逆对权奸的切肤之恨驱使着笔墨。也可以说颜真卿在两件作品中,把人生的真性情融入了作品之中,又以这种至情把书写行为推向了艺术的巅峰。
           我们学习书法应是学书先学人,在探寻、推敲、锤炼书法技法的继承与创新的同时,更全面、更客观、更多元地吸收古人内心世界中丰富的可汲取的养分。哪些书家的风格与自己的个性接近,容易借鉴,哪些书家的特点与技法是自己欠缺的、亟待补充的。那么就应通过各种渠道、直接或间接地学习,向书法艺术的源头追溯上去,通过今人学古人,通过近代学古代,循环式地阶梯式地把握书法艺术的脉胳。把某一时代,某一书家的技法积淀、文化积淀、艺术积淀、人格积淀,通透地把握,并沉浸其中,透过古代书家的技法,探寻到内心世界。再让自己与古人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感受古人书法艺术魅力的同时,感受他们的气息,感受他们的时代,感受他们的命运,感受他们的人格,做到自己与所习的碑帖互动、互融,渐渐地他们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都成了临摹者自己的,为我所用,弃之亦难,正所谓“不思量自难忘”。由内心的欣赏和审美接受,通过千锤百炼地临习,变成自己的书写行为,由书写行为积累沉淀为习惯,最后固定为心理和书写定势,渐次形成自己的书法个性与风格,最后定位自己的个性,把个性张扬发展到极致,从而创作出融会贯通,有别于古人和有别于时人的书法作品。(作者:杜春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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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

我们学习书法应是学书先学人,在探寻、推敲、锤炼书法技法的继承与创新的同时,更全面、更客观、更多元地吸收古人内心世界中丰富的可汲取的养分。感受古人书法艺术魅力的同时,感受他们的气息,感受他们的时代由内心的欣赏和审美接受,通过千锤百炼地临习,变成自己的书写行为,由书写行为积累沉淀为习惯,最后固定为心理和书写定势,渐次形成自己的书法个性与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