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寺一孤僧

个人日记

孤僧一人

在我的脑海里,僧人都是成群结队的。也不用远比,就像是少林寺,钟鼓一响,大家井然列队,或诵经,或打坐,虽然没有俗世热闹,却也毫不冷清。

我认识一位僧人,当真是一间寺庙一个僧人,独自修行。

不错,我是一个背包客,当得起说走就走的旅行。那次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有一座寺庙,叫做福宁寺,寺里住着法雨。这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他大二的时候,退学剃度,入了云门佛学院。在佛学院,他认识了师傅了见。“佛法普度众生,如细雨之润泽万物。”师傅告诫他,“你既出家,当度化众生,法雨普降。”法雨曾到多家佛学院执教,挂单独行,最后在福宁寺落脚了。

我们将一些素食拿出来与他共享,这时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肩背手提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蔬菜,我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法雨笑道:“他叫怀玉,也是我俗家朋友。”作为一名独自修行的僧侣,法雨的朋友不多。但和他都是“君子之交”,他们都因叹服法雨清修不易,所以不时上山来探望,带些简单的吃食。

修行的人,大多修得是来生不堕入阿鼻地狱,我们俗客认为的修行是一座世外桃源,至少也是那种小桥流水的雅致吧。可是这里,竟然是这么一座破庙,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然而法雨却“觉得已经很好了”。一部唯一和外界联络的旧版手机也是朋友送他的,仅限于接打电话和发短信吧,还有一部封山期用的对讲机,便是他与外界联系的全部工具。

几人围坐,吃毕清水白饭,法雨现从水井里提出泉水烧开,我掏出碧螺春茶叶,泡了一壶,等到茶叶舒展,碧色微澄,法雨的故事便浮出水面。

情尽结缘

法雨本名刘全安,小学时候,急性风湿痛侵袭了他,并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折磨着他。后来打青霉素多了,这种副作用大的药物一度让他失去了听觉,起先是去诊所排队,后来久病成医,他就领来针管和药物,找块热毛巾在臀部热敷一下,等皮肉软一些,就自己扎进去。

后来到了青春期,刘全安对一个女生有了爱慕之心。可是他胆怯,因为自身的疾患,也因为懦弱的性格,使得他与心上人失之交臂。他很痛苦,恰好他此刻结识了一个喜欢去寺庙玩耍的朋友,趁着暑假,两人结伴来到一座山上,在一座古寺落脚。

古寺清幽,老僧坐禅,朋友被僧徒拉出去挖红薯,正要起身的李全安被老僧拉住:“你就别去了,跟着我打坐吧。”他硬着头皮跟着打坐,双脚盘起,手心朝上。可是他老想着那个女孩子,老僧兀自闭眼,端坐参禅。却有声音传进刘全安的耳朵:“既然提不起来,那就放下吧。”刘全安红了脸,汗如雨下。他不敢在想,收摄心神,闭眼打坐。这一呆,就在山上住了十来天,到五六天的时候,刘全安已经能坐上半个多时辰了,“整个人很轻松,腿也不疼了,也不胡思乱想了,心里感到很敞亮,心里被蒙着的地方好像刹那间被撑开了一样。”

离开那座寺庙后,刘全安再也没见过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朋友。那座古寺、深山以及老僧,他也再没有见过了。

修行靠个人

福宁寺地处荒山,一旦下雨,山路崎岖泥泞,非常难走,再加上防火设卡,颇为不便。原先的几个僧人陆续离开,就剩下了法雨一人。一开始,法雨还请人拉碎石铺路,无奈福宁寺三面环山,寺前那条通向外界的陡峭山路也是雨水下山的必经之处。碎石一次又一次地填了冲,冲了填,最后有香客捐款,铺上了青砖。再后来,水电也通上了。

除了日常打扫,还要防备贼人来偷。那一年的某一天夜里,法雨像往常一样锁了大殿的门,夜半时分,法雨熄灯后正在打坐,观音殿里却传出声响。他急忙奔出门外,见一个黑影正欲朝山下的路上遁去。法雨一眼认出来,那黑影艰难挪动的,正是殿里高1.8米重80公斤的紫铜观音像。法雨扑上去,和贼人纠缠在一起,虽被贼人咬了一口,但观音像保住了。没有围墙的寺庙,需要他起夜守护,陪伴他的只有一只村民送来的小土狗。

听了他的这些点点滴滴,我不由心生敬意。他比我们小那么多,正是大好年华,不去叨扰尘世的繁华,也不贪求俗世的爱恋。他满腹的才华,会写诗,懂茶道,更会开解众生。山谷的空灵和他“已出世,却又知尽天下事”的秉性,令他高朋满座。生意上的烦恼,生活的琐事,乃至当下时事,他都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座小庙这个孤僧,更像是一片净土,吸引人来,或者喝茶,或者到这里清理枯枝杂草,都是一种乐趣。

常言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一个孤僧,没有规定的课业。说他很闲,他却很忙,忙着洒扫,忙着巡逻,忙着种菜种树,忙着检查佛像......“这么忙,你啥时候参禅呢?” “修行是不拘形式的,不管你在做什么,只要意念不散乱,就在修行状态。无妄,无杂念,就是入定参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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