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蝴蝶结（四）浅吟低唱

火红的蝴蝶结（四）

浅吟低唱

时光缓缓地流逝，冬天来了。
   欣然表面上依然是家里、单位的简单生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看志军的时候，眼神里有了一种特别的关切。她开始讨厌那些老是指派志军做这干那的人，老觉着凭什么呀？他又不是你们的长工。欣然眼睛里全是志军的身影，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感还是爱情，反正她现在看着志军哪里都好，不过也不敢表现的太露骨，必定自己是个女孩子。
   话务室有个炉子，其实每个房间里都是那样，没有暖气，都是生炉子取暖。家里就她一个独女，自然宠着、惯着，欣然经常就把炉子看着看着就熄火了。有一天天气实在太冷了，欣然的炉子又灭了，她不敢声张，父亲正好也不在。送完报纸的志军路过，看见欣然屋子外的烟囱没冒烟，就敲门走了进来。
  “哎呀，苏欣然，你这是想做个冰美人啊。怎么冷飕飕的，冰窖啊，怎么？熄火了？”志军一进来，就觉得屋子里冷得慌，欣然就裹着她那件棉大衣缩在床上，靠着她的铺盖卷，脚上盖了一块薄毛毯。看见欣然这个样子，志军心里就疼了一下，“你傻呀，火灭了不会生呀？”
   “我不会生火，以前炉子灭了，我爸就帮我，今天他去城里了，我等他回来呗。”欣然哆嗦着说。
   “呵，你爸回不来呢，或者回来晚呢，你就一直等？”志军边说边伸手去掏炉子里的灰渣，“干嘛不喊我一声呀，真是的。”
   “我这么大个人，喊人帮我生火，多丢人啊。”欣然声音都有点颤了，“ 会给我爸丢脸的。”
   “你呀！脸面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再说了，都是一个单位的，谁不知道你是蜜罐里长大的呀，谁会笑话？慢慢来，什么都能学会的。咱又不傻又不痴，你说是吧？”志军边叨叨，边把炉子里的灰渣掏掉了，他转身去外面杂物间找木块和引火用的东西。
   看着志军忙活了一阵后，红色的火焰窜了起来，青色的烟从火圈缝里钻了出来，志军边咳边说：“欣然，你去隔壁待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不去，没事儿的，烟冒一会儿就好了。”欣然紧了紧棉衣，暗自庆幸，幸好今天电话少，可以蜷缩在床上，“万一有电话需要转接呢，你又不会。”
   “呵，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的，还是对工作负责呢。”志军就蹲在地上，打开炉门，用扇子一直给炉子扇风，好让那些炭块快点烧旺了，“我教你一招，以后添火，别等到炭块燃尽的时候再加，那样很容易灭；火旺的时候就加点炭块，那样会越烧越旺呢。”
   “工作呀，跟你学的。我这份内的工作再不好好做，会让你这‘五好青年’看不起额的。”欣然盯着志军看了看，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欣然，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就一个农村娃，出点力气的事儿还不难。再说了，都一个单位的，我又年轻，出点力气怕啥？就当我学雷锋了呗。”
   “好好好，我以后也学着点。我们这些新青年，可不是得多锻炼锻炼，要不我会被时代抛弃的。”欣然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和志军打起了哈哈。
   “呵，你不学没事呀！你和我不一样，一出生就嘴里含着金钥匙。我不同，家里父亲身体不好，可不得好好干啊。”
   “恩，好好干，每年都有转正指标，兴许过一两年，你就会转正呢。”，看着炉火越烧越旺，欣然和志军一起憧憬着未来，未来似乎就像那炉火，红彤彤的。
   欣然偏爱红色，就如她的性格，热情奔放。她喜欢扎起的马尾上用绸带结一个好看的蝴蝶结，搭配着自己的衣衫；或者蓬松的花苞头一侧，别个蝴蝶夹子。俏皮里不失妩媚，沉稳中略显娇羞。她那一头乌黑的发，或扎、或盘，或自然垂落于腰，无不有种别样的美，有种异样的情。
   那日，纷飞的雪下了一整天。街上的雪被车轮压过后，像一块冰，光溜溜的。欣然战战兢兢地走在路上，生怕摔一跤。走邮电局后院门口的时候，突然“喵”的一声，窜出了一只猫。欣然“啊”了一声，吓得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觉得脚脖子钻心的疼。
   “怎么了，欣然，摔倒了？”正在院子里除雪的志军听见欣然的叫声，赶紧跑了出来。他看见欣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地咧着嘴，正“嘶、嘶”地吸着气。志军赶紧蹲下来，抹起欣然的裤管就看见她脚踝处肿起老高，成了青色一片。原先凹下去的地方，现在肿的比脚踝还要高出些许。
   “倒霉呢，这讨厌鬼猫，它猛地窜出来，吓死我了。”欣然边说话边还试探着往起站。
   “别动了，我带你去医院。”志军说着就转过身来，要背欣然。
   “我能行，这能有啥问题？”欣然扭扭捏捏地。
   “都啥时候了，还穷讲究。万一摔坏骨头呢，这可马虎不得，冬天的地硬得像石头一样，摔一跤可了不得。医生看了才能下结论，你又不是医生，是吧？”
    志军不由分说背起欣然就往医院走。欣然爬在他背上，觉得好温暖，这个热心肠的男孩，生怕把自己掉下来，不时地使劲往上托。欣然听到志军微喘的呼吸声，她搂着他的脖子，胸脯就这样紧紧地贴着他的背，突然欣然立了一下上半身。
“别动，干嘛呢你。”志军觉察到欣然似乎有点不自在了，赶紧说她，“路滑，小心咱一块摔了，你不怕‘二罪归一啊？”
“昂，知道了。”欣然顿时羞红了脸，是呀！不就是自己乳房挨着他背了么，那有啥，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现在就是伤者和救助者的关系，都怪自己多想了。
   医生给欣然检查过后，说只是崴了脚，韧带损伤，踝关节没有骨折也没有脱位。医生拿宽胶带给欣然固定好脚，又给她拿了一堆药，吩咐她别过早运动，防止留下后遗症。
   欣然趴在志军背上，手里提着药，默不作声。她在担心怎么上班，父亲身体不好，另外一个接线员休了产假，医生刚刚的话还在耳边：可一定得保养三四个星期啊。
   志军似乎猜到了欣然的心思，说：“苏欣然，怎么？发愁了？”他又往起托了托欣然，“别担心，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做你的拐杖。”
   “那样你会受累的，我蛮沉的。”欣然按捺住内心的欣喜，她喜欢志军，巴不得志军天天在她眼前晃呢。可是女孩子的矜持、羞涩，她也得顾及。
   “ 哈，那你是同意了。”志军背着欣然，激动地转了一个。
   原来幸福也可以如此容易，来的不知不觉。志军心里满满地幸福，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虽然现在只是欣然的拐杖。

翰海扬帆

火红的蝴蝶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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