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Z乡野闲人

照着母亲的意愿去活，准没有错。

许是太多的不平与坎坷，困惑与茫然，许是太多的忧伤与烦恼，孤独和失意——在刚刚诞生的那一瞬间，你就灵敏地感觉到了，你冒冒失失地撞进来的这个世界，是何等的陌生，何等的恐怖。

于是，你后悔了，害怕了；

于是，你来到人间无师自通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泣。

在这个无泪的哭泣声中，你悲哀地向上苍宣布：从此人间又多了一个不幸的生命。

然而，刚从阵痛中醒来的上苍，却紧紧地搂着你，泪花闪闪——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有你！

于是，便注定了你要去与这些陌生和恐怖打成一片。

还是照着母亲的意愿去活着吧。

既然你已无法拒绝母亲的爱，既然你也想报答点她什么——唔，不要说报答，母亲的爱即便你去死十万次也是不能以报万一的——还是照着母亲的意愿去活着吧。

只要你想着，是哭着来的，就一定得笑着回去。

照着母亲的意愿去活，准没有错。

倘若你是一条小溪，一定清亮、明澈，倘若你是一缕清风，一定欢快、愉悦，倘若你是一片白云，一定俊逸、洒脱——而这时，你也一定会发现，你的生命是多么的美好和富有，你也一定会为你初到人间时的那阵哭泣而顿生羞愧。

你庆幸，你来到过人间；你庆幸，你拥有过生命。

是的，既然是哭着来的，就一定得笑着回去。

照着母亲的意愿去活，准没有错。

当你一次次小有所成，当你一次次收获喜悦的时候，你会惊异地发现，那些你原先所觉得的陌生与恐怖，这会儿全都奇迹般地变成了绿叶，温顺地依偎在你的胸前，感动得你直想掉泪。

啊，活着多好——

是呀，你不禁突发奇想，倘若你在刚来世间的时候，是笑而不是哭，这活着的生命又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啊——

你笑了，你感激上苍的恩赐，你感激造物主的仁慈。

是的，是哭着来的，就一定得笑着回去。

而这，却也正是母亲的意愿。


【本文作于199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