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听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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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皇舞厅里灯光如昼，霓虹灯在每一个角落里闪烁跳跃，音响里快节奏的迪斯科音乐震耳欲聋，在整个大厅里发出了极富爆发力的声响，疯狂的舞曲簇拥着一些狂欢的男女。汪媛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场合很是不适，她感觉心脏也随着咚咚的鼓声砰砰乱跳，但还是耳热地跟着这个叫英姐的负责人绕过舞池向楼上经理室走去。

       这时有一个男高音的歌声在舞池上空回荡，汪媛情不自禁站立，只见舞台中有一男子在歇斯底里边跳边唱，细听：

    汪媛看的恍恍惚惚，仿佛站在台上唱歌的是她的年鑫哥，她幸福地注视着，眼角有些湿润。英姐走了几步回头见汪媛听的专注，就对她说，“这个歌手叫阿米是从广州过来的，怎么样？唱的可以吧？” 汪媛回过神来，脸上刷地绯红，“啊？哦嗯嗯”。

英姐在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带汪媛进入。英姐迎上去：“梁经理，人来了。”在迎面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有一张棱角分明成熟的脸，脖子上粗大的黄金链子格外夺人眼球。没等汪媛自我介绍，梁经理示意她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叫汪媛对吧，听英姐昨天说起你，你-----高中毕业？”“不，高中还没有毕业。”梁经理顿了顿又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舞厅上班？”汪媛目光游离，涨红着脸不敢对视眼前的老板，唯唯诺诺地答，“因为我只有晚上有时间，家里有病人白天走不开。”梁经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汪媛，每天见惯了浓妆艳抹的美女，此刻眼球却被面前这位清纯素颜的姑娘所吸引。他若有所思地玩转着手中的一支金笔，说，“好吧，你明晚就可以来上班。”汪媛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英姐，英姐是她一个同学的姐姐，也是这个同学帮忙介绍的，来的时候就已经和英姐讲好了，自己只做一个勤杂工，不做小姐。英姐会意就与老板说，“梁经理，是这样的，这个汪媛是我妹妹的一个好同学，只因为家里经济比较困难，才想出来找份工作，你也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也不好找，她就想来我们舞厅做个勤杂工就可以了。”“勤杂工？”梁经理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媛媛，剑眉下一双锐利的眼仿佛要洞察对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媛媛坐在那里如芒刺在身，紧张的双手紧握，捏出了一手心的汗，她本能地身体向前欠了下，做好了随时要仓皇而逃的准备。“可惜了-------”梁经理终于说话，“英姐，你有没有与她说，我们舞厅可是正规的娱乐场所，还专门承接政府和企事业单位的大型社交义演活动，可不像那些黑舞厅有龌龊的事噢。这样吧英姐，你带她去吧台收银，收银员小王不是要请假结婚了吗，就让她代替，这些天让小王带她熟悉一下账目。”梁经理说话倒是干净利落，“现在就可以去，明天正式上班。”

汪媛从舞厅出来，已经是夜深露重。深秋的夜晚风已经刺骨，冷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她走在街上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上班是否正确，但是家里的实际困难，让她别无选择。她想到父亲被岁月霜染的白发，想到每日躺着床上等待输液的母亲，心头一阵酸楚。

她独自走在街头，路灯的光晕把她的影子斜拉的很长。街面上玩夜市的人很多，两边的店铺里，雪亮的灯光透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柔情的音乐从玻璃门的缝隙里溢了出来。不远处飘来一阵呛鼻的浓烟味，那是做烧烤的摊位，每晚把整条街面都罩在烟雾中。烧烤摊位前围了一圈青年男女，他们一个个是那样的朝气勃勃，青春的活力无不展露在眉宇间。看夜市里的同龄人，汪媛神情黯然。

从舞厅到家慢慢吞吞走了一个小时，到了门口，她蹑手蹑脚开门生怕惊动了父亲。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父亲沉闷的声音还是吓了她一跳，“是在年鑫家的吗？”媛媛愣了下，随即嗯了一声算是默认。父亲又问，“这些日子，年鑫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是的，好多了。”“那就好，能帮忙的就帮忙照应着吧，年鑫这孩子也不容易。哎-----”父亲长叹一声回房间。汪媛吓的吐了吐舌头，随便洗刷了下也回到自己房间。

她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想着该怎样与父亲说自己工作的事，不能说是在舞厅工作，也不能让年鑫知道，该说在哪里呢-------？汪媛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在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也是在郊区那片草地上，她和年鑫与小伙伴们一起扑蝴蝶采野花，年鑫把一朵小菊花插在她的头上，拍着手嬉笑着说做他的新娘。梦中的距离总是很短，短的就像是昨天的事那样真实。从梦中醒来的汪媛再也无法入睡，想起远在北京上学的年鑫，又想到自己将要去舞厅工作的事，她似乎看到了父亲愤怒的眼神，看到了年鑫对她的指责，一夜就在这思思想想迷迷糊糊中度过。

习惯早起的汪媛麻利地做着每天周而复始的事情：做早餐、给母亲输营养液、一系列家务活后，再去年鑫家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深秋的季节日头有点短，短的让人应接不暇。一天的时间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过去，汪媛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今晚可以工作挣钱了，忧的是昨晚模糊了一夜也没有想好该怎样向父亲说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