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醉倒在古情詩里(四)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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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水流
    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这相思之愁、离别之恨要到那远去的人归来才能停止,否则只有忧愁,只有等待,只有空空耗尽一缕一寸的生命。足见:世间无限里,却只情字最伤人。
  这些女子都是傻的,却又傻得这般甘愿,这般不悔。她们不过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故事,而她们思念的人就是这些故事中不可缺少的那个部分,所以她们可以无悔,可以甘心将自己变成一段并不快乐的传说。
  那日,你启一坛封存十八载的女儿红,恰如启我的一生。你可知,我心如酒色之澄澈,随着久远的时间而日渐浓烈。
  
有你,就有繁华——《鄘风·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
    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现实中的我们,常会因为某些日后想来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给我们的人生落下太多的败笔,于是,我们就这样错过一个本该属于你的人,错过一段本该留存世间的美丽。一条柏木做的小舟轻轻地摇荡在河中。舟中那个头发随风飘扬的好少年,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好侣伴。我曾发下誓言对他的爱永远不改变,母亲啊,为何你要对我的眼光这般不信任!
  一条柏木小舟漂来又漂去,在河边慢慢地游。舟中那头发随舟摆动的俊少年,就是我心爱的人。我曾发下誓言对他轻永远不会言放弃,母亲啊,为何你对我们的爱情这般不看好!而八九十年代颇为流行的一首印度尼西亚民歌《哎呦妈妈》,也与《鄘风·柏舟》一样,都是唱着年轻人追求爱情的渴望:
    河里青蛙从哪里来
    是从那水田小河里游来
    甜蜜爱情从哪里来
    是从那眼睛里到心怀
    哎呦妈妈你可不要对我生气
    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
  古礼要求人们恋爱、结婚都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如《齐风·南山》中所言:“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取妻如之何?非媒不得”。虽然在“诗经”的年代,每年三月初三,仲春游会,允许青年男女自由相会,但若谈婚论嫁还是要经由父母媒人等重重礼节、手续。
  但是,爱情的轰然来袭,怎能禁得住礼教的层层裹缚?从“髧彼两髦”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不满二十岁的未成年人,也难怪女子的母亲如此不安。
  人们都是这样,在不谙世事的年龄里硬生生地担负起择定终身的大任,他们的目光还青涩,精力还旺盛,野心也勃勃,世界在他们的眼里仿佛一个芬芳多汁的水果,随时等待被他们咬上一口,所以他们无所畏惧,只会不停地走下去。但是已入中年的人却正好相反,他们成熟的目光不会逡巡于炫眼的浮华,反而是投向那些收割过的田野,甚至是田野下方沉默寡言的土地,世界在他们眼中就如同一条无声流淌的小溪,容得他们解解渴,歇歇脚,之后就是相伴前行,让一路风景留在身后。
  我以为爱就是要山河无尘、朗朗清清。如果有爱,就不要有其他,那些只会弄脏了爱。而爱中应该没有惧怕、没有功利、没有权衡、没有身家背景,当如洁白的罂粟花一般,美丽得让人沉溺、无法抗拒。倘若一开始就计算得清明、守护得周全,那便不能算是爱。而《鄘风·柏舟》中的女子正是这样,爱得坦坦荡荡,她不管他们的前途是否茫茫,未来是否恓惶,只知道,此时此刻,有爱就够了。
  其实,每一个母亲都曾经年轻过,也都曾为爱无畏无惧地燃烧过,只是年纪大了些,世故多了些;理智多了些,热情少了些;她们看重的是世俗对一个人所下的定义,而不是内心所感觉到的一个人的真实。
  这是母女之间总要发生的矛盾。那个头发飘垂的少年还在舟上等待,母亲的坚持依然不可动摇,她上呼天,下问地:为何世间总是对年轻的爱情充满不信任?她不知道是否能与他相爱一世,但是她知道此刻她以全部的身心在爱着他。他们都想努力让自己活得丰盛,不让这纯洁无染的爱情淹没在世俗的庸碌中,这难道也是错?
  她知道,前面还有长长的路要走,还有大大的舞台在等待;也知道在那俗世舞台的上下通道里,既有光华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但她从没有畏惧,纵使一直行在阴暗里,她也一如坦然,因为她确信,心中有爱,身边有爱的人,就自会成就一番只属于彼此的绚烂繁华。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毛苹《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年岁渐长,我渐渐不再那么信任“绝对”,而是认为一切都有可能,一切都有余地。就算现在以为自己只爱这个人,总有一天也有可能会爱上其他的人。我也认为在这个不符合我梦想的世界里,没有值得让我为之慷慨的人,所以只好自重自卫,和这个世界保有距离,拒绝看得太分明。
  然而,我这样究竟不能算是真正爱上过谁,而自重自卫到过分就是自私。要知道,黑白之间存在着各种的灰,但爱中没有任何的灰色地带或模棱两可。爱就是爱,就要100%,哪怕你说爱了99.99%,都不能算是爱。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天啊!我渴望与你相知相惜,长存此心永不褪减。除非巍巍群山消逝不见,除非滔滔江水干涸枯竭。除非凛凛寒冬雷声翻滚,除非炎炎酷暑白雪纷飞,除非天地相交聚合连接,直到这样的事情全都发生时,我才敢将对你的情意决绝抛弃!
  战国时,吴王吴芮是吴国开国之主泰伯的第廿九世孙,夫差的第七世孙。他有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妃子叫毛苹。这一年,为庆祝吴芮的四十岁生日,吴芮与毛苹一起来到湘江之上泛舟。二人远望青山,近看碧水,思及这么多年来在外征战的点点滴滴,打打杀杀不断,夫妻则聚聚散散总也难长相厮守,如今天下太平,大势已定,他们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只是不知还能过几年的幸福生活。想到这里,毛苹和吴芮都陷入了一种莫可名状的伤感情绪里。
  毛苹见丈夫心绪不佳,有所不忍,就对着丈夫即兴吟诗一首,正是上面那首《上邪》。这首诗情深深,意切切,吴芮听罢大为震动,竟然让他想到了死,也想到了他的家乡瑶里。他对毛苹说:“芮归当赴天台,观天门之暝晦。”意思是说:等我死后,请把我送回家乡瑶里五股尖仰天台,我告知父辈祖先们,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完成了他们嘱托我的事,现在就可以放心地和他们在一起,朝迎旭日东升,暮送夕阳西下。”然而就在这一年,吴芮与毛苹夫妇双双无疾而终。
  吴芮与毛苹是幸运的,他们相知相惜,又互相懂得,生命里面那许多沉重而婉转的事情,纵使不可说,他也能明白她,正如她明白他。而他们更幸运的是,不但能多年同甘共苦,最后又一同死去,真是应了毛苹的誓言。那五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于是,他们生死同在,永远也不会相决绝了。
  要知道,在中国古代,刚烈女子,痴情女子不止是无独有偶,真真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这不,唐朝那位著名的宰相房玄龄的夫人正是如毛苹一般痴情刚烈的女子。房玄龄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位夫人卢氏。这位卢夫人气质端庄优雅,容貌美丽,温柔贤淑更重要的是,她为人高洁,坚贞不渝。
  有一段时间,房玄龄生了很重的病,几乎就要撑不下去了。于是,房玄龄就对卢氏说:“我大概是无药可救了,而你还很年轻,不用为我守寡不嫁,你可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卢氏听后哭着说:“好女不侍二夫,我怎么可能再嫁他人!”她怕房玄龄不信,就转身回到帐中,拿出一把剪刀,剜下自己的一只眼睛给房玄龄看,表明自己不会
再嫁,无论如何都将对房玄龄不离不弃。
  后来,在卢氏的悉心照料下,房玄龄大病终得痊愈。而后他在仕途上也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但是他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以全部的身心来报答卢氏的一片深情。剜下自己的眼睛来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诚,现在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且不论剜眼的痛,而是她的爱之深,同时又爱得决绝、凛冽,毫无保留,不见灰色地带。
  古今中外多少文人墨客歌颂过爱情,只有但丁说得这样好:“比烈火炽热,比闪电耀眼,比时间漫长,对你的爱犹如人间浩劫,我会把你的尸首高挂在世界最后毁灭的地方。”爱与恨本就是一种浓墨重彩的感情,从不会有温和的中间路线。
  
此身在,情常在——孟郊《烈女操》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
    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我们听过太多太多的誓言。人类总是急切地调用他们身上所有的悟力、风趣让爱的人相信自己的忠诚和热情,纵使这忠诚和热情未必能如他们所言那般永恒。而这世上不见得人人都是赌徒,却总看见有人为了他人的一言片语,甘心赔上自己的一生。我们生活的世界高唱着“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们的人生,我们的爱情都有着太多的选择。
  读孟郊的《烈女操》,其中的女子对亡夫许下这样的誓言:“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雄梧雌桐相守终老,鸳鸯成双至死相随。贞洁妇女贵在为丈夫舍生殉节。我对天发誓,像那不起波澜的古井水,永远忠贞不渝。
  相传梧桐为雌雄同株,梧为雄树,桐为雌树,梧与桐共生同长,也一起老去,一起化灰化烟。植物中有这般深情的树,动物中自然也有如此深情的种。“止则相偶,飞则相双”的鸳鸯被人类歌颂艳羡了岂止千年?
  都道人心如月,又怎能夜夜圆满、夜夜皎洁?难怪聪明如朱丽叶者会说:“不要指着月亮发誓,月亮变化无常,每月有圆有缺,你的爱也会发生变化。”而《烈女操》中的女子发狠似的说着:你看,那梧桐、鸳鸯都是同生共长,生死相随的。虽然我们没能共赴阴间,但我们也绝不忘昔日情意。你走后,我的心就如同那幽深的古井水,再不会为谁起一丝的波澜。
  初读《烈女操》,看到“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时,心有不屑,说什么贞节妇女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一身为死去的丈夫殉节,这样才算是至善至美之举。这明显是在进行封建的说教,在贞节牌坊已成为封建流毒的残迹,供人瞻观的今天,谁耐烦听这些过时的调调?然后在不屑之下,心中又不免计量:这诗中的女子若真因爱而不再嫁,旁人还能鄙薄她的迂腐、同情她的命运吗?
  大学时学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老师着力推荐朱生豪的译本,说他是中国最棒的译莎家,可惜英年早逝。但是,他用三十二年的生命做成了一件最好的事——翻译牛津版《莎士比亚戏剧全集》。
  然而真正让我钟情于他,是因为他说:“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朱生豪对宋清如说过:“要是我死了……不要写在甚么碑版上的活生生的创造性学说,是探究人类发展过程的科学方法。人,请写在你的心上,这里安眠着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
  朱生豪的老师,一代词宗夏承焘也这样评价过他“渊默如处子,轻易不肯发一言”。他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孤僻,不合群,秉着“饭可以不吃,莎剧不可以不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这样的人一生只爱一个人,只做一件事,纵使活得简短如一阕小令,也总难让人轻易释怀。
  命运总是习惯将更多的清苦留给女人独尝。他们结婚两年后,朱生豪得肺结核去世,独留下宋清如,抚养刚满周岁的儿子,出版他的遗作,将一个女人的漫漫余生全然交付给了他。宋清如在朱生豪逝世一周年后做了一首新诗,名为《招魂》,如今读来,仍能感到她那确确凿凿的痛。
    也许是你驾着月光车轮
    经过我窗前探望
    否则今夜的月色
    何以有如此灿烂的光辉
    回来吧,回来吧
    这里正是你不能忘怀的故乡
    也许是你驾着云气的骏马
    经过我楼头彷徨
    是那么轻轻地悄悄地
    不给留下一丝印痕
    回来吧,回来吧
    这里正是你拳拳的亲人
    哦,寂寞的诗人
    我仿佛听见你寂寞的低吟
    也许是沧桑变化留给你生不逢时的遗憾
    回来吧,回来吧
    这里可以安息你疲乏的心灵。
  从这首招魂诗中,我们懂得:纵使她心上的湖已结满冰霜,他仍是那其中唯一流淌的清浅小溪,永远在她的心田上叮咚作响,不做稍息。宋清如生于1911年,死于世纪末,她的一生几乎横亘了整个20世纪,经历了那个世纪里战争、饥荒等大大小小变故。
  因为朱生豪没来得及译完莎氏历史剧就撒手而去,宋清如就找来朱生豪的弟弟协助自己,二人花费三年时间翻
译、整理、校勘,终于完成了《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工作。夫妻琴瑟和鸣,合著一书在当时颇为流行,徐志摩和陆小曼共同创作话剧《卞昆冈》;杨宪益、戴乃迭合译《离骚》;陆侃如、冯沅君合著《中国诗史》;而这部《莎士比亚全集》却可以让朱生豪和宋清如的灵魂在莎士比亚的世界里流淌而不死。
  我们从现在看来,那是个充满遗憾的时代。宋清如的译稿在一次抄家中悉数被毁,我们再也看不到了。而这个女子自此竟忽然老下去了,雾气蒙上了她婉转清灵的双眸,爱人离世,译稿被毁,生活窘迫带走了她那些浩淼的才华,丰盈的热情。
  老照片中,这位民国女子常著素色旗袍,布鞋,发式简单,笑容干净,神情娴雅。与同时代的萧红、丁玲、林徽因、陆小曼、苏青、张爱玲、孙多慈一样,识文断字,抱负远大,心路坎坷。她们都是处在新旧时代夹层中的女性,带着那颗隐忍、丰沛的心在无尽黑夜中踽踽独行。
  这世间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大概就是女人心了吧,谁能想到一向奢华的陆小曼在徐志摩死后会缟素终身,离了华丽场,余生只为“遗文编就答君心”。而徐悲鸿的遗孀廖静文也用了一生的时间和精力守护徐悲鸿的遗产,并亲自组建了徐悲鸿纪念馆。
  从前的种种爱若是铭心刻骨,如今失了,自应舍身同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死是一个人能做的最容易的事。然而这些女子都选择活了下来,因为她们的身上都有使命在。
朱生豪给这个正当年华的清丽女子,留下了未曾出版的三十一种、一百八十万字的莎剧手稿,还有他们嗷嗷待哺的幼子。这些都是她身上背负的使命,是不容许她轻易赴死的。
  看过这些为在亡夫的精神光环下勇敢活下来的女子,我突然对《烈女操》少了些许的怀疑。

  她也许一样是带着亡夫的使命活在这世上的女子之一,发下这样的誓愿只求告慰那再不能相见的灵魂,并非因封建枷锁的束缚或为世人的眼光。彼时的她,内心如一潭死寂的井水,无论情爱,无论蜚短流长,一任波澜不兴。
  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替他活下去,做他来不及做的事,尽他未能尽的孝道、责任,看他再看不到的人世风景。待到百年之后,她也去向有他在的那永恒的寂静中,再将这一切一一说与他听。
  当时间过去,容颜更改,凡人的躯体归于永恒的寂静。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打探那一代的女子是如何穿过黑暗、星空、暴风雨来寻找自我,并在漫长的一生中始终面带微笑,悠远笃定,从而拥有了与我们不同的灵魂。
  
一切有情,全无挂碍——无名氏《菩萨蛮》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在俄罗斯诗人中,普希金是太阳,阿赫玛托娃是月亮,而在我看来,茨维塔耶娃就是那一丛永不熄灭的熊熊天火,且名为爱情。读她的诗作,你仿佛看到一个张扬着爱情旗帜的女战士,挟带着如火的热情与狂烈,攻占这个荒芜冰冷的世界。
  依然记得,第一次读到下面这首诗时的情形: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因为我的摇篮是森林,森林也是墓地,
    因为我站立在大地上——只用一条腿,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像我这样歌唱你。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
    从所有的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
    我要把钥匙扔掉,把狗从石级上赶跑——
    因为在大地上的黑夜里我比狗更忠贞不渝。
    我要从所有其他人那里——从那个女人那里夺回你,
    你不会做任谁的新郎,我也不会做任谁的娇妻,
    从黑夜与雅各处在一起的那个人身边,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气息!
    但是在我还没有把你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啊,真该诅咒!——你先独自留在那里:
    你的两只翅膀已经指向太空跃跃欲飞,——
    因为你的摇篮是世界,世界也是墓地!”
  我愣在那里很久没动,反复琢磨这首诗,想着:这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对爱这般张扬,又这般勇敢,那些爱中的不诚实者,左右游移者碰到她,怕是要被这种烈火般的爱灼烧殆尽。而在那遥远的五代时期,在中国北方也有一位同茨维塔耶娃一样的女子,为爱人写下同样热烈的诗。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我在你的枕前对你许下我不悔的誓言:我对你的爱永不停息,永无休止,除非等到青山烂掉了,秤锤能够浮在水面之上,黄河水彻底干枯,在大白天同时看到参星和辰星,北斗回到天空的南面,如果这些情况都发生了,我还是不能停止对你爱,除非等到三更夜里看到大太阳。
  青山、水面、秤锤、黄河、参辰二星、北斗星、三更天、日头,都是习见的,她正是从这些习见之物中找到了灵感,同时也将她内心深如大海的爱寄托在这些习见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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