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醉倒在古情詩里(七)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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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眠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玄。
    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扇旧因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在古今中外所有的文人里,我最爱的就是苏轼。他诗重理趣,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拓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并称“苏辛”;文与欧阳修并称“欧苏”,同入“唐宋八大家”;书法心手相畅,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与可,率湖州画派为要。
  我爱他旷古烁今的才,但最爱的还是他那颗豁达通透的心。苏轼一生仕途乖舛,多次贬谪偏远之地,但他一无所畏,在杭州修堤种柳,在黄州酿酒,在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他的世界够大,那些尘世的兴衰荣辱从不过他心,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去得哪里就要赏得哪里的景色,从不浪费命运为他安排的一切机缘运数。
  而古今中外所有文人里最让我心疼的也是他,我总在想,像他这样的男子为何不能得一人常相伴,王弗走了,王闰之走了,最后连朝云也走了,她们一个个都先走了,独留他面对人世的满目疮痍,任他老病床前无所依。所以纵使相隔千年,每每想起他的名字,我内心都会涌出一种温柔,夹杂着隐隐的痛,止也止不住。
  在苏轼的所有妻妾中,唯有朝云与他相知最深。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他们便可清楚地知晓对方的心意。而苏轼所写的诗词只有朝云最懂个中蕴藉,哪怕他只是轻描淡写,朝云也能读出其中的感伤。苏轼被贬惠州时,朝云常常唱那首《蝶恋花》词,为他聊愁解闷。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可是,朝云每次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这句时,都难于掩抑内心的惆怅,止声而泣。因为她知晓,那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句”正是暗喻了苏轼“身行万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头”的命运。她不由得想起苏轼在宦海浮沉多年,却不断被贬,不断被打击,这次更是远至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惠州,禁不住内心的酸楚而泪如雨下。而在朝云去世后,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
  朝云对苏轼的了解还不仅于此,毛晋所辑的《东坡笔记》中记载:东坡一日退朝,食罢,扪腹徐行,顾谓侍儿曰:“汝辈且道是中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东坡不以为然。又一人曰:“满腹都是机械。”坡亦未以为当。至朝云曰:“学士一肚皮不合入时宜。”坡捧腹大笑。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王弗和王闰之在仕途给予了苏轼很多帮助,也让他感到很多家庭的温暖,而朝云则是从性情上、艺术上、佛学上与苏轼两相投契,足堪知己之名。
  苏轼晚年曾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黄州、惠州、儋州正是苏轼的三个地方,黄州还好,惠州、儋州都在极远的南蛮之地,而被贬至惠州时,苏轼已经年过花甲,此番被贬,看运势就难再有起复之望。这时,王闰之已去世,其他的侍儿姬妾见此景况都陆续地散去了,只有朝云一人始终跟随。到惠州后,苏轼心中百味陈杂,作了一首《朝云诗》: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白居易曾有美妾樊素,擅唱杨柳词,人皆称其为杨柳。后来,白居易年老体衰,樊素就自己溜走了,于是白居易在诗中说:“春随樊子一时归”。晋人刘伶元在年老时曾得一名叫做樊通德的小妾,二人情笃意深,并经常谈诗论赋,议古说今,时人就称二人为“刘樊双修”。
  苏轼用此两例典故,正是要说明他与朝云生死相随、心意相通,正如刘樊二人,而同为舞妓出身,朝云的坚贞完全不同于樊素的薄情,这令苏轼尤为感动。
  只是,朝云却是命苦的,她没有李络秀的好福气,有儿子阿奴一直陪在身边,朝云生了儿子却夭折了。于是,她的生活就像天女维摩一般,每天不是念经就是煎药。她抛却了从前长袖的舞衫,远离了悦耳的歌板,一心礼佛,唯望有朝一日,仙丹炼就,与苏轼一同登仙山,再也不为尘世所羁绊。
  梦做得再真也只是梦,终难圆作现实。朝云到底是先苏轼而去了。临死前,她诵着苏轼手书的《金刚经》四句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露,当作如是观”,看着她最爱的男人,我想她是微笑着离去的。只是我心里一直对朝云有着深深的怨:你都已经陪他走到了那么远那么远的惠州,为何不能陪他走得再远一点?难道你不是这样想吗,因为一个人而想成为更好的人,因为一个人而想更健康,更长久地活在这个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为你而受哪怕一点一点的伤?
  在朝云逝去的日子里,苏轼的内心不胜哀伤,陆续地写出《朝云墓志铭》、《惠州荐朝云疏》、《西江月·梅花》、《雨中花慢》和《题栖禅院》等许多诗词文赋来悼念他世间的知心人。我最喜欢这首《西江月·梅花》: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
      海迁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反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苏轼还在朝云的墓上筑了一座六如亭来纪念她,因她死前所念四句偈中有佛家所谓“六如”,因此他取亭名为“六如”并亲手写下亭子的楹联:
    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别人说,白璧微瑕,是故意留个破绽,以敬本就不完美的人世,这才是真成熟。苏轼也说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可我却偏不!我就要那煞风景的圆圆满满、完完美美、干干净净,更要我爱的人们都得长久,都得所爱,都得愿以偿无悔憾,我也要爱一个人就知他、懂他、惜他、敬他,陪他到老,再一同往那幽深的寂静处,不必谁先死,谁担悲。
  我不是任性,只是不想也有朝云的遗憾,想必她的内心也在为不能陪他走到最后而深深悔着。在《诗经》中我最喜欢那句“惠而好我,携手同行”。爱我是吗?那就携我的手,与我并肩同行,始终。              

  竹叶青,最毒的蛇,最烈的酒。自别后,思念同竹瘦,却又刚烈得从不向什么而低头。唯有那年青丝,用尽余生来量度。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卫风·伯兮》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我知道钩是一种武器,在十八般兵器中名列第七,离别钩呢?”
    “离别钩也是种武器,也是钩。”
    “既然是钩,为什么要叫做离别?”
    “因为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手,人的手就要和腕离别;如果它钩住你的脚,你的脚就要和腿离别。”
    “如果它钩住我的咽喉,我就和这个世界离别了?”
    “是的。”
    “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残酷的武器?”
    “因为我不愿被人强迫与我所爱的人离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真的明白?”
    “你用离别钩,只不过为了要相聚。”
    “是的。”
  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曾说过:这是一个流行离别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古龙的小说《离别钩》中的杨峥用一种极为残酷的武器,钩名离别,恰恰是为了可以不离别。而《伯兮》中的女子自从与
爱人离别,则首如飞蓬,不膏沐,不适容。
  我的阿哥,你真是我们邦国最魁梧英勇的壮士,手持长殳,作了大王的前锋。自从你随着东征的队伍离家,我的头发散乱如蓬草,更没有心思去涂脂抹粉——你不在身边,我打扮好了给谁看啊?
  天要下雨就下雨,可偏偏又出了太阳,事与愿违不去管。我只情愿想你想得头疼。哪儿去找忘忧草,能够消除掉记忆的痛苦,它就种在树荫之下。一心想着我的大哥,使我心伤使我痛。
  战争残酷,会破坏掉很多东西,伤亡惨重,生民流离,但它首先破坏的就是军人的家庭生活。军人出征,还没有走到战场,他们的妻子就被抛置,成为弃妇,处于孤独与恐惧之中。不过,《诗经》中众多的弃妇诗,也只有《卫风·伯兮》种的这句“自伯之东,首如
蓬”最简练、最形象。意思是说,自从丈夫出征了之后,我的头发,就如飞蓬一样乱糟糟,并不是我没有物品没有时间去打理,而是我懒得去收拾,即使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给谁看呢?一语道破“女为悦己者容”的意念。你不在身边,谁适为容!
  《战国策·赵策一》中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的句子,说当时侠士之风盛行,士可以为欣赏自己的人卖命,而女性也只为喜爱自己的人而修饰妆容。如杜甫《新婚别》中,面对即将远征的丈夫,新娘表示“自嗟贫家女,久致罗襦裳。罗襦不复施,对君洗红妆”,我只对你化妆描眉,展现美容。古时候女子对男子的依恋过重,造成了这种现象。《诗经》中《郑风·狡童》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女孩邂逅了小伙之后就容易得相思病,就有了《狡童》这个故事。你怎么不愿和我再说话啊,因为你的缘故,我吃不下饭!你怎么不愿与我同吃饭啊,因为你的缘故,我睡不着觉!热恋中的人儿,特别是古代。男子一不跟女子说话,她马上就吃不了饭,只不过没有跟她一起吃饭,她马上睡不着觉,真正是寝食不安。如此一来,恋爱中的女人永远没有精神的安宁,男子一个异常的表情,会激起她心
中的波澜,而他的离开,更让她寝食难安,还谈什么梳妆打扮!
  自古以来女人爱美,先前都是打扮来打扮去的,而《伯兮》中这名女子如今却懒得梳妆,蓬头垢脸坐着等待,等待她心目中那个威武健壮的“为王前驱”的夫君归来。然而思念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想他想得头也痛心也病,真想得到一棵忘忧草把他忘却。但是尽管痛苦难忍,还是有点想念的好,想着他,也许生活还有些盼头与希望,心甘情愿地想念着,承受着煎熬,“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必要的时候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交付。
  也许他们是新婚夫妇,上战场前他还执画笔为她描眉,然后在云鬓旁别上几朵小花,娇羞脸庞,顿时生辉。这是她所盼望的现世安稳。哪知道,残酷的战事就把心爱的丈夫拉到生死未卜的战场。战场上,短兵相接,朝不保夕,自己在日日夜夜不安之中,肝肠寸断。天下女子所希望的也就是那现世安稳与岁月静好,有爱人,还可以被爱,长相厮守,到生命的尽头,这就是人生的完满。往往,天意弄人,连这仅有的一点美好都不成全,道不尽的离合,唱不完的悲欢。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确实,离别有时候就如一把钩,那一瞬间,整个人的心好像被钩子钩碎,更痛心的是斯人已去,你就只能抱着那已经随他远去的不再完整的心,默默承受着这苦痛。翘首企盼,不知道能否等到那个人的回来,怕是要等到飞蓬凋谢、生命尾声了。
  说到诗中的植物飞蓬,还有另一层的意味。“其华如柳絮,聚而飞如乱发也。”《集传》中这样说,飞蓬也由此得名。作为乡野间俯首皆是的一种荒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们的根甚浅,叶落枝枯后,极易从近根处折断,飘摇不定,遇风则四处飘落,这也是它得名的一个原因。这样一种微不足道的植物,出现在《伯兮》里,就有别的意味了。“首如飞蓬”,不过是一种表象,弃妇的思念,才真正的如风中飞蓬,早随夫君上前线走天涯。而她夫君,又何尝不是一棵飞蓬,他的生命飘摇在战争这场“大风”中,怎么可能回得来。如此,她们哪还会有心情打扮自己。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诗仙李白曾这样对诗圣杜甫说,明知道世事难料,二人都似飞蓬在空中旋转飘落,不知道是否还会相见,且干尽了这杯中酒吧!尽管《伯兮》中的女子没有诵诗饮酒,但她自此不妆容的行为比起二位大诗人更多了几丝悲伤。
       
 
  如何能相忘于江湖——李白《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从宋玉那句“悲哉,秋之为气也”无端为秋染了一层悲伤起,秋就不从快乐起来,纵使秋天独擅清气,天空高蓝。刘禹锡曾写过一首《秋词》尝试为秋辩驳: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一句“我言秋日胜春朝”总显得没那么多说服力,想想还是聂鲁达说得最好:“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引秋意却不含悲,不带怨。
  再众多关于秋的诗词中,我一直最心仪王夫之那句“梧桐暗认一痕秋”,有段时间,一直念叨着这句诗当做安眠曲。若论全诗,则最喜欢李白这首《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天的风总是如此的萧索凄清,秋天的月却又总是如此的清明高远。叶子飘然落下,纵使相聚也要被风儿吹离散,而寒鸦在树上栖息却又不是要被人惊吓飞走。
  想当初我们彼此相爱相守,便以为会是天长地久,可是分开后却再难得知何日能够再此相聚。如今,我站在这秋风秋月的夜里,往事历历在目,让孤单的我情何以堪?
  一旦走进相思之门,识得相思之味,就必然要尝到那相思之苦,我本以为,只有永远的相思不得、永远的回忆才是痛苦的,磨人的,谁知这短暂的相思也是无止境,难穷极的。
  早知今日,相思会在心中如此难缠地牵绊,还不如你我当初不要相识,不要相爱,更不要相许。
  喜欢它却不是因为李白写秋的笔力如何,仅仅是因为那句“何如当初莫相识”。每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心中多少都会存着些足够下酒的往事,平时不与示人,却会在某个时刻,人事浮现,弄得自己的内心狼狈不堪,却只能自怨自苦。
  为爱受苦,是任何人都不能免俗的。正如杜鲁门·卡波特所说:“头脑可以接受劝告,但是心却不能;而爱,因为没学地理,所以不识边界。”相思和爱注定是无指望停歇的,唯有内心带着无限的悔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个一生为情、为佛两相撕扯的仓央嘉措,以有情人,以修道者之身这样劝告世人: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想到萧亚轩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刚出道时的歌,那时她还没成为所谓天后,眉目尚清淡,声音中花哨也不多,才能将一曲悲伤的歌唱得这么好。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爱得那么深/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却回不了神/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也许还是收出初见时怒放的心花最好,那样才能耐得住终老的寂寞,不会任自己一味在爱里沉沦;也许还是压根就没遇见过最好,省得自己被情思萦绕;也许还是做个不熟的陌生人最好,便不会向如今这般心思颠倒。这些想来也不过是些赌气的话,但凡在爱里走过一遭的人又怎会轻易舍了爱?
  高中时,痴迷于简桢的文字,如今对她虽早已淡然,却仍对《四月裂帛》中的一句记忆尤深:认识你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
中一处清喜的水泽。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
  若一人曾投石,打破那一池春水,如何还能回到最初的无绪无波?要与深爱的人相忘于江湖,注定是说得出,做不出的憾事。
  当我猜到关于爱情的谜底时,才发现一切都已过去,而岁月早已换了谜题。既然如此,你就趁着秋天过去,冬日将至,把我冰封在冬天里吧。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自在地宽慰自己:不去爱、不去感觉、不去了解;让一切可能从不发生;拒绝生命中的危险、想像、开闯、创伤、希望与失望,并时时对自己说:自此,你要为自己事事周全,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到你要的安心稳妥。
  我们受的教育是: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纵使人生也是一雨成秋,转眼即物换星移,缀满凄凉,我们也不会容许自己如一个灰头土脸的弃妇。人世迢迢无尽,纵使枯枝上仅剩落叶几枚,我们依然要眉目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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