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绝望更孤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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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过那种感受吗?尽管你很多次想摆脱原态,像一只濒死的蚂蚱一样奋力逃出命运的囚笼,但命运常常以更不可抗的理由将你拉入瓮内。


很多次你会困惑,困惑自己现在在做的一切事情的意义,连继续憧憬活下去的各种可能性都不能,不能让你再打起精神,尽管你知道陷入绝望里于事无补,但比起依赖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希望,你更相信现在这种,全身疲软,带有警惕目光去审视他人的直觉,你知道依靠什么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包括亲人、爱情、朋友,什么都不值得你倾其所有,因为你害怕这种投入不对等,害怕被欺骗、抛弃、背叛,害怕你依赖的人和感情会从你的生活里剥离出去。过往的种种经验已告诉你了,从不拥有的感受会好过得到后又继而失去。你分不清现在的生活是乐观还是悲观,你讨厌给现在的一切下定义,你害怕被揭穿却又渴望能有一双心灵的触角探入你的胸腔内,去一俯内心的绝望和希望。你并非冰冷,只是生活早让你变成了一头锤死的牛,一睁双眼,睫毛的露珠抖动,提醒你倒计时还有多久,将永远沉睡于死亡的宁静里。


我们是因为什么?降临到这难测的人间。


米兰· 昆德拉在他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在昆德拉的世界里,人生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永远逃不出时空的限制,逃不出仅仅属于人类的思想,愈是想超越,依附于人类身上那无形的枷锁反而会勒的更紧,叫人难以呼吸。那些伟大的诗人、作家、哲学家,渴望打探到人生的终极奥义,却最终都陨灭于乌托邦的天堂里:


1966年9月2日的夜晚,52岁的翻译大师傅雷因不堪忍受红卫兵的殴打、凌辱,从被单上撕下两条长结,打圈,系在铁窗横梁上自尽。两小时后,他的夫人从一块浦东土布做成的被单上撕下两条长结,打圈,系在铁窗横框上随夫君而去。


文革中,老舍遭到恶毒攻击和破坏,1966年,他被逼无奈,含冤自沉于北京太平湖,终年67岁,死前,他对自己的孙女说,来,和爷爷说再见;1993年10月8日,新西兰北部一个小岛上,诗人顾城自缢于一棵大树之下,妻子谢烨,则倒在岛上的一条树上,头部被丈夫用斧头砍伤,后不治身亡;日本鼻祖作家芥川龙之介,曾经很多次的尝试自杀,他迷恋死亡。他在遗书中写道:我对死活感到茫然的不安。后来,日本研究者说,他太执着于艺术家的人生,他对自己未来写作才能的枯竭深感畏惧。1927年7月24日,在病痛,时局家族矛盾的多重折磨下,他把自己两年多来的思考变成了实践,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川端康成,日本新感觉派作家,他曾经反对自杀。因为“不管多么的厌恶现世,自杀是种幼稚的不觉悟的行为。”但是轮到自己时,他却很平静的说,无言的死就是无言的生,自杀最好不要写遗书。在死之前的几小时,他对家人说,我出去散步了。之后他的助手在写作公寓里发现他把煤气管含在了嘴里。


海子、三毛、三岛由纪夫、海明威、莫泊桑、杰克·伦敦、叶赛宁、弗吉尼娅·伍尔夫,斯蒂芬·茨威格,他们都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向自己曾经深深热爱的世界一一告别... ...


死亡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比绝望更孤独的是沉默,对任何人都无法言说的苦痛,就像把自己的头亲摁进水井里,仅凭自己去消解逃避这些委屈、压力。越是在人前表演的热闹,对这个世界深怀改变其向善的信念,越容易堕入思维的怪圈里——放不过自己。那些在深夜会给你拨打长途电话,恸哭几小时的人,并非想听你一一教与他该怎么做,只是想恸哭一场而已,在一个自己比较信任的人面前。因为独自啜泣是尴尬的。那些一次次和男友,女友分手,复合,再分手,复合的人,并非想听你劝诫,只是更天真的相信,时间的长度能拉深爱情。那些把自己的个人说明修改的绝望频繁的人,也不是想换来同情和安慰,只是需要有个出口让自己去发泄。只有在介于熟人和陌生人之间的人群中,一敞内心,把心底的阴暗、颓废、抑郁、绝望都晾出来晒晒,才是相对安全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不被理解也不愿解释的世界里,分不清善恶、好坏、是非,而辨别的过程又让人心力交瘁,小心的把控着安全和非安全的距离,有时每天说很多的废话、空话、假话去让别人捕捉自己掺于自嘲间的伤悲,有时又宁静的好像周匝热闹全与自己无关,即使附庸于庸杂的音乐与夸夸其谈的人群里,也安静的好像从未来过。我们都不知该如何的热爱自己,看不清未来该走的方向,只有偶尔的一幻死亡的瞬间,确认这条路虽孤苦却绝对,才能一卸所有濒临崩溃的情绪。


当我们想要了解我们自己和在这个世间的轻重时,最让人孤独,而比绝望更孤独的,是你永远无法与真正的自己和解,尽管周遭充斥着鼓励和貌似和善的伸手,但清醒和自尊却让你难以开口,寻求援助,而寻求援助的人又会被另眼看待,冠以矫情和弱小之名。


所以——唯有沉默。



文/没头脑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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