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

前几日我和妹妹给父亲收拾冬日穿的衣服，看到父亲的毛衣下摆和袖口部分已经磨得断了线，于是我俩决定重新给父亲织一件。其实我们给父亲买了许多的羊毛衫，有开衫也有整口的套头衫，但是父亲总是在天气非常冷的时候要穿上家人手工编织的毛衣，他总觉得手工织的毛衣穿着既舒服又暖和，还有亲人的味道，我们也只好由着他。

父亲的这些毛衣都是我们姐妹三人好多年以前织的，有深色的有浅色的，有薄的也有厚的。也是我们姐妹粗心，总觉得父亲的毛衫那么多，而且还时不时地给他买新的，经常替换着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买的毛衫没什么问题，而手工织的毛衣却出了状况。好多年没有动手织毛衣了，手法确实生疏了不少，为了能够将毛衣织得更合适，我和妹妹用尺子给父亲量了衣服的尺寸。

平时天天和父亲见面只是觉得父亲老了，这也是不可抗拒的现象，如今站在父亲的背后用尺子量父亲的肩宽、衣长和袖长的时候，心里却暗暗地紧缩了一下，父亲的背已经佝偻了，当年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中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小老头”，身高只剩下1.68米左右，从前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慢慢的被又软又稀的白发所替代……不由得感叹岁月无情。

 

其实从我记事时我就觉得父亲是我们姐妹三人已及母亲心目中的“神”，父亲无所不能，父亲的肩膀那么高大，那么结实，那么有力。我们小的时候，父亲骑自行车驮着我和妹妹，妹妹坐前面我坐后面，我把脸紧紧地贴在父亲的背上，感觉又暖和又安全，有父亲那宽大的肩膀在前面为我遮风挡雨，那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父亲爱打篮球，也喜欢看打篮球。那时候我们的小县城里没有什么文体活动，只是每年组织各单位搞一次职工篮球赛，每到比赛的时候，我们县城唯一一个修建的比较“上星级”的篮球场就热闹起来，整个场内灯火通明，看台上座无虚席。我家就住在篮球场附近，母亲那时候在气象局工作，经常上夜班。父亲没有比赛的时候要想去看球赛就必定要带着我们姐妹三人。当时我也就是7-8岁，父亲抱着三妹，背着二妹，然后把他的衣襟塞在我的手里让我抓着，我们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去看球赛，其实我们那时候太小，根本看不懂比赛，只是学着别人喊我们也喊，别人鼓掌我们也跟着鼓掌，有时候三妹看着看着就躺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我和二妹依然紧紧地依偎在父亲的左右，从父亲身上汲取着温暖，观看着比赛并享受着父爱。

 

慢慢的我们姐妹三人都上学了，冬天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父亲就天天接我们放学，在放学的路上我们远远地就能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有时候三妹还撒娇地趴在父亲的背上让父亲背着，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到了夏天遇到雨天，放学后同学们有的把书包顶在头上，有的披一件衣服挽起裤腿就跑进了雨中，只有我们姐妹三个各自在教室里等着，因为我们知道父亲肯定会来接我们的，母亲曾经说过女孩子不能着凉，着凉了会闹病的，尤其不让我们光着脚在雨中行走，不让我们喝凉水，并告诉我们如果遇到下雨天不要冒着雨回家，父亲一定会去接我们的，我们也坚信父亲会来接我们。不一会我们就会看到父亲穿着雨鞋，撑着雨伞，手里还拎着我们姐妹三人的雨鞋、雨伞出现在校园。

父母亲歌唱得好，父亲蒙古舞、新疆舞也跳的极好，经常在周末或节假日的时候为了逗我们开心给我们表演蒙古舞，新疆舞，有时候还拉着母亲为我们一起演唱一曲《赞歌》或者《敖包相会》，我们姐妹三个认真地欣赏着，高兴地拍着手开心地笑着，我们的童年就是这样在母亲的怀里、父亲的背上度过的。

 

父亲农牧学校毕业后就在县城的畜牧局工作，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这个半农半牧县城的“黄牛冷配、绵羊改良”工作在全盟名列前茅。因为工作的特殊性父亲经常下乡，有时候一走就是好几天，那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去两百米以外的井上去挑，每次父亲要下乡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两个水缸全部挑满水。后来我们长大了，挑水的任务就落在我们姐妹三人身上，每次挑水的时候我们三人一起走，两百米的路程我们一人挑一段就到家了，我们三个人能为父亲分担挑水任务而高兴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