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利三合口、茶、人》外一篇

个人日记

 

慈利三合口游记:作者江云霞

《三合口》

慈利三合口,我早就熟悉,它处于慈利的西北方,地势比较偏僻。

听说三合口牧羊冲出了一种好茶,让奢茶如命的我来了极大的兴致,准备去那儿一品新品种牧羊冲云雾王茶。

第二天一早,天还微微亮,我就起床了。

打开大门,却发现天空阴阴的,似乎要下雨。

老公对我说:恐怕要下大雨了,还是别去的好。去三合口的路现在虽然是水泥路,但山陡峭,又快下雨了。

老公的话虽然是忠告,而我心里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

外面,已经星星点点飘起了微雨。

我背上行囊早早来到大巴车等候的地点。

司机见我来得早,笑着问:喝,你还真早,看你急的很了。穿得那么俏丽,是相亲去的么?

我笑着回答:虽然不是相亲,神似相亲。

他却不知,我如实说出我的心情。

人员到齐之后,车就向三合口出发了。

当车进入三合口地界的时候,我才发觉这里的山不是我老公说的那么陡峭,而是叠恋起伏的山峦。

整个山峦在春雨中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翠绿;这种翠绿别有一番的韵味,像黛墨色,又像祖母绿宝石的颜色;浑然与蓝天勾画成一幅幅天然画屏,显得格外养眼。

霏霏细雨就如润肤露一样,把这山、这树,岩石抹得如婴儿肌肤光滑,仿佛上天将这里所有一切镀上一层银色的水晶;

在紫外线下折射出钻石般耀眼的光泽。

远山却像蒙上了一层面纱的少女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而近处的田野里已经出现了整齐的、成排成行的茶树.

茶树已经冒出碧绿的新牙,碧绿碧绿得惹人眼球。

看到此景,我忍不住感叹:这里环境真美,现成的天然氧吧。

这嫩绿的茶和各种山花美艳无比,气味芬芳;假如能把这里建成一个旅游、疗养、避暑的度假村一定延年益寿。

看到碧绿的茶树,我真想叫司机停下车,采一把茶闻闻她的清香。

看到正茂盛的油桐花,我眼前立即出现小时候光着脚,背着小背篓捡桐包的欢乐时光。

捡到的油桐包回到家堆在一起让它发酵,让外面的那层包衣慢慢松软,然后拿着拨桐米的小刀将内面的桐米拨出来,晒干后挑到油榨房打油,然后卖掉。

这一项就是往年山区的主要经济来源。

现在有了油漆,人们好像把它忘记了。它可怜巴巴站在路边,还依然繁荣地开着花朵,像是提示人们不要忘记它的存在、它还能创造出更好的价值。

当车翻过一座一座山峦之后,停在一排排小洋房跟前。

我似乎也没有感觉到这是远离县城一百多公里的山旮旯;看这崭新的楼房,就感知三合口乡很富裕,并不是想象中贫困落后。

十几个穿着土家族特殊服饰的男人,牵着十几匹骡子和马,骡子和马背上驮着鼓囊囊的麻布袋。

这种样子与这现代村落很不搭调。

一打听,这是当年茶马古道上贩卖茶叶和盐巴骡马队。

骡子脖子上系着铜铃铛随着身子的抖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回荡在山峦中。

跟在马帮队伍后面,土家汉子喊起了粗狂的山歌。

每唱一声都有一种从心底发出的颤动。

我的灵魂随着他的声音仿佛回到了远古年代;为了生计,驮着烟叶和茶叶翻山越岭、艰难地行走在崎岖的茶马古道深山中,带着人们的希望与外界的商人调换盐巴和布匹等生活用品。

骡马队就是当年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交通工具。图片

我们踏在贯穿着川、鄂、湘青石板铺成的茶马古道上,而三合口只是途中的一个驿站;那些废弃的石基,无数条被马蹄和穿着草鞋的土家汉子踩成凹型青石板,似乎在与后世人诉说那段喧闹的历史。

棺材井、墨砚池、拖柴土地,这是驿站途中奇特的景色。

而今,现代交通已经贯穿整个村村落落,已经将往日繁华的茶马古道、驿站荒废在森林当中。

站在望日台,俯瞰——

万亩茶田尽收眼底,那一垄垄碧绿的茶树,如行云流水,如碧涛海浪分外妖娆,姝容茵茵。

这时候的天空像知道我狂热的心情,渐渐收敛了雨水;云雾却袅袅升起,给这里披上了一层更迷人的面纱,朦朦胧胧好不妖娆。

我凝视着被雨水冲刷过后的茶树,像一名身着绿衣的多情女子,此时分外娇媚柔情;微风轻轻一吹,郁郁清香只钻我的鼻息。仿佛间,我就是那名绿衣女子,置身在这茵茵天地之间忙碌地采着茶。

好想,双手笼住阵阵香味,让自己变成仙子一统这布满茶树的茶山。

一曲山歌,仿佛天籁之音,高亢而嘹亮:望日台茶叶多,那个妹儿採得多;哥哥想娶采茶妹,就看妹儿愿意不愿意…………

土家男儿的山歌粗狂、野性回响在山峦之间,却渗透着多情与善良。

好想,把这歌声留住,满怀柔柔情缘一生坚守这青山绿水之间。图片

《茶》

一棵千年古茶树,我伫望着经过多少狂风暴雨洗礼过还葱绿茂盛的树冠,还有它那沧桑沉淀后的粗壮的树干。

我仿佛看见我的仙祖,挎着采茶篓,双手不停地採着水嫩嫩的茶蕊。

男人忙着蒸茶,女人忙着炒茶、揉茶;不光是院内、院外,而是整个牧羊冲到处散发着茶叶的芳香。

闻香品茶。

一袋精装的茶叶与玻璃杯、沸水,和茶壶等待着我们。

我恋人般的雀跃,将茶叶袋揽入手中。

打开,一股馥郁的清香像条精灵长虫窜入我的心扉;我微闭双眼,抿住呼吸,长长吸了一口,顿时,我立即迷了醉了。

好想把茶叶馥郁的清香全部吸进我的心肝五脏。

细看,一根根茶叶似米粒大小,色泽绿润,身骨厚重结实,四周有白色的毫毛。一看就是上品茶叶。

被沸水冲泡之后的茶叶,此时像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样,在玻璃杯中翩翩起舞;时而阿娜多姿,时而像疾风中的树叶翻滚;时而像静静荷塘之中的绿荷徐徐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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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被茶叶浸泡过的水,碧绿而清扬。像翡翠,像鹅黄、像嫩绿那般晶莹剔透;惹得我难以下口

经不住馥郁的诱惑,细品一口,香而甘甜又似清爽,厚重的醇香久久回流在舌尖之上。

那种馥香像勾魂的俏佳人一样,让舌尖上的文化传承几千年,那棵千年古茶树依然向着后人传承着世人诉说着先祖的故事;依然绽放着它的芳香……。图片

《人》

认识唐治虎已经很久了,十年?或者20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他只是我宾馆众多宾客当中的一人。那时,他总驮着用很多麻布袋装的茶叶到旅馆住宿。

一套迷彩服常年穿他中等身材上上,衣裤有点过于宽大,让人觉得他瘦小;和绝大多数农村人一样,皮肤黝黑;满口发黑的牙齿好像没有洗过,没有光泽的黑头发粗糙地顶在脑门上;脚穿着草绿色球鞋,绝大多时看到他总是卷着裤腿,口叼一只自己卷的喇叭筒,而裤腿和鞋子上总沾着黄泥巴。

脸上总挂着笑脸,细小的眼睛里总透露一种让人琢磨的贼光,我一看这人心眼精灵的很呢,说不定是奸商或者浪荡之人。

我对他有很深的记忆,就是和我讨价还价,还很抠门;第一次就让我买了他好多斤茶叶。

那时,也像是这个季节,茶叶旺盛的时节。

那天,他请板车拖来好多麻布袋装的茶叶住宿。

他迷着眼睛,不停地对我说:农村人赚钱不太容易,大姐,行行好,少10块行不?

我很耐心,也想把这生意做成,也小声迁就他:老板,我们是小店,不像大宾馆,千儿八百的,房价本来就只有二十元你少我十元,我还赚什么?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这样吧,十五元?他伸出巴掌朝我晃了晃,狡黠地眨巴眼睛说。

就这样,房价,他硬生生砍下我五元住下了。

然后他从麻布包里拿出一小包茶叶递给我,贼笑贼笑地对我讨好说:尝尝?

他看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又忙解释:不要钱的,送你;如果好吃,就给我当个推销员?你看,你这里有好多宾馆,能不能帮我牵线搭桥?不过,你旅馆房间里也可以放点我的茶叶,价格很便宜的喔……才15元一斤……他拖长了声调,用他鼠贼的眼光瞅着诱惑我。

茶叶的香味总像长勾一样,勾住了我的手,勾住了我的胃。尝过他给茶叶,我一下子称了他20斤。

其他宾馆见我买了,他的茶叶一抢而光。

从此,他就带着他的茶叶成了我家旅馆的常客。

不过,时光也会移动。他,也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在我的记忆当中。

缘分,总会在某转角处相遇。

那天,在千年茶树旁突然看到穿一身迷彩服的他,我笑了,他也笑了。

多年前他贩茶,还在贩茶不?心问。

不过,我的视觉总觉得他变了。

我喊了他一声:茶贩子!怎么?没有看到你贩茶了?哪儿发财去了?

他还是那副贼笑回答我说:没有,在家,没有时间出去,你也来参加品茶?

士别三日得刮目相看,你快50岁了吧,我感觉你变得越来越很精神了,越来越年轻了。我瞅着他说。

仔细瞧他,牙齿也变白了,脸上那种黝黑也没有了。衣服也不厚大了。此时脸上荡漾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在我记忆当中,原来的他很苍老。

正想与他拉家常,他却被别人拉走了。

到会议结束时,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临走之前,我要了一份三合乡党组成员介绍名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名字:唐治虎,牧羊冲茶厂厂长兼任村长;男,土家族,1966年生,1998年任村文书,2005年开茶厂,2008年任村长到至今。

看到简单的介绍,我眼睛潮了。

感动的眼泪滴落在茵茵翠绿的茶叶上。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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