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不邪,色不戒,石如玉,真风流……
个人日记
在我写这篇人物文字的时候,下笔不是很顺。以我的经验,往往是,大人物难下笔,小人物难画圆。冥思数日,仍不得要领。从他的艺术入手,其誉美如山,天下无二,我是个门外汉,有点力不从心。从他的人品入手,此君算是个奇葩,说不好就说“歪”了。从他的情感入手,先生备尝人言唏嘘,奇闻共赏,大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势,还原本色也有一定的难度。权衡左右,那就避重就轻,三路合一,剑走偏锋,写出我心中拙雅浑成的天趣“白石”吧。
从偏隅匠人到圣殿大师,这是怎样一条传奇之路,又是怎样一个奇迹诞生。五十七岁做北漂,至今无人出其左右。八十三岁还能做父亲,雄风谁人能比。八十五岁再续弦,九十二岁“色”眼如烛,拉着“美眉”的手连说“好看”。当然,这个“美眉”是任何美眉都无法比拟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新凤霞。九十五岁还嚷嚷着要结婚,而此时距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也就不到两年时间了,白石老人的后半生太让人惊奇了,也太让人叹为观止了。齐白石的艺术装点了世界,齐白石的情愫惊艳了岁月,齐白石的真实感动了人间,齐白石的美德普惠了灵魂。
天然不琢的品行
壹:与领袖抢画
齐白石听说毛主席喜欢书法和印章,出于对领袖的热爱和崇仰,精心制作了两方印章,分阴阳文刻写了“毛泽东印”,顺手拿起桌边的废宣纸包好,托诗人艾青转送毛主席。毛主席虽身为政治家,但与生俱来和后天培育的艺术家气质,不管是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还是在日理万机的建设时期,都保留了丰盈饱满的艺术情趣,时常随性挥毫写诗撰文。说到印章,毛主席打心里喜欢,他最钟爱的印章,一是诗人柳亚子送的两方印章。这是在毛主席赴重庆谈判时,柳亚子写七律《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渝州曾家岩呈毛泽东》后,又向毛泽东索诗,毛泽东便将《沁园春·雪》抄录给柳亚子,可是上面没有钤印。于是,柳亚子特意请篆刻家曹立庵精选了两块寿山石料,刻了一方白文“毛泽东印”,一方朱文“润之印”。印刻好后,柳亚子先将两方新印钤在毛泽东抄送他的《沁园春·雪》上,然后将两方印章奉赠毛泽东。二是他的湖南前辈程潜赠送的两方印章,这两方印章是以湖南人民政府名誉送的,其意就是代表湖南家乡父老,所以,毛主席也是十分珍爱,一直保存在身边。
除了上述印章毛主席还十分喜欢齐白石送的这两方印章。为此,毛主席还特意请郭沫若作陪设宴答谢齐白石。席间,毛主席叫秘书拿出一幅装裱好的齐白石画作,上面就盖着齐白石送的印章。齐白石见了顿感惊讶,他从未送过毛主席画作啊?毛主席卖个关子说,拿画来,请画家验证。这是一幅全绫装裱的纵幅国画。上面画着一颗郁郁葱葱的李子树,树上落着一群毛绒绒的小鸟,树下伫立着一头憨厚的老牛,老牛正侧着脑袋望着小鸟出神,颇有意境。一见此画,齐白石明白了,这是一幅他练笔的废品。他有个习惯,为别人包画时,常常扯过一些没用过的宣纸包装,可能一时没留神,给毛主席包印章的时候,把它用上了。使齐白石更不安的是,毛主席居然把这“废品”装裱得如此精美。齐白石有些过意不去,非要把这幅“废品”要回,再重新给毛主席画一幅正式的画作送上。可是毛主席说“我就喜欢这幅画啊!”,还请郭沫若评价这幅画。郭沫若在一旁添油加醋说:此画笔墨颇具气势。你看,从牛头至牛背到牛尾,一笔勾出,足见画家功力过人啊!随后,毛郭二人轮流“强词夺理”演了一出“双簧”,就是不让齐白石拿走此画,实为“逗”齐白石开心。可是倔强耿直的齐白石哪里领会这些,执意要拿走此画,甚至仗着自己比毛主席年长29岁,都要动手“抢”了。毛主席一看这架势,只好装作妥协,将画还给齐白石。齐白石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得寸进尺”,请毛主席和郭沫若在此画上题字,以做纪念。毛主席慨然答应,用他那龙飞凤舞的怀素体写下“丹青意造本无法”,借用苏东坡的句子“我书意造本无法”,稍动两个字,借以称赞齐白石。郭沫若略一思忖,接着写道“画圣胸中常有诗”这一句原本是陆游的句子“此老胸中常有诗”,他也改动了两个字,使它与上句成为一联,且对仗工整一丝不苟!齐白石喜出望外说“二位这样夸奖白石,我可要把它带走啦。”毛泽东看看郭沫若说:“两位政治家斗不过一位艺术家呀!”……白石老人一直珍藏着这幅画,可惜“文革”后,此画不知下落了。是啊,如果此画尚存世上,按现在的艺术品市场趋势,定是天价藏品。
这是一幅黑白的画面,印刻着中国曾经美好的历史片段。伟大的灵魂,在中国历史上层出不穷,毛泽东与齐白石的画缘趣事,是中国近现代珍贵的名人轶闻。一位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政治大师,一位是令毕加索都敬畏的中国艺术史上独一无二的艺术大师。一切有关政治地位与艺术光环的因素,在浓浓乡情的氛围中都化为乌有,唯有两个真实原味灵魂的碰撞,没有装腔作势,没有道貌岸然,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尊卑隔阂。再看看现在社会,当上屁大点的官就人模狗样的趾高气扬,花银子拉关系搞了一个哗众取宠的画展,就续上胡须,留起长发,俨然一副艺术家的嘴脸。玩意儿永远成不了真物件,装大爷的永远是当孙子的命。怀念那个时代人的品行德性和为人处事的本质真味儿,更欣赏那个时代人活的率性自然,无需刻意藏着掖着。今昔对比,哀叹我们活在一个处处遭遇面具的世界里,哀叹我们在苦苦寻找真心的疲旅中不断的失望,活的那叫一个累啊。
(与胡宝珠)
贰:令夫人弃画
齐白石从匠人到大师,走的是一条别与旁人艰辛而曲折的道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作画大部是为了养家糊口,尤其是早期,绘画的初衷还不能说是完全为了艺术创作,谋生占第一位。后来,主要是到北京之后,年过半百,画艺越加精湛,声誉也日渐高升,白石的画作也成了人们竞相收藏的品种。于是,一时间假画伪作充斥市场,弄得白石老人防不胜防。早在湖南老家时,齐白石就曾为此专门发表过声明:予之画从借山馆铁栅门所出者无伪作!“借山馆”即齐白石在岳麓山下的故居。
齐白石的二夫人胡宝珠自从跟了齐白石,不仅是齐白石生活上的贤内助,也是齐白石绘画时的得力助手。胡宝珠18岁嫁到齐家,家务之余经常陪伴齐白石作画,帮助理纸研磨。加上胡宝珠天资聪颖,心灵手巧,不时自习绘画,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自学成才,她模仿齐白石的画法,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有一次,齐白石看到画桌上有一幅《群鹅图》,竟以为是自己所作,边提笔署款“三存印富翁齐璜作于故都 ”,并连盖三印。几日后,他再次仔细琢磨,才发现此乃夫人胡宝珠临摹之作,大感惊叹。不得不题跋更正“此小幅乃宝姬所临”。后来,胡宝珠又作一幅《群虾图》,请夫君品评。齐白石看后,赞叹之余,不禁心生忧虑。夫人之作构图着色无不酷似自己的亲笔,一旦有人散布流言蜚语,说齐白石的画作多有夫人代笔,岂不无以自清了吗?可齐白石打心里不忍心令夫人停笔弃画,因为他知道,胡宝珠作画完全是为了消遣,此事让齐白石陷入两难。胡宝珠知道丈夫的心思后,果断搁笔弃画,从此不再碰笔墨。一对年龄相差近40岁的恩爱夫妻,在大德大义面前是如此的统一步调,配合默契,真是难能可贵啊。于是,在夫人弃画之后,齐白石在胡宝珠的《群虾图》上题跋“此幅乃内人宝珠画,可与予乱真……”题毕觉意犹未尽又加题:“予使宝珠弃画,因恐人猜疑替老夫代作”。齐白石还觉不够,又郑重地写上“当语儿辈珍藏”。
夫人也,彼一时,此一时。齐夫人宝珠不过一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已成佳话,画艺自通,堪称绝聪。如果不是齐白石之忧虑导致宝珠夫人弃笔辍画,夫妇珠联璧合一定成就中国画坛一段传奇绝唱。惋惜之余更加叹服,旧时代艺术家之艺德可与天齐。纵观古今中外“夫人史话”热闹非凡,尤以当代最为壮观。街谈巷议间,但凡提起“夫人”二字,多是贬义的谈资,别的不说,就拿最典型的政坛“夫人现象”来说,多是叫人“脸臊”糗事。在今天所有腐败案件中,几乎都有夫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再加上那数不清情人小三之类,真是应了古之箴言“红颜祸水”了。于是我感慨,做夫人者,当以宝珠夫人为镜,要把品的境界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要把欲的期望放在等而下之的位置,在大德大义面前私欲己利永远是靠边站的。
(与徐悲鸿)
叁:承师德佳话
在这篇关于齐白石的文字时,经常参考一些其他历史人物的资料,当我读了有关康、徐、齐、李四位大师的轶事后,心潮难平。国有如此大师间的美德传承,中华文明之尚美可见一斑。虽然齐白石只是其中一人,但却是承上启下的大师。
齐白石遇徐悲鸿:齐白石虽画技超然,但巷子太深恐也难闻到酒香。1921年齐白石来到北京,时年57岁。举目无亲,四顾无友,单凭自己吆喝,岂能有人识君?本就靠画为生的齐白石,一时生存画途均陷入窘境,这在白石老人的自述中多有表露如:“我的润格,一个扇面定价银币两元,比平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一半,尚且很少有人问津。生涯落寞得很。”虽历经十载,自成一格,画风全新,但他却仍被孤立于北京画坛之外。守旧的画家讥诮他的画为“野狐之禅”、“俗气熏人”,虽然佳作迭出,却很难出手。徐悲鸿上任北平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后,不仅续聘齐白石为该院教授,而且慧眼识君,在画展上,极力推崇齐白石的作品,率先把“徐悲鸿定”的字条挂在齐白石画下。此后,他为齐白石编画集、写序,送到上海出版。徐悲鸿对学生说:“齐白石可以和历史上任何一位丹青妙手媲美,他不仅可以做你们的老师,也可以做我的老师。”他凭借自己在中国画坛上的权威,高调地将齐白石推上了中国艺术殿堂的显著位置。齐白石在给徐悲鸿的一首诗中写到:“我法何辞万口骂,江南独倾瞻徐君。”还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徐君也。”对徐悲鸿的伯乐之恩终生感激。
徐悲鸿遇康有为:当年徐悲鸿客居上海时,有一年地产大亨哈同向社会征集仓颉画像,徐悲鸿为了生计画了一幅其应征。哈同不懂中国画,便请好友康有为来鉴定。康有为是一代国学宗师,学养深厚,不仅精通文理经史,学贯中西,书画也堪称大家。他看了徐悲鸿应征的《仓颉》画像,倍加欣赏,而且很快就收徐悲鸿为自己的“入室弟子”,建立了师生关系。他邀请徐悲鸿住进辛家花园的康宅,并将自己毕生收藏的古今善本图书、绘画、金石、碑帖、雕刻等,毫无保留的拿出来供徐悲鸿观览学习,还经常亲自为徐悲鸿讲解。可以说,徐悲鸿日后取得的巨大艺术成就,与他当年在康宅的那段生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康有为也把收徐悲鸿为学生视为晚年最得意之事。当徐悲鸿告别康宅欲继续求学时,康有为又极力动用京师人脉,促成徐悲鸿公费留学法国。康有为是最早提出“美术革命”的人,这对徐悲鸿有很大影响,尤其是对徐悲鸿美术观念的形成,最终成为中国现代美术事业的奠基人,康有为的作用绝不可低估。
李苦禅遇齐白石:李苦禅是中国现代画坛上又一位大师,也是齐白石的入室弟子之一。当年他从山东高唐老家考进北平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时,因家境贫寒,没钱交学费,甚至来穿衣吃饭都成问题。他就一边学习,一边偷偷拉洋车维持生计和学业。有一次,李苦禅拉车路过王府井大街一家书画店,恰遇齐白石从这家店里出来。李苦禅急忙躲避,但被齐白石叫住:苦禅,还不过来,送我回家。李苦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老师,我给你丢脸了……齐白石正色的说:丢谁的脸?我本就是木匠出身,靠劳动吃饭不丢脸。随后,齐白石了解到李苦禅的实际困难,就让李苦禅把拉洋车的活儿辞掉,搬到自己家里来住。齐白石让夫人胡宝珠腾出一间厢房给李苦禅住。为了解决李苦禅眼前的困难,齐白石挑出几张李苦禅的画作,亲笔题款,送到画店出售。因为李苦禅的画上有了大名鼎鼎的齐白石墨宝,很快就被画商们抢购一空,李苦禅也暂时摆脱了困境,开始一心一意的跟着齐白石学画。齐白石感觉李苦禅是个可造之才,为了鼓励李苦禅好好学画,便画了一幅《不倒翁》送给李苦禅,其寓意是要学习不倒翁有根底,有志气,有压不扁,打不倒的意志。此后,李苦禅潜心学画,尽得恩师齐白石绘画精髓,终成为一代国画大师。
中华民族文化辉煌之所以立于世界文明巅峰而被仰崇膜拜,不是史学家用故事堆积起来的,不是文学家用华丽诗词描绘出来的,不是军事家用长矛利剑比划出来,更不是历代王朝世袭演绎出来的。那是一种于无声处的精髓潜移默化,那是一种于天地间的馨德绵远流长,那是一种魂脉相承大善大美的自然浑成,那是一种从炎黄至今不可逆转的中华精神的伟大传承。通过以上这几位大师间的师承美德,不管它是美谈,还是轶事,那点点滴滴都是精神的血脉贯通,都是情不自禁的天然为之。没有沽名钓誉,没有利益驱使,没有逢场作秀,没有暗藏玄机,是真真实实的灵魂昭示,是发自内心的赏俊成美,是自上古而今朝中华美德之彰显。所以,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不是世俗赠授的,不是银子赊来的。除了大师们自身天赋与努力之外,那些站在每位大师身后鼎力相助传道的另外那些大师们的无私奉献,其功更伟。
堂而皇之的吝啬
张大千非常佩服齐白石的画艺,但对齐白石的吝啬与敛财却颇有微词。这也难怪,他张大千何许人,家境与经历,和齐白石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齐白石出身农家寒门,张大千出身书香门第,骨子里就埋下了截然不同的种子,其结出的果实自然就大相径庭了。齐白石的“抠门儿”在大师人群中算是个奇葩,张大千的慷慨在大师人群中也算是道风景。齐白石长张大千35岁,算是隔代人了,至于两人之间有没有代沟,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条,在对待金钱方面,两个人确有着难以苟同的观念。在上世纪30年代,两人相识于北平画坛。虽然齐白石经过自己的勤奋努力,已形成了雅俗共赏、独树一帜的齐派风格。但在门第等级森严、画风尚古保守的北平画坛上,齐白石的声望还是很有限的,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小字辈张大千。对“抠门儿”的齐白石来说,画卖的不如张大千,钱自然来的就不如张大千快和多。于是,两道景观呈现在我们面前:张大千慷慨大方,挥金如土;齐白石勤俭持家,惜金如命。张大千门庭若市,应酬不断;齐白石门可罗雀,闭门拒客。至于齐白石吃“发霉的点心”,张大千更觉得难以理喻,有辱斯文。
不管张大千如何调侃齐白石“抠门儿”,齐白石的吝啬是货真价实的,绝非传闻。齐白石的出身和经历,决定了他的为人处事,或者说,影响了他人生观和价值观。齐白石的小儿子齐良末有一段回忆父亲的话,很能说明问题:“经济上他很拮据,他也是考虑到今后,他有两大家子人要养。家乡那些人都没办法了,也没有田地,什么都没有,常常有亲戚会到北京来看他,临走时再带走点钱。这两家的困难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他的压力是相当沉重的。”齐白石在《白石老人自述》也写到:“我不希望发什么财,得到一点润笔的钱,就拿回家去,奉养老亲,抚育妻子。只图糊住了一家老小的嘴,于愿已足。”通过以上父子俩的描述,我们不难看出,齐白石在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大师之前,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有时还不如普通人,生活是艰辛而困顿的,老人是背负这重重生活压力,或者说两大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攥在他的那支笔上。他敢像张大千那样铺张浪费吗?他能日日高朋满座迎来送往吗?那点润笔费养家糊口还显捉襟见肘,哪来闲钱打肿脸充胖子?再说,以齐白石的性格,宁可被同道们说三道四,也决不昧着良心迎合世俗。
其实,关于齐白石“吝啬”的历史依据,主要是自1920年至1941年间,他贴出的几则“画费”告示。1920年,他贴出“ 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润格”就是指他列出的卖画价格表。比如他在润格表后面有几句话很能说明问题:“花卉加虫鸟,每一只加十圆。藤萝加蜜蜂,每只二十圆。减价者,亏人利己,余不乐见。”1940年写到“绝止减画价。绝止吃饭馆。绝止照相。自注:吾年八十矣。尺纸六圆,每圆加二角。卖画不论交情,君子自重,请照润格出钱,切莫代人介绍。心病复作,断难报答也。与外人翻译者,恕不酬谢,求诸君莫介绍,吾亦苦难报答也。”1941年写到“凡藏白石之画多者,再来不画,或加价。送礼者,不答。介绍者,不酬谢。已出门之画,回头补虫,不应。已出门之画,回头加题,不应。不改画,不照相。凡照相者,多有假白石名在外国展卖假画。厂肆只顾主顾,为我减价定画,不应。九九翁坚白。” 从以上齐白石的“润格”告白中,我们不难看出齐白石的辛酸与无奈,同时也深刻彰显了齐白石耿直与幽默。最典型的莫过于齐白石“就钱落笔”,足见他不论对钱还是对画,他都“吝啬”的一丝不苟,斤斤计较。比如说画一只虾10块钱,两只虾就是20块钱。人家说了,我没有那么多钱,只有15块钱,怎么办?这难不倒齐白石。他先在纸上画一只整虾,然后再画一个虾脑袋。你不只有15块吗,那他就给你画一只半虾,正好15块,谁也不亏谁,真够绝的。所以,我们现在有时候会看到齐白石的画,一张纸四尺长,只在右下角画俩小鸡,左上角写着“白石老人”四个字,中间全是空白。其原因就是因为人家钱给得不够数。现在看来,由于当年齐白石的固执而出现的“白石残画”,却成了白石的绝版画,有的市场价值远远超过了他正式的作品。
毋容置疑,齐白石在生活的重压下形成了自己对金钱特殊意识和行为,比如,他从来不和银行打交道,不管是钱也好金条也好从不往银行存。有一次被夫人卖掉的烂木头里竟然藏着若干金条,要不是齐白石发现的早,那可真的便宜了收废品的人了。还有一次,政府给齐白石家翻修房子,也从砖墙里挖出不少金条来,几个工人为争金条差点打起来。当然,齐白石也并不是一味的吝啬“抠门儿”,这也要看人论事。比如有一回,他去一个弟子家,正赶上人家生孩子,他不但给了10块钱,还给了保姆5块钱。临走他还给那家的大儿子画了一幅青蛙图,这里外里的加起来得多少钱啊,你说他吝啬吗?用那位弟子的话说,那时候15块钱可不得了啊,还有那幅青蛙图,更是价值不菲啊,据说现在还保存着呢。
清奇而脱俗的文化人和猥琐而小气吝啬鬼,似乎很难画上等号,更别说大师级的齐白石了。但历史的确又很青睐于齐白石,愣是要把“吝啬”的桂冠戴在他头上,而且一时半时还真没有哪位大师可以后来者居上,取而代之。中国历史上“文化名人兼吝啬鬼”非王戎莫属,王戎身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名士,在著名的《世说新语》有关“俭啬”一章九个故事中,就有四个是写王戎的,可见其吝啬的名声之大,几乎盖过了其名士的头衔了。而纵观世界文学名著,那四个著名的吝啬鬼:莎士比亚笔下的夏洛克、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莫里哀笔下的阿巴贡,都是深入人心的经典吝啬形象。仔细观察,王戎与齐白石是不能相提并论的,王戎吝啬的猥琐,与他放浪形骸、飘然洒脱的名士身份极不相符。至于那四位文学人物,更是奸诈龌龊有余,吝啬小气反倒成了陪衬,与齐大师更是没有可比性。齐白石的吝啬有情可原,齐白石的吝啬理直气壮,齐白石的吝啬性情使然,齐白石的吝啬率真可爱。所以,齐白石的吝啬不仅没有辱没文人的气质秉性,反而凸显出中国文人诚实耿直、实事求是的优良品德。所以,我的结论是:齐白石的吝啬家风,出自艰苦朴素之根本,源自勤俭节约之需要,这正是中华民族之传统美德,吝啬的好,是值得发扬光大的吝啬,尤其对今天的中国人更是有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的启迪作用。
明目张胆的“好色”(前半生)
(与陈春君)
壹:正副皆是福
最后这个小标题写出来之后,我哑然失笑。其实,若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老齐“特喜欢女人”,而非“好色”那样浅薄。用“喜欢女人”含义更广泛、更深厚,也少了些许“猥琐”的贬义。以下我不再以齐白石或齐大师来称呼这位老先生了,干脆叫老齐吧。这样写起来更能拉近我们与“好色”老齐的距离,同时也为了我写起来更得心应手,呵呵。纯属调侃,还是要严肃的聊聊老齐同志的“好色”问题。老齐的情感生活有“前半生”与“后半生”之分。以他83岁为界,83岁之前为“前半生”,83岁以后为“后半生”,为什么呢?
老齐情感生活的“前半生”:本本分分的居家过日子,两任夫人虽同期并存,但和平共处,相安无事。83岁前的老齐,有色心无色胆。所以,那时候“好色”之喻安不到老齐头上。原配陈春君,是在老齐12岁那年,由父母包办的童养媳,19岁圆房,27岁生子。至老齐57岁,两人共育三子两女。1919年,老齐为了自己的艺术事业,移居北平,陈春君留守老家,不能随侍。陈春君物色到18岁的胡宝珠聘为副室,跟随57岁的老齐居住北平。1921年至1943年,老齐与胡宝珠共育七个子女(其中一子夭折)。1940年发妻陈春君在长沙去世,寿79岁。回忆60多年的夫妻生活,老齐十分悲痛,他回忆道:“春君自13岁来我家,熬穷受苦,从无怨言,我在北平卖画为活,北来探视,三往三返,不辞跋涉。相处60多年,我虽有恒河沙数的话,也难说尽贫贱夫妻之事,一朝死别,悲痛刻骨,泪哭欲干,心摧欲碎。” 他还作了一副挽联:“怪赤绳老人,系人夫妻,何必使人离别;问黑面阎王,主我生死,胡不管我团圆。”新凤霞曾回忆说,有一次她去齐白石家,发现屋后有一个用砖砌的小神龛,里面有个牌位写着“贤妻陈春君灵位”,齐白石严肃地指着灵位,对干女儿新凤霞说:“这是你娘的灵位,我每天都要来看她。她跟我只是受了罪,没有享过福。”说着,齐白石竟然眼眶湿润了。每逢农历初一、十五,齐白石都要给陈春君灵牌上供、行礼,可见老齐对结发老妻的感情之深。
第二年(1919年),57岁的老齐同陈春君生前为他物色的胡宝珠举行了立继扶正仪式,两人婚后生活美满惬意,让老齐的第二春焕发的极其“充分”,甚至是超常发挥了。老齐78岁时又添一儿子,83仍使夫人怀孕生产,此事在当时的中国,沸扬传播,好事者大做文章,着实让老齐“风光”了一阵。其实,老齐自己也没曾想到,以为78岁那年生儿子良末,已是最后的“风景”了,所以取名“末”,谁也不曾预料,5年后,1943年,83岁的老齐又获喜讯,41岁的胡宝珠再次怀孕了。当然,这次怀孕是祸不是福,孩子没得着,还赔了夫人,胡宝珠因难产而去世。但若从另一种眼光来看,年逾古稀的老齐与年至不惑的“宝夫人”之恩爱程度,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啊。难怪老齐的朋友们都调侃他“老当益壮”,每聊起老齐的“夫妻恩爱”无不唏嘘失笑。老齐对胡宝珠的深爱,在他说的一番话里可以得到充分的体现,他说:“我本想风烛之年,仗她护持,身后之事,亦必她料理,不料她方中年,竟先衰翁而去,怎不叫我洒尽老泪,犹难抑住悲怀哩。”老齐经历两次“老年丧偶”,的确让人哀惜可叹啊。
贰:红颜悦终身
其实,在胡宝珠之前,老齐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依我看,算是老齐一次精神出轨吧,此红颜知己的名字叫杨颦春。当然,我给老齐定位精神出轨,是有一定道理的,坊间流语说老齐和杨颦春如何如何,可有资证否?没有嘛!所以,无证可查的事情还是不要硬往老齐身上贴。依我看,老齐对杨颦春有四层意思,一是欣赏,二是感激,三是同情,四是喜欢。杨颦春早年丧夫,寡女撑起一片天,独自开设了一家聚英旅馆,且生意兴隆,这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岁月,实属不易。杨颦春相貌俊秀,为人豪爽,很有江湖女的韵味。同时,又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也很具淑女气质,深得往来过客赏识,老齐不过千万住客其中一员而已。巧的是,杨颦春偏偏对老齐“情有独钟”另眼相待,所以才有了两人“高山流水”般的“知音”相惜的轶闻。老齐欣赏杨颦春的善解人意,杨颦春仰慕老齐的人品才华,就这样一来二往,日久生情,老齐有了他一生中最初的红颜知己。每当老齐来住宿,杨颦春尽其所能无微不至的照顾老齐,让老齐常有宾至如归回家的感觉。比如,好茶好饭的伺候,浆洗老齐换下来的脏衣服,夏天为老齐摇扇驱蚊,冬天为老齐温火煮酒。最得老齐欢心的是,老齐作画时杨颦春必恭侍左右,研磨理纸,还常有说笑逗老齐开心。可以说,两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我揣测,老齐恐怕已有将杨颦春纳为如夫人的心念,但终归老齐束于观念,未能迈出“纳妾”这一步。而作为深知礼数的传统女性,杨颦春虽爱慕老齐崇拜老齐,但或许从未想过要委身于老齐,这一点虽未得到准确的考证,但从情理伦常上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老齐在赠予杨颦春的《雪松图》的题诗,可见老齐对杨颦春的一往情深:“忘情又为松留影,瘦爪老鳞岁月深,空谷幸存梅竹在,后凋不负岁寒心。”后来,老齐离开湖南,远走他乡,依然保持与杨颦春鱼雁传书,互诉相思,如,老齐从钦州给杨颦春的回信写到:“钦州万里,闻杜宇,已伤情,是时四月中矣。忽辱手书,喜极生恨。湘城白石,咫尺天涯,况复迢迢边地也。羡君红粉,嫁得其人;愧我青衫,老犹作客。十年毛发,对镜全衰;孤夜梦魂,还乡无计。未知何日,可使颦春见而怜之也。”字里行间,情何以堪?老齐情火如此炙热,却始终不肯从根本上背叛那个为他辛守家园的陈春君,而让自己的“婚外恋”烧毁相濡以沫的爱巢。我想,杨颦春之所以敬佩仰慕老齐,与老齐的真实真诚真性真情——这四真有着很大的关系。否则,想杨颦春这样聪慧知礼的女性,是绝不会倾心与一个忘恩负义舍旧爱寻新欢的道品矮子的。老齐的高大,让杨颦春打心眼里钦佩。也正因为如此,后来老齐又在赠予杨颦春的《梅花》上题诗:“惜玉谁为醉似泥,孤山如梦鸟空鸣。梅花可否无遗恨,曾嫁林家唤作妻。”老齐赠画于杨颦春,先有松,后有梅,可见老齐对杨颦春的敬重赞赏非同一般的男女之情。老齐与杨颦春纯洁的真情友谊,以保持到彼此终老,只要老齐回湖南,必去探望杨颦春。老年时,老齐还为杨颦春珍藏一幅他的旧作《扁舟载妓图》题诗云:“载将西子任舟流,态度销魂背面羞。来去不劳摇桨力,好风能唤逆回头。”此时,老齐已是两鬓华发,银须飘拂,老态龙钟。而昔日风姿绰约的杨颦春也已白发苍苍,面容憔悴。两位“老情人”虽已步入人生暮年,但当年之纯真情愫不曾有丝毫的改变,昔日铭刻在两人心灵深处的红颜之恋并未因年老色衰而泯灭,尤为可贵的是,此时的老齐早已是蜚声中外的艺术大师了。老齐真性情,真君子,真男人,真多情。在那个时代,如老齐所作所为,实不多见。
老齐情感生活的“前半生”用以下四个字可以概括:一为幸运,原配陈春君集中国传统女性之美德,善良、贤惠、豁达、明理;继室胡宝珠忠诚、聪慧、勤勉、温情,实为老齐之大幸也;二为幸福,从陈春君到胡宝珠以及同杨颦春的插曲,这些情感的邂逅与相知,都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所谓一个男人的情感幸福无非是:爱你的和你爱的都倾入了亲情元素,把爱重新分解升华,把爱注入灵魂血液,把爱填满真实真性,把爱留在生前身后。再有,老齐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也是调皮的“坏孩子”,怎么说呢?你看,听老婆的安排,当然也随了自己的愿,聘胡宝珠为继室,可谓“乖”;遇到心怡心动的红颜,也敢想入非非,甚至心猿意马,动了“纳妾”的心思,可谓“坏”。但最后止步于道德规范的藩篱,算是老齐的品行“过硬”的结果。这里还要深说一点,之所以我说老齐“幸运、幸福”,与他遇到的这三个女人有关。老大、老二给了老齐大半生的安逸美满的生活,就不必多言了,大家一看都明了。单说杨颦春也算是老齐的福星,比如,如果换个心机城府颇深的女人,就凭老齐的名利之身,早就把老齐或被老齐“拿下”了,可偏偏遇到的是洁身自好的“集淑贤于一身”的杨颦春,所以才为老齐留下了这一段“红颜知己”的传世佳话,否则,老齐头上的“色”字定会被好事者重彩一笔。
明目张胆的“好色”(后半生)
老齐情感生活的“后半生”是人们诟病的“重灾区”,按常理说,83岁后的老头儿还能干什么?可非等闲之辈的老齐偏偏就“干了什么”,这真是,穿鞋走路全凭自己,别人的信口雌黄“吓”不倒“好色”的老齐。老齐都干了什么呢?首先是他的艺术生命并未因年老而力衰,反而更加充满生命力。再就是让世人说三道四的老齐的女人们,你方唱罢她登场,从胡宝珠去世的第二年起,也就是从老齐84岁到97岁寿终正寝,这13年里,共有三位年轻女性先后出现在老齐的生活里,还有不计其数的“女弟子”“干女儿”们凑热闹,搞的老齐晚年生活纷纷扬扬,毫无老来寂寞的凄凉景象。1944年,首先登场的是44岁的协和医院的护士长夏文珠,整小老齐40岁。老齐一眼就相中了这位女护士,身材相貌俱佳,决定取之为妻。可没想到遭到子女们的强烈反对,你想想看,老齐的儿女加起来都一个加强班了,老齐哪儿还扛得住儿女们的轮番阻击?只好妥协,让夏文珠以护士的名义住进齐家,打着照顾老齐生活的旗号,做事实上的“夫妻”。只可惜,这位夏护士心机有点重,性格太强势,不仅掌控老齐的日常生活,还要染指老齐的艺术,这一点外人早已察觉,可善良醇厚的老齐硬是视而不见,就是一个劲儿“死乞白赖”的对夏文珠好,但最终夏文珠也没给老齐面子,在一次闹别扭后,“席卷”了老齐的一些作品,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为此,老齐还伤心不已,这是1951年的事。
(与夏文珠)
夏文珠走了之后,经人介绍又来了一位更年轻的长沙老乡伍德萱,这次是以秘书的名义住进齐家,至于老齐与这位伍德萱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有老齐能说的清了,即便是为老齐写大传的人,也未必说的清楚。1955年,这位伍德萱女士与老齐不欢而散,原因不祥。晚年的老齐再次陷入寂寞。95岁的老齐是绝不会服老的,又嚷嚷着“找媳妇”结婚。亲友们拗不过老齐“喜欢女人”执着,只好又给他找了一位继任者叫张学贤,大约40岁,其它不祥。此时,离老齐辞世不到两年的时间。1957年9月15日6时40分,老齐以97岁高寿驾鹤西去,赴灵山逍遥去了,再也不为女人的事情烦恼或享乐了。应该说,这位身世不祥的张学贤女士,是为老齐养老送终的女人,也是老齐一生中最后的女人。至于老齐晚年那些众多的“女弟子”和“干女儿”们,本文就不便详述了,因为或真或假,一时半时也掰扯不清,又多牵扯到名人名誉,所以,还是留给那些“好事者”去猎奇吧。
细观老齐的情感“风流”史,其实一点都不“风流”,不过就是一位传统老旧的男人之基本需求而已,找女人结婚生孩子过日子。没有那些民国名人们所常见的花前月下,沾花惹草,风流无度,死去活来,等等。细琢磨,老齐的情感生活“前半生”真是妙不可言,所以我说是“大幸”,不管是陈春君的贤惠大义,还是胡宝珠的倾心侍奉,还是杨颦春的精神滋养,都给创作中的老齐以极大的促进和帮助。老齐是天才,勿容置疑。但天才离不开身边环境和氛围的“配合”,身心愉悦才是大师们走上圣坛的最根本要素。当然,有人说,悲愤的境遇也能造就大师,不可否认,的确如此。但这些“悲愤”出来的大师,多为后人追封或恢复的。而老齐则不一样,老齐生前死后都享受到了大师的荣耀和追捧。这也是我为何要分“前半生”和“后半生”的原因。83岁前的老齐达到了他艺术事业的巅峰,83岁后虽也偶有佳作呈现,但远不如“前半生”所出作品那样的辉煌和频繁了。老齐的“前半生”几乎没有什么情感的困扰,即便是杨颦春的出现,也远未“困扰”到老齐的情感生活,只是让他这个“木匠”感受到了婚姻意外精彩世界,让他怦然心动的是婚姻内的女人很美很温馨,婚姻外的女人也很美很温馨。但这一切都是老齐站在伦理道德那道不可逾越的“坎”上“隔空”体味的,所谓没有肌肤之乐,心已醉了。老齐的“后半生”是零乱仓促的情感过场,还未等老齐回过味来,那些年轻的倩影就消失在老眼昏花的迷惘中。只不过是老齐在践行自己一生都“喜欢女人”超常秉性而已。纵观老齐一生的女人缘,没有什么可非议的,不管其他人如何诋毁嘲讽老齐的“风流韵事”,我笃定老齐首先是正人君子,其次才是老尚风流,且风流的规规矩矩,一切都本着将女人娶回家过日子的原则。当然,晚年的老齐斗不过儿女们,也只好委屈求全,在无婚姻的情况下很无奈的将女人领回家,这不是老齐的错,是世俗不理解、不容忍老齐作为一个老当益壮男人的基本权利。写到这儿,真想问一句,你们“歪看”老齐,你们有老齐那“两下子”吗?最后,我以“可爱的老齐,你问心无愧。不仅女人爱你,男人也爱你!”这句话结束本文。
提醒读者,我写我的,您看您的。千万不要以自身的感受“歪看”本文,吹毛求疵可以,偷换概念免言。因为我的文字经常被一些“偷换概念”者妄加评论,搞的我真有点苦笑不已,甚至还沟通不清。善待老齐这样的“美者”,同时也请善待我的辛勤劳动,谢谢认真阅读这篇长文的朋友,更谢谢真诚留言点评本文的朋友,你们才是梦里世界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