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再起

教授：这是一个很难量化回答的问题，只能具体问题具体来说。我认为目前的中国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国家，发展很快，但相对人文和法治环境比较成熟的美国，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

独舞：在这些不尽如意的事情中，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教授：在美国基本上可以说无论贫富都能活得有尊严，但中国社会底层的人的生活却缺乏尊严，维权的途径也很有限，我曾遇到过一个威胁跳楼讨薪的场面，一个人要多无望才会用自己的生命做筹码来维权，这本身就够悲哀的，但更悲哀的是周围一些人在起哄喊他怎么还不跳，而能让一个社会走到这么冷漠和无情的背后原因更是让我不寒而栗。

独舞：不过不少中国人认为美国只让美国公民有尊严，但对外国人就不给，比如这次虐囚丑闻。

教授：不，结论应该正相反。以虐囚事件来说，中情局肯定是做得不对，但美国政府能自己公开，并接受公众批判，这种勇气连联合国主席都加以赞扬。其实这也是美国体制固有的一种自动纠错机制，敢于自暴其丑才是改正的开始，从这一点上讲，美国没有只顾自己的尊严，而是用公开错误的方式归还那些被虐待的外国人（哪怕是罪犯）以尊严，并避免继续发生。

独舞：还有一些问题，譬如最近一直抗议不断的黑人孩子被警察过度执法致死的事件，是不是可以说美国底层人活得也没尊严？

教授：任何社会都不可能避免这类问题的发生，和前面的例子一样，不同的在于事件发生之后的维权途径和纠错机制是否完善。以你提到最近的这个案子为例，先是有大陪审团决定是否起诉，不起诉后全美连续爆发了多起抗议活动，司法部介入调查，一些活动家、团体、议员也在继续努力促成体制和法律的改革等，相信不仅会有真相，而且最后必有新的法制法规出台以避免这类事情的进一步发生。这同样是一种自动纠错机制，在这个机制中，人人都有话语权和监督权，换句话说，美国的法律和社会机制鼓励和保护每一个公民的维权意识和行动，社会底层的人也不例外，这就是尊严所在。

独舞：是否可以换一句话说，美国人不大可能走到跳楼维权的地步，自杀维权被围观起哄更是不大可能？

教授：是这样吧。以布朗一事来看，参加抗议的不仅有黑人，也有白人和你们亚裔等，这不只是对布朗一家的同情，更是一种社会责任，尤其是公民对政府和执法人员的监督，在美国看成是对法律的捍卫。另一个例子你以前好像写过，就是那家牛仔财产被联邦政府没收的事件，很多公民赶到那里和政府军对峙，最终为了公共安全政府不得不退让，这个事件不仅体现了美国公民权利的至高无上，也表现了美国公民强大的抗争维权意识与法律对此的保护。

独舞：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认为在这一点上才是中国落后美国最大的地方？

教授：哈哈，你很聪明，我记得曾读过一篇文章，好像是纽约时报的吧，说一个留学生回国亲眼目睹了很多不公平的现象，她说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周围亲朋好友都在不断告诉她，“别说别管了，中国就这样了，你只能管好自己的事情”。这只是表象，落后的实际上是导致这种现象的背后因素，而中国要追赶上这一点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从这个角度上看凭你说中国要比美国落后多少年。

独舞：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

那么，你也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