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

有个习惯。每在网络看时事新闻时，都喜欢顺便看看那些评论。虽然我们的网评有点光怪陆离，甚至有的很不着调，我却依然能看的津津有味。因为那些五花八门的网评，恰如社会的多棱镜，可以让你从不同的角度，看出许多背后的东西出来。
看多了，我就发现，中国的网评有一个极鲜明的特征——立场决定“真理”。对于那些专门抢占制高点的御聘写手来说，立场就是一切，顺则捧，逆则骂。而许多热心网友，似乎也特别喜欢纠缠于立场问题，常常是为立场而立场，反倒顾不上什么真相不“真相”、真理不“真理”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曾经是此道的套中人呢？以前的我，志状坚信于“马”，旗帜鲜明于“列”。先是以打倒美帝为指导思想，后又加上消灭苏修为行为准则，觉得真理就在“敌人反对就拥护，敌人拥护就反对”的立场坚定之中。可惜，当岁月带给生活的色彩越来越多时，我眼中的世界却变得越来越复杂混沌，黑白既不分明，又总是颠来倒去，连立场都跟着变得假亦真时真亦假了。
前些日子，央视播放了一段内战时期东北战场纪实。战事初期，林彪连吃败仗，不得不退到松花江以北，甚至动了炸毁江桥和退到苏联打游击的念头。就在危难之际，国军却突然停止了进攻。原来，美国人在促成重庆和谈后，便一门心思地幻想在中国搞他们那种两挡民主。发现战事又起，大为光火，不惜以断绝关系相威胁，迫使蒋介石不得不下令停火。
看了这段来自最权威媒体的纪实，让我无语。在我几十年地记忆中，一直坚信美国就是挑唆蒋介石打内战的幕后黑手，哪里会想到，这个曾经坚信不疑的历史结论，竟然与事实全然相反。
感慨之际，又想起了朝仙战争。同样是在几十年地记忆中，一直坚信是美国支持傀儡李承晚挑起了那次战事。但是，当苏联解体，有关那场战争的挡案见光后，我才知道，那次战事的起因，竟然是金氏在苏联支持下，为统一朝仙打的一场“解放战争”。结论与事实真相，竟然又是全然相反。
为什么？如今想来，倒也不难理解。中国换了新国家，与美国势不两立，为了国家利益，坚持把一切罪恶都归于美国的立场，并宣传成为舆论“真理”，也算是情理之中吧。从此，这种由立场而衍生出的“真理”，便一直风靡中国，甚至成了一种流行不缀的“时尚”。
但是，这种由立场而衍生出的“真理”，虽然赋予人们以激昂的斗志，却也给人类世界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创伤。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二战时期的德国了。希特勒上台后，因为创造了少有的经济奇迹，又通过掌控舆论，很快实现了独裁和个人崇拜。于是，希特勒成了德意志精神的象征，他的意志连同他的国家立场，都成了多数德国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真理”。当德国人山呼元首万岁，在希特勒地指引下慷慨激昂奔赴战场时，整个人类却因此大难临头了。
类似的例子还有苏联。面对希特勒的掘起，为了保障国家利益，苏联不惜与法西斯德国握手言欢，不仅签定友好条约，还秘密协定瓜分中东欧。条约签定后，德国随即便进攻波兰，二战暴发。而苏联则从东方合击波兰，在与德军会师灭了波兰后，又出兵吞并立陶宛、爱莎尼亚等中东欧诸国。可惜，就在苏联国家利益得到最大保障时，却换来了大祸临头。二战打了还不到两年，在西欧得手的德军便掉过头来进攻苏联，迫使苏联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打那场极残烈的卫国之战。
历史告诉我们，人类的重大危机，几乎都和立场决定“真理”有点关联。当一种国家，通过掌控媒体，能够把自己的立场变成民众“认同”的“真理”时，就可以用国家意志取代民众意愿，甚至可以用国家利益取代公平正义甚至事实真相。然后便是强权有理，总是有理，永远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