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云衣

          晚八点，是我今天的第四堂监考。依然是一个半小时。

          这是今天第二次在二班监考。

          进得教室，只差两分钟就要开考，可依然闹哄哄的，不知他们兴奋个啥？且不管他，还是马上发试卷吧。 广播里，传来年级组长浑厚的声音：考试时间开始，现在请同学们开始作答。可是，试卷刚只发了两组，学生们望着我笑：都要开始作答了呢，老师！

          喧闹声没了，我也开始在讲台上改上午就考了的语文试卷。

         这是想起来就头疼的高二学业水平考试的第一次模考。

         两年前，不知是省里哪些肉食者，将本已不堪重负，社会上有识之士天天喊要减负的我们的学生，再次推向了学考的漩涡！古人都只寒窗苦读十年，现如今，孩子们起码要读十二年，才迎来令所有孩子胆战心惊的高考，那些所谓的专家，又要在高二加上小高考——“学业水平测试”，真是让学生老师们人人怨声载道啊！

         其实，这个考试，题目几乎没有难度，像去年，整个年级一千多名考生，语文就只六个不及格，不就是市里有评估，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

        心里愤愤的， 我边飞快地改着卷子，边拿眼睛瞟着学生。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唉，教室里怎么又有了骚动？那学号在后面些的，有些动静。我走过去。

       “是做完了吗？”我问那总是在坏笑的文。“是的，老师，太简单了！”块头大大的他，伸着脚，歪着头，瓮声瓮气地。我抬头望向所有人，真的，他们似乎都停了笔。

         哦，理科班的文科卷子，总是很简单的。

       “老师，我们每次的政史地卷子，都蛮好做。”有人说。“那，你们就休息休息，不要说话吧。”真荒唐，我只好忍着笑。

         可是，没有事做了，他们能安静得下来吗？我不改卷了，立着盯住他们。可还是弹压不住。

      “老师，我来给你改卷吧？”左前方的丽是个急性子，她知道我改全年级的选择题，不由分说，把我的卷子拿了过去。“老师，我饿了，提前收卷吧！”讲台右前方，活泼的涛仰头小声说。

      “老师，你就收了卷子吧，我们真的都做完了！” 坏小子文又发话了。 我再次走到他身边，指向他们组的后面：“他们都做完了，你知道？”他的后面，是全班学号更靠后的一些学生。“他们也都抄完了。”文对着那胖胖的辉说。“啊，你是说他舞弊？”我笑问。“我没说啊！”他故意装出憨憨的笑。我转向大家：“我们是不是真的把卷子收了，你们好休息休息？”骚动的教室里一片笑声。“ 真的都做完了吗？”从来没有这样过的我心里有点忐忑，巡回看着，发现一位女生还在写。“收吧，老师，她做完了的！”有人咕噜。“本来学考就要坚持到最后才能交卷的，怎么能提前呢？”这个女孩是上堂考向后面望了一眼，我不点名的批评了的，对我有意见了？“呵呵，她说的有道理，还是不提前收吧。老师又差点犯错！”我猛然想起，考试前的广播会议“坚决不准提前交卷”的规定。

        于是，教室里，没事干的学生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就又有了喧哗。

        丽的卷子改了一本，又找我要，其他没事儿干的人，有露出羡慕眼光的。我用眼睛示意：要改吗？呵呵，前面两个学习好的男生，点点头，我分别给了他们一本。

        巡视的组长从窗外走过。马上叫住他，反映情况！

        一会儿，广播里传来了他的声音：“请同学们九点十分交卷，然后请当科监考老师在教室督促学生自习，直到九点四十下晚自习。”

        啊？我晕！本来九点半下考的，现在还多出十分钟了？！

        时间已是九点整了。“哈哈哈”，隔壁班传来很大声响。我探出头去，看到他们在收卷。笑盈盈地，我回到教室通报：“一班在收卷呢！”呵呵，每组后面的学生马上下位，开始动手收卷。简直比兔子还快啊！“我说要你们收了吗？”我逗他们。他们立马将卷子又准备还给人家。“还是收了吧。”我笑了，“顶多犯点错，也是跟着隔壁犯的。”呵呵，卷子迅速地收上来。

      “老师，你今天犯了罪了！” 热闹中，那坏小子又笑着说话了。“老师就是犯点错呗！”旁边有人纠正。

        终于下自习了。正下楼呢，拥挤的楼道旁边，又是那坏小子文，还有辉！

      “老师，这是我自上高中来，最有味道的一堂考试！”文说。“为什么？”我诧异道。“不告诉你。”这顽皮的孩子。“是不是你和他们都搞了舞弊？”我笑了。“我没有说啊，反正他们抄完了。”哦，原来如此！我用书捶了他一拳！“老师，我们是祖国明天的栋梁呢！”他笑嘻嘻地，不紧不慢地和那几个伙伴走了！

         一路回家，我一路笑着。

         这一向，七月的心海的《大表姐，我错了》，泠盻的《大表哥，我错了》，甚至《罪己书》，每每让人忍俊不禁，今天，居然还有学生称我“犯罪”了，我越想越好笑，于是，记了下来。

      （后记：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早晨，居然因为昨日没有写下此文而睡不着，于是，补记下来。

        又及：那个“文”，和他所指的那个抄袭的辉，都是上课有点打瞌睡，语文可能不及格，我前天找他们谈话，昨天早晨点名批评了的。但是，他们的阳光，他们的开朗，我真的好喜欢。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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