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

手机日志






《清幽》
文/烟雨初霞
上点年纪的时候,就不再有青春年少时的张狂和随性,想把一切都安稳着。

就像我的太婆,听妈妈说,当年,太婆每天都在正堂里端坐一两个时辰,把我们几个小不点都一一抱给她看过、吻过,一脸安详的、如数家珍一样的把成就一一对父辈述说。然后就于廊下静静的安坐,眼光深邃得不可捉摸。识点字的妈妈说这是“幽静”。长大以后,感觉太婆这种意境好孤独,这种幽静有点冷,静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听了太婆的故事,年少的我有点害怕这种“清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寻了太婆的老路,慢慢、慢慢,就喜欢上了这样的“静”,这样的“清”,甚至这样的“幽”。比如偏爱了一丝禅意;比如不再爱凑热闹,喜欢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喝茶,一个人赏花。比如喜欢一个人去旅行了,一个背包,择一个山林,与高山轻语,与清溪对坐,一晃一天的光阴,在清幽幽的喜欢中遛过,心情则是无比的欢喜。

很喜欢这种清幽情景。月光好白,树影下闲坐,光阴处有那么些许暗淡,这就是我自以为的清幽。人是素素的,心思是素素的,念里只有你了,想必也是素素的,所以不说话,所以不听曲,也不喝茶,听天籁从空穴里发出的原声,这一切都是清幽的,所以我喜欢。

山林是清幽的,空山静寂,野花满山,应是我喜欢的野百合,幽香满谷。桂花落无声,有画眉飞过,落在梅枝上,一声一声的脆鸣回荡在山谷。清泉石上流,时有枯枝落叶飘过,然,百合花瓣至凋零也不会随水随风,“清幽”着一缕香魂,抱香枝上老,我喜欢的一点儿伤情,感觉里好“清幽”。

多次去看洛阳龙门石窟了,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我不说那摩崖石刻如何壮观,我也不说脚下的伊河水流淌着多少脍炙人口的历史故事,我就说它的“清幽”。一座山,一尊佛,是众罗汉的列班参佛再现,是佛祖安坐静修的自然净土。几棵千年菩提树,伴着佛前莲花,倾听着梵音轻唱,默然着众游客的顶礼膜拜,只一片绿荫于石崖,无花也无果,只给你这种安安静静的“清幽”。

对面东山上,却是另一番景象,绿树成荫,绵延数里,如苍龙盘溪。香山寺隐隐约约在万木丛中,时有钟声响起,在山谷悠悠回荡良久,仿佛迎合游人参佛的虔城。春天去时,有山寺桃花,云霞似的,如佛的灵光闪耀于半空中,着了春的色彩的佛家圣地,有袈裟偶尔飘过山门,一钵净水样波澜不惊,心底就有种别有的安详,对,这种安详是“清幽”。

牡丹,在这里当以另一种姿态呈现,不是妖娆的花魁,却脱胎不了生就的华贵,是花仙子的佛前姿态,端庄秀丽,多了一分佛性的干净。就这样静静的,佛端坐着、菩提莲花常伴着、佛寺钟声萦绕着、伊河水环绕着,牡丹仙子端庄参拜着,就连千千万万的游人也仿佛缄默着,整个环境是清静的,给人的感觉是,天堂净土的清幽。

有时候感觉到的清幽是没有准备的突然闯入,或者说是一次误入,就如陶渊明的桃花源,武陵人初发现那一刻的惊奇,此前从没领略到的风景,从未感觉到的与外界隔绝的静。突然就只想在这里落脚了,即使丢弃所有,也逃不出这心的清幽了。

记得那次深入伏牛山腹地之旅,因为要看清把一片耀眼的洁白,而披荆斩棘,离开人群去寻找心中的那份干净。不曾想却邂逅一片野百合,山凹处有一山门,说是山门,也就是两块巨石把一段山谷隔起来,里面是一片大约两三亩的空地,平坦,没有很多乱石,整个小山凹里生长着一种叫“夜合花”的纯白泛青色的喇叭状花卉。

我是喜欢素色花朵的,这一片野百合显然不曾有人涉入过。仿佛这片花园是专为我而形成,这些花朵也是为我的到来而开得如此美丽。我感觉我是进来的第一人,感性的我意识里恍惚着隔世一般的幻觉,一小时,两小时,几乎半天过去了,我没有走出,我不想走出,我沉浸在这一片白色的花海中,流连忘返。心中早已忘记了所有,什么名利、什么爱恨情愁、什么宽敞富丽的别墅,什么优雅舒适的高楼,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想恋着这一片清幽,哪怕一刻成岩石,成草、成树,我也愿意守候。

可能,一些向往终不是和现实挂钩的。那些幻想出来的“清幽”又怎可让心就此彻底的清幽了。我承认我是感性的、爱幻想的女子,但红尘的烟火早已使一颗飘渺的心落地生根成一枚现实的麦粒、粟米,或者坚果。一刻的逃避,也只是让心灵有暂时的休憩,向背时的飘逸仙气以及转过身时的素颜端然都是我。人的两面性,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仿佛都凭空捏造着另一个幻想中的自我,好想转身就遇见那个完美的自己,这可能就是感性女子自恋的一个漩涡。

我想我的灵魂该是属于“静”的,或者是属于“清幽”的。薄凉了一点,暖不了三春,也化不了冰河,就幽幽的独凉。甚愿“栖心玄门,养性林壑”。切将红尘繁杂放空于云端,且让闲情交付于丝竹。守一城,恋一人,用凡尘烟火,换一盏冰心玉壶,就这样清幽幽安恬着此生。

2015、7、18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