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卧雨(倚窗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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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倚窗听雨

朋友笑着说,等下雨吧,下一场淋漓的雨,你就盛开了。

我是喜欢雨的。

且不说雨下在何地,塞北还是江南。

有人说,江南的雨温润无骨。梅雨季节,你若进了江南,便被一种气息笼罩,湿湿的,泛着霉味。那种感觉稍显暧昧、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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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江南就一次,恰好碰到了雨。一柄遮阳伞瞬间变成了“油纸伞”,撑起在寂寥的雨巷,虽不忧郁倒也有几分惆怅的模样。因着湿湿的天气,误了行程,有种被迫住下的感觉,却是心中的万千欢喜。推开房间的窗户,是复古型的木格子,显得沉重古老,泛着宋词里的味道。

雨,沿着木窗户流下来,滴落在窗台,是密密的,细细的,润润的,生怕惊扰了我这个异乡生客,柔软得感觉不到任何凛冽和凉气,反倒是一副让人念念不忘的媚态。

我的窗前没有芭蕉,也无荷莲。自然听不到“雨打芭蕉”,亦感受不到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两种境界。但,我是满足的。因为那雨里,有缠绵悱恻,有一袭旗袍掠过的身影,有着让人想入非非的旧光阴。一下,我的心似乎就回到了南宋王朝,落寞中夹杂着婉约和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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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最使人心生苍翠。好端端的一个下午,就坐在窗前,静静听雨,仿佛一缕一缕的雨丝不是下在地面上,而是卧在心里。就像长了苔藓一样,从台阶的缝隙中冒了出来,不经意间生动了气象。这一卧,就是千年。

当年,正是一场细雨,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成就了一段旷世奇恋,人妖的缘分在西湖的春天饰演。倘若没有那场雨,这凄美的故事也就断了根,不再生芽,开花……

雨下起来,就像闺怨的女人,嘤嘤嗡嗡,虚掩的门楣,里面的境况你一无所知。你只听到了哭声,似有似无,一个黄昏或者深夜就过去了,可对于她们来说,仿佛漫长的几个世纪。

我喜欢江南的雨,那是诗词里的“惊鸿”,是戏文里的“胭脂”,惹得人白白生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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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戴望舒的杭州诗人,把《雨巷》情结送到了如今的每一位诗人心里,谁都想在诗歌里逢着一位丁香一样的姑娘,那一定是诗歌走到了春天。应该还有雨,细细密密的春雨,她来了,就在眼前。

雨,来了吗?看窗外,没有下雨,只是我的心里一直卧着一场雨。

我是西北的女子,巍峨庄严的秦岭山脉,悠远流长的渭水河把我紧紧环绕。这里没有江南的婉约细腻,却有着西北的粗犷别致。雨,偶尔也会降临,往往是一场淋漓畅快的急雨,一下就能把人掳去,连根带枝地抢走。

突然,你会想到《红高粱》里的余占鳌和九儿,媳妇是抢来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孩子是我的种,不管世人如何看待。这雨,何尝不是如此?特别是夏日,前一刻还是火辣辣的太阳,高温37°,忽而狂风四起,树摇物飞,一会儿功夫不到,稀里哗啦就下开了。你看,路人来不及撑伞,就被淋得湿漉漉,衣服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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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避雨的大叔们,并不担心如何回家,仿佛一门心思赏雨。

我常常遇到这样的情景:农忙时节,说下雨马上就下了,就是瓢泼的感觉。大人们一溜烟往回跑,孩子们站在村委会的大门前看热闹,个个都是落汤鸡。没多久,雨就积水成潭。但是,停得也快。大约半个小时后,天又亮了。我们穿上雨鞋,在泥水中趟过来趟过去,有时还会跌倒,瞬间笑声一片。

如今,喜欢在下雨的时候泡上一壶茶,慢悠悠地听着音乐,无论是滂沱大雨还是微风细雨,我都没有了小时候的劲头,多了份安静和淡然。仿佛在渭水河畔,也能感受到烟雨江南的婉约和柔润。我想诗词中的境界是有通感的,主要缘于心的清宁和安恬。

不是心中无雨了,是心凉了许多。听雨,看雨,到了一定年纪,该是换一种方法聆听了。不然怎么会有少年听雨和中年听雨的区别?蒋捷的词,至今记得,淡淡的忧伤中听的不是雨,是人世的沧桑变迁。

江南的雨住在诗词里,西北的雨掠过肌肤,殷实而真切,有丝丝凉意钻入骨髓。触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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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一直卧着一场雨,它下在尘世的外面,却住进了我的世界。是一纸素笺的细细密密织就,也是一次又一次文字里的碰面,我与雨隔着尘世相恋。于是,模糊的窗前,我读它不倦。

听雨的人,都是生了闲心的人。我承认这个夏天我是个闲人,闲得除了涂画几行粗糙的字再也无其它事情可干。那么,生了闲心的人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老呀?

我老了吗?他说,不老。

午睡起来,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燥热,盼雨。

他说,写点字吧。别闲着。

写着写着,雨真的就来了,疾风暴雨……

想问,我是不是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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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倚窗听雨   图片:苏宛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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