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如云烟

   崇拜钱钟书，是我年轻的事了。当年看《围城》，完全是附庸风雅，但看过时候，确实很惊诧：一个人能对复杂的婚姻和难懂的人性诠释的如此透彻！反观身边的婚姻，以及自己的婚姻，更加佩服钱先生的洞察力和文笔。因而对他就崇拜起来了。

   后来《围城》搬上银幕，本想认真看看，但是在街上和画报上看到了陈道明的广告图片：他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淡定悠闲，笃定傲然，心下是一颤。我不只崇拜陈的演技，也更佩服他的人品。因而再在不忍心去看那电影。

     今天再读钱先生的夫人——先生眼里“最贤的妻，最才的女”——的书，不只是因为崇拜先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学生们把这本书演成课本剧。我感叹他们小小的年纪，居然能像模像样的把杨先生的感情拿捏恰恰当当，让我这个自觉淡定的老师禁不住涔然泪下。

     先生已是百岁老人，她的笔下没有哭哭啼啼的哀怨，也没有大气磅礴描绘，就如一个老人的絮絮，以梦和醒为两条主线轻描淡写的描绘了老公和女儿的去世。然后自己慢慢回忆三个人一起的过往。在她的笔下，先生是个书呆子，完全看不出那种对生活观察参悟的如此透彻的精明人。在她眼里，女儿及其聪明可爱乖巧孝顺。他们在他的眼里是两个孩子，两个宝贝。

    记得校长在评价这个剧时谈到他的母亲，因为孩子们的表演，让他想起他去世的母亲，我听着他的话，也不禁流泪。每个家庭都有“我们仨”，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每个人都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和和美美，这愿望看似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

     我清楚的记得儿子小时候的种种，每每想他之时，就把那回忆翻出来自己细细回味。回忆最多的是当初对孩子不住的遗憾。

     儿子小时候并不聪明，弟弟家的小孩比他小一年半，但是极其聪明。那个小孩已是会查数，而我儿子还不会，妈妈是数学老师，就责怪我不教孩子。而我并不认为小孩子学东西太早有什么好处，但碍于母亲的要求，就逼着孩子学数数，自然难为孩子。后来别人都告诉我一定要孩子学奥数，我就领着他到处去学奥数，连我自己都做不上的奥数题，逼迫孩子去学去做。以致小小的孩子对数学留下深深的恐惧，从此数学学不好。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孩子至今，我也常常为此自责。
      年轻的我很苛刻，对儿子也很严格，训练多余溺爱，因此儿子的童年并不十分快乐。但是好在他的爷爷是一个非常豁达的老人家，快乐宽容平和勤劳，儿子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和原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慢慢更新教育的理念并能注意沟通，所以儿子渐渐长大时，我们相处的很好，他从来没有逆反过，平稳的度过了青春期，终于长成一个阳光的青年。我也因此很骄傲，也因此受到很多人的羡慕。
      如今的儿子已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大小伙子。记得一次在候车室，我请求一个用包占座的人，希望能坐一会，那个人斜着眼给我挪出一小块地方，我根本坐不下，儿子上前：先生，公共场所，一人一座，请你让一下。用词谦和，但语气坚定，气势也强，那人乖乖的拿走包。我看看儿子，感叹自己不再强健，但儿子已经足够保护妈妈。内心无限的欣慰，有儿子真好。 

     年轻的时候很羡慕一家三口手拉手的一起走，我希望老公给孩子一个父亲的形象，给儿子一个父亲的温暖。然而那时候老公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应酬，并没有在意我的愿望。一年的正月十五，我希望他能帮我抱着孩子看看灯，但他没时间，我只好自己带孩子去。我没有力气，抱不动胖胖的儿子，他小小的挤不到前面，我们俩只能扫兴的回家，还打不到车，只能慢慢走，回到家已经累得很。但儿子很乖，从来不说不哭不怨。但他也留下习惯：不喜人多。我常说：儿子，假期没事别憋在寝室，去旅游吧。他就说：哪里人少？！我因此很记恨老公，所以他每次说：今天十五，看灯去？今天十六，溜达溜达？我一定会不客气的说：我当年需要你陪我和儿子时，你不去，如今我也不陪你。他总是讪讪的笑，并不烦恼，他是大量的，而我确是记仇的。如今年纪大了，老公也不那么忙了，经常给我做饭，我回家吃着现成的饭菜，心理满足而且有很美的感觉。即使公公住院，他也不让我多去医院看护，告诉我：锻炼好你自己的身体，是你最大的任务。我听着心理酸酸甜甜。感叹自己没老，就已经有些弱，感叹老公的体贴。有老公真好！

     其实，我们仨也是不错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