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草

    今天早上看新闻，就有关于母亲节的报道，中午，女儿从学校打电话来，祝我母亲节快乐！是啊，母亲节到了，母亲，我也想打个电话给您，祝您健康快乐，可是，我手机里储存了那么多号码，竟然没有一个是您的！我知道，这样的话我再也没机会说了，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了，因为，那个叫“母亲”的人，已经走了。

   母亲去世十多年了，可在生活中的某个瞬间，或某个时候，我总能想起母亲，想起那些记忆深处和感情深处，挥之不去、刻骨铭心的往事。人的生命里，注定了有一些东西是要伴随一生的，而母亲的去世，成了我心深处一直无法释怀的、隐隐的痛。

   现在想起母亲，不会过多流泪了，好多时候，我会安静地想她；从记事开始，一点点、一滴滴、一天天、一年年地想，直到母亲去世之前留给我的最后印象。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就是凭我怎样拼命去记，我都无法记住母亲的祭日，为此我曾多次问过我的兄弟姊妹，可到头来还是忘得干干净净，母亲是她56岁生日第二天走的，可是，自母亲去世后，我却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记得很久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就是有的亲人去世后，不愿让活着的人因想起这个日子而伤心，所以就让活着的人想不起这个日子来，我弄不明白，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就只好相信这种说法了。

   母亲是个温柔安静的人，更不会唠叨，在我的所有记忆里，母亲很少生气，更不会跟任何人发火。母亲教育我们就是言传身教、点到为止，从不过多要求我们，她说孩子就像一棵棵小树，你可以给它浇水、施肥、松土，发现长歪了及时扶正，但却万万不可把小树身上长出的枝枝叉叉全都掰掉，那样，小树会被掰死的。现在，我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经常会想到母亲的这些话，在孩子需要照顾时，给她足够的温暖和爱，只要大方向是正确的，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她可以由着性子自由地生长，没有个性的孩子，是活不出自己的。还记得，我临出嫁的前一天，母亲郑重地对我说；对婆家的人一定要好，跟他们好好相处，有矛盾多为别人着想，凡事要将心比心，妈妈也是当婆婆的人，如果你嫂子对我不好，你们会怎样呢？如今，母亲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许多事情都在验证着母亲说过的话，现在她的这些孩子们都守着小小幸福，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大前年我回老家，嫂子提到母亲，依然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而那些与母亲相处过的邻居，见到我更是悲从中来，搂着我泪流满面，一个劲儿地说我；如果你母亲还活着，你怎么能这么多年才回来！是啊，我怎么能这么多年才回来？！怎么才能？？？因为——我怕想起母亲在楼下盼我回来苦苦等待的身影；怕每次走时母亲强作平静的殷殷相送；怕母亲生前最后一次望着我远走的黯然目光；怕屋里屋外楼上楼下母亲那温暖的气息和表情——，我无法让自己无动于衷！所以，我宁可不回来，在远远的地方，把自己埋在回忆里，埋在遗憾里，埋在守望里——

   《诗经》有云：“袅袅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自母亲走后，几多遗憾已无法弥补，几多心里话已无从诉说，想聆听母亲的教诲已不再可能，有时想，也许母亲就是为了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她才来的，把我们生下来、养大、成人、然后她就得走了，可是，我们又如何面对母亲的离去，这叫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情何以堪！多少个不眠之夜希望能与母亲心灵相接，完成一个女儿与母亲的对话；多少次我望着头上灰蒙蒙的天，搜寻着那些关于母亲的所有记忆！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远游使人思，游子恋所生。凯风吹长棘，天天枝叶倾。”这首古乐府诗里所表达的，大概就是我在这母亲节前夕，在这平常的日子里，对母亲的深切思念吧！

                                                                                                                           兰花草

                                                                                                                        于2012母亲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