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

感  受  西  藏

（中篇）

在藏地旅行、导游是不可或缺的伙伴。一名藏地导游、不但能使初来乍到的游人对藏地文化有一个较为完整的了解，又可以兼做一名藏汉双语的翻译。因为离开拉萨市区，汉语已不作为通用语言。在藏地、汉语的使用甚至不如英语广泛，那里的多数藏地人民是不通汉语的，因此，有幸遇到一位称职导游是一件幸事。

三十多岁的随团导游是一位来自黑龙江的徐姓女士、她黝黑的面庞、中身匀称的身材、一口浓郁的东北口音让我们这些东北汉子感到无比亲切。她在拉萨从事八年的导游生涯，可以说是一位称职、又有着优良职业操守、博学多才、善于表达的导游，是我见过的最为优秀的导游，令人十分满意。在她的陪伴下，使来自内地、对藏地极为陌生的人们、多少都有着满意的收获。

到达拉萨的头一天，是在完全的休息中度过的。

在内地、为降低成本，掏空游人口袋里的每一分钱、导游会牵着游人、脚不粘地的逛遍日程内外所有的景点，几乎夜深人静才将客人们安排休息。

而在拉萨，导游在游人登上旅游车的那一刻起、便告诫各位客人、不许吸烟、喝酒、洗澡、要缓行、注意休息。因此，头一天在拉萨的日程就是躺在床上完全的休息。

据导游讲、初来乍到的内地人、由于不适应高原环境、一般在当天或第二天都会不同程度的出现高原反应、直到一周或更长时间才能逐渐缓解适应。

我们这个团里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就是自持身体好、没有注意休息、在第二天、就要登上布达拉宫这座游人必到的地标性建筑之时、强烈的高原反应促使他选择的放弃、找了一个小诊所去吸氧、遗憾之外有着逞能造成的后果。

在拉萨，无论是宾馆、旅游车、医院、诊所、凡是可以接触到游人的场所、都准备了便于携带、可持续吸氧一小时的氧气袋，经过讨价还价、十元钱即可吸一袋氧气。

高原不适的反应主要表现为缺氧之后的头疼、头疼造成痛苦的程度、可以说是欲望全无，既没有食欲、又没有性欲，烟民可以自觉放弃、酒人可以自动戒除，高原反应强烈时、只想放弃团费、立即打道回府、不遭那个罪了。

在西藏、海拔3000米以下、游人可以尽情喝酒、歌唱。4500米以上、游人大都鸦雀无声、无声的在调息，而拉萨海拔3650米、正是刚刚触碰高原反应这个禁区的边缘，许多人便已经不行了，但为了不虚此行、处在拉萨市区的布达拉宫、大昭寺这样必去的景点还是一定要去的。

拉萨的大昭寺、当数拉萨著名古建筑之一。相传公元7世纪文成公主入藏、先是住在小昭寺、而后、藏王松赞干布建大昭寺供文成公主居住、后再建布达拉宫，文成公主又移居布达拉宫。

大昭寺以建筑上端的金顶著称、远远望去金光闪闪、蔚为壮观。

大昭寺门前、是八廊街广场，它是拉萨老街的中心、在广场四周、店铺林立、经营着各色不同地域的商品和饮食。在这里不但有西藏当地的特色商品，内地的商品在这里也得到了充分体现、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缅甸、锡金等异域商品也比比皆是，代表着中土文化的茶馆与西方文化的咖啡厅遥相呼应、来自不同地域的人士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八廊街转上一圈、人们会强烈的感受到，中土文化、藏地文化以及西方文化三者之间鲜明的差别和独在，又直观的感觉到不同文化同处一地、互相交融的那种氛围。

布达拉宫始建公元7世纪，8世纪曾毁于一场大火，9世纪吐蕃王朝解体，政治文化中心移往他处，布达拉宫几近荒废。直至公元17世纪、五世达赖实行政教合一政策、西藏各部逐渐统一，开始移都拉萨，布达拉宫才得以重建。

如今的布达拉宫主建筑高达13层、117米，可谓雄阔宏大。

布达拉宫依山势而建、始建之初由于没有统一、长远的规划、在长期的发展扩建之中、发现原有宫殿基础已不堪重负、以致宫殿上半部不得不采用当地的一种草本植物的杆茎充作建筑材料。因此在现代人们眼中、红白相间的布达拉宫、下部白色为岩石材料，上部红色即为草本植物。由于上部重量的减少，极大地缓解了对宫殿基础的压力、致使布达拉宫千年仍威然挺立。

对于布达拉宫这一独特的建造结构，使我们不得不承认藏地民众的聪明才智。

游人进入布达拉宫如入迷境，除正常观赏那些藏地民俗，会发现由于历史的原因、宫殿的结构参差不齐、错落无至，如果没有导游带领、是很容易误入歧途的。布达拉宫外表看红白相间、分外圣洁，进入其间、烛火通明、通宵达旦、好不红火，只是人们给油灯填油不小心残留在地的那些酥油渍、踩在脚下滑腻腻的、给人一种龌龊的感觉，与圣洁的宫殿外表对比、形成一种极不协调的反差，令人极不舒服。

游览布达拉宫、发现布达拉宫有着一种独特的现象、与内地的佛教有着天壤之别，因布达拉宫不但是理佛的场所、某种程度又是历代达赖喇嘛的墓地，这一现象令人惊讶。因为在如此宏大的宫殿内、排列着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与塑像、其中不乏以肉身贴金而成、供藏地民众顶礼膜拜。这些灵塔与塑像大量的使用黄金贴身，高大雄伟、金碧辉煌。

藏地民众不辞辛苦，远道而至、多以灵塔和塑像为膜拜对象，可见藏地民众对活佛生前与死后的崇拜程度。

在布达拉宫供奉历代达赖喇嘛的大殿之中、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塑像有序排列着、唯独少了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使人们不难想象、这位饱受争议的精神领袖在藏地人们心中的历史地位。不过人们还是发现、在供奉历代达赖灵塔的大殿外的门廊处、有一座规格显然小了许多的六世达赖的塑像摆放在那里，任其人们在他面前走过而不知所云。

由此看来、仓央嘉措的命运与那些笼罩在香火弥漫之中的其它达赖活佛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与历代达赖喇嘛相比、六世达赖的灵位不能入主宫殿正殿而成为人们心中憾事，那么，1959年逃至印度、目前仍流亡在外的十四世达赖身后的归属问题、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悬念，试想在他百年之后，在祖国的布达拉宫是否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与他的先祖同处一室呢？也谓可知，只好留作今后用事实去解答吧。

藏地建筑汉唐遗风显著，在拉萨到处可见上窄下宽的老建筑，多有大汉遗风，给人以古老沧桑之感。

在拉萨街头、有一景致、冲击着人们的视觉，那就是手持转经筒去转经的人流。在拉萨转经的人流有两大去处，一为大昭寺、二为布达拉宫，转经不分男女老幼、各色人等、一律手持经筒、依固定路线（转经道）随波逐流。每天的转经人成千上万，在宽宽的转经道上简直就是洪流，他（她）们目不旁顾、虔诚至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成为拉萨一道亮丽的民俗景致。

在拉萨街头，金、银、铜器的手工作坊、藏香的生产、唐卡的彩绘、皮货的缝制随处可见，街头地摊、稀奇古怪的藏式老玩意儿也吸引人的眼球。还可以同随处可见的红衣喇嘛合拍一张照片、以资留念。乘上一台出租车、十元钱车资可以在拉萨城转上一圈。

来到西藏的第三天、去了羊八井镇。羊八井镇地处青藏公路沿线的拉萨段，据拉萨市区近100公里，海拔4300米、以地热资源丰富而著称于西藏。

离开拉萨市区，汽车沿青藏公路向北行进。地势缓缓上升，沿途少有村庄和美丽的景致，只有消融的雪水形成的山溪、急喘的由高至低、翻滚着白亮亮的浪花冲刷而下。在建的青藏铁路笔直的路基，并行在公路一侧忽远忽近。兰州军区一支威武雄壮的运输车队由对面急驶而过，军车上鲜红的大字标语、给灰蒙蒙的视觉空间带来了醒目的色彩。在羊八井镇的叉路口，一伙儿等待长途车的汉子站在狂风里，藏袍的下摆被风刮起，露出了高高的长筒靴，腰刀悬挂在腰间的彩带上，显得格外威猛。

如同内地一样、羊八井的地热资源已得到了初步开发，设立了露天游泳池和室内游泳馆。一个专营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店、一个白色的佛塔也位列景区之中。

说是游览羊八井，其实并无可游之处，实实在在的说、就是想脚踏实地的在青藏公路上走一程，体会体会行走在西藏三大公路之一的青藏线上的感觉，告诉它、我来了。顺便看看号称“天路”的青藏铁路在建期间的原始模样。

说到青藏铁路、不同的人或许有着不同的感觉。铁路带给西藏的进步、方便与财富的种种好处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的，不然修它干什么。可是、当你真切的看到铁路在那块不毛之地横亘而过的时候、突然又有了另外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就像一根钢铁的绳索、沉甸甸的将广袤的藏北高原捆绑，仿佛一块净土突然遭到了肆意蹂躏，似乎有种不舒服、不和谐的感觉在心头闪过。

谁去藏地都是憧憬那里的原始与自然风光、从而不辞辛苦，承受难耐的高原反应去享受一种内心不曾有过的一份安宁，当一列轰隆隆的火车倾轧着这份宁静、在你的视线里疾驶而过的时候、你内心正在品味的那份安宁又会是什么滋味儿呢？你是否会问自己、那还是你憧憬的西藏吗？

在羊八井的室内游泳馆里得遇一伙儿北京来的老女人，听着我们的说话、知道这是一帮来自东北的汉子，她们刚刚梳洗完毕、边梳妆打扮、披着头散着发、边学着半生不熟的东北话、调侃着我们这帮土老帽儿。其实，哪一个初来乍到、对西藏一无所知的主儿、都是懵懵懂懂的，她们又何尝不是老帽儿呢。

由羊八井镇返回拉萨市区的途中、导游安排我们参观一个藏族村庄，使我们近距离的触摸到藏民族的日常生活之中。

在村子里，可以看到农户家的门楣上方悬挂着巨大的牛头骨，一家农妇赤裸着双手，将潮湿的牛粪拍成圆糊糊的粪饼子、粘在自家雪白的墙壁上、一排排、一行行、充满实用与艺术交融之感，晒干的牛粪饼，由墙壁上揭下，在墙根处高高的码放得整整齐齐、那便是日常生活冬季生火取暖的上好材料。

走进农家、小伙子热情的唱起了那些客人们听不懂的歌，在农妇的帮助指导下，客人们可以参加制作酥油茶、端起滚烫的酥油茶、听着那些藏语歌曲、品味着这些藏民族的生活乐趣、完全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竟也舞动双臂、和着乐曲的节奏、扯起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唱起了《在北京的金山上》，虽然喧宾夺主、宾主却也落个热闹。

按旅游合同条款事先约定、第四天的日程是去海拔4300米的日喀则、导游徐女士建议改去号称西藏的小江南、海拔2900米的林芝，经大家共同认可、最终决定去林芝。

林芝地区由于海拔较低、雨量充沛、植被茂盛、全无高原反应，因此在西藏被藏地民众称作小江南。川藏公路由此穿行而过。当年张国华将军率领的陆十八军便由此进藏。如今林芝地区首府所在地八一镇、还是当年十八军的驻军所在地，如今的八一镇仍然驻有大量的驻藏部队。

林芝距拉萨400公里，往返需要两天时间。期间途径松赞干布的故乡以及阿沛阿旺晋美家族的贵族庄园。高原湖泊巴松措（措即湖）以及世界最大的柏树、树高50米、直径达5.8米、树龄2500年、号称柏树之王，也以其雄伟的身姿展现在游人面前。太昭古镇作为茶马古道之上的一座重镇、仍然占据在如今川藏公路的一段必经之路上。在念唐古拉山海拔5013米的米拉山口、皑皑白雪与高山苔藓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分界线。五彩缤纷、迎风招展的美丽经幡、在蓝天白云下、将沉寂的山口装点的格外靓丽。米拉山冰雪消融、涓涓细流逐渐形成白浪翻滚的激流、往西形成拉萨河、流经拉萨市区之后并入雅鲁藏布江。流域全长200余公里。往东形成尼洋河，流经林芝之后不远也汇入雅鲁藏布江、流域全长也是200余公里。

一路行来、空气清新、微风拂面、蓝天白云之下洁白的雪山连绵起伏、蜿蜒平缓的雅鲁藏布江水伴随着谷地之中的公路、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一桥飞跨，仿佛在清淡的一幅山水画间扬起一道彩虹，路旁农舍的篱笆墙里、嫩黄的油菜花正值盛开季节、一洼洼、一块块、为绿油油的草地铺上一层明快的色彩。一只腰身很长的藏猪、耷拉着两只大耳朵、满不在乎的边哼哼、边拱着路边的青草，几只骄傲的藏鸡站在篱笆墙上警觉的凝视着端着照相机的来客。

牧民的帐篷搭在远离公路的草甸上，一层粉色的小花自由的呼吸着，牦牛悠闲地啃食着低矮的嫩草，一堆堆牛粪饼整齐地码放在帐篷的附近，青色的炊烟弥漫在帐篷上方，一群流着鼻涕的孩子奔向停在路旁的汽车，一只汪汪吼着的藏犬、紧紧地跟在孩子们的身后、两眼闪现出不信任的寒光。

一伙三人结伴去拉萨的朝拜者、由东向西缓缓的走来，汽车为此专门停下来以寻求解答这些虔诚的信徒们的精神世界。

这是几位来自四川阿坝州的藏民，已经在朝拜的路上走了十个月，按照路程计算、还得两个月才能到达他们心中的圣地拉萨。

他们被村里人视作英雄，因为在有生之年他们誓言要到布达拉宫完成一生的夙愿。他们风餐露宿、三步一个全身匍匐在地的响头、丝毫不曾怠慢，即使他们手套木屐、腰缠牛皮围裙、膝盖以及小腿由牛皮包裹，但仍需不断更换、方能维持一路前行的需要。

由于长时间不与外人交流，或是因为使用汉语交流不方便、语言明显有些迟钝，但从他们坚毅的目光之中、仍然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自信、和对膜拜心中圣地充满深深的向往和由衷的喜悦。

晚餐是在林芝、在藏族歌舞的陪伴下度过的，由于海拔低的缘故、全无高原反应，大家一扫几天来的痛苦，喝着酒、唱起歌、显得少有的轻松。

半夜时分，床铺一阵激烈的晃动、人们纷纷惊醒，在弄明白是地震发生的当口、争先恐后的逃往室外。一时间、宾馆门前广场、集聚了好多穿着各色衣服惊魂未定的人们、甚至有背包客已装备齐全的站在人群当中，几位港客已经发动了越野汽车、准备连夜逃离此地。短短的瞬间，仿佛一切都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