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水草

秋已渐渐隐去。

连日的降温，冬天已是迫不及待蠢蠢欲动了。人也格外懒散。畏惧于日日的大风呼啸而来。畏惧于灰沉的天色。畏惧于街道上一枚一枚纷纷坠地的枯叶。更畏惧于苍白脸色步履匆匆的路人。最常想的就是让自己像冬眠的蛇，蜷缩一团，沉入黑暗的长眠。在遥远的春天到来之前。不言不语。或死过重生。

时光是什么。是过去。是将来。是现在。可是，那些握不住的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它们也沉睡了吗。从此不醒。

不想保留什么，也不曾想过要去刻意纪念一段时光。只是习惯在一些温暖里一点一点地前行。在文字里循声而返。那就是旧时光了。往往是已经褶皱绵薄。却像江南的丝绸，泛着微光。滑软微凉。藏着旧时的温婉柔媚，温良端庄。一如薄雾的清晨，青石板小巷，着旗袍的女子迤逦而来。有暗香浮动。最好是栀子花香。或者茉莉香。似米兰小家碧玉般的温香也是好的。只是，我却看不真切。就那样朦胧相望。是在水一方的惆怅。蒹霞苍苍的无奈。只是，还有期待在心头，不能离去。还有流连在眼眸，不敢沉睡。还有不舍捂在手心，不忍松开。

那些温润绵长的旧时光啊。我于你是尘世里的一粒微尘。你于我却是在劫难逃的痴缠。

明知这是万劫不复不能回头的纠缠，却甘愿沉陷。冬已悄然逼近，那么让我在已沾染灰尘泛黄陈旧的光阴里冬眠。

如此恋旧。摩羯女子不能剥离的情怀。

时光淡漠。人生莫测。生活不过是日日的重复加重复。已无力改变。或者惧怕改变。对不能把握的生活心怀恐慌，也对一天又一天荒废的人生悲悯欲泪。人生就是一天又一天再一天。它们就这样不慌不忙或者慌不择路的倏忽不见了。我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我。懵懂无知。没心没肺。可是，却不能给她任何忠告。只能看着她日日单薄日日沉默日日彷然。然后然后，视而不见。成陌路。

陌上花开，几人见。时光荏苒，烟沙满眼。岁月深处，不过是各自荒芜。

所有的好时光或坏时光与我不过都是一期一会。它们只不过是时间的汪洋里，因际缘被我捧起的几颗水滴。那润泽过我唇的水滴，我以为是好时光，而，从手心里掉落的，我想它们是坏时光。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作主张。其实时光哪有好坏之分，不过是心独断的权衡。它们只是时光机里遗漏的一段。它们寻回了我，给过悲欢，给过年少，给过青春，给过爱恋，给过离愁，给过伤痕，再，一一要回。不留余地。无情无义。只是，我却偏要作有情有义的女子。念念，难舍。不忍，相离。所以，要给它们最妥帖的安放，最深情的爱抚，最温柔的呢喃，最缠绵的守候。用文字。

是的，除了文字，还剩什么呢。什么又是能被我随心所欲支配的呢。所以。

所以。为所欲为。恣肆妄为。是的，我知它一直都是贫乏苍白。言语无趣。但，这，却是我所能给的全部。

我是如此贫穷胆怯的人，那些切切私语又是如此的低微无力。是切切。它们急切嘈杂。想要脱离我的掌控，可是，我真担心这寒凉的风将之吹散。可是，我真担忧这往来的时间将之冲散。于是，我畏畏缩缩，唯唯诺诺。

也或许。什么都不必做，不需记录，不需流连也无需愁绪，只需郑重珍重的目送。

转身。于另场时光中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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