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水草

雨中散记

                                                                水草

                                                          11.6.23   花影远

夏天的雨委实比不了春雨的柔缠痴情。总是随性而为，雨脚忽儿东忽儿西，一阵大一阵小。不过，对于这样驱除炎热带来凉意的一场雨本已没什么好挑剔的。不是吗。

无处安放。或者也无需安放，就放它在那里吧。一生中，也许总有一些莫名的情绪来来去去，无需梳理，正如生命里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不需要刻意遗忘或记起，只放他们在心底。就留他们在那里吧。留他们在那里，或鲜活或蒙尘。不问结果。

虽然从不种栀子，但每年的花期总会从街边隔三差五的买来养于案头几上。今夏花开伊始，母亲就从亲戚家为我摘来满满一纸盒的花及含苞的骨朵儿。于是，动用了家里所有闲置的花瓶来养它们。特地从壁橱里寻出来一只小小的瓦罐，清洗干净，放上一大把花，置于餐桌上。古朴，有烟火气息，仍然很美，也很相配。在每间房里都养上几支。洁白花朵，绿色花苞，油亮叶片，秀雅洁净。香气清新浓郁。那样好。人日日在花香里浸染着，也变得端庄优雅了些。仿佛要端着一些精神才能与之日夜相对。

母亲的花萎谢后，自己就每天去街边买了来。总是开谢后换上新鲜的，也不知买了几多回。如今，窗台上的这束是今夏最后的栀子了。正在幽幽的香着。

那么，若要满枝香，唯有静待明年时了。

『隔岸的暗中，寂静的花与水』

近来迷恋上了和歌与俳句。短短的一句或三两句却又寓意深远幽长。仿若偈语般。像雪后大地，空茫茫白苍苍真干净，但，一切又蕴含其中。生机，死亡。悲伤，欣喜。孤独。爱恋。生命的坚贞，人生的磨难。一切。一切。都可以用那样简短到使人感到莫名的句子诉说出来。许这即是佛言的无即有，有即空。然，却自不是我这般的凡俗女子所能悟道的。只是喜爱那些优美如歌唱般的字词组合罢了。

那些寂静的字，犹如一份深埋的心事，在不经意间散落如雨。

月满中天，闲步池畔；此夜深长，不觉将尽。

梦觉心绪难平寂，梦见春风摇落花。

天风吹云路，云关掩重扉。

我心知踟蹰，少女寸字书。

我守在他身畔，好像守着一点彻夜长明的灯火，一生都被照亮了；就如我如今夜夜，守着彻夜长明的灯火， 就像守着他一般。

是的，岁月如此悠远而又绵长，我在时光的路途中见证了所有岁月流过的痕迹，却仍然未曾知晓每次风吹来的方向。正如，我知道你离去的方向，却已记不起你于何时离开。在这落雨的阴天里，风也来敲窗，雨也来敲窗，只是，都不能捎来你的讯息。于是，起身闭拢了窗。那隔岸的花水，依稀明灭妖娆。却再也寻不到通过的桥。

窗外，晚天疏雨，暮云暗垂。

那么，就闲闲地翻几页散书吧，或者听几支曲子。让心闲散的摊开，和着窗外的疏雨，氤氲出疏密有致浓淡皆宜的心思。记起日前看过的董桥寥寂文里的一段话：我们在人生的荒村僻乡里偶然相见，仿佛野寺古庙中避雨邂逅，关怀前路崎岖，闲话油盐家常，悠忽雨停鸡鸣，一声珍重，分手分道。。。。。。可是，流年似水，沧桑如梦，别后忆相逢，却是物是人非吧。极喜爱他文字里蕴着的旧旧的岁月痕迹，“文化遗民”的幽忧情致。寥落的却又是自我陶醉的。所有的偶然邂逅可不就是如此，因一场豪雨突至而各自见识了彼此雨中的衣冠不堪，或旅途的落拓。避雨于荒村野店，闲话庸常的日子，听雨打茅檐。不知间雨止风住，天空中显出几颗寂寥星子，几声狗吠。原来天将明，夜将尽。想起未完的路途，未知的人生，心底涌出几丝惆怅迷茫，只是，仍要一路跋山涉水的呀。于是，各各起身。挥手。道别。此时，雨水正从草叶尖滴滴落下，山路也泥泞，或许还有湿凉的晨雾。

。。。。。。

一切都是如此空阔寥落。宛如这无尽的漫漫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