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流年

                     
                                    青涩的葡萄（十三）

不知哪年开春，墙角堆放柴草的地方钻出了一棵野葡萄苗。等大家发现时已经长了半尺高。爱花的爷爷便用篱笆将它围起来，悉心照料，说要等养大了再嫁接。于是这棵与葡萄同名的植物就成了小姐妹们开玩笑的一个话题。最常见的就是桔子姐故意把洗碗水倒进篱笆里大叫：“葡萄，给你洗洗澡吧！”或者是柠檬姐故意说：“葡萄，葡萄，你怎么不长个呢？”（葡萄的身高一直是她心底的痛。）葡萄刚要翻脸，柠檬姐便辩解地指着院子说：“我可是说的那棵葡萄苗哟。”气的小葡萄把嘴撅得老长。她也曾多次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揪掉葡萄苗的叶子，甚至有一次把它长长的藤蔓扯断。可第二年春天，一丛丛鲜嫩的叶子照旧钻出了，长成片，在风里摇头摆尾地笑。

毕业在即，一家人对杨柳的工作问题充满期待，因为包分配，工作单位大体已定，最差的选择是到乡镇中学任教，如果运气好，留在城里也不是没可能。家里没有熟人在城里，所以一切都唯有等待。

这时，后院和母亲很要好的庆大娘主动热情地来打听杨柳的分配问题。并且表示自己有亲戚在城里，可以帮忙打听打听，托托关系。杨柳一家自然求之不得。也请大娘给她的亲戚捎过两回家里的土特产。没想到的是，到了七月份，杨柳竟如愿以偿地分配到了县城里的一所重点中学教学。一家人欣喜若狂，更是对庆大娘感激不尽，把她看做杨柳的命中贵人。庆大娘倒不居功，只说乡里乡亲的，能帮上点忙也是高兴。

等杨柳上了班，庆大娘更是上心，经常嘘寒问暖，直到有一次，当杨柳母亲和她在一起闲聊时问起杨柳的亲事，当得知还没眉目时，她兴奋地说：“杨柳这孩子真不错，不如给我外甥女说说？”后来一家人商量，承人家这么大的恩情，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人家姑娘也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有正式工作，说到底杨柳还有些高攀呢。于是，几天后，庆大娘便领着那位姑娘来到杨柳家了。

姑娘长得实在不错，长相清秀，衣着时尚，待人有礼，特别是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像黄莺唱歌，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杨柳只觉得眼前一亮，真仿佛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全家人也都喜笑颜开。至于结婚后，杨柳才发现媳妇是外表柔弱，其实是个内心强大，不折不扣的女汉子，自己好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则是后话。

当又一个春天来临，葡萄藤已长到大拇指粗细的时候，小院迎来最欢快热闹的时光。橙子姐和杨柳媳妇都添了一个大胖小子。看着两个同样可爱，胖乎乎的虎头虎脑的秃小子一边一个躺在炕上手舞足蹈，葡萄爷爷的白胡子乐得翘上了天。他用废旧的收音机喇叭做成一个响铃。提着响铃这头敲一下，那头敲一下，逗引着两个孩子，忙得不亦乐乎。这四世同堂的幸福气氛连院子里的老母鸡都被感染了，带着一群小鸡崽满院子欢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