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的故事

个人日记


    麻生不姓麻,跟轰动过日本官场的政客大嘴麻生以及红透倭国娱乐业的AV女优大胸麻生也都没啥关系,得此雅号,是因为他老人家小名曰“生”而又不幸生了一脸麻子。

    说起来
麻生跟我是关系已比较淡远的族人,上溯20代我们应同属一个祖先。

    麻生家族数代单传,而麻生
终身未娶,他那个支系到他这里就算彻底断了香火。麻生晚年被村里的养老院收留,死的时候村里通知火葬场拉走、不留骨灰,整个过程静悄悄的,因而没几个人知道,以致多少年我回老家偶然问起他,邻里居然不能确知他是死了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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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的麻生总是一身黑,黑鞋、黑帽、黑衣裤、连脸上的
是黑的。冬日里常常独自择一处向阳背风的墙根蹲着,平时轻
易不理人,别人也很少理他,偶有
同辈或顽童经过,戏谑地“麻生”“麻生”唤他,麻生从不还口,只是翻着白眼,一张本来就长
的脸此时就更加
夸张地拉着。

    很奇怪隔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记得他,仔细想想,我的确曾经
走近过
麻生的生活。

    那时候大概上小学四五年级,学校号召同学们学雷
锋做好事,
麻生是“荣誉退伍军人”,又是无依无靠的
“五保户”,自然是同
学们做好事的对象。所谓好事也
就星期天或放学后几个同学相约去
麻生家挑挑水、扫扫
院子什么的。那年月革命军人的头衔特别吃香,
有一阵学校经常请有过革命战斗经历的老军人作报告,那些现在看
来残酷、甚至不成逻辑的故事,
对当时我们那拨半大小子,却充满
了极大诱惑。
据说麻生是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我们                 日本政客大嘴麻生
就觉得他老人家应该有说不完的故事,所以有次到麻生家,干了点        (画外音:这张嘴不光是用来吃屎的)
活后就央求他讲讲他亲历的战争故事,也不知是怎么了,听了我们
的请求麻生非但
不肯讲,反而突然像平日里又听到有人喊他混号一
样,难得一见的笑容瞬间消失,立刻对我们翻起白眼,那
张布满麻点的长脸长长地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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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甘心,并从此格外留意,后来从大人们、尤其麻生的       几个战友那里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事,人们说起他,多半是当笑       话,但不知为什么,我就不觉得可笑。总觉得麻生是有故事的,       不过那些故事在他有生之年实在不便自己述说。

          按说,麻生此生最大的亮点就是参加了革命,关于他参加革       命的过程大致是这样的:
          战争年代我们村那片是“拉锯区”,所谓“拉锯”区就是地       处革命根据地和敌占区的结合部,各种武装和组织明争暗斗、你       来我往,就像拉锯一样。为了壮大自己力量,革命军队和反革命       军队都在这一地区招募兵员,所不同的是,反革命军队招兵的手       段一般是宣称有饭吃还给现大洋,实在不成就抓丁,就像抓犯人       一样捆上拉走。与此形成鲜明对照,革命队伍不说给现大洋(因       为也没有),就是靠政治思想工作,让你自觉自愿投奔革命。政       治思想工作的具体做法是,根据北方冬季严寒的特点,每到一         处,部队把一批惶恐的适龄青年集中到带火炕的一处房间,说是       
倭国娱乐业AV女优大胸麻生                为了取暖,让大家都挤到炕上就坐,随后部队领导做思想动员,(画外音:米那桑叨造,俺可是货真价实哒)        郑重宣布说:“我们的军队是替人民打江山的,既然是为了人                                              民,那就不能难为人民,所以我们动员大家当兵既不用钱买,更                                            不能强抓人,就是靠自觉自愿。怎么才算自觉自愿呢?请大家坐好,我开始讲革命道理,只要谁主动从炕上下来,就说明谁道理听懂了、思想想通了、自愿参加革命了。”领导做思想动员的同时已安排好专人负责烧炕。持续用明火烧的土炕温度很高,稍不注意炕席都会烧糊,一般人坐在上面挺不了多大一会就得下来,如果还有人挺着,那就接着做思想工作、烧炕的也会加大火力,直到达到预期效

    那天麻生也是有幸接受革命思想教育的适龄青年之一,指导员刚刚讲了一小会革命道理,麻生就急火火地从炕上跳下来了,指导员见状高兴地直夸他:“小同志很有觉悟,刚这么一小会就想通了,欢迎你参加革命。”麻生苦着脸抹头回家,看见老娘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腿痛哭。
    他娘问:“孩儿啊,你哭啥?”
    麻生鼻涕眼泪地说:“娘啊!俺想通了啊
啊!”
    “那炕上一大帮人都没动窝儿呢,你为啥那么一小会就想通了啊?”
    “娘啊!俺那老棉裤穿五年了后面磨得都快露着腚了,那个炕他娘的烧的都快冒烟了,俺没挺住啊啊
!”
    
    热炕头的思想工作的确有效,没办法,只好参加革命

 
 
    参加了革命队伍,又处在那样一个内忧外患的时代,战斗经历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非常奇怪,麻生不识字,因此也不可能看书,但不读书不看报的他却高度近视。近视对战争年代的大头兵来说应该是致命的缺陷,而麻生却因祸得福,
参军后因为近视不能瞄准开枪,所以领导只好把他编入炊事班当了一名伙夫,因此躲过了许多劫难。同村跟麻生一同在炕头上想通了而参军的有20多人,战争结束后活着回来的仅有包括麻生在内的4个人。

    抗美援朝的时候,麻生所在的一个排奉命在一处高地打阻击,战事紧张,日夜不能稍歇。某日排长嘱咐麻生务必在天亮之前把饭送上前沿阵地。那天麻生起的稍微有点晚,再加上没有帮手,等到他把饭做好时天光已经大亮。刻不容缓,麻生挑着饭担子急匆匆奔上前线。果不其然,大老远就看见同志们在阵地上向他直挥手呢,麻生加快脚步,等他挑着担子呼哧带喘、大汗淋漓地进入工事,刚想向同志们解释解释时,忽然被一脚踹倒,随后被反剪双手捆了带到长官跟前,麻生这时才看清楚,眼前居然全是敌人,他娘的居然头晕眼花鬼使神差地把饭送到对面敌人阵地上了。

    敌人打了一宿也正饿着呢,麻生的饭送的也算及时,等敌人吃饱喝足了,才想起如何收拾他。麻生运气不错,那个长官还算是个好人,说:这算什么事?你说他是俘虏吧,人家是自己走来的;你说他是投诚吧,看来又不是那个意思,反正饭也吃了,留着这么个废物也没啥用,不如放了算了。

    麻生捡了一条命,后来又辗转找到了部队,在组织面前,他失踪这事不得不说,但领导考虑到他眼神不济、深山野岭的又缺乏通讯和定位手段,且又是战时用人之际,对此也就没有深究,但这段经历在他那个连队却成了战争间隙和茶余饭后同志们的谈资,后来又被他那几个同乡战友添油加醋地带着复原回到老家。

    麻生终身未娶,但据考也曾有过一段稍纵即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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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之后,麻生随所在部队回国并随即复原回
了老家。那时国家虽然困难,但对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复原军
人非常优待,麻生复原回乡的时候,因为他参军早、从军时间长,
尽管没什么战功,政府还是按政策给予非常优厚的粮食、布匹、
衣服等实物和资金补贴,加上他自己多年的积蓄,当时在农村安
家过活应该是非常殷实的。

    麻生锦衣还乡、年岁三十不到、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架不住
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于是提亲的纷至沓来。但不幸的是,某日麻
生在村里闲逛,偶尔经过一个远房寡嫂家,透过篱笆正好看见寡
嫂屁股冲外在当院小解,
细节历历在目,不解风情的麻生立刻被
电击一般定在那里,认为自己就像董永那样是遭遇了天神眷顾。
于是此后有人再来提亲,不管是家财万贯还是貌若天仙就统统不
能入其法眼了。有人趁机从中撺掇,那寡嫂半推半就,麻生能够           
俺乡亲,革命者麻生(模拟形象)
表达真心的手段只有他那些政府发放的安置实物和积蓄,而那寡
嫂也来者不拒。当他的800多斤小米、30多尺洋布以及他那不肯轻
易示人的银元陆续输送到寡嫂手中的时候,寡嫂的正主、他那远房的族兄却突然回来了。原来,那位族兄
数年前新婚不久被抓了丁,而且一去杳无音讯,有小道消息说已经死在战场上了,风骚的媳妇本无意守节,跟麻生虽然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毕竟是条生路,可惜阴差阳错,麻生与一见倾心的寡嫂连手都没来得及拉,已非寡嫂的嫂已然重温旧梦。因此,对麻生的艳遇,他那几个损友就坚持认为那个屁股是人家故意向他展示的。麻生只落得个人财两空,从此便一蹶不振、再也无意婚姻。

    麻生死了,他死的时候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年轻时经常调侃他的那几个战友也先他而去,我感觉他的故事绝不仅仅是别人津津乐道而他却不愿提及的那些。人们身处那个年代和那个环境,许多事说不清且不能说,就算说了,不管多哀痛的事在别人看来也许就是个笑话,常人如此,而对于麻生,最好的表达,也许就只能是一双白眼和一张拉长的脸吧。 
 

     
     









文章评论

玛达米

[em]e132[/em]看来“定格”的爱情不一定要靠“刷脸”

微笑

麻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谁能懂麻生内心的痛?与他来说,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沉默和那张拉长的脸吧?[em]e160[/em][em]e160[/em]

路人passer-by

赵某那一两年良好的感觉相比其苦难的一生是何其短暂

湖都

写的很生动啊 真是有种跃然纸上的感觉[em]e179[/em]

谢恩

[em]e179[/em]故事讲得真好。幸与不幸常伴人生,如此看麻生的人生也算正常。

漫天雪飞

不由自主,不明所以,天下多的就是这类小人物。

家朋阿玲

老哥的笔调,隐约有鲁迅的味道[em]e10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