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凤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不亲谁来亲！

谨以此诗献给天下躯体残疾但母爱并不残疾的母亲们和在痛苦压迫下沉默而歌唱的母亲们！

人类语言的目的和极至就是鸣奏一曲多声部多旋律的天籁大合唱，主题就是理解！

              当我们心有灵犀、心领神会的刹那，语言在瞬间就丧失了它的原始功能。

              这时，只有——目光与目光热吻！脉搏与脉搏握手！心脏与心脏拥抱！

【现实篇】一、母亲的重音韵白

芝麻，开门吧 芝麻芝麻，让妈妈开口说话吧

从春走到夏 妈妈的日子没有语言

我只听见雷声在喊 孩子，快快回家

我甩掉小雨点的跟踪 与破门而出的妈妈 撞个满怀

 妈妈定下神来 ou' ou' ou (欧：表示醒悟、惊异)地惊喜不止

揉揉眼睛我发现 妈妈手里握着一把旧伞

之后我还发现 灶房里堆着一垛干柴

芝麻，开门吧 芝麻芝麻，让妈妈开口说话吧

从秋忙到冬 妈妈的时间没有语言

我只看见青帮绿叶的大白菜 在开水里滚了三滚

就一头扎进缸里 被大把大把的盐覆盖

一块大石压得它们难以翻身 直到菜儿酸酸的

卡在妈妈心坎的石头才 ai' ai' ai (嗳：表示悔恨、懊恼)地道歉着落了地

芝麻，开门吧 芝麻芝麻，让妈妈开口说话吧

从闪亮的日子跨进除夕之夜 全家人团团围坐

品尝元宝、麦穗形状的饺子 大片大片幸福吉祥的气氛

 被爆竹传上云霄 我“呀”地一声宣布 吃到了一只载糖的扁舟

 同时，我真切地看见 一朵微笑u' u' u (呜：形容兴奋、迅速)地欢呼着

从妈妈的口里飞上妈妈的额头 但是，当看见妈妈下地又忙碌的身形

我一肚子酸水奔涌到喉 迎着妈妈的朵朵笑容

千言万语一句劝母亲，歇歇吧

芝麻，快开门吧 芝麻芝麻，快让妈妈开口说话吧

从小走到老 妈妈的一路没有语言

我只看见岁月的闪电 在妈妈的笑脸上休息时 踩下的蛛丝麻迹

而在未来的日子 我还将真切地看见 远方的墓顶

顶着清明雨顶着霜降风 ao' ao' ao (嗷：形容哀号或喊叫)地摇曳

摇曳一缕缕青青的思念

【现实篇】二、儿子破译母音

 芝麻芝麻，告诉你吧 其实，妈妈一直在开口说话

我的两粒黑芝麻耳朵和小心眼儿 早已听见妈妈时时刻刻都在说话

u' u' u (呜) 妈妈的睫毛在湿漉漉地说话

 ia' ia' ia (呀) 妈妈的眼睛在明亮亮地说话

a' a' a (啊) 妈妈的手掌在火辣辣地说话

o' o' o (喔) 妈妈的拇指在激动地说话

e' e' e (呃) 妈妈的指尖在提醒着说话

ei' ei' ei (欸) 妈妈的脑袋在答应着说话

eng' eng' eng (哼) 妈妈的鼻子在嗔怒地说话

 i' i' i (咦) 妈妈的眉疙瘩在狐疑地说话

妈妈用表情给重音添彩 妈妈用行动给重音韵白

妈妈重音出击 妈妈用重音叩醒了耳朵

使我的耳朵灵敏得能听见 针尖踏地的脚步声

妈妈重音出击 妈妈用重音击伤了我的眼睛

使我的眼睛痛得泪水模糊

 哎呀——妈妈——哎呀——妈妈——哎哟我的妈呀

哎哟哟！我真高兴

妈妈吐出的音节那么响亮 妈妈流露的音质那么清晰

妈妈的音容盛开得灿烂芬芳 妈妈的音韵弹奏得婉转悠扬

 哎哟哟！我真高兴

虽然有时候 妈妈的舌头淘气捣乱

让陌生人听了怀疑口非心是言不尽意

但是，我读懂了妈妈丰富的表情 听懂了妈妈逼真的行动形象

那形象的韵白干脆利落很爽很爽 哎哟——妈妈

【想象篇】一、儿子的轻声梦呓

芝麻，快快开门吧 芝麻，告诉你吧

 我在梦里，都真真切切地听见 妈妈开口说话的声音啦

O' O' O (噢：表示了解) 她老人被岁月囚禁在眼眶里的

渴望终于冲破咽喉的牢笼关隘 夺门而出

终于乘坐我饥饿的耳朵 化做百灵化做夜莺 自由飞翔自由歌唱 

O' O' O  她老人家被舌头绊在心坎的 积蓄一生的词汇

终于从心脏这座红色站台 哗哗哗地四通八达

在全身心奔流之后酿成潮水 自妈妈的牙关决堤而出

一泻千里 四面八方

O' O' O

好一座庞大的语库 好一条不竭的语源

妈妈口若通天悬河 话像长江

“各拉丹东”地出发 沱沱不息生生不息

妈妈语若壶口瀑布 话像黄河

“巴颜喀拉”一首“卡日曲” 日日不绝 滔滔不绝 

O' O' O

我侧耳聆听这爱的语种 语重心长 比雷霆还响亮的象声词动词

字字都是爱的雨点 像千山及时雨 大雨落幽燕

我伸手抚摸这情的语种 词短意长 比锦绣还美丽的形容词联绵字

句句都是情的绸缎 像万蚕吐春丝 仙女织华章  

O' O' O

这仙女纺织的华章 使本来巧舌如簧妙语连珠出口成章的我

哑口无言目瞪口呆之乎者也也无影无踪了 

O' O' O 这千山及时雨 使我这个头枕载糖扁舟长不大的孩子

永远难以游离母亲河 难以游离那条九曲回肠

九九八十一道弯的回归线

O——O——O

 阿妈阿妈你快看 千年铁树开花啦 芝麻芝麻它开门啦

阿里巴巴捧着憨厚善良的财宝 忠实地走向您

复活的四十大盗也纷纷投入 您广阔的怀抱

异口同声，甜甜地 叫您“美加娜妈妈”

妈妈，是您唤醒了我们 唤醒了我们心灵卧室沉睡的美好事物

我们要忠厚勤劳地做人

O——O——O

阿妈阿妈你快听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响啦 喀西莫多发出字正腔圆的吼声

他的吼声铿铿锵锵 他的吼声震撼天庭

他的吼声把黑衣主教弗罗洛的 残暴和无耻从高塔上拂落下来

他的善良真诚挽救了 吉普赛女郎的美丽 挽救了爱的舞蹈爱的歌唱

而自尽在爱斯美拉尔达墓旁的 敲钟人还自叹弗如

他复活后也要做您的孩子

妈妈 他虔诚地叫您“圣母玛丽娅” 妈妈——玛丽娅 

【想象篇】二、清醒的呼唤

O——O——O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还有小丑人喀西莫多还有小芝麻

告诉你们吧，其实 咱妈妈分分秒秒都能说话

只是、只是她老人家不擅言辞 她老人家擅于把言辞化做行动来表达

那行动就是无音的韵白 那韵白就是响亮的母语啊

沉默是金 沉默就是力量

那行动就是试金石就是点金术 那韵白就是响亮的母语啊

就是一部千秋流传的古典名著 就是一曲万代传唱的信天游

而母爱就是最精炼最完美的注解

母爱是人之初人之终 最古老又最年轻的生命主题

O——O——O 

咱们这些芝麻小不点儿 有幸目睹这部古典名著 有福聆听这首民间歌乐

还有什么理由咬文嚼字 还有什么理由夸夸其谈罗罗嗦嗦

咱们有的唯一理由就是 停止胡乱吐鸦信口雌黄

制止喧哗抑制哭泣 限制咱们聒噪的声部

面对响亮的母语 只发出轻声只发出儿化音

化咱们的音量为熔铸 情感合金的行动

因为 在响亮的母语响亮地笼罩之下 咱们是母语氏族的族员

咱们只是一个个虚词只是词素 只是前缀后缀只是符号

妈妈才是咱们的词根 咱们要遵守语法规则

如果脱离母语的怀抱 将沦为无根可落的大地飞蓬

沦为民间歌乐里的休止符 沦为古典名著里的错别字

 面对响亮的母语 面对母语的响亮

兄——弟——姐——妹 行动起来 行动起来吧

咱们用行动报予妈妈 一个最悦目赏心的回答

报予妈妈一个 彼时无声胜有声的漂亮回答

O' O' O 到那时 你和我 我和他 她和你

将问心无愧地呼唤 将满怀子爱地呼唤 一齐呼唤

百声千声 千声万声 呼唤成一个共同的旋律 呼唤成一部天籁大合唱

啊——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亲爱的ma' ma --ma' ma --ma' ma --ma' ma --ma' ma

百声千声 千声万声 呼唤成一个共同的旋律 呼唤成一部天籁大合唱

啊——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亲爱的ma' ma --ma' ma --ma' ma --ma' ma --ma' ma

·现实篇/2000年02月15日晨

·想象篇/2000年02月16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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