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爱狂(六)

个人日记



        她回家了。这个星期原本是不想回家的,因为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什么确定的意义,她对它没有丝毫的留恋。真不知道她对于家的坚守还能到几时?可是她今天还是回来了。与胡玉连的一段精疲力竭后,他带着满足走了,留给她的是满屋的空旷、寂寞,还有一些难以纠扯的烦忧。像春天突然到来时的雪崩急速向她挤压而来,使她难以忍受,她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了,急刻要离开这里,不管此时她已经是身心俱疲。
        她还能骑车返回,真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岂止是骑车回来了,而且在路上她还时常发狠——猛一阵狂蹬,看着身边的树急速地向后面闪去,她感觉自己就像童年时候,在河边奔跑的野丫头,一边听着“咔咔”炸裂的破冰声,一边高喊:“开了!开了!”于是,积压了一冬的黑乎乎的水在身后汹涌而来……
        老公公见到阔别多日的儿媳回来,黝黑的脸上深刻的皱纹立时舒展开了,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也露了出来,算是对她的欢迎。还是那只与他作伴的小黄狗外露,亲热地上前嗅她的裤管、衣角,一边摇着头,一边晃着尾,白花花的牙呲着,喉咙里“咕咕”有声——这就是它迎客的礼节。
        面对几乎是空旷的四壁,一股凄凉不禁袭上她的心头: 平时看似轰轰烈烈的生活,此时就像是化解开的雪人  ,瞬间就“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印记——她。
        好在这份寂寞感没有持续多久,何寿亭见她回来,赶过来玩来了。今天老头在家,老家伙不好意思就一头钻进王月花的闺房,而是在老头的房间里摆龙门。这是一个典型的无人照顾的鳏夫的房间,东西不多但杂乱,且有着一股浓烈的烟油味,夹杂着久不洗浴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呛味,着实不好闻。可干爹来了王月花也不好怠慢,屈尊过来虚与委蛇。何寿亭讲了一通批林批孔的大道理,可不是嘛!如果不能彻底肃清林彪、孔老二的流毒,资产阶级就会在中国复辟,让广大劳动人民重新回到旧社会,吃二遍苦,受二茬罪,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那便如何是好!?......坐了不一会,何寿亭就起身走了。转眼就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王月花拾掇着做饭,两人草草吃过后,老头便起身上炕,睡觉去了。那时乏味、枯燥是生活的主旋律,除了吃喝睡,好像再有没有什么乏善可陈。 
       这个季节白天不冷不热非常宜人, 可是晚上却不太好过:盖棉被热了,拆去里面的瓤子盖被单子还有些冷。王月花便把被子横过来,露出半截腿脚,这样就不会太热了。不过也邪了!她就是横竖睡不着。可能也是今晚上炕早吧,也可能是因为刚换了地方。索性坐起来不睡了,探头望着窗外。今晚的月亮真好啊!明光光,亮晃晃,如水银泻地般淹没了整个世界。月亮是那样亮,那样白,上面的沟沟壑壑看得是那样清晰,连那捣药的玉兔和蹁跹的仙子都依稀可辨。月光照在树上,照在墙上,展现着参差的层次,有的地方白光熠熠,有的地方黑影幢幢。虽然夏夜不会像秋夜般秋虫唧唧,但也不是非常寂静。会有壁虎擦过墙面留下匆匆的劳影,也有蛇在草丛、墙缝的窸窣构置未知的“陷阱”。此时此刻她睡意皆无,干脆披衣推门来到院子里。顿觉一阵清凉拂面,好像醍醐灌顶,给她带来别样的洗礼。她在院子里踱着,思绪像开闸的清泉,汩汩而出,漫无际涯。那个被称作她丈夫的人——赵亮呢?也在这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难以入眠了吗?新婚的时光是那么短暂,甚至可以说还没有暖热薄薄的被子,就两地分开,过起了牛郎织女般的生活。这是她向往的新婚生活吗?——恐怕与她心目中的憧憬南辕北辙。结婚十几天他就走了,把她丢在了一个陌生的场合,体验陌生的感觉,一个人打发无聊的时光。虽然那时身上的渴望还在沉睡,没有被唤醒,可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啊!也需要爱的抚慰,情的滋润,可是这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只能望着别家的小夫妻缠缠绵绵,他院的三口之家乐享天伦,而她只能一人苦熬。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青春饱满的胴体厮磨着孤零零的薄被,整个人就像是被蛇缠绕着,呼吸不畅、焦渴难忍。又像是浑身有无数的细密的爪子在她的身上划过,丝丝缕缕、奇痒无比。还像是浑身轻飘飘,急需一块坚硬来镇压,来癫狂......
        直到后来孟卫东出现了,在精神上给她带来了安慰,使她也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她也很沉湎这样的境界。但是,何寿亭的药让她重回尘世,完成了一个从天境到尘轮的蜕变,她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感受到了爱的甜蜜,情的滋润,蓬蓬勃勃、枝繁叶茂。不过,中间她也有过很多的困惑,她也不是天生的坏女人,不知廉耻,罔顾人伦。可是,从精神上她追求自由,耽于享受;从肉体上,她简直就是天生的情种,只要一两天不做,她的隐秘处就如同春回大地后饱胀的春水,洋洋溢溢、不竭如泉涌,急需哪怕一阵轻风,就会波涛汹涌、一泻千里,那种境界奇妙无比、妙不可言......她无法抗拒,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可是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担惊受怕,自责悔恨。哪一次不是激情退潮后,就感觉凄凉、空荡,但是,毕竟远水不解近渴,就说现在吧,她这样想着,下面的洞户早就打开,润润的有些行走不便了,她一声叹息,拖着疲惫的身躯重回屋内了。
        她不想再点灯,就脱鞋上了炕,双腿弯曲跪坐着,也能抑制一下下身将要展开的汹涌。此时一轮通红的月亮从东方升起,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折射在她房间的东墙上,就好像是一个婴孩红扑扑的脸庞,夏夜的交响嘈杂而多韵,偶尔会有一阵来自遥远的南亚次大陆带来湿润的凉风,如母亲温暖的手拂面,雌性而亲切。这样美好的时候,多想卫东哥哥就在身边,和他一起来欣赏明月,倾听天籁,畅想未来美好生活。此情可待成追忆,万世千年共缠绵。
       她回想着和孟卫东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时日,温馨而甜蜜。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迷糊着了。就在此时,一个敏捷的身影翻过她家的院墙,倏忽间就进了她的房间,此人正是孟卫东。
        她在甜甜的睡梦中被人摇醒,没有吃惊,就凭那熟悉的气息她就知道来的是谁。她佯装不知道,睡眼惺忪,半闭半睁, 嗲嗲地嘟囔着:“你是谁啊!这么大胆,私闯民宅,调戏良家妇女,看明天公安不逮起你来。”
         “好我的亲妹妹,我是你卫东哥哥,来沾你的花,惹妹的草来了。”  说着,热辣辣的香吻送到她焦渴的双唇,一双手熟练地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纽扣——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练就的本事?
       本想在这美好的夜晚,能有一个知心人陪着赏景,听音,说很多很甜的情话, 然后慢慢地调动起她隐藏着的激情酣畅地 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可是,他来了,什么都没做,没有预案,直截了当奔主题而去,让本来一件令人神往的美事,顷刻间变得索然寡味,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入她的身体,畅游在自己的小河里了。她还没来得及插篙,小船已经离岸,她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听凭他的摆布,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且在内心还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人也变得僵硬起来,他那里早就风急雨浓,她却是岿然不动,干涩得使他挣扎了一会,就偃旗息鼓了。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在她的身上坚持着,做一个留守者,吹她的发梢,捏她的耳朵,喃喃地私语着……渐渐地、渐渐地,春风荡漾,河里的冰融化了,河水饱胀起来,山也润朗起来了,这个时候,雨渐渐起势,东一点,西一滴,紧一阵,缓一会,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到达了理想之境,瞬间高潮迭起,无以复加。好多年后,每当孟卫东想起,或者是提及,都会沉浸在陶醉之境,此次的梅开二度简直是无以言表……
        男女之事,自有人类以来,不管是哪个社会(原始社会初期除外), 有妇之夫、有夫之妇间的情爱都被称作奸情,很受大家排斥的。当事人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也许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尤其在那个精神和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人们更是在私下里对这些事情津津乐道,甚至有时到了捕风捉影的地步。王月花、胡玉连也概莫能外,他们自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很快就从工厂传到社会,自然也传到李彩霞的耳朵里,这天,她找到厂子来了。当看见眼光有些发直,形容有些憔悴的李彩霞时,王月花的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都是女人,心彼此有些相通,推己及人,谁又能保证今天风光无限的自己,哪一天不会成为悲悲戚戚对方呢?   如果自己也是这种状态,将又会是怎样呢?
        再说李彩霞,一见到仪态万方、优雅高贵的王月花, 发直的眼顿时有了光彩。  她本来是要来大张挞伐的,作为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哭天抢地、顿足捶胸,讨要自己的权利,挣回自己的所属。但事情没有向着这些司空见惯的情节发展, 当然也多亏了艳萍大姐,她一看情势有些不妙,就连拉带拽将李彩霞拉到主任办公室。先沏上一杯好茶,安定一下她的情绪,顺势将李彩霞拽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嘴里啧啧有声:“都考胡玉连找了个好媳妇,我一直不服气,今天见了真是名不虚传,简直就是万里挑一的佳人,算大姐开眼界了。”几句奉承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每个听到的人的内心还是非常受用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以美人自居的女人,哪一个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赞美,哪一个虚荣的内心,不像是饱胀的春水,一句逢迎便会心花怒放,波急浪涌。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恰好这天胡玉连也出发了,否则高傲、自负的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在单位随便乱来,二人间就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事情并没有在大范围传布,自然这里面有艳萍大姐不小的功劳,王月花深深记在心里。可是,那天李彩霞羸弱又有些孤寂的影子,在她的内心却造成了很大的冲创,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无论她怎么给自己开脱都无济于事。真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无论在白天工作时的闲暇,还是 在夜晚即将入睡时的惊醒。这天是周六,都在等待下班,还有星期天短暂的假期开始。王月花来到艳萍大姐的身边,转来转去好像有什么话不肯说出口。办公室主任是干嘛的,早就看出了一丝端倪,笑着问:“小王,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也没什么。”“没什么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干什么?”王月花也笑了,“还真有个事想问你一下。”“那赶紧问啊,快下班了。”“是这样,大姐,明天你有空吗?”“我……你有什么事吗?”“我想让你和我去看看李彩霞。”“你这样想的,行,我和你去。”
        这个星期天是入夏以来最热是一天。两人骑车出了城,沿着一道河堤向胡玉连的家驶去。王月花买了些甜瓜,放在编制的提篮里,斜跨在自行车的车把上。骑行了不远两个人已是热汗淋淋,背后如许多芒刺在扎着,不一会上衣就紧贴在身上了,幸有篮中甜瓜的香气不时泛起,让人在闷热中感受一丝甜甜的陶醉。两人不由自主将速度慢下来,并肩齐驱。望着汗湿的布褟下稍呈水滴状的浑圆的双峰,艳萍不由赞美道:“小王,看你的两个桃子就要熟透掉地上了。”
         王月花以自己出类拔萃的容貌,承受过无数男人羡慕、垂涎,甚至不怀好意的眼光的洗礼,但是赞美的话出之一位同性的口中,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绯红了双颊,更像是两颗香喷喷的桃子了,艳萍几乎就有上前掐一下的冲动了。“你这个乖丫头真是上天的宠物,我要是个男人,现在就不放过你了。” 说着艳萍“咯咯”大笑起来,王月花更是娇羞无比,竟然不知作何应答了。恰好这时河坡上,几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围在一起比长短,王月花便说“大姐,你看这些小孩在干啥啊?”听到河堤上有人说话,这些调皮鬼一哄跃起,“扑扑通通”跳进水里,堤上行路的两个女人也大笑起来。
        路的右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齐腰深的玉米,因为久没降雨了,玉米叶都蔫蔫地垂着,有些无精打采。左面就是一条宽阔的小河了,这条河发源于桐柏山区,在鲁北大地蜿蜒迤逦,湍流不息。 河水清澈见底,倒映蓝天白云,清晰中更显深沉,被远处戏水的小孩弄起的波纹搅碎了,飘去了。河堤路旁的树上,无数的蝉在大声合唱,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两个女人的心也被它们催促的急了,脚下的蹬踏也有力了,不一会就到了胡玉连的家。
         胡玉连的家就在村口,是村里唯一一座砖跟瓦帽的建筑, 在四周全是一遭土坯房中间,显得那样出类拔萃。一进门就看见李彩霞在整理家务,见到推着自行车进来的两个妇女有些吃惊,她也有些认不出她们两个人来了  ,正迟疑间,王月花支好车子,上前甜甜地叫了声“嫂子”,这一声更使她迟疑了,“嫂子?”她嘴里喃喃地说。
         见状艳萍急忙上前说:“弟妹,忘记我了吗?我是厂子里你艳萍大姐啊。”
         李彩霞这才一下子如梦方醒,“是是是,艳萍大姐,他回来经常提起你,那天和你说了很多话。你看我现在这记性,也不怪他见不上我……”
         胡玉连并不和父母住一块,李彩霞要去叫婆婆过来,艳萍阻止住了她。“今天就咱姐仨说说话。小王早就说要来看你来了。”
         其实,说姐仨是艳萍客气,她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李彩霞和王月花才二十多,说她是她们的姨辈才更合适。
        本来是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一则是王月花弯下腰来放低身段求和,二则是艳萍高度的撮合技巧,今天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她们才知道:胡玉连和李彩霞不合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李彩霞不给胡家生二胎。
        原来,李彩霞在学校是组织培养的梯队人才,正在党组织吸纳的考验期,她要响应党的计划生育号召——只生一个孩子。那时,计划生育也是刚被提及,在人们的意识里还没有形成这样的观念,要求进步的李彩霞的思想确实有些超前了,自然不被大家所接受,尤其是胡玉连的父母。这不是让老胡家断子绝孙的行为嘛!所以非常不满,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这其中胡玉连也参与进来,李彩霞是四面受敌,疲于奔命。但她也非常执拗,甚至喊出了不为封建思想做传宗接代的工具的话来,于是矛盾更加激化,夫妻感情也江河日下……      
         两个人直玩到 太阳西斜。离开的时候,王月花一再告诫李彩霞:不要听信别人的传言,她和胡玉连之间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都是捕风捉影的嚼舌。尽管她自己说的没有那样坚决,可是,不这样说又能怎样说呢?她可是在内心深处发誓再也不做伤害李彩霞的行为了。
        时虽已过午,但暑气似乎一点都没有消退,两个人大汗淋漓地边行边谈,真有些疲惫不堪。行至一河边有几株柳树的地段,艳萍建议两个人去河里洗一洗,消解暑气。王月花也正有此意,两个人一拍即合,锁上车来到河边,衣服都没脱,缓缓走人水中,怕过路的人看见她们的暴露,穿着衣服,在柳树下洗。望着 王月花如凝脂般的肌肤,在水 的浸润下,似有形若无形,惹人爱恋。她一把就把她拉过来了。此时的王月花也无限顺从地投入她的臂弯,就像一尾温柔的小鱼儿,啮齿着她的心尖儿、神经末梢。水如无声的月光倾泻着满满的爱,在两个女人的身上;又如一把雕刻刀在她们的肢体上纵情书写着别样的美丽。清亮的水面上,像是盛开了一对并蒂莲,在午后的阳光下,展示着一种冷峻的美丽。一只玉手在她湿滑的秀发上缓缓滑过,肩头是像微微翘起的石壁,在承接着纷落的爱抚。由于水无声地解开了她的第一颗纽扣,使她如削的肩头裸露出来,像一截玉石在阐释着日月精华的不朽。湿漉漉的水使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上,那两个昭然若揭的标志骄傲的挺立着,让她情不自禁地去解她的第二颗、第三颗纽扣,而里面是一件碎花的汗褟包裹着,她的手不由得像一尾鱼游进去,纵情在波涛起伏的胸腔上。随着手的侵入,她的身体也向她漂移过来,她那隔了水仍能感觉火热的小腹,紧紧地贴在她高高翘起的臀上,随后双腿将她的双跨夹紧,两只手更加狂野地在她的胸部肆虐……王月花感觉一种从没有过的别扭,身子狠狠地扭动了一下,摆脱了艳萍的纠缠。
        “大姐你拿我当什么了?”
       “死妮子,大姐真想像一个男人一样把你强奸。”
        “咯咯咯”王月花送出一串爽朗的笑声,震得水面的小鱼儿纷纷游走。 
        事情很快也让厂部领导知道了,胡玉连出差回来,徐厂长亲自找他谈话,告诫他:王月花像一朵奇葩不假,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抗拒她身上散发着的魅力,但她更像是一朵罂粟,花香虽然销魂,但却更有毒,会使人毁灭的。因为她是一位军属,目前还没有人胆敢挑战军婚呢!                        
         可是心高气傲的胡玉连并不领情,第一次顶撞了他的上司,一下子把徐厂长弄楞了。要说胡玉连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干将,在他的身上没少倾注他的心血,想不到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跟他反目!要说胡玉连的“重量”还不足以让他侧目,还有胡父呢。他们相识多年,而且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徐厂长不能不有所顾及,只好强压住没有大发雷霆 ,但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不等下班,就一个人跑到第三饭店,要来一瓶酒,两个菜,喝起闷酒来。  
        几杯酒下肚,徐厂长越想越不平!你说这个胡玉连,家有做老师的娇妻,也是自己当初追到手的,多好的姻缘,现在怎么不管不顾要和初来乍到的王月花混在一起?真是奇了怪了!这王月花莫非是神仙下凡,会勾人魂魄?让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胡玉连乱了方寸。嗯,艳萍也几次回家夸这个王月花多么多么的好来着,真是不分男女人见人爱了!不行!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这个王月花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 来。
        主意一定,徐厂长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到吧台签完帐就回厂子来。 正好办公室此时正王月花一个人在,他上前吩咐道“小王,宣传部有一个演出任务,现在你和我 看一看 去。”王月花不敢怠慢,随着他开车离开了工厂,前去宣传部。
         那时也没有酒驾这么一说,驾驶证也没有12分的限制,主要也是路上根本就没有几辆车,徐厂长开着车不一会就来到了县委招待所。印刷厂也算是县里的明星企业,在招待所有自己固定的招待客户的房间,那里的服务员对徐厂长也很熟悉,见到他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来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和他对视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徐厂长带王月花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这里的布置比厂部高档多了。洁白的墙壁,墙裙都让木板包裹了,红漆的会议桌,红色的椅子都让布包裹了海绵,坐在上面软软的,别提有多舒服。屋子的窗户上都有深色的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徐厂长没有拉窗帘,而是拉开了室内的灯来照明。
         “徐厂长,宣传部的同志呢?”王月花问。
          “哦,小王,他们还要等一会才来,我们坐在这里等等他们。”徐厂长和颜悦色的说。
         王月花点了点头,安静地坐着等。灯光下的她愈发楚楚动人,顾盼生辉。弄得喝过酒的徐厂长有些心猿意马了,却也很难自持,他忙书归正传,“小王啊,你爱人在部队当兵几年了?”    
        “五年了,徐厂长。”王月花站起来说。
          徐厂长伸出他的大手,按在王月花的肩头,“  小王啊,不要拘束,坐下说话。”和蔼得像一个长者。
       停了好一会,徐厂长才慢吞吞地说:“听说胡玉连在找你的事,这不是找死吗?”说着他提高了声音。 
      王月花再一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怯生生地问:“徐厂长,你听到人们胡言乱语了吗?”
       “胡言乱语?”他盯着她的脸,重复了一句,并再一次将她按在座位上,望着受惊小兔般的她,心底竟产生了一丝得意。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泪眼婆娑和受惊以后最能展示她迷人的魅力了,望着眼前的美女,就像是望着到手的猎物, 他继续说下去,“就凭这件事,就可以定胡玉连个破坏军婚,逮捕法办,永世不得翻身!”
          望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的徐厂长的脸孔,王月花心底生出了很大的恐惧,害怕让她的紫色有些动容了,身子开始有些颤抖……
        此时的俏佳人更加摄人心魄,也许是酒精在发挥效力,也许的荷尔蒙在起作用,徐厂长上前一把就把王月花抱在怀中,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就把她抱进了靠会议室的套间的席梦思床上。这是生平第一次接触这种床,以前她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种软软的,颤颤的,令人销魂的软床……      
       望着床上蜷成一团的美娇娘,老徐心花怒放。他像一位鉴赏家欣赏一件出土的国宝,又像是一位孩童在憧憬母亲的甘露,他欣赏着,陶醉着……就在此时,王月花一个颤动,恰似一阵清风吹皱一池涟漪,徐厂长像 一位迫不及待收获丰收的老农,要扑向王月花了……
        王月花转过头来正面对着徐厂长,她一下子想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广播小说《野蜂出没的山谷》,里面的狡诈、阴险恩翁爷爷,像一头发狂的黑熊扑面而来,这个短暂的过程中,老恩翁变成了那位高大、威猛的体育老师,手里拿着一支短促的枪,黑乎乎的枪口直对着她 ,“啊!”的一声,王月花休克过去。
         此时的老徐就如同从山巅跌到谷底,一下子蔫了。怎么办?怎么办!——把她送医院?事情有可能会败露;杀人灭口?没这个胆量,也于心不安。他思忖着,在地上转圈,突然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老婆,她和王月花非常亲密,这个时候叫她来一定是最合适。
        他拨通了宾馆内的电话,正好艳萍也在办公室,一听有情况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但是,徐厂长早就逃之夭夭了。
        过了好半天艳萍才给王月花饮了一点温水,慢慢地她醒过来了。“大姐!”一声,便扑在艳萍的怀里大哭起来。千般的委屈,万般的无奈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滚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月花才停止了哭泣,在艳萍的一再追问下,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 出,本指望大姐能给她安慰,谁料她却大笑起来,只笑得天昏地暗,只笑得日月无光。王月花忍不住问:“大姐,你今天怎么啦?”
        “傻妹妹,你认为这些男人能怎样啊?他们都是这样的物件。哪一个不是吃着盘里的,看着桌上的。就像是俗话说的‘没有不偷腥的猫’,造物就是这样安排的,不这样才怪!”
        “怎么这样呢?姐姐,徐厂长可是我一直敬重的领导,大哥,没想到他也这样,”
        “今天明白了吧?这就是男人!”
        “我算是领教了。一个女人在世上怎么就这么难呢!”
        “所以我们女人不能就这样听天由命,而是要反抗,要争取我们应该的权利。”
        “怎么争取呢?大姐。”
        “今天索性就把一切对你说了吧!你别看你大姐现在脸上折折沿沿了,年轻的时候水灵着呢,要不怎么让你徐哥看中了呢!死乞白赖地追。不就个小车间主任嘛!有什么了不起?人长得就像是个大水桶,而且年纪也大人家一大截。可是人家是顶头上司,再加上我父母胆小怕事,非逼着我嫁给他不可。最后,我也没主张了,不得不答应下来。可是,我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打定主意要给他个难看。也该着他有报应,就在要成亲的前几天,家里人都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洗澡,也巧了,我弟弟的一个同学来找他。我听见他在院子里呼唤了,便在偏房中应声。小伙子按着我的吩咐推门进了房间,看见赤条条的我,一下子楞在了门口。我就对他说‘小弟,来给姐姐搓搓背。’可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痴呆了。我一看不主动也不行了,就上前一把把他拉过来。他开始轻轻地在我的后背搓啊搓啊,弄得我浑身痒痒的,难以自禁。我不说,就让他自己发挥。最初他只是在背上来回搓,我闭着眼尽情享受。渐渐地,渐渐地,他的手往下来了,我的双肋奇痒无比,就逗他‘小弟,你痒死姐了。’谁知这小孩还真坏,双手一下子就滑到了我的胸前,我们两个人就颤抖成一个了。接下来发生的,我不说你也明白了,不是吗?”
       “真没有想到大姐还有这样的奇遇。”王月花不由得感叹道。
       “你看明白了吧?咱女人不能指望男人,他们都是一群永远填不饱肚子的恶狼,巴不得天下的美女都归他受用,这有可能吗?所以说男人是靠不住的,还是我们自己多亲多爱吧!” 说着,她拉过了王月花,将自己的鼻子在她的黑发上贪婪的嗅着,眼微闭着,仿佛陶醉在美好的境界里。她的灼热的气息,喷在王月花的发梢、额头、鼻尖,像一只温暖的手,挑逗着她的神经末梢,让她在一片温馨中迷醉、憧憬,难以自拔。慢慢的,她把她拥在了自己的怀中,整个身子环拥着她,手从她的背后伸到她浑圆的翘臀,蛇形着、搓揉着,调动着她的每一个感觉器官。她想挣脱,可是由于刚才激烈的对抗和精神的摧残,她已经筋疲力尽,难以有所作为,只能微闭双目,任她在自己的身上释放激情,攫取欢乐……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王月花的感受,时而在高天徜徉,时而在谷底挣扎,身体仿佛成了她难以摆脱的重。此时此刻她多想自己能摆脱身体的束缚,让精神轻盈地自由飞翔!可是,这怎能做得到?直到艳萍欢呼着、颤栗着,像一滩水 ,环泄在她的身边,她才缓过神来,幽幽的说:“大姐,难道徐厂长就没有给你带来你需要的快乐吗?”
       艳萍叹了口气,“傻妹妹,男人能是我们的依靠吗?你太天真了。我们两个经历了还算甜蜜的新婚不久,有一天在做完后突然问起我的第一夜的没有见红来。你说说这男人够多没劲!你真怀疑,你厌恶,——好!不做啊!都做完了,再说这些,有意义吗?晚了,都晚了。 就该给你这样的人戴一顶不大不小的绿帽子。最合适不过!”
       王月花问:“你真的没有告诉他你的过去?”
       “我傻啊!告诉他。不过,他好像嗅出了一点什么,每次对我再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激烈。也可能这是老男人的通病,能有多大的劲而且能够坚持不衰。就这样,他慢慢发展到后来都有些坚而不久了。我问他‘过去的风光怎么如今不再?’他就说工作的压力加大,消磨了这方面的锐气。呀呀呀呸!过去你就没有工作,分明是对到手的不再在乎,失去了新意和魅力。也好,咱也趁机图个清净……”
        听着艳萍的话 ,王月花睁大了眼睛,她仿佛在听一个东方夜谭似的故事。根据自己的经历和体会,她怎么也不能理解艳萍说的情况,她像一个好奇的孩童,痴痴地问:“大姐,你就能这样忍受无爱无欲的无性生活?”
        望着王月花呼呼闪闪的好奇的眼睛,艳萍的眼圈有些发潮,“咳——咱们做女人的在这方面除了忍,还能怎样呢?放弃家庭?去外面偷人?恐怕都不是一个正派的女人该做的,也是得不偿失的做法。我们除了忍还是忍,忍到海枯石烂,忍到香消玉殒,忍到 花儿开了又谢了,忍到心不再想、死了……”
        听得入神的王月花也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做一个正派的女人怎么就怎么难呢!”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有得必有失吧。”
       “可是这样的得,能补偿那些失吗?”
      “补偿不补偿大多数女人不都就这样做了吗?甚至做得心安理得,做得大义凛然。”
       “可就在这样的过程中,青春流逝了,生命之花还来不及尽情绽放就收缩了,难道这一切就是生活的真谛?”
       “我也不知道,”艳萍红红的眼圈中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就这样在安然的忍中,苦苦的熬中,我们两个人成了一张床上最陌生的邻居。” 

文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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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世间情,何为真情?被揶揄的爱处处可见,在瞬息万变的人生舞台上有的只是现场直播,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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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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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老师,真棒,改日再好好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