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符号
个人日记
——夏阳的抒情诗
当有一天，你变成了一首诗或者是一个符号……
——题记
仅仅希望，我的诗
能有一首，选入一本
薄薄的诗集，占据
一个页面
当岁月的尘封，被轻轻抖落
在蒙蒙的烟雾里，你睁大
倦怠的眼，眼角的忧患
瞬间抹平
我将在你不知的地方，吹响
那支短笛
87.12.9
目录
能有一首，选入一本
薄薄的诗集，占据
一个页面
当岁月的尘封，被轻轻抖落
在蒙蒙的烟雾里，你睁大
倦怠的眼，眼角的忧患
瞬间抹平
我将在你不知的地方，吹响
那支短笛
87.12.9
目录
1.你是谁
2.冬之灵
3.雨
4.写在生日卡上
5.劫持
6.最后一个夜晚
7.爱的阐释
8.无言
9.对话
10.林中抒情
11.无题
12.阳光下
13.雾中即景
14.梦
15.大明湖畔
16.等你不来
17.下雨前后
18.第二次
19.之后
20. 无题
21.感觉
22.难得的清醒
23.清早
24.青春拟态
25.那天我又见到你
26.无意
27.诱惑
28.假牙
29.一曲弹罢
30.一阵恼人的秋风
31.意象：树枝、脸庞和月亮
32.夜的记载
33.瞬间
34.暗示
35.失约
36.嬗变
37.电报
38.断想
39.爱的回想
40.第一次
41.片刻的记忆
42.冬日的黄昏
43.余韵
44.雪人
45.交往
46.无题
47.婚礼
48.青春备忘
49.机遇
50.无舵之舟
51.昨天
52.浪漫
53.咖啡
54.一声亲爱的
55.大明湖
56.沙滩
57.哲化的爱
58.女性
59.下山
60.似想非想不想可又得行
61.陌路相逢
62.题田野中的两颗小枣树
63.送别
64.小站
65.再见
2.冬之灵
3.雨
4.写在生日卡上
5.劫持
6.最后一个夜晚
7.爱的阐释
8.无言
9.对话
10.林中抒情
11.无题
12.阳光下
13.雾中即景
14.梦
15.大明湖畔
16.等你不来
17.下雨前后
18.第二次
19.之后
20. 无题
21.感觉
22.难得的清醒
23.清早
24.青春拟态
25.那天我又见到你
26.无意
27.诱惑
28.假牙
29.一曲弹罢
30.一阵恼人的秋风
31.意象：树枝、脸庞和月亮
32.夜的记载
33.瞬间
34.暗示
35.失约
36.嬗变
37.电报
38.断想
39.爱的回想
40.第一次
41.片刻的记忆
42.冬日的黄昏
43.余韵
44.雪人
45.交往
46.无题
47.婚礼
48.青春备忘
49.机遇
50.无舵之舟
51.昨天
52.浪漫
53.咖啡
54.一声亲爱的
55.大明湖
56.沙滩
57.哲化的爱
58.女性
59.下山
60.似想非想不想可又得行
61.陌路相逢
62.题田野中的两颗小枣树
63.送别
64.小站
65.再见
序
I
那个冬季你没来
寄来一张明信片。我自信
是你心中苦吟的贾岛
怂恿我
夏季犯了一个错误
一张纸点燃
整个山都着了
分不清——
火光还是血迹
照片上的微笑 玻璃上的冰花
唇间的言语
泼出去的水……
喜欢做梦的年纪
总有一些色彩让自己都着迷
远处来的风，乐于
招引树上的叶片狂歌
唱一首《大约在冬季》吧
在歌声里沉迷
檐上的雪化了，雪水
正沿着透亮的冰溜下来呢
II
天天等你，念老
你的名字
一束白发挂上春风里招摇的树枝
顿使幸福的黄手帕失色
一封电报碰碎
辉煌的太阳，碎了的
哪仅止于此
更有心中的一片土地被你抽空
一个夏日的午后，廊下数着一群
啄食的鸽子。摘一片绿叶
预寄秋天的红枫
错过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夜深人静之时，翻开
你寄来的书籍，体味
你暖暖的温存
感觉自己如抽枝吐叶的大树
看到的衰老只是蹉跎的岁月
曾经的人与过往已永驻青春
海浪退下洗净的沙滩后
死亡的大剪刈断生死之间最后那根固执的丝线
III
意识漫过头顶，长成
森林。我知道
死亡在显示预兆
你向我走来
小鸟飞过
一片羽毛振落
膝头。轻轻掸掉
像挥去一粒尘埃
你能过后原谅我的轻率
一年、十年、千百年……
都这样倏忽而过
我不怨你
怨你 会在一堆落叶中
拣出那片早已变黄的
诗页
IV
铺天抢地去赶
车尾擦面而过
仅留一堵遗恨屏风
凝望
霎时冰凉从头顶一落脚心
之后飞驰的列车和守望 凝成
毫不相关的两个概念
迎面而来的 唯有
一次次的陌生
爱的体验
I
那个冬季你没来
寄来一张明信片。我自信
是你心中苦吟的贾岛
怂恿我
夏季犯了一个错误
一张纸点燃
整个山都着了
分不清——
火光还是血迹
照片上的微笑 玻璃上的冰花
唇间的言语
泼出去的水……
喜欢做梦的年纪
总有一些色彩让自己都着迷
远处来的风，乐于
招引树上的叶片狂歌
唱一首《大约在冬季》吧
在歌声里沉迷
檐上的雪化了，雪水
正沿着透亮的冰溜下来呢
II
天天等你，念老
你的名字
一束白发挂上春风里招摇的树枝
顿使幸福的黄手帕失色
一封电报碰碎
辉煌的太阳，碎了的
哪仅止于此
更有心中的一片土地被你抽空
一个夏日的午后，廊下数着一群
啄食的鸽子。摘一片绿叶
预寄秋天的红枫
错过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夜深人静之时，翻开
你寄来的书籍，体味
你暖暖的温存
感觉自己如抽枝吐叶的大树
看到的衰老只是蹉跎的岁月
曾经的人与过往已永驻青春
海浪退下洗净的沙滩后
死亡的大剪刈断生死之间最后那根固执的丝线
III
意识漫过头顶，长成
森林。我知道
死亡在显示预兆
你向我走来
小鸟飞过
一片羽毛振落
膝头。轻轻掸掉
像挥去一粒尘埃
你能过后原谅我的轻率
一年、十年、千百年……
都这样倏忽而过
我不怨你
怨你 会在一堆落叶中
拣出那片早已变黄的
诗页
IV
铺天抢地去赶
车尾擦面而过
仅留一堵遗恨屏风
凝望
霎时冰凉从头顶一落脚心
之后飞驰的列车和守望 凝成
毫不相关的两个概念
迎面而来的 唯有
一次次的陌生
爱的体验
你是谁
一直痛恨
酷烈的夏，仓促间
将一颗 干瘪的果子催熟
一直相信
冬天被拉长的空白
永远无法弥补
在无数叶子震落执着信念的黄昏后
你来了， 穿着柠檬色的裙衫
在我白惨惨的空地上
舞一个惶惑
——你是谁
是我童年在池塘里捉住的那条红鱼
是我少年丢失的妈妈给的那把小雨伞
还是初中时那位天天瞅着我笑的快嘴同学
88.1.26
我愿
我愿 我不只是一片白云
给蓝天增添一分姿色
却要轻浮的心
承揽廉价的溢美
若我是云，我愿是一片乌云
洗涤鲜花不幸玷染的污尘
不要黑眼睛和透明羽翼的青睐
在光明中把生命耗尽
我愿我是一团霞，一团朝霞
天天洒那喜悦的珠泪
吻那位长跑小伙的脸，和
那位读外语姑娘的红裙
我愿我是一团淡纱，一条夜的围巾
将那好奇的月儿遮隐
随着夜风低低的祝福
醉了那绿荫中的情人……
85.4.21
冬之灵
冬天，从深藏的眼泪后面
滚落人的眼前
一片黑影从头顶飘飘而过
辨不清
枯叶，蝙蝠
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不是枯叶和蝙蝠的季节
每个神经末梢，以一种向心力
倾诉一片赤诚
冷静的心不复冷静
洁白的热情亲吻着大地
地上的人类如同一粒粒唾星
每一阵风都是一次劫难
每一个响动都会共振心的哀鸣
自然在背阴处留下一片注解
有持久的沉默没有永恒的热情
87.12.28
雨
天色阴沉，像发火前的额头
沉闷的烟草味挤胀每一片敏感的肺叶
天还是没下雨，手中的香烟
滑落天蓝色的裙褶，不见了
——下雨了。从眼帘滴到心底
雨点拨开眼前的迷雾
打湿了那位大众情人般向所有人微笑的少女
少女流泪了，大滴大滴的泪
擦拭着蜂窝似的天空
雨真大啊！少女被溶解了，融进
每一个走过她跟前看她一眼的男子的心里
天不再那么阴沉，一片亮色飘过眼前
肌肤感受到针尖扎般的刺激
湿漉漉的鼻翼痛快淋漓地喷出一股清气
原来天真落雨了，大把大把揉弄着一张张伞盖
像朵朵蒲公英的种子注定了漂泊的命运
迷失于脚下的大地
88.4.12
写在生日卡上
走过三百六十五里路就为迎接这全新的一天
在这个季节，每一个日子都可以染成
绿色或各种富有幻想的色彩
让缤纷的落英沿着每一块肌肤滑下
注入青春的芬芳
让每一条手臂和洁净的脚丫
随柳枝插入复苏的泥土
谱出绿色的乐章
88.4.15
劫 持
在大街
我把一位对面而来的
年轻姑娘的真心
劫持
然后，打磨成一面
银屏
天天掏出来看她
恋爱，接着是
亲吻 拥抱
笑得全身每一个纹路都舒展
有一天，我终于天良发现
摔碎 手中的
银屏，真心复归
在街上又与那位少女相遇
看她带着一脸的
困惑
88.1.3
最后一个夜晚
做笼中鸟、网中鱼，做困兽，做野性之呐喊
做旱田，做囊中锥，做洞房花烛夜之渴盼
——最后一个夜晚
是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华清池赐浴而又马嵬坡赐缢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风波亭千古奇冤酿成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挥大纛做八一起义撼世界大树前的那个夜晚吗……
因这一个个夜晚，此夜变得愈发沉重
沉重的墙壁挤塞艰涩的时间
——最后一个夜晚
本是一个弹小夜曲，唱摇篮曲的夜晚
本是一个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的夜晚
本是一个婴儿在母亲的乳间酣然入睡的夜晚
本是一个慈母纺着牵引游子不断线的夜晚
——最后一个夜晚
最后一个夜晚
每一次班车都误点
每一个下车的旅客像干柴般容易引爆
每一个雨伞撑不开困倦
每一个赤脚印不下足迹点点
最后一个夜晚
推窗斥星星故作暧昧状
邀明月了结千年奇案
夜虫停止喧嚣，停止愤怒
无数从头颅中伸出的手缚住时间
最后一个夜晚
荒野哭了
雷雨用避雷针探知大地的承受力
大海用触须般的河川搜集人类的隐秘
最后一个夜晚
过了今夜就无需下夜的
夜晚……
88.4.28
爱的阐释
聪明人轻易不说出爱或不爱
这样才给自己留有更多余地
不会像这片躺在雪下的绿叶
（比琥珀还不幸的绿叶）
雪化后置身于污浊的冰片内
是留恋？是叹息？还是……
目光从这个肩头跳上那个肩头
何处是回映
照亮这颗心
87.11.27
无 言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命令
每一棵导线都要加粗加重
每一条沟坎都要填平
每一棵冬眠的树都给它以白色的新生命
每一块土地都给以复苏的憧憬
与此相反
每一个速度并不为此加快
每一段距离并不为此而缩短
88.1.5
对 话
我没有理由为你祝福
姑娘
当拖着久病的身子
恹恹地坐起
透过玻璃窗，看到
一片眩晕
我扶着冰凉的窗台
你从我的窗前
匆匆赶你的目的
我的手心开始沁汗，仿佛
扶着你的肩
把目光离开
每片早冬凋零的黄叶
穿着绿装
欢笑着跳上枝头
那位在田野放牧几只小羊的女孩
挣不脱蒲公英扯袖的羁绊
于是矮墙上的公鸡叫了
呼唤一阵风吹过我的额头
我回头望望墙上的挂钟
（漆黑的大钟像一只倒挂的乌鸦）
上午十点
钟轻轻地说
我舒了口气
不知你何时走出了我的
视线
87.1.8
林中抒情
我迷失于一片黄昏的次生林
淡淡的雾，轻轻的风诉说着
一个寒冷。仿佛
不会是这般朦胧的风景
太阳红红的脸盘儿
情人断然而去前最后的一个照面
一股冷气在脚心猛地上窜
捡拾片片落叶来到一排坟地
坟后立起一道道安眠的灵魂
我说不要这样瞪我
不要！不要！不要！
把你的眼，你的心，你的灵魂
给我——
像应了某个符咒
它们纷纷然倒地
一场战争的屠戮
四周弥漫血腥奶腥和生与死过程中气味混合体
对着林子的那头我说
美丽的情人没必要向我
招手飞吻抛媚眼做着羞怯怯可怜可爱状
我不爱你从来就不爱不爱不爱
林子在对转
那盘幼年相伴的乡村石磨
一声声，一圈圈
碾着我苦涩的灵魂
87.12.24
无 题
凝望着你两张截然不同的照片
凸起的立体影像
梦浮不离新绿的柳笼
你的舞姿很美，微风中的白杨婆娑
人们从你的脸上颊窝里
吮吸甜美的琼浆
只苦了你的影子，孤零零地拖在身后
一枚孤单单的大头针
别在昨天的记忆上
伸出也是苍白的手
——够不着，你的欢乐
搁浅在昨日沙滩
我在此岸点燃一大堆篝火
还舞吗？风清云高的彼岸
月亮刚刚从冰层下捞出便移植你的头顶
旋转着
吞噬你脚下狭窄的地盘……
我们都哭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从金色的向日葵花盘 流入
大朵大朵罂粟花的蕊间
88.4.12
阳光下
阳光下院子的一角
我蹲着 擦拭
车子
蘸着犀利的风 把
阳光的折射一同
擦去
一只尖尖的舞鞋伸过
触近我的额角
一只号角在天边
宣响。在
冰岛或者极地举行
一场大型
冰上舞会
匆匆而去
《城市假面舞会》的海报
在街上流行的红裙子下踏上
数不清的纷乱
舞台上的阿赫玛托娃
一人舞，排斥掉
古米廖夫和阿克梅派……
不知过了多久
（昏暗的剧场内只剩下我一个）
在大潮吞噬后狼藉的沙滩
一个巨大的物体来到我身边，呈上
一掬透明的蓝色液体
我缓缓放到唇边
哧的一声液体燃烧
在我眼前一阵烟雾中
一个巨大的孤寂拖着粗粗的尾巴
逃走
88.1.27
雾中即景
雾的色，雾的形
雾的气味，雾的……
额上湿漉漉的记忆
思想在浓浓的雾霭中打瞌睡
撩开眼睫的沉重
昂起低沉的头，对你说
不想再在你的胸前
深深的谷峰间划下
鲜红的依恋
身上的芳香已将
你的嗅觉麻醉
辨别的特性失去了部分意义
在这雾气沉沉的上午
只要有一丝红色的射线 便有
无数记忆的湮灭被唤醒
一条条深灰，浅黑的腿
前面晃动，即令
黑键、白键，再无
如歌的行板
雾中一把非常奇特的小花伞
打在一位不知为何奇异的女子手中
一颤，一颤
永远永远是那么
遥远
87.12.25
梦
又是一个
梦境……
感情的花园
姑娘般美丽的花朵一触手便萎了
空留枝头的是一丝
回味
蓦然吹来狂风后的沙漠
驼铃悠扬 传送
远古的幽思 和着咿咿呀呀的梦呓
煨香了老奶奶没完没了的故事
充斥
无边的空廖 早已不见
绿伞下淡雅的温情
雾气沉沉，天地合谋
掩护
亚当夏娃
逃出伊甸园
我从河中爬出
害羞地看看黝黑的皮肤上滚动的水珠
提提褪下的短裤遮羞
恂恂其后
沙漠里没有禁果和蛇
不见了禁果偷食者 白骨旁
仙人掌伸出长臂 拥抱
苍穹布满沧桑的额头
突然 太阳这位巨魔拉开神弓
一箭一箭又一箭 箭箭穿心
渴 渴 渴
唇上滚过烽烟
身上遍缠十二月干裂的塔里木河
有泉自心底汩汩而出 焦渴的唇
干裂的河底 舔噬着
咸腥的诱惑
远征的驼队负担着岁月的重荷
人与驼眼同样冷漠
我终于倒下了
又梦见
羽衣霓裳下的湖泊
羞涩慌乱中垂下她的头
垂下矜持和无言 我发现
自己笨拙如一孩童
七月蓝天下
草丛中迷失洁白的皮球
循湖岸寻求
一个仆倒的人猛然站起
是追日的夸父
抛着绵绵无期的河渭之水
——我只差一步，慢了这一步
我想为他开导 作解释
——一切语言都是蹩脚的
我悚然一惊 猛然回首
世界
图腾着无数，、；？！……
却无句号
87.8.14
大明湖畔
迷失于一幅色彩斑斓的布贴画
将希望守成码头，等船的只我一个
去历下亭的 渡轮不开……
沿着大明湖走一个曲曲弯弯
夏天的浪花被蒸干
一段分割的粗柳扬起嫩绿的发
记下一个浪漫的苦痛
用疲惫打通 上铺朋友数划着
明天带初恋女友爬山
我黑暗中独守孤独
那百年前的敲门声
依然在等……
没有响起
永远也不会响起
那一声声的敲
门
声
88.5.2
等你 不来
这条路本来不会寂寞
掐灭的烟头刺破
一个纯粹的梦
夜晚摇曳的星辰
在哄身边的所有均入眠 就是
身边的趵突泉也不再
仰着一张老妇枯皱的脸 去
嫉妒
少女青春洋溢的粉面 济南
太多了一份都市气
88.5.3
下雨前后
你的到来令我忆起
某个冬天刚谢花的黄瓜味
（那青翠的断面上，几滴水珠汪着）
你红润润的唇仅仅
一个大胆的欲望
在一个三月
让你的身影和泛绿的树叠映
下雨了，每一个外出的人都回了家
你一人站在田野里
我跌跌撞撞
找到你身边 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想再吃黄瓜了
你一惊而没有泪雨滂沱
那张揉过的脸
雨水雕出你满面生动
你身体的气场 瞬间
将我推开
畦里的水冲开田埂
水顺流进路边的水沟
流去，远远的，流去
88.6.6
第二次
弃置墙角
一口新买的
裂有很多纹的新缸
你用纤纤素手再次把
满缸水
搅浑
让它独自渗净吧
何须
你的玉手
第二次将它
搅浑
88.6.6
之 后
将几天未撕的日历
撕下。扯成碎片
走出户外
没有落叶助阵 也可
告 别
身边水面 浮起
河鱼乳白的鱼腹
那年看《水浒》
不时地“梁园虽好
非久恋之乡”出来剪径
遂知道“送君千里
终须一别”
惠特曼如是说——
“没有朋友和情人，许多作家
写不出作品” 暗自庆幸
我不是作家
终有一别
何须在平静的地平
书写灞桥伤别的悲催
今天是个无风的阴天
正好没太阳在两颊粉饰
火红的悲壮
告别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五指不见的夜晚
梦如游丝早已不堪重负
扯————————断
在任意一个三角形上
只要你愿意 随便选取
两个点 都可以
连线求证
而在琴键上，并非每个指尖失落的和弦
都悦耳动听
之后，不再唱 《枉凝眉》
不再唱《当我们正年轻》
不再 在方方正正的石碑前
拓一个肃穆
之后，打开的匣子
全都合上
流出的液体
全都蒸发
是否晚点的车
不再晚点
不
知
道
如果魔鬼肯和我定契约
将用所有回忆
置换
灵感
88.6.6
无 题
风 藏在屋后树丛中
横起他的魔笛
吹
一曲呜咽
直到你的眼睛
睁大
那方蓝蓝的天
窗外的树枝
舞步轻摇
直到你的心
燃烧
一 熊熊的炉膛
88.1.8
感 觉
不知不觉间，春天
悄悄走进胸怀
毛衣的每一个花格
印下并非想象中 图腾的图腾
千年不化 的雪峰受孕膨胀 高高的
托起 巨大的冰块，抛出
辉煌的曲线
于是，当那颗流星在璀璨的星空
划失
不再感觉身后走过的湖面
留有平铺直叙的孤寂
垂直 的乡村路两侧 白杨成行
一头发情的黄牛 “哞——哞——”颠着碎步
更无情的鞭子打在它的身上
解开项间的纽扣
仿佛两腮还留着昨夜的香吻
88.1.11
难得的清醒
灰的，浅灰，纯灰，无边无际灰的天
太阳若明若暗，若暗若明
看不透，看不透，看不透
这一天，我想
撕开我的胸，捧上一个 热乎乎的“人血馒头”
地上捡起一块块破碎的瓷片对成彩陶罐或什么盛一罐水捧在你面前
让一段段蒺藜铺成距离我向你光着脚走去
涉过长舌妇唾星汇成的河身上带着羞辱的水滴
心中的泪涌出泉，冲刷每一个嘴角的饭粒和纳垢的肢体
一片树叶摇下，读一个秘密
我守着一个信念
另一个信念属你
８８．１．１１
清 早
清早起来走过镜前
忽然发现那些痂疤从心里一直长到
自以为标志成熟和深沉的脸
那个春天来临的时候
曾因一个绿色基因的渴望
化成一株绿树
在阳春的柔光里舒展
无数嫩绿的须
招惹过几只多情的小鸟唱醉
我的心，随即让它们
啄开我木质紧密的胸
喂养无期的希冀
陶醉在风和日丽的舞乐中
终于在一个落雪的早晨
呼啸的寒风中，看
周围的兄弟承接一个个白色的考验
夹缝中结束春日的梦
一个落叶纷纷的秋日
在放飞过杳无音信的鸽子的地方迎来你
飞落
我的枝头。足上
留着远途的颤栗；翅上
淌着暗算的血滴
亮开喉咙你唱了
歌声挤破林子的宁静
在每一个还能感受声音的耳膜上
唤起一阵轰鸣，于是，
脚下的土地托起
惊喜
88.1.12
青春拟态
我们都知道，明明白白
年龄
不能说明什么。可是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
我是谁——
——谁是我
在黑板上，细长的粉笔
划下
天文般的符号 学生睁大
透明的眼
嘴不说什么。我想
这一刻，你该
守着 一摞山样厚的作业
窗外雪花纷纷飘落，身上
外套又罩一个温暖。假如
你就是我学生中的一个
我讲什么——
——你听什么
电车爬上田间的水渠
车在渠上飞奔，水在
车下漫流
88.1.12
那天我又遇见你
那天我又遇见你
偎一棵大树直立
——Excuse me
树叶睁大细长的眼
滴下一阵颤栗
农村普遍缺水
那些沟沟壕壕，坑坑洼洼
堆起写满老年斑状的皱纹
没了九分钱一斤的廉价柴油的炉上
飘逸鱼虾的香味
脱下上衣挂在树枝上
围着它走来走去
上前来你给我重新披上，轻轻地
对我说——
你的耳膜被噪音锤实
眼膜失去了透明的属性
哦呀呀，录音机里还播放着
乡村湿漉漉路上蒙蒙雨中淡淡的诗意
88.1.13
无 意
你的手中摆弄着一架
收录机，于是
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歌星
在你的手中时续时停
有这个权利！你
愿听谁就听谁。是的
任何人均不要奢望能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因一个缘由却又能
互相利用
请把音量调小点吧
让窗外的鸟鸣再唤起我
自己的视听
88.1.26
诱 惑
目光，无法抗拒
那只小窗
（乡村千篇一律的小玻璃后窗）
诱惑
知道，那只窗子里
播放
贝多芬的
致
爱
丽
丝
不是《命运》，也不是《月光》
月光早照在昨晚喝剩的
半杯酒上
桌上，已然失去昨夜豪饮的
痕迹
酒，仅有半杯
还是那半杯
命运结冰
没有被灰尘覆盖
那只小窗里仍在播送
贝多芬的曲子
我
听！不！见！
仍在播送
致
爱
丽
丝
88.2.9
假 牙
一阵美味的咀嚼
一阵硬邦邦的酸痛
口中吐出一颗
假牙
一颗使得我整排牙齿显得
齐刷刷
闪着银亮的
假牙
我曾以为
它
永远属于我
也许不久又会有一颗假牙
弥补这块
黑乎乎的空缺
但它扔只是一颗
假牙
不属于我
88.2.10
一曲弾罢
一曲弹罢，你坐在钢琴前
回眸凝视
余音
像一匹撕裂的
透明的帛绢
一个站在你视野内的
男孩
被你的琴声和美色
陶醉
呆呆地俯下身去
借助大地之力，脱胎
一青年男子
用深情的目光将你凝聚
此时太阳庄严宣布
——世界最后一次战争开始
阳光乒乒乓乓的声响
惊醒
大地上的一切美梦
男孩迷失于葱茏的林莽
四下光滑的树干似琴键
又似
夏日里女孩赤裸的素腿
了哭孩男——
如一位 刚临世的婴孩
88.2.18
一阵恼人的秋风
泥泞的路，雨脚
缠住了摩托轮子的飞旋
纤弱的新枝
几段季节过后菜园里留下的残垣
苦守着一个
忠诚
想象着作一声喊
炸裂满天的凝重
而漏下的却不是普照万物的阳光
是《一阵恼人的秋风》的歌声
阳光，此时又有什么用？
88.3.9
意象：树枝，脸庞和月亮
黑魆魆的树枝上，结出
一轮朦胧的月亮
丰腴的肢体上，长出
模糊的脸庞
树下虔诚地浇水、施肥
树上，月亮越长越高
88.3.24
夜的记载
夜，曾经容留过我们的树林
月光朦胧你抽回搭在我肩头的手
目光凝固。你的眼中
浮起一种雾气。白白的，白白的
看着你眼睛在 月光与雾气中消失
料峭的树杈匆匆扑来
跳一个 圈舞，仿佛在舞台上
一丝不苟
大大的一滴泪从月亮的眼中挤出
躲到大树的背后不见了
88.3.29
瞬 间
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
有一天，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组合
——家
在没有催化剂和加热的情况下
有了爱的结晶
——婴孩
从那童稚的口中唤出奶声奶气的
——爸爸、妈妈
甚至我们也没有预想中的欣喜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一株树苗破土而出
移栽、剪枝、成材、上房
这一天突然你对我说你看到了
那棵房上的鲜柳木
长出嫩黄的新芽
——你猜我遽然想起什么？
我们的初恋
那段有苦、有乐、有激动、有忧郁、有惆怅的时光
87.7.27
暗 示
雪后仍是灰白的天
黄黄的 爆开的豆荚里滚落的一粒豆粒
放学的孩子在转弯的墙角上画的粉笔印
曹公在《红楼梦》中学问的卖弄
那从你的眉头滚过而仍留在你身上的目光
88.1.4
失 约
白色的的炊烟或蒸气爬上
纯白的树巅
冷清的黑发零零地挺着一个
冰般的早晨
四下是无可遏制的白
玉面美人般的太阳提示着
只要多走一步 就会消融在这片白里
在这个早晨 你第一次失约
一只小灰兔在不远处不安地东张西望
在它的身边，躺着一只大鸟
黑色的羽毛腾起袅袅的白气
仿佛仍在释放着昨日的余温
88.1.5
嬗 变
在铺满落叶的林子里
纷沓地印在同一长条上的脚印
扶我俩 温热那块横在两棵树之间的青石
88.1.5
电 报
以一颗心的名义
发报
让思想 插上翅膀
在天空自由飞翔
每一个透明半透明的心
都是一台 收报机
连冬眠了 一个季节的植
也接受这个信息
欣欣然抖落一冬的雾尘
用春天的 精华打扮起来去赴约会
你还要是什么
88.1.27
断 想
世界有时小的如同你掌中的天地
没有两个音符合奏的共鸣
没有两个一样却该分成左右的脚踏在
一个起点
于是 世界有了孤寂
夜晚吹来北温带的凉风
浸过夜般凉的额头
又一颗天体陨落了
昔日的热情和憧憬
黑黑的夜不作一丝回声
沿着黄河高高隆起的脊背
听长江的涛声因遥远而微弱
长城缔造者和孔老夫子的子孙们
挺着硕大的头颅,还有发达的四肢
将一只只小鸟装进袖筒
回头看看阴山那高贵的头
仍在冷冷地笑
于是一切释然不再哀叹脚下无边的沙漠
在这阳光过于热诚的世界
一滴水就可以给你一个大海的梦
在那被砂砾凿通的骨管里
有一如叹息般的旋律
这独一无二的音响是天籁吗？
面前耸着高高的驼峰不作一点启示
87.9.12
爱的回想
这里曾是我俩爱情的栖息地
一个大胆的想往
郁郁芊芊的周遭注入生命的琼浆
舞一个纷乱的圆
在那个露水沾湿的早晨
太阳和月亮共辉
脚印划破林子的宁静
我俩走入浓荫深处
偷尝一杯禁果酿制的琼浆
在阳光不慎跌落的缝隙间
沐浴一个出神入化的洗礼
这个时刻飞速的时光让位于静止
深埋于地下的失落捧出一串串嫩绿的惊喜
一只早起的鸟儿用新鲜的唾液
梳理飞倦的双翼
于是我俩忘记了大自然和人的关系
失落在粗心的时光老人的袖褶里
87.11.9
第一次
人生有无数第一次
唯有第一次吻富于这般强烈的颤栗
破碎了——
世界
不复完整
不要企及一幅布贴画前
得到什么谜底
千百次这样的排列组合后
会有梦中出现过的奇迹？
87.11.18
片刻记忆
在一个 凄风苦雨的秋日黄昏
天上有无数点痛快地 敲击着敏感的心
日子过去多少了
忽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夜晚
太阳的热情化作夜晚更深沉的温煦
漫天的星斗乐得片刻随便
那是个雾气沉沉的夜晚
夜露润透一粒粒红红的眩晕
满树的丰收昭示着
还有那颗不安分的心
一刻也没有收起长长触须放弃探寻
87.11.20
冬日里的黄昏
这是一个平平淡淡的黄昏
太阳久病初愈挣扎无力
脸上没有一点光泽
似乎无须注意它，就同
每日早起总会“恋窝”般不必在意
直率的冬日的风在耳边说着
一个肃杀
回忆受了伤，在矮黄的麦地里
跑了几步就摔倒
疲惫了四肢，心和思绪
唯有项间窜出的热气
呼唤一个炉边暖烘烘的期冀
87.11.20
余 韵
第一只鸽子走后的余韵还未消失
第二只鸽子已扑棱棱飞落手心
从头上垂落 一道白练
羞于表示年轮，唯有
斑斑创伤，昭示
一个久远的渴望
润一口吧，没有鸽哨
你的歌喉会更显嘹亮
洗一回吧，飞倦的翅膀
蓝天 给予你最大的自由
折一段柳枝 衔在口中
同化早晨绿色的太阳
87.11.24
雪 人
假如感情也能冷却
我想依靠它塑一个雪人
她的眼鼻口 都如一个
特定的形象
用我专注的目光 将她的灵魂聚集
给她一个 冰洁玉莹的生命
然后我转身离开，终又无法摆脱
身后 那一段因缘，于是
回过头去 ——看到她
在雪地上沿着我走过的脚印向我
飞跑而来，黑发和
颈间的纱巾缭绕一片云，终于
她跑了几步，跌倒……
太阳伸出它的巨掌
哗哗地鼓
看一个宇宙级的笑话
她最后只剩下一滩水了，却还在
慢慢地
蒸腾
87.12.2
交 往
我走过你的窗前，像
警戒森严的哨卡取得通行证
自豪、伟大成了我的代名词
太阳吻着我的额头
看见对面一个人，沿着
那条弯曲的小径走来
脚下踢着一个纸团
太阳从它的左肩跳到右肩……
你的窗闭得不露一丝缝隙
我渴望玻璃片后面一双 深褐色的眼睛
只有玻璃窗关闭一片平静
夜幕垂下寂寞，夕阳将它的绝唱
作一巨响。轰然退去
月亮伸出长长的舌舔噬我的脸
贴满它舌尖的冰凉
星星自在地弹奏着小夜曲
你的窗镀上柔和的光
我辨不清自己是在
热气腾腾的浴室 还是
你 高高托起的手掌，或是
其他什么地方
87.12.2
无 题
仿佛一切都准备好了
无数只四面八方的手
把我们拥挤在一起
这一天太阳非常冷静
在它的身后，风婆弹奏一曲
千年不更的旧调
随着那舒缓的节奏
我们无可挣脱缠在一起
按着一定的要求我们中的一个
终于融化了
那片早春的次生林
站着高高的冈上。思索
我们是失去了自我，还是
高度融洽的升华
87.12.11
婚 礼
设想我们的婚礼
悄悄地举行
躲开一切骚闹的人群
甚至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蜡烛流尽最后一滴喜泪
不流就不流吧
我们面对面坐着不发一言
眼对着眼，心对着心
两个水平面不同的容器
以我们的目光做虹吸管
瞬间完成对流
这时我们走出来踏入纷纷扬扬的人流
世界仿佛还是原来的世界
87.12.18
青春备忘
阳光 坠落萌动的大地
吸附绿色的液体
感一个春心骚动的梦
啪啪啪绿符贴遍每一棵树冠
敞开一个个绷紧的胸襟
腔内滚过一声一泻千里的雷
刷拉拉一阵急雨
推人们迈出 决定性的一步
88.3.16
机 遇
头部的某个螺丝松动
乘此机会
一把螺丝刀疯狂地拧 ，不知
松还是紧。满足于
拧动的快感
螺丝滑扣，大脑之于感情
犹如一任窗外的雪摇落
无可奈何
螺丝可以修好，只多一次
套扣。是机会
也是痛苦
88.4.18
无舵之舟
将你的肩头，望成
码头
黑黑的风信旗飘起于
高高的头颅
无奈此时
心如无舵之舟
风吹来，雨打来
横了又竖，竖了又横
信号灯明明灭灭
够不着
昨日之码头
只有呼唤鼓动风中的破旗
纷扬的碎片覆盖
它船离去的痕迹
愤怒的水手扬起桨舵
架
船与岸间的桥梁
88.5.23
昨 天
昨天，昨成了一条黑河
一位戴破毡帽的老头
河边 守着一个隆冬
不顾你在身边，我说
——吸一支烟好吗
——对不起，没火
说完老头守成一尊礁石
天空霎时变得凝重
阳光碰碎睫毛鳞片般纷落
这时你不失时机地哭了
阳光，流萤，哭着的你
塑成了冬日一景
88.5.8
浪 漫
浪漫了一个季节
却在夏日一场雨中哭了个痛快
你说槐花开了你就来
——我等你
你说布谷唱了你就来
——我等你
等着你 将时间封闭
不去看街上的车流划出斑斓的图案
不去看阳伞下少女的碎花裙换成罩衫
夜里的星很乱很乱，叹声
夏令时真吃时间
破了那只冰心玉壶
像花瓣，像镜子的碎片般好看
感觉到心在流血
——浪漫，浪漫并非白浪漫
88.5.25
咖 啡
独自登楼
要了一杯咖啡
用匙舀着
滑动间品尝
也属于你的
孤寂
如果这是一杯忘川水
我将不对你谈
这次独行的
理由
我的心时常如这杯中的
咖啡
你一匙一匙的尝
却不肯道一声，其中的
滋味
88.5.26
一声亲爱的
亲爱的，把你挂在嘴边
并非
给微笑加进一匙
冰糖
深沉的、轻快的步履
无法感觉，唯有
隐痛的心敏感
一纤一尘
即使有一天，那片红艳艳的
花瓣
褪尽铅华
亲爱的，唯有这声呼唤
伴你
荆榛遍地的坟墓间
采撷
最后一朵
罂粟
88.7.6
大明湖
这就是大明湖
朦胧的水雾
鹅黄的湖水
湿漉漉的岸
现在还早
星星点点的花裙
有意无意做装点
忽然想如果此刻相见
会不会有一出奇妙的喜剧上演
以大明湖做舞台
——这舞台未免小了点儿
（另有一个舞台我们没有走到
也没有想过进入
也许永远也不会进入）
无数过去的日子潇洒如一梦
不要笑天车滑稽
此刻如果握一下手也好
仅仅握手 之后
将过去的日子装订
将未来的时光铺开
然后各自沿着湖岸走下去
等待第二次潮吻脚面
将希望做成微笑
这样回家就不会迷路
88.7.20
沙 滩
就这样我的双手
歇在你的肩头，让全身
凉透
一轮轮光环渐渐消遁
是的，在这河滩
仅有堤坝上矮矮的庄稼远远不够
踏着湿透的鞋我们往前走
一座桥洞里把湿漉漉的鞋
脱下，扔进 缓缓流去的水中
突然你哭了，抽抽泣泣
足音从 桥的这头走向那端
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哭不哭好姑娘不哭
是的，这个故事就这么个结尾
—— 一切还没有发生
88.7.25
哲化了的爱
站在历下亭拍一张照
你是一棵华彩流苏的树
却挂不起一颗惊奇之果
轮渡靠岸了，最后一座堡垒
瞬间崩塌。仅有的一段沉思
变得一览无余。于是
满湖的划舟者都凝固成
纸片上的风景
众目睽睽之下， 你一个人坐在水边
濯洗你的脚
剩下的路
铺满一地惊奇
88.7.26
女 性
用你最初的姿态
躺成
一个恬静。此时
已不知风狂雨猛
窗口你早已安置下哨兵
宽阔的玻璃窗上剪出一个粗壮的投影
在蝉们沉湎于梦的酣畅中时
一颗心的躁动如列车
扑
面
而
来
毫无办法
就无办法吧，反正
昨夜一场豪雨
已平了
那水儿一湾
88.8.1
下 山
下山的路上
颅腔里长满蓬茅
这时会有一把硕镰，利刃滴着寒光
昨天这座洪炉，企图
熔化那场刈割
而铁匠师傅却躲起来
用纸牌铺排他们的欢乐
于是，本该一场愉快的游览
变成一串串企盼
一级级，一阶阶
88.8.5
似想非想不想可又得行
这是一个当歌星不当歌唱家的时代
急先锋不去东郭争功
十字坡替换孙二娘
一排排开膛的母鸡下
取肉嫩嫩的蛋做松花叫卖的买卖
那天我又见到你
一颗种子 在我太阳穴侧长成小树
折磨我痛苦
当时太阳正慵懒地梳理着叶片
狗低着头在鸡爪走过的花印上嗅
想：做一个疯子也不错
无所顾忌大哭大笑
只是此时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把个额头做反光镜
什么也不想
究竟是梨吃多了好还是苹果
是不是桃养人杏害人
今天是星期几初几几号
上街买东西是否忘了带钱
你……
88.9.21
<
一直痛恨
酷烈的夏，仓促间
将一颗 干瘪的果子催熟
一直相信
冬天被拉长的空白
永远无法弥补
在无数叶子震落执着信念的黄昏后
你来了， 穿着柠檬色的裙衫
在我白惨惨的空地上
舞一个惶惑
——你是谁
是我童年在池塘里捉住的那条红鱼
是我少年丢失的妈妈给的那把小雨伞
还是初中时那位天天瞅着我笑的快嘴同学
88.1.26
我愿
我愿 我不只是一片白云
给蓝天增添一分姿色
却要轻浮的心
承揽廉价的溢美
若我是云，我愿是一片乌云
洗涤鲜花不幸玷染的污尘
不要黑眼睛和透明羽翼的青睐
在光明中把生命耗尽
我愿我是一团霞，一团朝霞
天天洒那喜悦的珠泪
吻那位长跑小伙的脸，和
那位读外语姑娘的红裙
我愿我是一团淡纱，一条夜的围巾
将那好奇的月儿遮隐
随着夜风低低的祝福
醉了那绿荫中的情人……
85.4.21
冬之灵
冬天，从深藏的眼泪后面
滚落人的眼前
一片黑影从头顶飘飘而过
辨不清
枯叶，蝙蝠
还是别的什么
——现在不是枯叶和蝙蝠的季节
每个神经末梢，以一种向心力
倾诉一片赤诚
冷静的心不复冷静
洁白的热情亲吻着大地
地上的人类如同一粒粒唾星
每一阵风都是一次劫难
每一个响动都会共振心的哀鸣
自然在背阴处留下一片注解
有持久的沉默没有永恒的热情
87.12.28
雨
天色阴沉，像发火前的额头
沉闷的烟草味挤胀每一片敏感的肺叶
天还是没下雨，手中的香烟
滑落天蓝色的裙褶，不见了
——下雨了。从眼帘滴到心底
雨点拨开眼前的迷雾
打湿了那位大众情人般向所有人微笑的少女
少女流泪了，大滴大滴的泪
擦拭着蜂窝似的天空
雨真大啊！少女被溶解了，融进
每一个走过她跟前看她一眼的男子的心里
天不再那么阴沉，一片亮色飘过眼前
肌肤感受到针尖扎般的刺激
湿漉漉的鼻翼痛快淋漓地喷出一股清气
原来天真落雨了，大把大把揉弄着一张张伞盖
像朵朵蒲公英的种子注定了漂泊的命运
迷失于脚下的大地
88.4.12
写在生日卡上
走过三百六十五里路就为迎接这全新的一天
在这个季节，每一个日子都可以染成
绿色或各种富有幻想的色彩
让缤纷的落英沿着每一块肌肤滑下
注入青春的芬芳
让每一条手臂和洁净的脚丫
随柳枝插入复苏的泥土
谱出绿色的乐章
88.4.15
劫 持
在大街
我把一位对面而来的
年轻姑娘的真心
劫持
然后，打磨成一面
银屏
天天掏出来看她
恋爱，接着是
亲吻 拥抱
笑得全身每一个纹路都舒展
有一天，我终于天良发现
摔碎 手中的
银屏，真心复归
在街上又与那位少女相遇
看她带着一脸的
困惑
88.1.3
最后一个夜晚
做笼中鸟、网中鱼，做困兽，做野性之呐喊
做旱田，做囊中锥，做洞房花烛夜之渴盼
——最后一个夜晚
是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华清池赐浴而又马嵬坡赐缢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风波亭千古奇冤酿成前的那个夜晚吗？
是挥大纛做八一起义撼世界大树前的那个夜晚吗……
因这一个个夜晚，此夜变得愈发沉重
沉重的墙壁挤塞艰涩的时间
——最后一个夜晚
本是一个弹小夜曲，唱摇篮曲的夜晚
本是一个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的夜晚
本是一个婴儿在母亲的乳间酣然入睡的夜晚
本是一个慈母纺着牵引游子不断线的夜晚
——最后一个夜晚
最后一个夜晚
每一次班车都误点
每一个下车的旅客像干柴般容易引爆
每一个雨伞撑不开困倦
每一个赤脚印不下足迹点点
最后一个夜晚
推窗斥星星故作暧昧状
邀明月了结千年奇案
夜虫停止喧嚣，停止愤怒
无数从头颅中伸出的手缚住时间
最后一个夜晚
荒野哭了
雷雨用避雷针探知大地的承受力
大海用触须般的河川搜集人类的隐秘
最后一个夜晚
过了今夜就无需下夜的
夜晚……
88.4.28
爱的阐释
聪明人轻易不说出爱或不爱
这样才给自己留有更多余地
不会像这片躺在雪下的绿叶
（比琥珀还不幸的绿叶）
雪化后置身于污浊的冰片内
是留恋？是叹息？还是……
目光从这个肩头跳上那个肩头
何处是回映
照亮这颗心
87.11.27
无 言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命令
每一棵导线都要加粗加重
每一条沟坎都要填平
每一棵冬眠的树都给它以白色的新生命
每一块土地都给以复苏的憧憬
与此相反
每一个速度并不为此加快
每一段距离并不为此而缩短
88.1.5
对 话
我没有理由为你祝福
姑娘
当拖着久病的身子
恹恹地坐起
透过玻璃窗，看到
一片眩晕
我扶着冰凉的窗台
你从我的窗前
匆匆赶你的目的
我的手心开始沁汗，仿佛
扶着你的肩
把目光离开
每片早冬凋零的黄叶
穿着绿装
欢笑着跳上枝头
那位在田野放牧几只小羊的女孩
挣不脱蒲公英扯袖的羁绊
于是矮墙上的公鸡叫了
呼唤一阵风吹过我的额头
我回头望望墙上的挂钟
（漆黑的大钟像一只倒挂的乌鸦）
上午十点
钟轻轻地说
我舒了口气
不知你何时走出了我的
视线
87.1.8
林中抒情
我迷失于一片黄昏的次生林
淡淡的雾，轻轻的风诉说着
一个寒冷。仿佛
不会是这般朦胧的风景
太阳红红的脸盘儿
情人断然而去前最后的一个照面
一股冷气在脚心猛地上窜
捡拾片片落叶来到一排坟地
坟后立起一道道安眠的灵魂
我说不要这样瞪我
不要！不要！不要！
把你的眼，你的心，你的灵魂
给我——
像应了某个符咒
它们纷纷然倒地
一场战争的屠戮
四周弥漫血腥奶腥和生与死过程中气味混合体
对着林子的那头我说
美丽的情人没必要向我
招手飞吻抛媚眼做着羞怯怯可怜可爱状
我不爱你从来就不爱不爱不爱
林子在对转
那盘幼年相伴的乡村石磨
一声声，一圈圈
碾着我苦涩的灵魂
87.12.24
无 题
凝望着你两张截然不同的照片
凸起的立体影像
梦浮不离新绿的柳笼
你的舞姿很美，微风中的白杨婆娑
人们从你的脸上颊窝里
吮吸甜美的琼浆
只苦了你的影子，孤零零地拖在身后
一枚孤单单的大头针
别在昨天的记忆上
伸出也是苍白的手
——够不着，你的欢乐
搁浅在昨日沙滩
我在此岸点燃一大堆篝火
还舞吗？风清云高的彼岸
月亮刚刚从冰层下捞出便移植你的头顶
旋转着
吞噬你脚下狭窄的地盘……
我们都哭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从金色的向日葵花盘 流入
大朵大朵罂粟花的蕊间
88.4.12
阳光下
阳光下院子的一角
我蹲着 擦拭
车子
蘸着犀利的风 把
阳光的折射一同
擦去
一只尖尖的舞鞋伸过
触近我的额角
一只号角在天边
宣响。在
冰岛或者极地举行
一场大型
冰上舞会
匆匆而去
《城市假面舞会》的海报
在街上流行的红裙子下踏上
数不清的纷乱
舞台上的阿赫玛托娃
一人舞，排斥掉
古米廖夫和阿克梅派……
不知过了多久
（昏暗的剧场内只剩下我一个）
在大潮吞噬后狼藉的沙滩
一个巨大的物体来到我身边，呈上
一掬透明的蓝色液体
我缓缓放到唇边
哧的一声液体燃烧
在我眼前一阵烟雾中
一个巨大的孤寂拖着粗粗的尾巴
逃走
88.1.27
雾中即景
雾的色，雾的形
雾的气味，雾的……
额上湿漉漉的记忆
思想在浓浓的雾霭中打瞌睡
撩开眼睫的沉重
昂起低沉的头，对你说
不想再在你的胸前
深深的谷峰间划下
鲜红的依恋
身上的芳香已将
你的嗅觉麻醉
辨别的特性失去了部分意义
在这雾气沉沉的上午
只要有一丝红色的射线 便有
无数记忆的湮灭被唤醒
一条条深灰，浅黑的腿
前面晃动，即令
黑键、白键，再无
如歌的行板
雾中一把非常奇特的小花伞
打在一位不知为何奇异的女子手中
一颤，一颤
永远永远是那么
遥远
87.12.25
梦
又是一个
梦境……
感情的花园
姑娘般美丽的花朵一触手便萎了
空留枝头的是一丝
回味
蓦然吹来狂风后的沙漠
驼铃悠扬 传送
远古的幽思 和着咿咿呀呀的梦呓
煨香了老奶奶没完没了的故事
充斥
无边的空廖 早已不见
绿伞下淡雅的温情
雾气沉沉，天地合谋
掩护
亚当夏娃
逃出伊甸园
我从河中爬出
害羞地看看黝黑的皮肤上滚动的水珠
提提褪下的短裤遮羞
恂恂其后
沙漠里没有禁果和蛇
不见了禁果偷食者 白骨旁
仙人掌伸出长臂 拥抱
苍穹布满沧桑的额头
突然 太阳这位巨魔拉开神弓
一箭一箭又一箭 箭箭穿心
渴 渴 渴
唇上滚过烽烟
身上遍缠十二月干裂的塔里木河
有泉自心底汩汩而出 焦渴的唇
干裂的河底 舔噬着
咸腥的诱惑
远征的驼队负担着岁月的重荷
人与驼眼同样冷漠
我终于倒下了
又梦见
羽衣霓裳下的湖泊
羞涩慌乱中垂下她的头
垂下矜持和无言 我发现
自己笨拙如一孩童
七月蓝天下
草丛中迷失洁白的皮球
循湖岸寻求
一个仆倒的人猛然站起
是追日的夸父
抛着绵绵无期的河渭之水
——我只差一步，慢了这一步
我想为他开导 作解释
——一切语言都是蹩脚的
我悚然一惊 猛然回首
世界
图腾着无数，、；？！……
却无句号
87.8.14
大明湖畔
迷失于一幅色彩斑斓的布贴画
将希望守成码头，等船的只我一个
去历下亭的 渡轮不开……
沿着大明湖走一个曲曲弯弯
夏天的浪花被蒸干
一段分割的粗柳扬起嫩绿的发
记下一个浪漫的苦痛
用疲惫打通 上铺朋友数划着
明天带初恋女友爬山
我黑暗中独守孤独
那百年前的敲门声
依然在等……
没有响起
永远也不会响起
那一声声的敲
门
声
88.5.2
等你 不来
这条路本来不会寂寞
掐灭的烟头刺破
一个纯粹的梦
夜晚摇曳的星辰
在哄身边的所有均入眠 就是
身边的趵突泉也不再
仰着一张老妇枯皱的脸 去
嫉妒
少女青春洋溢的粉面 济南
太多了一份都市气
88.5.3
下雨前后
你的到来令我忆起
某个冬天刚谢花的黄瓜味
（那青翠的断面上，几滴水珠汪着）
你红润润的唇仅仅
一个大胆的欲望
在一个三月
让你的身影和泛绿的树叠映
下雨了，每一个外出的人都回了家
你一人站在田野里
我跌跌撞撞
找到你身边 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想再吃黄瓜了
你一惊而没有泪雨滂沱
那张揉过的脸
雨水雕出你满面生动
你身体的气场 瞬间
将我推开
畦里的水冲开田埂
水顺流进路边的水沟
流去，远远的，流去
88.6.6
第二次
弃置墙角
一口新买的
裂有很多纹的新缸
你用纤纤素手再次把
满缸水
搅浑
让它独自渗净吧
何须
你的玉手
第二次将它
搅浑
88.6.6
之 后
将几天未撕的日历
撕下。扯成碎片
走出户外
没有落叶助阵 也可
告 别
身边水面 浮起
河鱼乳白的鱼腹
那年看《水浒》
不时地“梁园虽好
非久恋之乡”出来剪径
遂知道“送君千里
终须一别”
惠特曼如是说——
“没有朋友和情人，许多作家
写不出作品” 暗自庆幸
我不是作家
终有一别
何须在平静的地平
书写灞桥伤别的悲催
今天是个无风的阴天
正好没太阳在两颊粉饰
火红的悲壮
告别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五指不见的夜晚
梦如游丝早已不堪重负
扯————————断
在任意一个三角形上
只要你愿意 随便选取
两个点 都可以
连线求证
而在琴键上，并非每个指尖失落的和弦
都悦耳动听
之后，不再唱 《枉凝眉》
不再唱《当我们正年轻》
不再 在方方正正的石碑前
拓一个肃穆
之后，打开的匣子
全都合上
流出的液体
全都蒸发
是否晚点的车
不再晚点
不
知
道
如果魔鬼肯和我定契约
将用所有回忆
置换
灵感
88.6.6
无 题
风 藏在屋后树丛中
横起他的魔笛
吹
一曲呜咽
直到你的眼睛
睁大
那方蓝蓝的天
窗外的树枝
舞步轻摇
直到你的心
燃烧
一 熊熊的炉膛
88.1.8
感 觉
不知不觉间，春天
悄悄走进胸怀
毛衣的每一个花格
印下并非想象中 图腾的图腾
千年不化 的雪峰受孕膨胀 高高的
托起 巨大的冰块，抛出
辉煌的曲线
于是，当那颗流星在璀璨的星空
划失
不再感觉身后走过的湖面
留有平铺直叙的孤寂
垂直 的乡村路两侧 白杨成行
一头发情的黄牛 “哞——哞——”颠着碎步
更无情的鞭子打在它的身上
解开项间的纽扣
仿佛两腮还留着昨夜的香吻
88.1.11
难得的清醒
灰的，浅灰，纯灰，无边无际灰的天
太阳若明若暗，若暗若明
看不透，看不透，看不透
这一天，我想
撕开我的胸，捧上一个 热乎乎的“人血馒头”
地上捡起一块块破碎的瓷片对成彩陶罐或什么盛一罐水捧在你面前
让一段段蒺藜铺成距离我向你光着脚走去
涉过长舌妇唾星汇成的河身上带着羞辱的水滴
心中的泪涌出泉，冲刷每一个嘴角的饭粒和纳垢的肢体
一片树叶摇下，读一个秘密
我守着一个信念
另一个信念属你
８８．１．１１
清 早
清早起来走过镜前
忽然发现那些痂疤从心里一直长到
自以为标志成熟和深沉的脸
那个春天来临的时候
曾因一个绿色基因的渴望
化成一株绿树
在阳春的柔光里舒展
无数嫩绿的须
招惹过几只多情的小鸟唱醉
我的心，随即让它们
啄开我木质紧密的胸
喂养无期的希冀
陶醉在风和日丽的舞乐中
终于在一个落雪的早晨
呼啸的寒风中，看
周围的兄弟承接一个个白色的考验
夹缝中结束春日的梦
一个落叶纷纷的秋日
在放飞过杳无音信的鸽子的地方迎来你
飞落
我的枝头。足上
留着远途的颤栗；翅上
淌着暗算的血滴
亮开喉咙你唱了
歌声挤破林子的宁静
在每一个还能感受声音的耳膜上
唤起一阵轰鸣，于是，
脚下的土地托起
惊喜
88.1.12
青春拟态
我们都知道，明明白白
年龄
不能说明什么。可是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
我是谁——
——谁是我
在黑板上，细长的粉笔
划下
天文般的符号 学生睁大
透明的眼
嘴不说什么。我想
这一刻，你该
守着 一摞山样厚的作业
窗外雪花纷纷飘落，身上
外套又罩一个温暖。假如
你就是我学生中的一个
我讲什么——
——你听什么
电车爬上田间的水渠
车在渠上飞奔，水在
车下漫流
88.1.12
那天我又遇见你
那天我又遇见你
偎一棵大树直立
——Excuse me
树叶睁大细长的眼
滴下一阵颤栗
农村普遍缺水
那些沟沟壕壕，坑坑洼洼
堆起写满老年斑状的皱纹
没了九分钱一斤的廉价柴油的炉上
飘逸鱼虾的香味
脱下上衣挂在树枝上
围着它走来走去
上前来你给我重新披上，轻轻地
对我说——
你的耳膜被噪音锤实
眼膜失去了透明的属性
哦呀呀，录音机里还播放着
乡村湿漉漉路上蒙蒙雨中淡淡的诗意
88.1.13
无 意
你的手中摆弄着一架
收录机，于是
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歌星
在你的手中时续时停
有这个权利！你
愿听谁就听谁。是的
任何人均不要奢望能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因一个缘由却又能
互相利用
请把音量调小点吧
让窗外的鸟鸣再唤起我
自己的视听
88.1.26
诱 惑
目光，无法抗拒
那只小窗
（乡村千篇一律的小玻璃后窗）
诱惑
知道，那只窗子里
播放
贝多芬的
致
爱
丽
丝
不是《命运》，也不是《月光》
月光早照在昨晚喝剩的
半杯酒上
桌上，已然失去昨夜豪饮的
痕迹
酒，仅有半杯
还是那半杯
命运结冰
没有被灰尘覆盖
那只小窗里仍在播送
贝多芬的曲子
我
听！不！见！
仍在播送
致
爱
丽
丝
88.2.9
假 牙
一阵美味的咀嚼
一阵硬邦邦的酸痛
口中吐出一颗
假牙
一颗使得我整排牙齿显得
齐刷刷
闪着银亮的
假牙
我曾以为
它
永远属于我
也许不久又会有一颗假牙
弥补这块
黑乎乎的空缺
但它扔只是一颗
假牙
不属于我
88.2.10
一曲弾罢
一曲弹罢，你坐在钢琴前
回眸凝视
余音
像一匹撕裂的
透明的帛绢
一个站在你视野内的
男孩
被你的琴声和美色
陶醉
呆呆地俯下身去
借助大地之力，脱胎
一青年男子
用深情的目光将你凝聚
此时太阳庄严宣布
——世界最后一次战争开始
阳光乒乒乓乓的声响
惊醒
大地上的一切美梦
男孩迷失于葱茏的林莽
四下光滑的树干似琴键
又似
夏日里女孩赤裸的素腿
了哭孩男——
如一位 刚临世的婴孩
88.2.18
一阵恼人的秋风
泥泞的路，雨脚
缠住了摩托轮子的飞旋
纤弱的新枝
几段季节过后菜园里留下的残垣
苦守着一个
忠诚
想象着作一声喊
炸裂满天的凝重
而漏下的却不是普照万物的阳光
是《一阵恼人的秋风》的歌声
阳光，此时又有什么用？
88.3.9
意象：树枝，脸庞和月亮
黑魆魆的树枝上，结出
一轮朦胧的月亮
丰腴的肢体上，长出
模糊的脸庞
树下虔诚地浇水、施肥
树上，月亮越长越高
88.3.24
夜的记载
夜，曾经容留过我们的树林
月光朦胧你抽回搭在我肩头的手
目光凝固。你的眼中
浮起一种雾气。白白的，白白的
看着你眼睛在 月光与雾气中消失
料峭的树杈匆匆扑来
跳一个 圈舞，仿佛在舞台上
一丝不苟
大大的一滴泪从月亮的眼中挤出
躲到大树的背后不见了
88.3.29
瞬 间
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
有一天，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组合
——家
在没有催化剂和加热的情况下
有了爱的结晶
——婴孩
从那童稚的口中唤出奶声奶气的
——爸爸、妈妈
甚至我们也没有预想中的欣喜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一株树苗破土而出
移栽、剪枝、成材、上房
这一天突然你对我说你看到了
那棵房上的鲜柳木
长出嫩黄的新芽
——你猜我遽然想起什么？
我们的初恋
那段有苦、有乐、有激动、有忧郁、有惆怅的时光
87.7.27
暗 示
雪后仍是灰白的天
黄黄的 爆开的豆荚里滚落的一粒豆粒
放学的孩子在转弯的墙角上画的粉笔印
曹公在《红楼梦》中学问的卖弄
那从你的眉头滚过而仍留在你身上的目光
88.1.4
失 约
白色的的炊烟或蒸气爬上
纯白的树巅
冷清的黑发零零地挺着一个
冰般的早晨
四下是无可遏制的白
玉面美人般的太阳提示着
只要多走一步 就会消融在这片白里
在这个早晨 你第一次失约
一只小灰兔在不远处不安地东张西望
在它的身边，躺着一只大鸟
黑色的羽毛腾起袅袅的白气
仿佛仍在释放着昨日的余温
88.1.5
嬗 变
在铺满落叶的林子里
纷沓地印在同一长条上的脚印
扶我俩 温热那块横在两棵树之间的青石
88.1.5
电 报
以一颗心的名义
发报
让思想 插上翅膀
在天空自由飞翔
每一个透明半透明的心
都是一台 收报机
连冬眠了 一个季节的植
也接受这个信息
欣欣然抖落一冬的雾尘
用春天的 精华打扮起来去赴约会
你还要是什么
88.1.27
断 想
世界有时小的如同你掌中的天地
没有两个音符合奏的共鸣
没有两个一样却该分成左右的脚踏在
一个起点
于是 世界有了孤寂
夜晚吹来北温带的凉风
浸过夜般凉的额头
又一颗天体陨落了
昔日的热情和憧憬
黑黑的夜不作一丝回声
沿着黄河高高隆起的脊背
听长江的涛声因遥远而微弱
长城缔造者和孔老夫子的子孙们
挺着硕大的头颅,还有发达的四肢
将一只只小鸟装进袖筒
回头看看阴山那高贵的头
仍在冷冷地笑
于是一切释然不再哀叹脚下无边的沙漠
在这阳光过于热诚的世界
一滴水就可以给你一个大海的梦
在那被砂砾凿通的骨管里
有一如叹息般的旋律
这独一无二的音响是天籁吗？
面前耸着高高的驼峰不作一点启示
87.9.12
爱的回想
这里曾是我俩爱情的栖息地
一个大胆的想往
郁郁芊芊的周遭注入生命的琼浆
舞一个纷乱的圆
在那个露水沾湿的早晨
太阳和月亮共辉
脚印划破林子的宁静
我俩走入浓荫深处
偷尝一杯禁果酿制的琼浆
在阳光不慎跌落的缝隙间
沐浴一个出神入化的洗礼
这个时刻飞速的时光让位于静止
深埋于地下的失落捧出一串串嫩绿的惊喜
一只早起的鸟儿用新鲜的唾液
梳理飞倦的双翼
于是我俩忘记了大自然和人的关系
失落在粗心的时光老人的袖褶里
87.11.9
第一次
人生有无数第一次
唯有第一次吻富于这般强烈的颤栗
破碎了——
世界
不复完整
不要企及一幅布贴画前
得到什么谜底
千百次这样的排列组合后
会有梦中出现过的奇迹？
87.11.18
片刻记忆
在一个 凄风苦雨的秋日黄昏
天上有无数点痛快地 敲击着敏感的心
日子过去多少了
忽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夜晚
太阳的热情化作夜晚更深沉的温煦
漫天的星斗乐得片刻随便
那是个雾气沉沉的夜晚
夜露润透一粒粒红红的眩晕
满树的丰收昭示着
还有那颗不安分的心
一刻也没有收起长长触须放弃探寻
87.11.20
冬日里的黄昏
这是一个平平淡淡的黄昏
太阳久病初愈挣扎无力
脸上没有一点光泽
似乎无须注意它，就同
每日早起总会“恋窝”般不必在意
直率的冬日的风在耳边说着
一个肃杀
回忆受了伤，在矮黄的麦地里
跑了几步就摔倒
疲惫了四肢，心和思绪
唯有项间窜出的热气
呼唤一个炉边暖烘烘的期冀
87.11.20
余 韵
第一只鸽子走后的余韵还未消失
第二只鸽子已扑棱棱飞落手心
从头上垂落 一道白练
羞于表示年轮，唯有
斑斑创伤，昭示
一个久远的渴望
润一口吧，没有鸽哨
你的歌喉会更显嘹亮
洗一回吧，飞倦的翅膀
蓝天 给予你最大的自由
折一段柳枝 衔在口中
同化早晨绿色的太阳
87.11.24
雪 人
假如感情也能冷却
我想依靠它塑一个雪人
她的眼鼻口 都如一个
特定的形象
用我专注的目光 将她的灵魂聚集
给她一个 冰洁玉莹的生命
然后我转身离开，终又无法摆脱
身后 那一段因缘，于是
回过头去 ——看到她
在雪地上沿着我走过的脚印向我
飞跑而来，黑发和
颈间的纱巾缭绕一片云，终于
她跑了几步，跌倒……
太阳伸出它的巨掌
哗哗地鼓
看一个宇宙级的笑话
她最后只剩下一滩水了，却还在
慢慢地
蒸腾
87.12.2
交 往
我走过你的窗前，像
警戒森严的哨卡取得通行证
自豪、伟大成了我的代名词
太阳吻着我的额头
看见对面一个人，沿着
那条弯曲的小径走来
脚下踢着一个纸团
太阳从它的左肩跳到右肩……
你的窗闭得不露一丝缝隙
我渴望玻璃片后面一双 深褐色的眼睛
只有玻璃窗关闭一片平静
夜幕垂下寂寞，夕阳将它的绝唱
作一巨响。轰然退去
月亮伸出长长的舌舔噬我的脸
贴满它舌尖的冰凉
星星自在地弹奏着小夜曲
你的窗镀上柔和的光
我辨不清自己是在
热气腾腾的浴室 还是
你 高高托起的手掌，或是
其他什么地方
87.12.2
无 题
仿佛一切都准备好了
无数只四面八方的手
把我们拥挤在一起
这一天太阳非常冷静
在它的身后，风婆弹奏一曲
千年不更的旧调
随着那舒缓的节奏
我们无可挣脱缠在一起
按着一定的要求我们中的一个
终于融化了
那片早春的次生林
站着高高的冈上。思索
我们是失去了自我，还是
高度融洽的升华
87.12.11
婚 礼
设想我们的婚礼
悄悄地举行
躲开一切骚闹的人群
甚至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蜡烛流尽最后一滴喜泪
不流就不流吧
我们面对面坐着不发一言
眼对着眼，心对着心
两个水平面不同的容器
以我们的目光做虹吸管
瞬间完成对流
这时我们走出来踏入纷纷扬扬的人流
世界仿佛还是原来的世界
87.12.18
青春备忘
阳光 坠落萌动的大地
吸附绿色的液体
感一个春心骚动的梦
啪啪啪绿符贴遍每一棵树冠
敞开一个个绷紧的胸襟
腔内滚过一声一泻千里的雷
刷拉拉一阵急雨
推人们迈出 决定性的一步
88.3.16
机 遇
头部的某个螺丝松动
乘此机会
一把螺丝刀疯狂地拧 ，不知
松还是紧。满足于
拧动的快感
螺丝滑扣，大脑之于感情
犹如一任窗外的雪摇落
无可奈何
螺丝可以修好，只多一次
套扣。是机会
也是痛苦
88.4.18
无舵之舟
将你的肩头，望成
码头
黑黑的风信旗飘起于
高高的头颅
无奈此时
心如无舵之舟
风吹来，雨打来
横了又竖，竖了又横
信号灯明明灭灭
够不着
昨日之码头
只有呼唤鼓动风中的破旗
纷扬的碎片覆盖
它船离去的痕迹
愤怒的水手扬起桨舵
架
船与岸间的桥梁
88.5.23
昨 天
昨天，昨成了一条黑河
一位戴破毡帽的老头
河边 守着一个隆冬
不顾你在身边，我说
——吸一支烟好吗
——对不起，没火
说完老头守成一尊礁石
天空霎时变得凝重
阳光碰碎睫毛鳞片般纷落
这时你不失时机地哭了
阳光，流萤，哭着的你
塑成了冬日一景
88.5.8
浪 漫
浪漫了一个季节
却在夏日一场雨中哭了个痛快
你说槐花开了你就来
——我等你
你说布谷唱了你就来
——我等你
等着你 将时间封闭
不去看街上的车流划出斑斓的图案
不去看阳伞下少女的碎花裙换成罩衫
夜里的星很乱很乱，叹声
夏令时真吃时间
破了那只冰心玉壶
像花瓣，像镜子的碎片般好看
感觉到心在流血
——浪漫，浪漫并非白浪漫
88.5.25
咖 啡
独自登楼
要了一杯咖啡
用匙舀着
滑动间品尝
也属于你的
孤寂
如果这是一杯忘川水
我将不对你谈
这次独行的
理由
我的心时常如这杯中的
咖啡
你一匙一匙的尝
却不肯道一声，其中的
滋味
88.5.26
一声亲爱的
亲爱的，把你挂在嘴边
并非
给微笑加进一匙
冰糖
深沉的、轻快的步履
无法感觉，唯有
隐痛的心敏感
一纤一尘
即使有一天，那片红艳艳的
花瓣
褪尽铅华
亲爱的，唯有这声呼唤
伴你
荆榛遍地的坟墓间
采撷
最后一朵
罂粟
88.7.6
大明湖
这就是大明湖
朦胧的水雾
鹅黄的湖水
湿漉漉的岸
现在还早
星星点点的花裙
有意无意做装点
忽然想如果此刻相见
会不会有一出奇妙的喜剧上演
以大明湖做舞台
——这舞台未免小了点儿
（另有一个舞台我们没有走到
也没有想过进入
也许永远也不会进入）
无数过去的日子潇洒如一梦
不要笑天车滑稽
此刻如果握一下手也好
仅仅握手 之后
将过去的日子装订
将未来的时光铺开
然后各自沿着湖岸走下去
等待第二次潮吻脚面
将希望做成微笑
这样回家就不会迷路
88.7.20
沙 滩
就这样我的双手
歇在你的肩头，让全身
凉透
一轮轮光环渐渐消遁
是的，在这河滩
仅有堤坝上矮矮的庄稼远远不够
踏着湿透的鞋我们往前走
一座桥洞里把湿漉漉的鞋
脱下，扔进 缓缓流去的水中
突然你哭了，抽抽泣泣
足音从 桥的这头走向那端
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哭不哭好姑娘不哭
是的，这个故事就这么个结尾
—— 一切还没有发生
88.7.25
哲化了的爱
站在历下亭拍一张照
你是一棵华彩流苏的树
却挂不起一颗惊奇之果
轮渡靠岸了，最后一座堡垒
瞬间崩塌。仅有的一段沉思
变得一览无余。于是
满湖的划舟者都凝固成
纸片上的风景
众目睽睽之下， 你一个人坐在水边
濯洗你的脚
剩下的路
铺满一地惊奇
88.7.26
女 性
用你最初的姿态
躺成
一个恬静。此时
已不知风狂雨猛
窗口你早已安置下哨兵
宽阔的玻璃窗上剪出一个粗壮的投影
在蝉们沉湎于梦的酣畅中时
一颗心的躁动如列车
扑
面
而
来
毫无办法
就无办法吧，反正
昨夜一场豪雨
已平了
那水儿一湾
88.8.1
下 山
下山的路上
颅腔里长满蓬茅
这时会有一把硕镰，利刃滴着寒光
昨天这座洪炉，企图
熔化那场刈割
而铁匠师傅却躲起来
用纸牌铺排他们的欢乐
于是，本该一场愉快的游览
变成一串串企盼
一级级，一阶阶
88.8.5
似想非想不想可又得行
这是一个当歌星不当歌唱家的时代
急先锋不去东郭争功
十字坡替换孙二娘
一排排开膛的母鸡下
取肉嫩嫩的蛋做松花叫卖的买卖
那天我又见到你
一颗种子 在我太阳穴侧长成小树
折磨我痛苦
当时太阳正慵懒地梳理着叶片
狗低着头在鸡爪走过的花印上嗅
想：做一个疯子也不错
无所顾忌大哭大笑
只是此时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把个额头做反光镜
什么也不想
究竟是梨吃多了好还是苹果
是不是桃养人杏害人
今天是星期几初几几号
上街买东西是否忘了带钱
你……
88.9.21
<
文章评论
浪漫一生/（拒闲聊）
[em]e160[/em]
温暖的微笑
有一种心情，天天传递，依然纯朴；有一种经历，事隔多日，依然怀念；有一种问候，清清淡淡，却最真诚！好朋友就是：一路陪伴，一生拥有。
命儿
写这么多呀。辛苦[em]e160[/em]
紫凌【拒绝加群】
节日快乐。[em]e128[/em]
浪漫一生/（拒闲聊）
父亲节快乐，[em]e177[/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