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恒

小区小人小事

个人日记

家住在小区，感觉小区应属死胡同式，深入居民区末处便是一堵墙，到此为止状的。而所住小区倒也像，是活胡同般的。走进小区大门是一条街，两侧是并排的楼房，不管是比较楼房间的身高，岁数还是肤泽皆是参差不齐。楼与楼间腾出了一定距离来顺畅呼吸，于是街就像植根，身长着根须，沟通着其他大街小巷。街身延至不到两百米的小卖部，从街头望去，便是到此为止状，走近则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左边是一条小路，出了小路是人车熙攘的城南路，右边则是一条小巷，小时候去城内路打街机时是必经此过的。
        家里有个后阳台，拥促摆放着大盆小盆的植物。有十多年前就迁移下如今龙拐态的盆景，有已经长枝添花的芦苇，年前买下具怒发冲冠之势的一串红，枝叶繁簇的薄荷，还有艳色生香的玫瑰等等，看来更像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个个身怀绝技，但彼此间看来又格格不入。有时歌声从花叶间的缝隙冒然钻出来，那歌声是从斜对面的一间四层楼的纺织厂里传出，里面的员工大多是年轻的妇女，眼睛和手都在跟面前的那台裁缝机着急，她们一个表情，就差凝成一团。不合潮流的歌曲从收音机里唱出，偶尔中断在穿插进来的广告里。    
        纺织厂的楼旁是一条小路，路口中央栽着一根电线杆，电线杆原地不动地沉默了二十多年，各绎往来的人便也漠视了它二十多年。它像个装疯卖傻的老头，内心清楚深谙小区哪个旧人离开，哪些新人到来，街坊旧日在路口搭建的恩怨戏台，只是不说罢。小路不长，前面便是菜市场，下午四五点间来往的人最多。十个到此经过买菜的女人，中年妇女就占七个，两个少妇，剩下一个老奶奶。对此了解最多的应算路口旁边做废品回收生意的阿三。阿三是个中年单身汉，三十多岁时离了婚，现在已经五十多岁，有个娶了妻的儿子。阿三所租的铺面不大，店铺前有两级台阶，台阶上放着一台陈旧的磅秤。铺内放着一张剥了漆皮的木桌，一张生锈的铁椅，旧纸皮一捆一捆地堆叠在墙角，前边是一打一打的空酒瓶，放在最里边的是几件颓废破败状的电器。阿三的生意能够顺利维持下来，靠的是小区里一群会生活的中年男女。男人饭前是一口菜一口酒，饭后就是一根烟，一份报，女人便把这些空啤酒瓶，皱烟盒，过日的报纸堆积起来再卖给阿三，虽然卖来的钱不多，但总比没有的好。    
        阿三也是懂生活的男人，无事可做时就背靠椅上，喝喝茶，抽几口烟，时不时做无聊状地朝窗口瞧瞧走过小路的女人。见着喜欢的，眼神便带上几分**之色，幻想将其娶为妻后的日子是可以过得咋样地生香生味，阿三自觉得过瘾的是，相当于一天就可以娶到几个十几个老婆，运气好的话，几十个也是有可能的。也有不少搔首弄姿，身材臃肿或面色暗黄无光的妇女从窗口经过，阿三便失望状地转回头，才似乎恍过神来，中食指间还夹着已经燃了半截的香烟。阿三眯上眼深吸了一口，烟从嘴缝缓缓细长吐出，仿佛吐出的不是烟，也不是寂寞，是接着往下过的日子。剩在喉间的烟卷上了鼻，又狠狠从孔中喷出，也不是烟，是活了的大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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