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钢铁

如兰和娟子细细地讨论了一些具体实施办法，就由马文君推着轮椅回家吃饭。

马师母早已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马文君看见饭菜，说：“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于是端起来就吃饭。

“姆妈，爸爸吃过了？”如兰问。

“他要去辅导千里学习，就先吃了。”

“姆妈，您以后不要等我们，您先吃。我们有时候就在食堂吃的。您别管我们，您来乡下后不但晒黑了，而且又瘦了好多。”

“不瘦，是结实。我称过，体重没有变。”

“姆妈，您是安慰我们。”

“桂珍，以前我常听阿君说你怎么吃苦，怎么的不屈不挠，我来后才体会到什么叫努力，什么叫拼搏。”

“谢谢姆妈的鼓励。”如兰一边吃饭一边翻着单子，说：“阿君，这两天要突击针织外衣的修改，但是有些急需的单子，不能放下。”

“拿来给我吧。”马文君伸手接过如兰手里的单子。

“好，吃好饭你再去看看二狗子烧的夜餐，大家这么辛苦，我们要让大家吃得好一点。”

“桂珍，还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你把我推到车间，我坐在那里给大家出出主意，鼓励鼓励大家，给大家心理上一个安慰。”

“桂珍，有什么事让阿君去做吧，你休息一会儿。你出院后，不是忙这样，就是忙那样。哪像是个需要休养的病人。”

“姆妈，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动动嘴巴而已。”

陈万尧见如兰开完会回来了，过来问道：“如兰，这个损失有多大，你这么紧张？”

“爸爸，这要看对方怎么认识，要是他们盯牢合同不放，要赔10%。”

“不少呢。”

“要是看在老客户的份上，没有造成损失，可以少赔一点，但是，外商大多数认死理的。他们认为，原谅了这次还会有下次的。”

陈万尧推推眼镜说：“在商言商是商业上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爸爸，即使他们愿意原谅我们的过失，我也不想要，我不想卑躬屈膝地去求人，我们自己纠正错误，对工人也是一个教育。今天晚上的加班费、夜宵费虽然我花了钱，但是，在工人心里刻上了一个深刻的教训。”

“如兰，你时时处处都要事必躬亲，也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而且容易乱中出错，什么是管理？管理者就是要把手下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让所有的人都自觉主动地干好工作，而不是由你去鞭策。”

“爸爸，我不放心。”

“你要学会放手发动群众，你应该放权，大量的管理工作让阿君去做。不是你叮嘱他怎么做，而是他想方设法要把事情做好。你应该寻求有艺术的管理，而不是一个公司的监工。”

“爸爸，我与工人一向亲如家人。”

“如兰，你是董事长，应该管公司的发展方向，公司的决策。公司的日常事务应该由总经理去做。你要发动大家想出好点子，来提高公司的经济效益。尽量去发现每个干部的特长，不要把他们放错了位子。不是你要他们怎么做，而是大家向你提建议该怎么做。”

“……”如兰听了陈万尧的话，良久没有做声。

“老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阿君是半路上出家……”

“老姐姐，我们不是站在哪个孩子当家的立场上，我们要站在市场经济的角度想问题，为公司发展的长远对策励志。”

“爸爸，现在全厂的工人都动员起来了，我能躲在家里睡觉？”

“你去食堂，帮助二狗子烧夜餐。”

“爸爸，我去食堂。”如兰想了想说。

“我推你去。”马师母说着起身去推轮椅。

“不，姆妈让我自己去，这是锻炼我意志的最好办法。我累，这个时候谁不累呢？”如兰用右手转着右边的内轮，慢慢转出家门。

东边院子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如兰知道大家都在忙碌着，她抬头望着一轮月牙坐在密密麻麻的星星里，再看看银河，像白云一样一片连着一片。觉得月亮在浩瀚的夜空中，也只是一席之地。无际苍穹变幻莫测，月亮在苍穹中算得上什么？而我与月亮比连尘埃也不如。

如兰觉得自己太渺小了，渺小得不如一粒尘埃。

“二狗子，夜餐准备得怎样啦？”如兰来到食堂。

“如兰，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啦，刚才马经理已经叮嘱过了。你放心好啦，我保证让工人们吃得满意。”

“谢谢二狗子，我是来帮忙的，切切菜、洗洗碗还是可以的。”

“哎，这些活我一带就出来了，用不着你这个大厂长动手。”

如兰在厨房转悠了一圈，觉得插不上手就出去了，其实她根本呆不住。出了厨房，她漫无目的地转动着轮椅。

黑暗里的蚊子嗡嗡地围着她进攻，如兰用手拍打着成群结队的蚊子。蚊子这么小，可是，由于数量多，自己被它们进攻得防不胜防。

她拍打着蚊子，觉得还有一件事要做，就用力转动着轮椅，往灯火辉煌的院子驶去。

“董事长来啦！”

“这里的蚊子叮咬得怎么样？要不要点蚊香？”

“风扇一吹，它也停不住。”

“如兰，我们已拆好了一锅的线，锅炉已经点火，蒸好第一锅，就可以上横机。”

“桂珍，你怎么又来了，说好了开完会议，你就回去休息。”马文君看着如兰吃力地转着轮子，心疼地说。

“这里热火朝天地干着，我一个人在家太寂寞了，我来玩的。”如兰说着，眼睛里散着泪光。

她决定听父亲的话，放手让阿君负责，也试图不过来。可是，情不自禁又过来了，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转着转着还是来到了这边。

如兰发现自己，只要和工人在一起，就觉得心花怒放，就觉得特别的开心，她离不开这个集体。

如兰决定让马文君挑起公司的担子，决心是下了，然而心理上还是放不下。在她的心里，工厂就像她的孩子，事无巨细都要顾问。

她看着工人们紧张地把一箱一箱的衣服搬进搬出，手忙脚乱地拆着线。她沉思着，造成今天这个失误，是谁的责任呢？当然是外发厂的责任，但是，他们交货时，自己正在箱包厂的工地上。虽然叮嘱过仓库，然而百密总有一疏。

夜深了，阵阵凉风吹起如兰的衣裙，她置身于这个热火朝天的集体里，而思想却在与天上的星星对话。我是继续前进呢还是就此为止，想起周边那些来她厂要单子做的小厂，想起那次在上海看到那两个讪讪离去的顾客，她不寒而栗。

市场在前进，人们的要求在提高。自己如果停止了，也就等于落后，落后了还有生路吗？

只有与时俱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要不败，我就不能退却。

要发展，要前进，首先思想要立新。要彻底改变原来的思维模式，公司扩大了，不能靠自己事必躬亲，公司要有一个强大的智囊团来管理。

箱包厂走合资的路，服装厂应该走股份制的模式。建立一个集体领导的精英班子。

想到这里，如兰一下觉得浑身是劲，而且又十分自信。她终于明白父亲让她去食堂的目的。想想自己连烧顿家常便饭都不会，去食堂不就是静思吗。

“董事长，上海那批针织外衣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如兰从沉思中抬起头，见一辆大卡车停在院子里。

“都运回来了吗？”如兰冲着风尘仆仆的黄双燕问道。

“都运回来了，上海仓库的人说，明天还有一批服装要签关发货。我去了，就让我带货回来。”黄双燕用手绢扇着热得发红的脸。

“辛苦双燕妹妹了，你带司机去食堂吃饭去吧，这里的事交给阿发他们去做。”

如兰抬头看看北斗星，对马文君说：“卸完货，叫大家去吃夜宵，休息一会儿再做。”

满满一卡车的针织外衣，在院子里堆得像座小山。虽然傍晚开会时，大家细心计算过应该来得及。但是，如兰的心上还是压着重重的石头，毕竟是四万件，不是四十件。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中间不要再出现意外，老天不要下雨，凭着大家的干劲，应该能完成的。

“如兰，现在横机已经运转，把各方面的人调集起来，横机的工人能做三班倒。”娟子吃完夜宵，过来说。

“娟子你辛苦了。”

“拆线的工人，分上半夜和后半夜两班。干部也分两队。”

“好。”

马文君过来推着如兰说：“后半夜的人已经来接班了，我们回去吧。桂珍伤腿疼吗？”

“疼是不很疼，倒是觉得很酸，酸得非常难受。”

“好了，回去用热水敷一敷，再擦点扶他灵。”

全厂上下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战，终于把整改好的四万件针织外衣，重新打包装上两辆卡车。大家终于放下了绷得紧紧的弦，如兰目送卡车开出工厂的大门。疲惫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

她的伤腿酸得左放不好右放不行，阿君帮她轻轻地揉着，她实在太困了，渐渐发出轻微的鼾声。

马文君轻轻地关上房门。来到厨房，马师母正在洗菜，轻轻地问：“桂珍睡了？”

“睡了，卡车不出去，她是睡不着的。”

“阿君，你也去休息一会儿，这两天你也没有好好地睡个囫囵觉。”

“姆妈，我来吧，你也辛苦了。就这些生活还能累垮我一个大男人吗？”

“你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哦，先把牛奶喝了。”

“阿君，我刚才看到卡车出去了。”马校长买菜回来，高兴地说。

“总算赶出来了。”

“好，好，阿君，你们办厂真的太不容易。”

马文君喝完牛奶，说：“爸爸，桂珍睡了，我到车间去看看。这两天工人们全扑在修改针织外衣上，有些急要的单子，我去安排一下。”

“马经理，不好啦，今天早晨缝纫车间的徐家忆来上班时，被一辆拖拉机撞啦。”一个工人急急忙忙过来说。

“伤得怎么样？”

“当场死亡。”

“啊！怎么会这样啊。”

“马经理，家属已经把尸体抬到厂门口，把厂门给堵了，其他工人上班进不来。”

“出去看看。”

“他们要冲进厂里，保安不让他们进来，打起来了。”

“阿君，拉我起来，谁和谁打起来啦？”如兰被他们吵醒了。

“我去看看，你睡吧。”

如兰说着已经穿好衣服，拉过了轮椅。

“别动，我来扶你。”

马文君推着如兰正要往外出去，娟子也来了。

“马经理，我和你去吧，如兰不要出去，这帮人扬言要打如兰。”

“不，我的工人出车祸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不管哪个人，家里人出了车祸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娟子慌忙拦住如兰的轮椅，说：“要去也得等派出所的人来了后去。”

“谁报警的。人家死了人，心里难受得很，还要让警察抓他们吗？”

“如兰，你没有看见，他们把粪便浇在大门口，大门上全是粪便。”

“这种事，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在利用丧家急愤的情绪来捣乱。走，我们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厂长，你为了方便路人，在厕所东边出个门，现在倒有利他们作恶。”一个保安也跑来了。

“陈厂长，外面围了好多人，把大路都堵死了。”杏花跟着进来报告。

“阿君，推我出去。”

马文君推着如兰，转过旧教室就看到一大群人在那里大叫大喊，大门被保安关着。所有的保安都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内。

“老板来了。”有人看到如兰他们过去，就喊了起来。

“不要怕，我们找的就是她。”

“这是谁干的？我的员工车祸死了，我心里很难过，但是，谁要是在这里胡作非为，我绝对不允许的。给我站出来！这种下三滥的事是谁干的？”

“是我干的，怎么样？我要告你，你让工人加班加点超时干活，才发生车祸的。”一个油头滑脑的年轻人，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踱着方步慢慢地走到如兰跟前。

“行，我就在家等着，但是，今天的事，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做恶作剧？”

“我是死者的舅舅，我倒要问问陈厂长，你的员工为了给你做衣服，在上班路上死了，你不管，倒先整起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从人群里钻出来。

如兰一看这人不是个好种，心里咯噔一下。她从轮椅上站起来，双眼紧盯着这人，说：“你认为我从睡梦中起来，为了看好看的吗？告诉你，我昨晚深夜班刚回家睡下，就是因为我的工人出车祸了，才放弃休息。”

“我们要告你，你违反劳动法，让工人超时劳动。”

“今天，我不跟你说这些，因为我的工人车祸死了，我心里很难过，我今天深夜班刚下班，放弃休息，是为了哀悼死者，面见她的亲人，尽量分担他们的痛苦。你要告我，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好了，我静候你的传讯。”

那个舅舅还想说什么，死者的女儿，哭道：“大家不要吵了，我妈死了，就让她安静一下。”小姑娘说完，跪下大哭。

“孩子，你起来，阿姨不会不管的。”

“阿姨，不是我们要吵，实在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全靠我妈在厂里挣钱养家的。”

“孩子，你爸爸呢？”

“我爸爸肺结核病好几年了，我爸是上门女婿。我外公外婆年老挣不到钱。”

“你有舅舅的，怎么你爸是上门女婿？”

“那不是我的亲舅舅。”

“孩子，你爸爸来了吗？”

“没有，接到电话，我和外公外婆就过来了，爸爸还没有起床。这个时候可能在路上。”

“好，请你的外公外婆过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料理你妈的后事，还有你家的今后生活。好吗？”

两位憨厚的老人和小女孩一起来到如兰的办公室，如兰看着这二老一小，心头一热，两行热泪不由自主淌了下来。她从轮椅上站起来，跪在老人面前，哽咽着说：“大伯、大妈，你们唯一的一位女儿走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女儿，你家有困难时就来找我陈如兰。”

“陈厂长，不是我们要来的，是他们让我们来的，粪便也是他们浇的。”老人哭着说。

“我知道你们不会，女儿没了，已经非常痛苦，怎么可能再做那种无聊之事呢。你女婿看病要钱，我们公司会按照国家规定，给你家一笔工伤补贴的。”

“阿姨。”小女孩泣不成声。

“还有，我说过了，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到公司来找我。”

阿发跑过来说：“如兰，门口的这些人，还在闹事。”

“哦，知道了。”如兰转过头又问道：“大伯、大妈，他们这些人借机闹事，我请辆卡车把你们的女儿送回家，你们看怎么样？”

“我们听陈厂长的话。”

“孩子，你的意见呢？”

“阿姨，我想让我妈早点回家，不想让她待在这臭哄哄的地方。”

“嗯，孩子，回家好好安慰你父亲，叫他好好治病，这个病只要有钱，能治愈的。”

“嗯，谢谢阿姨！”

“现在突然接你们女儿回家，家里一定一点准备也没有，人手有吗？”如兰看着孤单的老人问。

“陈厂长，这些人都是我们远房的……还有一些是这边的社员，来看热闹的。”

“这样吧，我派几个工人和你们一起护送你们女儿回家，到家后可以帮助做点事情。”

“好吧。”

如兰望着渐渐远去的卡车，心里堵得慌，一阵心悸，吐出一口鲜血。

“桂珍，你怎么啦？”阿君慌忙提过一条手巾，连忙把如兰推回家里。

“我心里难过，这家人，少了一个顶梁柱，以后怎么过啊。小女孩失去了母亲，将永远是孤单陪伴着她，她以后有多难呀。”

“桂珍，我们公司把他们今后的生活承担起来。”

“钱是买不回亲情的，钱是买不回女儿，也买不回母亲的。”

“桂珍，这是车祸，不是你的责任。”

“这个工人，是缝纫车间调到横机车间来支援的，她昨天晚上做到12点钟下班，我12点钟去接班时，还见到她呢。她文文静静，平时说话不多，却能做出一手的好生活。今天怎么就没了呢。”

马校长叹口气说：“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的脆弱，这个马路杀手真要管管了，每年被马路夺走了多少个鲜活生命。”

“桂珍，先把豆浆喝了，该睡个觉了！”马师母端着一锅豆浆过来说。

“姆妈，你们还没吃早饭？”

“吃不下，看着那多人围攻你们，我们担心死了。”

“姆妈，这两个老人和小女孩，这个时候可能也没有吃早饭。突然失去了亲人，今天，他们的早饭肯定吃不下了。”

“嗯，这家人真可怜。”

“陈厂长，大门口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们在大门上挂了红彩。”一个保安过来说。

如兰放下豆浆碗问：“为什么要挂红彩？”

“大门口停过死人，冲冲喜。”

“不，马上换上黑挽幅，上面写上哀悼工人徐家忆。”

“陈厂长……”

“听我的，换上黑挽幅，自己厂里的工人，就是自己的家人，你看到过那个人家死了自家人，门口挂红彩的。”

“好的，听陈厂长的。”

“桂珍，你休息吧！”

“不，阿君，你帮我冲一杯咖啡，我困死了。”

“那么就睡觉。”

“出了这个事故，我不能睡，先开个车间主任会议，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再安排明天晚上派哪几个人去参加吊唁，后天去哪几个人送葬。”

“那下午开会也可以呀。”

“两天两夜的鏖战，也没有时间说说话，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故，我跟大家见个面，说说话，相互之间有个心灵依靠。”

“真是一浪接一浪，没完没了的事。”马师母轻声叹息着。

事故一个月后，如兰正在办公室与客户谈话，门卫大爷来说：“陈厂长，徐家忆的女儿找你。”

“哦，你让她在你那边坐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如兰结束了这边的洽谈，到门卫把小女孩接进办公室，看着她头上的白花，心疼地说：“孩子，今天有什么事找阿姨？爸爸的身体好点了吗？”

“爸爸一直在吃药，把丧事里收礼多下来的钱，快要花光了。”

“那么，还有工厂里补偿的一大笔钱呢？”

“被舅舅拿去了，舅舅说爸爸是外姓人，要赶他走。”

“外公外婆怎么说？”

“他们都愿意爸爸留下来，以后有个依靠。”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舅舅不许。”

“不行，这个混账舅舅，见钱眼开了，那天你姆妈大殓时，家里人手少，他倒好，平时闲得无事，这时却整天连人影都不见。这钱不能让他管。”

“他已经拿去了。”

“谁给他的？”

“是爸爸给他的。那天他们来大吵大闹，爸爸气得吐血了，一气之下把存单给了他们。”

“不行，一定要他吐出来，他算什么，他怎么能管你家的事。”

“阿姨，怎么办呢？爸爸又犯病了，外公外婆总是哭。”小女孩说着哭了。

“不怕，阿姨帮你把钱要出来。”

“阿姨行吗？”

“行。这钱归你和你父亲以及你外公外婆的，别人无权管理，他不吐出来，你们告他侵权。”

“阿姨，有了钱，我爸爸的病又能治了。”

“不够，可以找阿姨，但是，不能无缘无故地把钱让小人拿走。”

“嗯。”小女孩清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孩子，阿姨再问你一件事。那个拖拉机手应该赔给你家的钱，给了吗？”

“没有，我们去要过，他说我们已经在工厂里得到了一笔钱，就不给我们第二笔钱了。”

“胡扯。”如兰愤恨地说：“是他的过失，给你家带来了伤害，他理应主动地赔偿你们，这说的什么鬼话。”

“他说你们家死了人，倒赚大钱，两边拿钱。”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我们工厂的钱是属于工人上班期间的工伤补贴，是劳动法规定的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他开拖拉机撞死了人，是属于交通事故，根据交警对事故的责任认定，他要赔偿事故责任的赔款。”

“阿姨，他就是不肯给。”

“阿君，你过来一下，你学过法律的，帮孩子写张诉状，我们告那个拖拉机手。”如兰拿起电话，给马文君打了个电话。

“我这边还有点事，你让她在这里吃晚饭，我晚上回来帮她写，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孩子，你就在这里吃晚饭，写好了诉状，阿姨开车送你回家。”

“阿姨，你的腿能开车吗？”

“能，阿姨的腿已经长好了。以后，想起阿姨了，就到这里来玩。”

“阿姨，您太忙了，我不敢打扰您。其实，我来过好几次了，一直看到您忙着，就不敢进来打扰您了。”

“嗯，是阿姨不好，没有主动去看看你。以后你来了，就跟门卫大爷说一声，他会给你安排的。”

“今天，我在门口转悠了好一会，看着一直有人在找您谈话，就想回去了，可是，爸爸吃药的钱没有了。我就硬着头皮跟大爷说了。”

如兰一把抱住小女孩，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软软的黑发。想了想说：“孩子，我带你去见个人，以后你有困难时，要是阿姨正忙着，你就找她。”

如兰带着小女孩来到缝纫车间，对杏花说：“杏花，徐家忆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以后她有什么困难，就找你。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陈厂长，你信任杏花，杏花一定办好。”

“杏花阿姨好。”

“不客气，我基本上不离开这里的，你有事就来找我。好吗？”

“好，谢谢厂长阿姨！谢谢杏花阿姨！”小女孩向如兰和杏花轻轻地鞠了一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