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

一

一辆救护车飞一般地驶过城市的街道，把地上的几枚落叶带起来，在空中飞舞着，跟着救护车飞跑了一阵后，又无精打采地落到了地上。救护车一路呼啸着闯过一个个红灯后，拐进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在门诊楼前停了下来。早已接到电话的医生护士们，迅速地打开车门，从车里抬下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披着雪白的床单，长发垂在了担架的一侧。

“燕子，燕子，你怎么这么傻呢？”陪着来的一个女孩，眼泪汪汪地跟着医护人员往里边走边哭，“你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当的吗？”

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红色的“手术中”的灯亮起来，那个陪同来的女孩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祈祷着“燕子平安！燕子平安！”

“娟子，燕子是怎么回事啊？”看到燕子送进了手术室，周围的几个护士围了上来，一脸的不解，“今天你们下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就自杀了呢？”

“是啊，今天我们下班后，因为燕子的男朋友说是单位加班，不回来了，燕子和我就商量着去逛街。”娟子说，“于是我们直接去了市中心，准备先吃点东西，再逛商场。”娟子有些激动起来，她停下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激动脸色涨得有些通红，她看到周围的同事都用新奇的眼光看着她呢，于是她接着说下去：

“当我们想到一家‘肯德鸡’店里吃饭的时候，忽然，燕子站在那里不动了，我问‘燕子，你怎么了？’燕子也不说话，我再看燕子，吓了我一跳，燕子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眼泪花花地流了下来。我也有些紧张了，燕子这是怎么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也‘啊’地叫了一声，只见燕子的男朋友大龙，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坐在里面，大龙的手还握住那女孩的手，两人神色都很严肃。

“燕子当时就受不了了，转身就跑了。我不放心，也没心情逛街了，我把燕子送回了家，又给大龙打电话，可是偏偏又打不通。燕子说她没事，让我先回去了。后来，我又打大龙的电话，想告诉她燕子一个人在家正伤心呢，让他回去看看，可是还是打不通。过了一段时间，我睡不着，有些不放心燕子，接着打燕子的电话，燕子竟然关机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啊？无论白天和黑夜，我的电话她从来都是接的啊。我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赶紧地又回到燕子的家，我先敲门，没有反应，我贴在门上仔细听，也没有动静，燕子不会再出去了吧？我只好用她给我的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吓了我一跳，燕子的手腕上鲜血直流地躺在了床上，床上殷红的一滩鲜血。我哆嗦着拨通了120急救电话。然后就这样送到了我们的医院。”

“啊！原来这样啊！”周围的几个女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刚才听着娟子在讲述着刚才的事情，紧张得要命，个个神色紧张严肃，像是也经历了一场劫难似的。

“这个大龙真不是个东西！”一个小护士气愤地说，“他忘记了当初燕子是如何照顾他，安慰他的了，才让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这才好了几天，又花心，把燕子给忘记了！他来了以后，我一定把他骂一顿！”

“是啊，燕子那时对他多好啊！他怎么能够这么快就忘记了呢？真是个负心汉。如果我以后有男朋友这样对我，我才不傻得自杀呢？我要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以后找不到老婆！”另一个小护士也是义愤填膺，因为气愤脸都烧得通红了。

......

几个护士在手术室的门口，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燕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都替燕子抱打不平。

“你们都别说了，也许事情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据我了解，大龙不是那样的男人。”娟子听到自己的同伴们一致地谴责大龙，从自己的潜意识里，却觉得大龙不是那样的人。

“娟子，你怎么这样说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为他狡辩。”一个小护士很生气地看着娟子，好像她哪根筋不对劲似的，“你还有燕子了解他吗？连燕子都不了解他，你还能钻到他的心里，看清楚他心里想得什么？”

“现在的男人啊，都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红，你这么说的话，你的男朋友呢？要是你觉得不好的话，让给我吧？”一个小护士开玩笑地对刚才的那个女孩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小护士脸刷地一下子红了，“你？看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燕子还在里面做着手术呢？”娟子提醒大家，“要安静严肃，这是在医院。”这群年轻的女孩，才意识到刚才玩笑有些过火了，她们还在医院里上着班呢。

娟子又拿出手机来，给大龙打电话，结果还是关机。这让娟子心里也有些琢磨，难道她们的猜测是真的？要不为什么关机呢？是不方便，还是不想让别人找到他？娟子心里很矛盾，既不愿意相信大龙是那样的人，可是她又无法解释眼下的事实。于是，她只好期盼着燕子早点醒来。

二

经过抢救，燕子总算渡过危险期。只是因为刚刚输了血，身体还有些虚弱，现在还在打着点滴输液。看着脸色发白的燕子，目无表情地看着雪白的房顶，娟子有些心疼。多么好的女孩，那么地善良，那么地温柔，只是因为爱得太深，在爱情的世界里容不得一点的瑕疵。

燕子从手术室出来后，大夫说她没事了，那些小护士们围着燕子，安慰了她一番，也都回去了上班了，留下不上班的娟子来照顾她。娟子看到燕子醒来了，就想和她说说话，问问昨天为什么那么傻？可是燕子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娟子起身把窗帘拉开，让温暖的阳光照射到屋里，撒在了燕子的床上，把燕子紧紧地拥抱着。窗外远处的树上，一对没有南飞的鸟儿在树枝上打闹，上下翻飞着，发出快活的叫声，娟子看到燕子的眼角又流出了眼泪，娟子知道燕子准是又伤心地想起了往事。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境遇，只是现在躺在这病床上的人，换成了燕子，陪护她的人换成了娟子。

一年前，燕子和娟子卫校毕业后，双双留在了这家市级医院做护士，对她们而言是一件很幸福快乐的事情，因为她们没有关系，没有熟人，全凭着自己在实习期间的优秀表现，得到这家医院医生和护士长的认可。那个时候正直青春年少的她们，从农村来到城市读书已经三年了，早已融入了城市生活，现在有了这个好机会，真是让人兴奋。

她们兢兢业业地工作，开开心心地生活，向往着幸福美好的生活。还没有恋爱过的她们同样期盼着一场爱情的降临。娟子和燕子两人一个班，只不过一个在内科，一个外科。

有一天，外科送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被匆匆地推进了手术室。值班的大夫叫上正在上班的燕子和她的两个同事，跟着进了手术室。看着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虽然浑身沾了鲜血，可还是遮挡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英俊之气。在那一刻，燕子的心里突然就动了一下，感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异样的情感在升起，充满了她的胸膛。

在手术过程中，她时不时地就会忍不住去看他一眼，总觉得那张脸就是自己内心里一直渴望的。她后来听人说，这是个失恋的男人，因为女朋友离他而去，失意的他精神恍惚，被车撞倒了，幸好伤势不重，住几天院养两天就没事了。听到这个消息，燕子竟然偷偷地乐了，没有人看到她这个表情，否则会有人说她有病吧，别人失恋被撞，她还在偷偷地乐。

这个男人就是大龙。他手术之后就住在外科病房，这可乐坏了燕子，殷勤地照顾着他。一开始大龙什么也不说，只是每天傻傻地看着天花板，或者望着窗外的风景。两只漂亮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忧郁，可是在燕子的眼里，更增添了他的魅力，她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自然瞒不住她的好朋友娟子。以前下班以后，娟子往往叫着燕子去逛街，可是现在，娟子几次叫燕子去玩，都被燕子借口有事，推掉了。看着满脸阳光的燕子，娟子拉着她严肃地问道：“是不是恋爱了？赶快交待！”燕子“嘿嘿”地笑着，就是不说话。娟子也来劲了，燕子不说就不让她走。最后，燕子只好老实交待：“其实也不是恋爱，是我们科室里的一个病号，一个人在这里上班，没有人照顾他，所以我下班后就去陪陪他了。”

“呵呵，燕子，你和人家什么关系啊？用得着你去关心人家？”娟子满脸怪异的表情看着燕子。

燕子被娟子一说，脸红红的，说道：“他是我的病号啊？热情为病号服务，不对吗？”

“没那么简单吧？”娟子依然怀疑燕子的动机，“你一定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个大帅哥啊？我明天上班去看看去，我们的燕子看上的是什么样的俊男子。”

“去去，”燕子拿起自己熬的稀饭和排骨汤就要出门，“我不给你说了，去晚了他该饿了。”

“哎哟，‘去晚了他该饿了’，”娟子学着燕子的声音，“哼，重色轻友的家伙。这才哪到哪啊，你就这么关心上人家了。”

燕子不再和娟子打嘴仗，提出饭盒出了家门，向医院里走去。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可以让一个女孩变得温柔，还能让人变得无所不能，以前很少做饭的燕子，现在竟然能够熬出好喝的排骨汤，还能够不顾疲劳地来回奔波。她现在只是一厢情愿，还不知道人家男孩子什么意思呢？她管不了那么多，觉得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一定不能放过，何况他现在就在自己眼前，是自己的病号，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已经住了半个月院的大龙，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看着每天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燕子，他逐渐露出了笑脸，主动问了燕子的名字。这让燕子喜出望外，以为大龙一定是对自己有意思了。更加殷勤地照顾着大龙。一开始，大龙只是认为燕子是这里的护士，照顾自己是她的职责，后来，慢慢地他发现燕子对自己的照顾，远远地超过了护士对病人的关心，尤其是看到燕子每天给自己送饭，内心更是感激不尽。心里那块冰冻的心，像是见到了阳光，慢慢地解冻、融化。

大龙没有向燕子说起自己的过去，对他而言，那是一块不忍心去碰触的禁地。那里有自己青春美好的回忆，有自己的幸福甜蜜，还有自己的痛苦与绝望。

燕子看着大龙的身体一天天地恢复，精神也慢慢地好转，有时候甚至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她的内心里就充满了快乐。她就像是初次见到了阳光一样，每天那么快活地生活着，只要能够见到大龙，她的生活就充满了阳光。

出院的那天，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大龙身体好了，可是燕子却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心里的太阳要落山了，今后看不到大龙，可怎么办呢？我要不要给他要个电话号码呢？可是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主动给一个男人要电话呢？人家会怎么看我呢？心里想着心事，就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差点和病房里的人撞到一块。

大龙的同事来接大龙了，他们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如果再不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等会他回来拿东西的时候，我一定要下决心给他要个电话号码！燕子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看着大龙住过的病床，燕子禁不住又上前把件床单重新抻了抻，平整得像湖面。她的眼前竟然又出现了大龙坐在床上，她看他吃饭的样子。

“燕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大龙的同事上来替大龙拿东西了。

“大龙呢？”燕子看到在龙没有上来，有些着急，“他不上来了吗？”

“不上来了，他已经在一楼了。他让我遇到你向你再次表示感谢。”大龙同事说着拿起东西准备下楼，看到燕子失落的样子，又问道：“你还有事啊？”

燕子也不说话，来不及等电梯，顺着楼梯就往一楼跑去。生怕再也见不到大龙了。

三

当燕子来到一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大厅等着的大龙，她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了，真想扑到他的怀抱里。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不能再犹豫了，她鼓起勇气来到大龙的跟前，大龙看到燕子下来了，眼睛里也放出光彩，一个多月来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这个年轻的女孩有了好感，甚至说还有一些留恋，留恋她对自己的照顾，留恋她为自己做的骨汤，还有……他的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楚。

“大龙，”

“燕子，”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口。

“你先说，”大龙对燕子说。

“不！还是你先说吧！”燕子涨红着脸对大龙说，她不知道大龙会说什么，是不是自己心里想得那样，她不知道他对自己是否也像自己对他一样有感觉呢？所以想听听他说什么。

“那好，燕子，为了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你有空吗？”大龙的话真得出乎燕子的预料，她激动得有些颤抖，眼前竟然不敢直视大龙的眼睛了，她悄悄地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有疼痛的感觉，这是真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燕子，你有空吗？”见燕子没有反应，大龙只好又问了一遍。

“有空，有空。”燕子连连地答应，因为激动竟然连自己要对大龙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那好，晚上五点钟我在医院门口接你。”大龙的邀请对燕子而言，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庄稼一样，倍爽。说完，大龙就往大门外头走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燕子心里美极了。忽然大龙又停下来。向她走来，问道：“燕子，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燕子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笑着说：“不用了，晚上见。”然后就兴奋地回去上班了。

“燕子啊，晚上有事吗？”回到科室以后，就接到了娟子打来的电话。

“娟子，今晚上真不行，我有事。”正在兴奋中的燕子，现在心里只想着和大龙的约会，早就把好友娟子放到第二的位置上了。

“燕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娟子有些不满意，“最近你的变化挺大啊！自从你的病房来了那个叫大龙的男人后，你简直是变了个人似的，今天晚上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啊？”

看到自己的那点心思一下子被好朋友识破了，燕子羞涩地承认了，很快她又兴奋地对娟子说：“娟子，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他邀请我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呢！我感觉像在做梦似的，到现在心还扑通地跳呢。”说着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前，从上往下抚了抚，以便让心情平静下来。

“就你那点出息！一个男人请你吃个饭就把你激动成那个样子。”娟子和燕子是好朋友，说话也就随便了些，不顾燕子的感受，说话就有些直白。燕子听了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应和着，任凭娟子在电话那头怎么说，也不着急。

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燕子早就换好了衣服。她在更衣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先是把头发扎成马尾辫，转身看着，觉得那样太年轻，不稳重，又把头发披散开，觉得长发飘飘的，很是满意，是个温柔浪漫的女孩，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调皮地笑了笑，快步向医院大门走去。这是参加工作一年多年，第一次没有叫上娟子一起下班，也是最期待地一次下班。她的心扑通地跳着，脸上也有些发烧。燕子在想：自己为什么这样激动呢？不就是普通的一顿饭吗？人家也许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谢呢？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情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在男人面前表示得稳重些才好。

“燕子―――”燕子光顾低头想事了，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一看大龙已经在大门口等自己了。她心里又紧张起来。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大龙问：“你喜欢去哪儿呢？”燕子说：“你定吧！我好说。”大龙说：“那我们去上岛咖啡厅？”燕子一听连连摆手“不不不，去那地方我紧张，你还是选一家大众化的地方就行。”大龙笑了笑说：“就听你的。”然后冲着前面的司机师傅说，“师傅，我们去泉城路的小吃一条街吧！”大龙觉得燕子真是朴实的女孩，虽然进了大城市，可是身上依然保持着乡村女孩的艰朴本色，心里对她又增加了一份敬佩。他觉得燕子不但心地善良，还节俭艰朴，真是个好女孩。

在这里，燕子第一次听到了大龙的爱情故事。

四

这是一条只两米多宽的街道，两旁都是原先的老建筑，都是二层小楼，原先是民居，随着城市的发展，靠近大路的房子因道路拆迁盖起了高楼，而这些旧居就被隐藏在了繁华都市的中心。而眼前的这条街道就是进入这片“城中城”的交通要道。现在改成了小吃一条街，道路两边是各地的“特产名吃”。

大龙带着燕子拐进了这条胡同，被眼前的各色招牌晃得眼花缭乱的，他们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还很宽敞明亮的面馆。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场面，顿时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他们各自点了一碗面，又要了两盘小菜。燕子是个朴实的女孩，她就喜欢这种有生活气息的地方，饭菜可口，还经济实惠。同样的一碗面在这里，要比在“加州牛肉”拉面馆便宜一半多。

“燕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大龙热情地看着眼前的燕子真诚地说道，“你不但热心地照顾我的病情，还医治了我的心病。”

“你别这么说，那是我的职责，”燕子害羞地说道，“我们护士不就是照顾病人的吗？照顾你是应该的。”

“燕子，虽然这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大龙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燕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穿职业装的燕子，以前看到的燕子都是一身粉色的护士服，燕翅帽，头发总是盘成一个发髻，配上一个蓝色的蝴蝶结垂在脑后，今天看到的燕子长发飘飘，面目清秀，不施粉黛，像是出水的芙蓉让人爱恋。他看着燕子继续说道：

“燕子，你在医院里一定听说了一些我的故事吧？”说道这里，他停顿下来，看着燕子，燕子不说话，赶紧低头吃了口拉面，轻轻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摇头，说道：“没有，你说吧。”心里却扑扑地跳得厉害了，想着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些呢？难道是要给我敞开心屝吗？我该怎么应对呢？

“燕子，是你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想打开自己的心门，是你的关怀，让我们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我冰冷的心又开始恢复了温度。从你身上，我又看到了世间的真情。”也许屋里太暖和，大龙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激动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看着燕子，只顾低头吃饭，停下来看看眼前的燕子。燕子感觉到了来自大龙那火热的目光，虽然她一直低着头。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碰上大龙的眼光，像触电似的，赶忙又低下了头，说道：“我听着呢，你说吧。”

“燕子，不瞒你说，大家说的是真的。我这次出事，是因为女朋友玲和我分手了。我们大学四年，恋爱了三年，那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啊，我对她付出了深情，一直想着毕业后，等我们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就和她结婚。虽然我们不富有，但是我爱她，她也爱我，我觉得足够了，我们可以一起打拼。现在的房价是高，我们可以先要一套小点的也行啊。只要是我们有个安身的地方，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幸福的吗？”大龙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把头转向了一侧，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里转动，像是两洼清澈的泉水在往外冒，只要眼睛一眨就会流出来。燕子看到了，心里一软，多么重情义的男人啊。赶紧地把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对不起了，燕子。”大龙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心情，接着说下去：“我们毕业后，一起回到了家乡，在这个城市里都找到了工作。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单位，白天也不见面，但是只要想到晚上我们能够在一起，我就感到工作有干劲，生活有奔头。再苦的日子也甘甜。可是我真的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现实吗？结婚就要拥有房子和车子，一步就登上富足的生活？反正是，参加工作才半年的时间，有一天女友玲就给我提出了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有一个理由，就说是不爱我了！那么决绝地离开了。我受不了打击，我不能没有她，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的日子，我天天去她单位门口等她，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后来她的同事悄悄地告诉我，她已经辞职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那几天，我也没心思上班了，因为我整天精神恍惚，觉得生活一下子没意思了，我也不想活了。结果在路上就出了车祸。我当时就想死了就好了，就没有烦恼了。谁想到，又把我救了回来！”

“大龙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如果真死了，太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你刚大学毕业，你的前途很光明的。”燕子终于抬起头来，大胆地看着大龙哥，大龙也正好看着她，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相遇，这次燕子没有躲闪，她勇敢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大龙哥。想到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己看到大龙要出院，还那么着急，现在自己竟然和他面对面坐在了一起，真的感觉像梦境一般，她要好好看看大龙。此刻，她听了大龙的故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那么遥远，高不可攀，而是一个受伤的孩子，需要得到一个人的安慰，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安慰。她觉得大龙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就是那个最适合安慰他的人选。

“大龙哥，按说我这么小，没有资格说你，”燕子想了想应该怎么劝说大龙，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大龙，“我也没有恋爱过，不懂得你说的那种痛。可是我知道，一个人不光是为自己活着，他还有自己的父母，还有关心自己的人。所以他不能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

“燕子，你说得太好了。其实在医院的时候，看着你天天照顾我，还给我送吃的，喝的，我就已经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我要求自己一定好好活着，为了关心我的人，尤其是你！”大龙用坚定又热烈的眼睛看着燕子，那眼光似火，要把燕子的心燃烧起来。

“大龙哥，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好啊？”燕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原来大龙哥这么看重我啊！我真是太激动了！”

五

从那次见面以后，大龙和燕子的关系快速升温，双双坠入了爱河。也许有人会说，大龙和离他而去的前女友，爱得还是不深，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进入新的恋爱状态呢？其实一个悲伤的人，要想快速忘记一段忧伤，最好的办法就投入到下一段的感情中去。

大龙在高新区的一家公司上班，燕子在医院上班，需要上中夜班。只要燕子休班，她就想给大龙打电话，抑制不住地想他。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拉上好友娟子当电灯泡，去了几次后，看到燕子对大龙的那个热情劲，娟子受不了，就不再跟着去了。燕子也不挽留，反正她觉得和大龙在一起很开心的。娟子没少骂她没良心的，说她是个“好色之徒”，有了男友忘了朋友。可是背地却也为燕子祝福，觉得大龙真的不错，人好，工作也不错，按燕子的说法“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这点最吸引她。

燕子觉得生活对她真是太照顾了，找工作顺利，那么多人想留在城市里，只有她和娟子留在这家大医院，找男朋友又这么顺利，一次偶然，从天上掉下来个这么优秀又重感情的男人。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上班时的燕子快活得像只小燕子，对待病人始终笑容满面，对领导和同事们交待的事情都痛快地完成，她成了科室里最受欢迎的人。当然大家都知道燕子这样做，是因为了一个男人。爱情的力量实在是太神奇了，能够让一个弱小的人强大起来，能够让一个失望的人重新找回信心，能够让一颗枯竭的心重新变得丰盈。

半年之后，大龙已经完全地从那次伤害中走了出来，满心满眼都是燕子那快活的身影。只有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时，才会偶尔地回忆起过去，自己的情绪有些暂时的低落，有时还会想玲玲现在去哪儿呢？不过很快他又会振作起来。大龙失恋和受伤的事情，他一直没敢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每次打电话都是给父母报平安。当然他又重新恋爱的事情也没有给父母说。现在他和燕子关系发展正常，觉得该是给他们说的时候了。

“燕子，你想不想跟我回老家一趟啊？”周末的时候，大龙问燕子，燕子躺在大龙的怀抱里，幸福得颤抖，她心里想：“这是真的吗？大龙真的这么快就认可我这个‘女朋友’了？”她抬起脸来，看到大龙正低头看着自己，问道：“大龙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大龙点点头说：“是啊？你还不相信？”“那你摸摸我的脸，让我感觉是真实的。”燕子还是不相信。于是大龙从燕子的身下抽出一只手，在燕子的小脸上温柔地摸了一下。几滴泪珠从燕子的脸上滑落，她激动地使劲搂住了大龙的脖子，接着又抬起脸来，把自己的唇贴在了大龙的嘴唇上，两人拥抱着倒在了沙发上。

“妈，我要带我女朋友回家看你们去了。”大龙在电话里幸福地给家里的父母打电话，好让他们准备一下，毕竟是燕子第一次跟自己回家。

“大龙啊。我和你爸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路上人多，坐车不方便，你们什么都不用带，直接回来就行。”接到电话的大龙妈妈特别得兴奋，她看着屋外的树上，今天也没喜鹊在叫啊，“大龙啊，你们路上小心点。”

“行，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个周六就回去。”

“好，我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这周六也回来，”大龙妈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道：“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啊？给我说说，我准备啊。”

“妈，她很好的，口味和我差不多，不用专门给她做什么吃的。”

“看你这孩子，怎么着人家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啊！你问问她然后告诉我吧。”大龙妈心里怪她儿子就是粗心，既然来了，就要让人家女孩子吃得可口可心才行啊。

头一次去大龙家，大龙说不用买什么东西，可是燕子不愿意，觉得那样太不礼貌了，于是拉着大龙到超市里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给老年人吃的用的，这才感觉心满意足。

火车一路东行，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两人的心情像天上的白云，高远舒畅。燕子坐在火车上，把头幸福地靠在了大龙的肩膀上，思绪已经飞到了大龙的家乡，想到自己就要见到自己未来的婆婆了，有些紧张，又有些小激动。很快火车到了县城小站，大龙电话里告诉了爸爸不用来接他们，直接坐车回家就是了。

阔别了近一年的小站，还是老样子，主楼顶上的大钟，正悠闲地走着，像是一位散步的老人，不快不慢。大龙回到了家乡。看着熟悉的景物，心里就有些激动，脚步不断地快了起来。

“大龙哥，你等等我！”燕子在后面提着两个并不重的包，还是有些赶不上大龙的脚步，跑得都有些出汗了，只好喊了大龙一声。大龙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后面还带着第一次来家的女朋友呢。

“燕子，对不起了啊。”大龙停了下来，同时把燕子手里的包接了过来，“叫你不买东西，看你带这么多东西，多麻烦，累了吧？”

“累倒不是很累，是你走得太快了！”大龙看到燕子的额头上有些汗珠，把几缕头发粘到了脸上了，不觉得有些心疼，对燕子说：“是我不好，我每次回到家乡，心情都很兴奋，脚步自然地就快了。我们还要坐一次车，才能到我们庄边。”燕子说：“没关系，那么远都来了，还在乎这点路吗？再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多远多累我都愿意。”大龙哈哈地笑了起来，“燕子，你小嘴挺会说的啊！不过我愿意听，你就放心地跟着我走吧！”

只能坐十几个人的小中巴在乡间的道路上颠簸着，两旁的杨树飞快地向后飞去。大龙安静了下来，在这条道路上，自己和好友洪骑着自行车走了三年，每到周末的时候，他们就从县城骑车回到农村的家里，星期天下午的时候，又是沿着这条道路，从家里回到县城的中学读书。这里的风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哪里有个弯，哪里有座桥，他都很清楚。时过境迁，如今的自己已经从当年的孩子，长成了大人，还带着女朋友回来了。大龙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有些安慰。侧脸看着身旁的燕子，对她说：“燕子，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生活了十八年的故乡，在我眼里是那么的亲切，每每回到她的怀抱里，心里就异常地激动。你能理解吗？”燕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龙哥，我懂。我回到我家时也是这样。”说着把大龙的胳膊又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快看，燕子，”大龙忽然又兴奋起来，指着前面的一座小石桥给司机说道：“师傅，麻烦你到前面的小桥上停一下！燕子我们到家了。”

六

走在家乡的小路上，心情格外地舒畅。一进村，大龙就和路过的人打着招呼。而他们一边和大龙说话，眼前却都盯在了燕子的身上，问大龙：“大龙啊，把‘新媳妇’都领回来了，是城里的媳妇吧？”

“叔叔好。”

“大娘好。”

“奶奶好。”

……

大龙只是笑着打着招呼，也不解释，燕子低着头跟在大龙的身后，往家里走去。

他们拐了几个弯，燕子也记不住了。在一个黑色大门前，门前有棵高大的树，只见大龙快步向前，推开了大门，跑进了院子里。

“爸、妈，我们回来了！”

“大龙啊，回来了！”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腰上还扎着一个花布的围裙，“闺女也来了，快进屋。”大龙妈妈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满脸的皱纹都绽放开了，回头往堂屋喊道：“他爹，快出来，儿子和他女朋友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大龙见爸爸从屋里出来，亲热地叫道。他又回头对燕子说：“燕子，这是我爸妈。”

“叔叔，婶子好。”燕子看着慈祥的两个老人，甜甜地叫到，一路上的紧张感，现在竟然不见了，感觉两位老人就是自己的父母似的。

“哎！”

“哎！闺女啊，你来了，快进屋喝口水歇歇吧。”她又对身边的大龙爸说，“快给孩子们倒水喝，一路上肯定渴了。”

看着大龙和燕子进屋了，大龙妈又回到厨房忙活去了。可是大龙妈的眼睛里现出一丝的疑问。

对于农村的环境，燕子并不陌生，她也是农村人，家里的房子和这里的差不多，都是几间堂屋加一个院子的布局。不同的是她家的房子是尖顶的，这里的房子是平顶，带些圆弧的。

熟悉的环境，大龙父母的热情，让燕子很快地适应了家里的情况。放下东西，大龙领着燕子在院子里转转看看，一一作了介绍。

“大龙，你过来一下。”大龙妈从厨房里看到两人在院子里，就冲大龙喊道。

“燕子，你先自己看着点，我去看看我妈叫我什么事。”说着往厨房里走去，“妈，什么事啊？”

大龙妈看燕子一个人在院子里，把大龙拉进了厨房，悄悄地问道：“大龙，这个闺女和你给我们看的照片上的女孩怎么不一样呢？”

“妈！小声点！”大龙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出来了？”

“我觉得不一样。上次你给我们看的那个女孩，要比这个大些。”大龙妈一脸的疑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换女朋友了？”

“妈，一言难尽啊。我以后细细地给你说。”大龙不知道如何给妈妈解释，觉得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你先做饭吧。”

“你？还真换女朋友了？为什么啊？”大龙妈还想说下去了，大龙制止了他妈。

燕子是个朴实的女孩，来到家里后，对家里的这些活也不陌生，吃完饭，就抢着帮大龙妈去厨房里洗碗。大龙妈不让她动手，可是燕子从大龙妈手里抢过围裙，就扎在了身上，麻利地洗起碗筷来。大龙　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这真是个好闺女。只好随她去吧，正好两个人可以说说话。大龙妈还是想解开她心中的疑问，于是她决定从燕子这里打听点消息。

“燕子啊，你真是个好闺女，你和大龙认识多长时间了？”大龙妈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观察燕子的神色变化，希望从燕子这里知道她儿子的一些情况。

“婶子，我和大龙认识半年多了。”燕子边干活边回答着大龙妈的问话，她不知道大龙妈想知道什么，只好实话实说。

“燕子啊，看你挺年轻的，参加工作多长时间了？”

“我今年刚参加工作，在市中心医院上班，是外科护士。”燕子看大龙妈想了解自己，知道大龙没给他们说过自己，就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护士好啊，工作环境好，工作也轻快。”大龙妈听说燕子是护士，心里挺高兴，她心里觉得在医院工作是很体面的，当然她不知道护士工作没有她想得那么轻松，也挺累的。她继续问道：“你和大龙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和大龙是在医院里认识的，”燕子没意识到她已经说漏嘴了，还在继续地说着，“那次大龙住院时，正好在我病房，我们就认识了。”

“大龙住院了？他怎么也没告诉我呢？”大龙妈这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有些惊讶，又联想到燕子和照片上的女孩不一样，觉得大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七

“婶子，你别误会，不是大龙住院，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燕子从大龙妈的态度里听出了不对劲，赶紧地解释，“大龙的同事住院，他去医院看望，我们就认识了。”燕子不敢看大龙妈的脸，怕自己的脸色“出卖”了自己，低着头一个劲地洗碗。两个人不再说话，一起默默地洗着碗。

吃过晚饭，大龙妈给燕子收拾好床铺，让她先去休息，找借口把儿子大龙留下了。看着燕子进了西屋，大龙妈关上了门。

“大龙，你给妈说实话，你怎么换女朋友了？”大龙妈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女朋友不是叫玲玲吗？怎么来了个燕子？”

“是啊，儿子，这倒底怎么回事啊？”大龙爸也问道，他白天也看出了不对劲，只是碍于燕子在，他不好意思问儿子。

大龙听到爸妈又提到了自己的前女友，心里立即伤心起来，似乎又把自己带回到那痛苦的岁月里。真是一言难尽啊。

见儿子一副痛苦的样子，大龙妈催促他说：“快说啊，儿子，倒底怎么回事啊？你和玲玲怎么分手了呢？”

大龙的眼里流出了几滴眼泪，眼圈也红了，他平静了一会自己的情绪，然后对爸妈说道：“我和玲玲毕业后，一起在市里找了两家单位，虽然每天都那么忙碌，可是我们过得很幸福，因为我们相爱，我们在一起。可是半年前，玲玲突然向我提出了分手，甚至没容我来拒绝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走得那么绝决。我太伤心了，整天像丢了魂似的，那段时间我没有心情上班，整天去她的单位去找她，可是她的同事说她辞职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整天精神恍惚，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本来我希望真的死了，倒好了，省得痛苦了。可是我没有，只是受了轻伤，被人送到了中心医院，在那里我遇到了燕子，她是那家医院的外科病房的护士。那一段时间，多亏了燕子，她不但精心地照顾着我，还给我送饭，深深地温暖着我那颗冰冷的心。让我看到了人世间最真最美的一份感情。出院后，我为了感谢燕子，请她吃饭，增加了彼此的了解，从那以后，我们开始了交往。说真的，要不是燕子的出现，我也许还沉浸在痛苦里呢。”

“你个傻小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给我们说一声！”大龙妈听完心里还紧张着呢，“快让我们看看伤到哪儿了？”

“没事的，妈，早就好了！”大龙恢复了正常的态度，宽慰妈妈。可是妈妈不愿意，非要看看。大龙没办法，把衣服掀起来，让妈妈看，爸爸也靠上前来看看，看到确实没事了才放心。

大龙妈好像想起什么事，又问道：“从那以后，你再也没见过玲玲？”

“没有，一次也没见过！”

“儿子，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总感觉玲玲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离开你的。”大龙妈的眼前似乎又看到玲玲的样子，虽然没有见过面，可是通过大龙以前的描述，以及自己对她照片的观察，玲玲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

“儿子，你想想她临走的时候，给你说了什么？”大龙妈问道。

大龙沉默了一会，又陷入痛苦的深思中，对他来说回忆那段历史，就像又拿刀扎了他一下，像是把已经愈合的伤疤揭开了，痛苦和当初是一样的。

大龙说：“我记得她当初走的时候，给我说‘大龙，对不起了，我不能跟着你过这样的日子了，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幸福。我不爱你了，我走后，你就把我忘记了吧！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去了。我也祝你幸福。’然后就走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所以我才觉得简直受不了！我觉得自己的天空黑了，前途一片暗淡，我活着没有意义了！”说着大龙竟然又低声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看你们娘俩，不说这些了，看把孩子难过的，都伤心成这样了！”大龙爸爸出来打着圆场，“一切都过去了，我看燕子这孩子挺不错，以后你们好好处。今天都休息吧。”

“大龙，你今天就在这屋睡吧，我和你爸在这个小床上挤挤，你睡这个大床。”大龙妈给儿子安排到。

“那我去燕子的屋里，给她说一声，给她关上门。”大龙给妈妈说，然后出了门，往西屋走去，只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射到院子里也很亮。

大龙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燕子没有反应，好像睡着了。明亮的灯泡下，燕子侧身向里，一缕头发遮住了脸，大龙把头发撩起来，看着熟睡的燕子，心里感觉很温暖，多好的女孩啊，这就是以后陪伴我一生的女孩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走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她，给她幸福。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把灯拉灭，关上门，退了出来。大龙伸个懒腰，望着星空，多么宁静的夜空啊，天空里的星星看得是那么的清晰，以前在城市里好象从来没有注意过，也许在城市里根本看不到这繁星满天的样子。久违了，这宁静的夜晚，久违了这寂静的乡村。然后，大龙向堂屋里走去。

八

从老家回来后，大龙和燕子的关系进一步升温，恩爱得像一个人似的。两个人也搬到了一块住了。只要是大龙不上班，燕子就会陪着他，为他做好吃的，陪着他在家里，除非大龙上班了，燕子才会答应好友娟子的要求，两人去逛街，但是只要算计着大龙要下班了，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也要赶回家。气的娟子没少骂她，俩人再也找不到以前自由自在地玩耍的感觉了。

过了两个月，燕子把她恋爱的事情告诉了她父母，父母很高兴，让她带大龙回家来看看，认认门。俩人买了些礼物，趁星期天的时候，回到燕子的老家。她那儿也是农村，熟悉的风景让燕子很快活，领着大龙坐汽车，倒中巴，终于回到了燕子的老家。第一次回来，大龙很兴奋，心想要见未来的丈母娘了，一定要表现得好些，争取轻松过关。

进了家门，燕子一阵风似地扑到了妈妈的怀抱里，燕子爸爸则接过大龙手里的东西，把他领进了屋。大龙觉得燕子的爸妈都很年轻，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其实他们两位老人才46、7岁，也是风华正荗的年龄。

燕子的爸爸陪着大龙在堂屋喝茶，燕子和妈妈躲到里间里屋里说悄悄话去了。

“燕子，这大龙长得还不错，个头和你很般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妈妈拉着燕子的手问道。

燕子看着妈妈的眼前说：“他长得还行吧？您满意吗？”

“看人没得说，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他是干什么的呢？”

“妈，大龙是软件公司的工程师，设计程序的，高级人才呢。”燕子高兴地给妈妈介绍，不过她也听不懂软件工程师是干什么的，彵不知道设计程序是怎么回事？只是认真地对燕子说：“只要你看着好就行，女人的幸福就是有个男人疼爱。”燕子幸福地对妈妈说：“我知道，大龙对我可好了，我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