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之美:周庄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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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烟雨中

作者 韩静霆

改编朗诵 左旗

制作 江南

编辑 国学精粹与生活艺术gxjhshys


一踩着周庄的石板路,人就在水中央了,一蹬上周庄的乌篷船,就到了水乡人家了。

正是烟雨空漾天气,衣裳在空气里就湿漉漉了,眉毛头发也在不知不觉中湿了。绕着水乡人家的都是河汊,抱着周庄水镇的,都是湖。前前后后是水,左左右右也是水,周庄依偎在淀山湖、色蚜湖、南湖和澄湖的怀里,像从湖里滋出的一张荷叶。

周庄河汊上泊着可以租用的乌篷船,近看那船是实在的,远看,可就化在细密而又无痕的烟雨中了。真正坐在船上,才算是知道水乡呢。船儿款款地贴着水镇人家的窗根儿摇,穿过一个桥洞,又穿过一个桥洞,风景明明暗暗。船儿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船儿赶着一群又一群湖鸭。忽然间,船儿打了一个横,竟然进了人家的院子,人家的厅堂!说是那人家姓张,张家厅堂高高筑在水上,可见爱水爱到了什么程度。行船在厅堂,船娘和厅里的熟人打着招呼,沏春茶的声音都听得见。水镇,水船,水乡人,远客,一下子就成了一个温馨的整体,一个很大的冢。

在周庄,真好;在乌篷船上,真好。我这个北方汉子浮躁的心,放下了,在水中溶掉了。湿漉漉的水雾营养着脸呢,一双干涩的老眼,水灵灵的了,涩苦生剌的舌根,荡漾着凉丝丝的水波了。试试嗓音,喉咙里跑出了湿软湿软的音节儿。撑船的船娘问我,“向左呢?还是向右?”左边是桥,右边也是桥,左手是水乡,右手也是。我就请船娘“随意”。是啊,随意,前边的船娘,后边的船娘,青莲包头藕荷兜,都随意。

粉墙乌瓦和小桥流水构成的周庄,船的梭织连的周庄,是一种禅境,是物化了的精神的田园啊!这种禅境,不是古佛青灯下的“禅”,而是一种“平安家园”的感觉,那么凡俗,那么自足,让人随便想些什么就想些什么,让人眷恋,让人相思,让人散开胸中的积郁。

我在张家厅堂品了一阵阿婆茶。

我在沈家天井,看了一阵独自绿着的一株芭蕉。

我登上不知姓氏的小姐的绣楼,对着绣花的绣幔和雕花的牙床,发了好一阵呆……

周庄!周庄!水做的小镇,水做的骨肉。我觉得浑身轻松,也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得很温柔很温柔了,不是么?船儿和船儿磕碰了,相对一笑;船儿和船儿在水巷狭路相逢了,让开就是。

周庄当然不是世外,周庄当然也有历史。离镇二里的太史淀,枯水时可见古井数臼,水丰时烟水茫茫,一澄如天。便是说,平静和泰然之下的周庄,也藏着说不尽的沧桑。周庄水域春秋时期见有记述“摇城”,北宋元祜元年,得名周庄,两千五百年的旧事,九百岁的高龄,多少风风雨雨骚扰?可是,在周庄的粉墙上,拱桥上,人们是见不到沧桑变化的碑刻和文字痕迹的,周庄不把周庄写在脸上,甚至不挂在心上。如此不动声色地面对沧桑和历尽沧桑的不动声色,该是大师级的修炼吧?风雨就是风雨,沧桑就是沧桑,芦花还是白就白了,采花还走黄就黄了,船迎走船,桥还是桥,周庄还是周庄。无论庙堂之上,朝野之间,怎样的人来人去,云起云飞,周庄乡民创造的温馨,宁静,平和,淡泊,以及在平淡宁馨申所包容的博大和深刻,是永恒的。


一切都是匆匆过客!诗朋、酒侣、名士、富豪、官宦、贵胄,都是过客,惟有水镇人家创造的水镇永恒,周庄永恒!我想。

船儿在水上漂着。我在船儿之上躺着。

我抱着周庄烟雨,周庄烟雨抱着我。

周庄真好。周庄永恒的宁静,温柔,自然,真好。

(朗诵版由原作改编)

韩静霆 吉林东辽人。1968年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民族器乐系。著有长篇小说《孙武》、《凯旋在子夜》、《大出殡》,散文集《花魂》、《幽谷鹿笛》,中篇小说《市场角落的皇帝》,歌曲《今天是你的生日·中国》等。参与策划并为欢庆香港回归、远南运动会开幕式、世界妇女大会开幕式和中央电视台春节歌舞晚会等大型活动撰稿,曾获中国电视文艺星光奖、优秀撰稿奖。《战争让女人走开》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其他作品获全国图书金钥匙奖三次、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二次、全国青年最喜爱图书奖、《解放军文艺》奖二次,其影视剧本曾获飞天奖、金鹰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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