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 背 山 传 奇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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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凹矿坐北向南,南边有座神似巨型海龟的山——鳌背山。传说大海龟的精灵为鳌。明、清、民国三个版本的《同官县志》在不同卷别中记载:“东南三十里为山泉山,与耀州将军山接。又东为鳌背山,冈峦似之,故名。”《同官县志·建置志》东阳里属108村中就有大家耳熟能详的麻家庄、碳家庄、祈家沟、南鳌背村、周家沟、观音堂、北鳌背村、陈家河、狗儿村、彭家山、枣园村、庞家河、太和寺、乌泥川、南古寨、北古寨、三门寺、惠家沟等等。不难想象,给这座山脉命名是以形而定,后来人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大海,却是人类居住的风水宝地,把字部首加一取舍,演变为傲背山。这种演变也发生在其他一些村庄,如:麻家庄就是现在的麻庄,彭家山即庞家山,狗儿村就是苟村等。鳌背山南腰居住着几十户农家,行政村名南鳌背村,王石凹煤矿位于当时只有几户人家的北鳌背村。许是先贤有先见之明,欲给后人以隐喻:地面没有大海,地下却埋藏着数百平方公里的煤海。时至20世纪60年代初,王石凹矿在鳌背山下应运而生。也许傲背山确有物宝地灵之气,随之而立的商店、邮局、银行、税务等部门,全部冠以“傲背”字样。

说到地名的演变过程,距王石凹矿东北方向不足二公里的狗儿村演变为苟村最具传奇色彩。清朝版本《同官县志·杂记志》附录记载:“距县二十里军台岭,岭去南北甚远,居民取水甚艰。一日有人往沟下取水,有狗伏于岭上,以爪刨地,其人于其处掘之,才数尺,得泉焉,故俗呼为‘狗刨泉’,又名其村曰‘狗中神村’”。民国版《同官县志·古迹古物志》记载:“距县二十里军台岭,岭去南北甚远,居民取水甚艰。一日有人往沟下取水,有狗伏于岭上,以爪刨地,其人于其处掘之,才数尺,得泉焉,故俗呼为‘狗刨泉’,又名其村曰‘狗中神村’。按今名狗儿村,属东乡红土镇第三保,改狗为苟矣。”(红土镇,此东乡,凡七保。第三保:庞家河、太和寺、坡石村、苟儿村、鳌背村(分南北)、罗家塔、坡底、下枣园、庞家堡、北窑上)。

从历史传说和现实状况都说明,军台岭、鳌背山一带,民众取水十分艰难。王石凹矿建矿后工业和生活用水要从近10公里远的红土镇建厂取水,但水源不足,水质又差,便先后在沿途多处深钻机井,依然无法满足需要。甚至定时供水也不能保证。干旱季节,居民结伴到乔子梁沟底抬水、担水吃成为挥之不去的记忆。前几年,随着职工对提高生活质量的要求,多有矿工家属手提塑胶壶,或骑驾摩托车到苟村沟底的山泉取水。这里的山泉水是不是传说中的“狗刨泉”不得而知,但一些居民不辞来回五公里之遥到苟村取水的行为却是真实存在的。直到2010年,矿上投资数百万元,从铜川市现代农业示范区周凌引水,并对矿区供水管网进行改造后,困扰了王石凹矿五十多年的工业和生活用水问题才得到彻底解决。

就一般常规论之,新建厂矿,或者什么设施的命名,大体有两种规律可循。一是依据什么特定寓意进行全新命名;二是根据已有名头的地名、名胜等“就地取材”命名。而王石凹矿的命名却完全打破了这个常规,既没有什么“特定寓意”,又不是“有名头的就地取材”。鳌背山、鳌背村,起码在明清版本的县志里就有记载了,可谓是有些“名头”的。而“王石凹”只是在民国(三十三年)版本《同官县志·矿产》里才提及王石凹村。王石凹村坐落在现今王石凹矿东南方向不到两公里的地方,王石凹矿的准确位置是在北鳌背村,矿招待所后面的几孔大窑洞,东侧和下方的土窑洞,以及招待所门前的那棵古槐树都是当年北鳌背村村民的遗存。那么,王石凹矿的命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有悖常规的差异呢?

经考证,当年的勘探队伍考虑到吃住行诸问题,大本营只能设在人口较多的靠近同泰煤矿(李家塔矿)的王石凹村。矿井堪探工作完成后,因大本营所在地埋位置的缘故,在最后的上报报告中,冠上了“王石凹”一名。19611117日(20日举行投产仪式),铜川矿务局命名新建成投产的矿井为“王石凹煤矿”,由此,将鳌背村也习惯地称作“王石凹”了。

众所周知,王石凹矿是党和国家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朱笔钦点的国家“一五”时期,由前苏联援建的156项重点工程之一,是共和国的“长子”、是为新中国国民经济腾飞培育的“元气”。如此的荣耀,为什么会落到行政属地北鳌背村呢?

铜川矿区是我国西部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之一,以“渭北黑腰带上的明珠”享誉三秦大地。矿区煤炭资源丰富,开采历史悠久。据考证,铜川煤炭作为能源开发利用,可以上溯到汉代,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民国版本《同官县志·矿业志》记载:“复兴煤矿公司,在县东三十里陈家河,此为本县历史最久煤矿,开采已二百余年(中曾一度停采)……所采烟煤,无加石,可溶铁,为全县最优煤质。煤层十六尺左右(因水大无汲水机,只能采九尺),每日可采煤五十吨(每吨平均价值七百元)。用牲口运销富平蒲城一带。”从1936年旧国民党政府筹办同官官办煤矿迄今也近80年历史。在筹办同官煤矿的同时,咸同铁路也开始建设。19421月,陇海铁路咸同支线通车,成为铜川煤炭外运的主要通道。新中国成立后,国家考虑到西北工业的发展需要,决定在西安附近筹建灞桥、户县发电厂,但大量的电力用煤从何而来?于是,建设大型矿井和建设火力发电厂同时列入国家发展规划的议事议程。经过调查勘探,国家决定在刚刚成立的铜川矿务局建设一座大型矿井。再则,铜川矿区距省会城市西安及筹建中的灞桥等火电厂仅有100多公里。也就是说,丰富的煤炭资源,业已具备的开采经验、生产规模和当时最为经济便利的运输条件,是国家把重点工程定位于铜川矿区的重要依据。由于当时铜川市区均为小煤窑开采,煤田已不适应大型矿井开采,便把筹备中的大型矿井选择在距铜川市以东12.5公里的鳌背山下(再往东2.5公里即煤炭开采最悠久的复兴煤矿所在地陈家河)。

在此,若说复兴煤矿的官名,恐怕没有多少人对它有什么印象,但从上个世界六七十年过来的人,对人间地狱“霸王窑”应该是印象深刻。是的,复兴煤矿既“霸王窑”,“霸王窑”就是复兴煤矿。那么,当年的复兴煤矿到底有多“霸王”呢?《陕西省志·煤炭志》、民国版本《同官县志·矿业志》杂谈记载:“又邑人相传:昔有某道台私访,至陈家河炭窠(旧称煤矿为炭窠也),被窠主抓工入井,不得亟出,乃自道其职名,窠主骇,囚之终身。某道台在井中啮指出血,每日书其职名于大块煤上,冀见者营救也。时所产媒仅销富平乡间,无注意字迹者;三年后,同官知县某以陈家河煤,质良易燃,特购之,炉旁审视,始辨为某道台血书,即调兵围而出之,盖长官失踪,三年积案,至是乃破。随罪窠主而封其井焉。大抵前清时炭窠多法外行动,如毙人命,例偿三十金;煤工每抓路人充之,可不给资也”。“井下每一工人,规定昼夜出煤四笼(约合八百老斤),工作三十五日始行上井换班;但因工人招募不易,经理往往令工人连班一次,故常有七十日方换班者;近以工人待遇提高,少有连班情事。”

据资料记载,前苏联列宁格勒煤矿设计院,曾将王石凹矿住宅生活区规划在距工业区以东约3公里的陈家河一带的川道里。这个规划虽然“大气”,但不符合当时的国情矿情,复杂的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最终使矿井的住宅生活区改建在工业区西北方向高高的山梁上。因此,连接工业区和住宅生活区的交通设施——缆车道,也就成为百里矿区独一无二的一大景观。在近二万人口、约四千在职职工的矿区,全凭一条缆车“迎来送往”,其繁忙程度恰似一台织布机的飞梭。在世界旅游界,有“不到秦始皇兵马俑看看,就不算去过中国”之说。而在去王石凹矿走亲访友的人群中,有“不坐几趟免费缆车,就不算去过王石凹矿”之说。当然,这种说法在少儿中最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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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将王石凹矿住宅生活区建在高高的山梁上,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但却造就了今天“银河坠地”的独特景观,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味道。从铜川乘车向东爬上山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王石凹矿住宅区鳞次栉比的住宅楼群。尤其是“金鸡西坠,玉兔东升”之时,万盏华灯齐放,宛如神话传说中的天宫仙境,又似九天银河坠地。还有人形容为“巨轮泊港”。甚是蔚为壮观,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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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就这一景观的建筑主要分为两批。一是20世纪80年代,建设的一批40多平米的两居室单元楼房;二是21世纪10年代利用国家沉陷治理、棚户区改造资金建设的一批50-70多平方米的单元楼,以及天然气、自来水、暖气入户改造工程,使王石凹矿居民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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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凹矿是在特殊时期“先生产后生活”指导思想下建成投产的。建矿初期,职工居住条件特别艰苦、简陋,一类是工人自己依山开挖土窑洞为居,一类是工人自建简易窝棚为居,一类是企业建设的“干打垒”平房为居,仅有的几栋二层简易楼房也被工人习惯的称之为“干部公房”。由此可见一斑,矿区福利设施欠账之多难以细数。20世纪80年代,以职工家属为施工主力,建设了一批40多平米的两居室单元楼房。在建造东山五、六、八号单元楼房开挖地基的过程中,施工人员事前毫无征兆的挖开一座砖箍古墓。混乱中有一些随葬物品流失,后来被矿公安科追缴收回,并在公安科一间办公室摆满了一地。这批小的不到5厘米,大的约有50厘米高,以陶瓷为主色彩斑斓的几十件古物,最后登记造册上交给了上级文物部门。经文物部门鉴定,这座古墓为唐朝墓葬,随葬物品以唐三彩为主。从古墓被无意中开挖,到古物上交,乃至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王石凹矿区突然增加了许多外地牌照的轿车和操着不同口音的生面孔得人。有懂行者说是文物贩子云集王石凹矿。与此同时,矿区暗地里也有人在倒卖带着尿臊味的“文物”,成为当时矿区又一趣闻轶事。

说到王石凹矿的古物,就不得不提到南鳌背山头上的一颗至少五百年的古柏树和招待所门前(北鳌背村)的那颗古槐树。站在鳌背山顶举目望去,矿山景物尽收眼底。尤其是夜晚,那闪烁的灯光,宛如夜空中的明星,又似落地的珍珠。难怪年青人散步漫游,谈情说爱时总爱往这里跑。良辰美景还激发他们在古柏身上刻下“×××到此一游”,“爱你没商量”等字句。有人因受封建迷信思想影响,为了死人的利益,把古柏的树技折到了极限,更有甚者竟在古柏几股粗壮的主干交汇处,经多次梵烧,留下可以蹲下两个儿童的焦穴。周围裸露的根系,似一龙爪,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深深地抓进地层深处,那气势如同一个人被凌唇到了极点,非呐喊,发泄愤怒的瞬间特写。大概五六年前,这棵古柏树被一村民点燃轰然倒塌,树身树支干四散。从此,这一自然景观在人为的情况下消失了。大概是机缘巧合吧,古柏树被烧倒塌后不久,这位村民便患病似植物人瘫痪在床上。另有村民见倒掉的粗大树干可以利用,抬回家后见烧树村民瘫痪在床,担心祸及自身,急忙将树干送还原处,任由倒掉的古柏树腐朽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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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有机会进出矿招待所的人,每次从古槐树下走过,总要行一个“注目礼”,而礼毕之后的神情却很难言表。也许你听到了古槐树在诉说:矿山的创业者是如何在“苏联老大哥”丢下的烂摊子上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矿井;一批批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去招待所开会、休息是何等的光彩照人。也许是看到、意识到古槐树驱干已朽成空壳,枝枯叶不茂,象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却要忍受着江湖郎中向那些病魔缠身者提供的神奇妙方,在它身上取一块皮做药引,以致树身伤痕累累,疤痕连连。但强烈的生存欲仍激励它要顽强有活下去每年立秋前后,树枝头总要挂满淡淡的黄色花朵,远远望去,形同一顶大黄冠,使人敬慕不已。大概是与鳌背山头那棵古柏树倒塌的同时,矿山出资二十多万元,用料石水泥将长在土崖边上,行将倒下的古槐树进行护坡处理。至此,古槐树又返老还童,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以阴阳学而论,古老的东西对周围的事物具有吸收、蓄存信息的功能,当达到一定程度时,又会释放出来,因而才有了中国古典神话中的槐树精,柳树精祸害阳世生灵的描述。在信息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说不准那位爱好者一夜间发明一台能够破译存于古老物品内部信息的设备,取来给这两颗古树用用功,向世人揭示出它们长寿之奥妙、发生在它们周围的真善美,丑恶假之原形,岂不是一大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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